司泊徽乘车回到司家大院里, 正厅方向灯火葳蕤。家里长辈居住的西屋方向也亮着老人喝茶时最喜欢点的橘黄色灯。
司泊徽把车开向了西屋,停在门口,穿过一处花开得正好的院子, 进了屋朝窗边茶室看。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七十多岁老人坐在一把做工考究的老式藤椅上, 手里正捏着杯茶,万家灯火时分, 茶烟缭绕如雾,看着颇为惬意。
他走过去。
老人家闻声把目光从玻璃窗方向朝大门方向投来,眼神还颇好的样子,一眼认出来来人是谁, 绽开笑颜“泊徽回来了。”
“爷爷。”
老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又坐直起来, 开始伸手煮茶。
“今天回来的”
“嗯。”司泊徽随意坐下, “您吃好了”
“好了。”爷爷点点头, 问他, “你来办事还是”
“没有,陪女朋友回来。”
老人家斟茶的动作微微停滞, 瞄了眼他,随即继续慢条斯理给他倒茶, 笑问“有女朋友了我上次听说,家里给你安排的人, 你没去见, 直接回北市了。”
司泊徽伸手接过茶,没有出声。
爷爷重新卧入椅背,优哉游哉地望着窗外的暮色,“这个你自己喜欢的”
“嗯。”
“那你要争得你父母同意,就没问题了。”他摸起茶杯, 慢悠悠轻抿一口,感慨说,“自己喜欢挺好的,总要喜欢才有话说。”
司泊徽点点头。
喝了一杯茶,老人家就打发他吃晚饭去,说他父母估摸在吃晚饭了。
老人家肠胃不是很好,吃的少,没有跟家人一起用晚餐的习惯,所以司泊徽放下杯子就起身告辞了。
那边司家大院的正厅里,父亲司正旸确实正在等他用晚餐,就他自己,不见他母亲。
司泊徽走近问了句。
父亲说“身子不太舒服,没下楼吃,你要不就先去看看。”
司泊徽转道就走去了电梯,坐到楼,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的一间卧室,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个照顾他母亲的阿姨,微笑和他打招呼“来啦,正好醒着,刚吃了药,一会儿就睡了。”
司泊徽点点头,开了门进去。
屋内床上坐着个面容苍白的中年女人,不到五十岁年纪的,因为常年身体不佳而气息很淡。
大概是知道他回来了,见到人也没有太惊讶,只是牵起一抹嘴角,温柔数落了句“还知道回来。”
司泊徽走到床边坐下,“怎么了去医院没有”
梅晚悦叹气“老毛病就是这样,没大碍。”她望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呢,冰冰给我打电话,说你去你小姨家了,他们不在。你去之前没先说一声么他们过来看我了。”
“只是顺路去,没事。”
“那你这趟也是出差”
“不是,专门回来的。”
“还能专门回来。”梅晚悦一笑,摇摇头表示欣慰,“去吃饭吧,别在这干坐着,上次你爸爸说,去伦敦见了你一面,没两天你就不见了,他也有几个月没见你了。”
司泊徽点头“您休息吧,我吃完饭再上来。”
梅晚悦点点头。
楼下的司正旸已经从客厅挪到了餐厅,正等着一起用餐。
司泊徽漫步过去,坐在父亲左手下面两个位置。
司正旸问他回来待多久。
“待几天吧。”司泊徽拿了双筷子,夹了口菜。那是一盘素得不能再素的青菜,虽然家里的厨师做得味道也是一级,但是什么肉都没放。
金唯最喜欢这种菜了,搞得他现在做饭都要看看家里有没有青菜先,他的大明星是不喜欢大鱼大肉的,还是像十几年前的小女孩儿一样,好养活。
他忽然想起她说她要在这待几个月,年后也不工作,还说他不是要养她吗
司泊徽在这一刻是真的完全没意见了,她就在这待着,他可以多飞过来看她,怎么着也能把几个月渡过去,问题不大。
司正旸说“离过年不久了,能待多几天就多几天,你母亲身子不好,多陪陪她。”
“嗯,我知道,回去我过年也会回来的。”
“好。”
司泊徽还在吃青菜。
司正旸瞅了眼他总是朝一个方向去的筷子,“你胃口不好”
“”
他一笑,摇头,“没有,吃习惯了。”
“习惯了你在外面受什么罪了”司正旸是越听越迷糊,怎么这么大个人在外面生活,忽然成了餐吃青菜的样子。
司泊徽彻底笑了笑,认真摇摇头,“过得挺好,最近喜欢这个。”有他的大明星陪着,日子别提多有滋有味了。
后半餐聊的基本是商业上的事,饭后司泊徽再上楼看了看母亲,聊了会儿她就睡着了,他就出门去。
司家和金唯家隔得远,跨越半座城市才能到览北。
开了一个小时车,司泊徽到了老城区一处广场前,看了会儿广场上的喷泉,给金唯发消息。
她秒回了,他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金唯刚洗好,正窝在床上摆弄外婆给她织的毛衣,一只手不方便,她就把手机开了免提,自己双手去掀起身上的保暖内衣。
司泊徽问她“吃好了吗”
“好了”金唯脱下保暖内衣,去摸床上的毛衣,“你呢”
“我也吃好了。”
“那司总,这会儿在干吗工作吗”
“我明显,在和女朋友打电话。”
“”
金唯微微一顿,随即反应过来了就笑了笑继续拿起毛衣换上。
司泊徽把手机开着免提放在腿上,伸手去摸中控台丢的一盒烟,再拿了个打火机,抽出一根烟点上。
“你在做什么也和男朋友打电话吧。”
本来是随便聊聊没价值的话,结果司泊徽完全没想到,这种话题她能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我不是,嗯,一半是吧,我在床上试穿外婆给我织的毛衣。”
坐在车里孤单寂寞边抽烟边看喷泉起起落落的司泊徽愣了愣,脑海里忽然飘起了一抹画面,小女孩儿刚洗好,跪坐在床上,掀起衣服脱下,露出一节银白如雪的细腰,灯落上去,如玉般夺人眼球。
她再拿起毛衣慢悠悠套上,低头研究了下还不错,又掀起衣服,再次露出撩人的风光,穿回自己的衣服。
他喉结滚了滚,深深吸了口烟进肺腑才缓解了下身上冒出来的一股燥意,开口悠悠问“试衣服啊”
“对呀。”
金唯认真试衣服的时候没太有精力聊天了,只能他问什么她回什么。
司泊徽也不太能好好聊了,他开始努力没话找话“合适吗”
“合适,好看”金唯掀起毛衣开始脱,“你等等,我先脱下来。”
“嗯。”司泊徽轻吸口气,口干舌燥。他咬住烟继续吸了两大口。
金唯放下红色毛衣,又去拿了件白色的。
司泊徽听到一点衣服的摩挲声了,问“换好了”
“没有,有几件呢。”
“”
司泊徽仰头靠上椅背,艰难闭上眼,“小唯。”
“嗯”女孩子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听出来还在忙活。
司泊徽“要不先这样”
“什么”她没太懂。
司泊徽“先挂了,晚点再打。”
金唯的声音清晰了些,把新衣服套进去了,边忙边应付他“怎么啦我马上试好了你等我会儿”
司泊徽无声笑了笑,再开口声音已经略哑“我有点事。”
“什么事,外面有人了”
“”
金唯一心一用根本不知道自己问了什么惊天大话,还在专心一件件试衣服。
司泊徽却因为她这话而心情愉悦,决定继续等着她,受罪就受罪,开心就行。
试了四件衣服,金唯每一件都喜欢,爱不释手,终于忙好了她马上抱起手机和他聊天,“都好看,很合身,我试好啦。”
“那下次见我,穿新衣服了”
“你还在乎我穿不穿新衣服么”她笑了笑,觉得这话好奇怪,“说得我好像没穿过新衣服。”
“嗯,穿过,不过我比较喜欢你不穿的样子。”
“”
金唯脑子里好像一刹那被人丢了鞭炮进去,砰的一声,猝不及防的炸了。
“司泊徽”她失控地对着手机喊了句,娇嗔满面。
当事人“”
她好像是第一次指名道姓喊他,生气的喊他,司泊徽无法控制地笑了起来。
细细碎碎又温柔的笑声透过听筒延绵不绝地传来,金唯躺在床上静静听着,望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心出奇的安静,美好。
她好享受这一刻,人在览市,在览北的家里,电话中司泊徽在和她毫不委婉地说不害臊的话,这种感觉,又新鲜又好像是过去在梦里出现过千千万万次那样,叫人感动。
司泊徽坐在车里,在距离她们家直线大概不到两百米左右的地方,看了一夜喷泉,讲了一夜电话,深夜十一点才驱车回到市区自己的房子住下。
第一天白天出门谈了点工作,下午回家看了看母亲,和爷爷喝了两杯茶,晚上司正旸回家,父子俩继续一起吃了个晚饭。
余下的时间他又开车穿过大半个城市,到了昨晚的喷泉处,停下。
不过今晚发消息过去后,她没有秒回了。
司泊徽边抽烟边等着,在想她是不是在洗澡或者在陪外公外婆聊天或者她还有个弟弟好像,陪陪弟弟。
一回家,人多起来总是没法分分钟顾到他的,没事,他等等,有的是时间。
喷泉广场对面有个篮球场,晚饭后的时间渐渐有不少少年拿着球要去打,不过附近车位可能紧张了些,篮球场上停了几辆私家车。
几个少年围着几个车子打电话叫人挪,只有一个打通,还剩个。
附近有贴违停罚单的警察在,有人就上去找警察问怎么办。
那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看了眼车子,一个个贴上了罚单,男孩子们问怎么让他们挪车,他好像是说了句让他们换个地方打。
男孩子不乐意,说附近就这一个篮球场,其他太远了。
人没管他们了,摊手,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那他也没办法,人不开走他有什么办法,然后径直走了。
司泊徽停的这地方似乎也不太能停车,昨晚没有人来管,但是今天晚上,他刚抽几口烟看着那边的争执,看完那个穿制服的人就朝他这走来了,上前敲了敲他的车窗。
司泊徽递了个眼神出去。
人指着他的车说“这地方不能停车的,马上开走。”
司泊徽很少来览北,也不太清楚哪里可以停,就问了句“附近有停车场吗”
“不知道,自己找去。”
司泊徽往外瞅了瞅对方。
态度与脾气都不是太好的年轻男人被他凉薄的眼神看得,后脊一麻,下一秒就见司泊徽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到分钟,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人跑了过来,拉走了那个在和司泊徽僵持的人,毕恭毕敬和他鞠躬道歉,又跟他指了指路线“司先生,前面左转有一个收费型停车场,再往前走百米有免费停车场,但是今天是周六,那边繁华,大概是没空位了。抱歉,这人不懂规矩,您别生气。”
司泊徽启动车子,人又跟他说了句慢走。
司泊徽踩下油门,留下一地汽车尾烟。
年轻男人挥了挥手散气“什么人,这么嚣张。”
刚来的队长狠狠拍了一把男人的脑门,呵斥“你不看看车牌的吗没看到那连着的一串八”
“我以为就哪个普通的富一代”
队长又一脚踹上去“普通人你就这态度你他妈还记得你是为人民服务不人刚刚投诉你不作为,那边有几个什么车占了篮球场你只管贴罚单。”
司泊徽发现那个收费型停车场也不太有车位了,想了想,索性凭着记忆中的路线绕,绕到昨天下午停的那个胡同口附近。
手机恰好有消息进来。
金唯说“刚刚在陪外婆做点心呢不好意思没看到。”
司泊徽回复“没事,我有的是时间。”
金唯见此,心一动,就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司泊徽点了接通,手机放到耳边,“一个人了”
“嗯。你那个,不用工作吗”
“事情不多,白天忙好了。”
“唔。那你在家里呀”
“不是。”
“哦,出来啦。”
“嗯,在览北。”
“啊”金唯站在院门口靠着墙接电话,闻言看了看巷口昨天他停车的地方,“你来览北了有事吗”
“嗯,离你近一点。”
金唯眨了眨眼,愣了愣,“那,你那个,你在哪里啊,我这会儿有空,我出去吧。”
“你出门,走到巷口。”
金唯深呼吸,不可思议地迈开腿往前走。
大约十几米外的巷口,她停下扭头,一眼看到一支黑色笔直的路灯下,橘黄色的光照在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上。
小路上停着这样一辆豪车,是非常显眼的,甚至不看车牌金唯就知道是他。
她心口深深突了下,有种无法控制的惊喜与感动蔓延在心头,还没回神就已经下意识马上挂了电话跑过去。
司泊徽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他家小唯穿着件雪白毛衣,衣领子堆起来把她小巧的下巴淹没了些,跑动起来风吹起一头长发,仙气灵动又可爱万分。
他推开车门下去,走到车头把刚好到的人接到怀里,一按,亲上去。
金唯害羞地扭了个方向躲,怕被附近的人看到。
司泊徽一天没抱她,今天本来也没想能见到人的,这会儿一抱别提多舒服了,怎么吻都不够,贴着那两片发软的红唇怎么也不愿意分开。
“这新衣服吗”上面还有新毛线特有的香气。
金唯想起昨晚他不堪入目的说辞,脸有些红,含含糊糊“唔”了句。
“外婆这手艺,挺好的。”他手从她纤细的腰身摸过她的毛衣。
金唯忍不住按住那几根手指“你摸衣服还是摸人呢。”
司泊徽笑出声。
金唯羞死了。
忽然,不远处巷口有人影出现。金唯本来想下意识躲一躲呢,结果发现人有些眼熟,是个穿着灰色中式居家裙的老人,是外婆。
她愣了愣。
老人家似乎也发现了是她,而后就在认真看她面前的人是谁。
司泊徽顺着金唯的目光看去,和老人对视一眼,再看金唯这反应,就知道,完了,被发现了。
他问了句“外婆”
“唔。”她尴尬发声。
司泊徽一笑,牵起她的手往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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