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借腹3

    郑贵妃和高嘉珩母子情淡、关系紧张, 却并不代表说这两个人一旦到了一起,就是针尖对麦芒不可开交了。

    宫里的人嘛,别的上不能,就是这些个冠冕堂皇掩人耳目的表面功夫, 一个个的最为精通。

    所以母子两个一见了面还很和睦, 你开我一句玩笑, 我回你一句软语, 正如此状。

    只是三皇子的那一句话一说完, 半天竟都没有回应

    高嘉珩等了好一会儿, 只好又抬头去瞧是怎么回事儿结果贵妃倚在太师椅的靠背上,竟然又盹着了。

    高嘉珩有点儿气闷,大声地咳嗽了一声。

    集云这才慢腾腾睁开眼睛,自说自话道“嗯, 你说的是。好了, 累了一天了,且下去歇歇吧。”

    就这么让她给打发了可不合高嘉珩的心意,他却不再说话了,向自己的贴身太监丢儿使了个颜色, 丢儿知机,上前磕头道“娘娘不知道,殿下今儿得了夫子好一番夸奖呢说他的策论做的好, 还说, 大殿下的是堆砌之作、二殿下的不通,唯有咱们殿下的, 尚能一观。”

    集云也不知是不是还没睡醒,不仅未露欢颜,反而眉头一皱, 斥道“两位皇子也是你个奴才能议论的兄弟之间自当同进退,岂能幸灾乐祸呢”

    高嘉珩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一时之间,方才还将“冠冕堂皇、掩人耳目”的功夫做的很到家的三皇子,脸上的错愕和忿怒竟是连藏也藏不住了。

    要知道,最擅长幸灾乐祸的、最爱把高嘉珩和他两个皇兄放在一起比较的,恰恰就是郑贵妃本人啊

    腊梅同情地向三皇子投去了一瞥看到他对上这位今天风格大变不按常理出牌的贵妃也是一脸的反应不过来,顿时觉得心里平衡多了。

    高嘉珩实在没有抑制住心里的不忿,多少有点儿阴阳怪气地道“母妃这是还没睡醒吗您的话,请恕儿臣不明白。”

    集云却做出一副比他还疑惑的模样,手撑着额头,慵懒道“怎么会不明白呢方才还夸你首孝悌,这就不悌兄弟了”

    不知怎么的,高嘉珩此时已经全然忘却了自己想要试探她的来意,一路被她带着跑,只觉得委屈和不服气起来,争辩道“怎么不是母妃拿我同两位皇兄比较的时候了儿子背书不如大皇兄,骑射不如二皇兄,就连个子也不如他们俩呵呵,儿子明明比二皇兄小了三岁个子能放到一起比吗这难道就是悌了”

    可是,他没有细想的是,会委屈、会伤心,正是心里果真当郑贵妃是自己母亲的缘故

    后来,听了谣言后他自欺欺人地将自己并非贵妃亲生的这一点当作了救命稻草,牢牢地攥在手里不敢放,仿佛这就能消弥幼年时,因郑贵妃待自己不好所生的那些日复一日难以摆脱的伤心了。

    终于是渐行渐远,和郑贵妃离了心,可是曾经那些孺慕真情却并不做假,他有本领骗过别人、也有本领骗过了自己,到后来将郑贵妃害至惨死,不知道那时候的高嘉珩,可有一丝悔意

    不过嘛,集云来了,那就是没有悔意也要叫他有了。

    且看以后吧。

    得自系统的原剧情,是一段身临其境的影相,所以集云是见过画眉的。可高嘉珩生的却并不像她,而是如同一个荒谬的喜剧一般的,有七八分像郑妃,五官在其次,主要是鲜活明媚的气质。

    十五六岁的这时候最是明显,少年人还没有完全长开,眼角眉梢稚气未脱,粉白的脸上甚至还有细细的汗毛,迎光就变得毛绒绒的,像颗水蜜桃桃花眼大而无辜,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一笑起来可爱得人心软成水也难怪这一母一子,能够占尽皇帝的眷顾与宠爱。

    只是后来,他身上像郑妃的那一部分,就匿于无形了,变得不怒而威深不可测,令人生惧。

    趁着现在还可爱,可不就得多逗一逗吗

    雪堆玉砌的小男孩儿,怎么不招人稀罕呢集云方才一照面,就在心里偷偷叫他白雪公主这会子故意气他,不仅不回答人家孩子义愤填膺的问话,而是回过头来向腊梅道“你瞧,这孩子越发说不通的话了。那能一样吗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嘛。”

    白雪公主气得鼓了鼓嘴巴,有点失态地冲他母妃叫唤“凭什么”

    集云又掩口做风流状,小小打了一个哈欠,不紧不慢地道“珩儿,你可听过无才无德为庸人、有才无德为小人、有德无才是君子、有才有德的才是圣人那么若依你,你想当哪一种人呢”

    高嘉珩不知怎么说到这上头,但她这一打岔,倒是缓了缓方才的失态,平了平气,勉强端起了恭敬道“儿臣以为,人生在世,自然该以成圣成贤为目标,如若力不能及,则该勤修德行,争取成为君子,若未能修德,那么,宁肯庸庸此生做个普通人”,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杀人借腹的“缺德”母妃,意有所指地严厉道,“最忌有才而无德,害人害己,于国于家于人于己皆无益,这样的小人,何不就死”

    集云猛一拍扶手,痛心疾首地摇头道“错错,这话大错特错。”

    说着,刚要侃侃而谈发表她的歪理邪说,另一个大宫女丹桂却在此时挑帘进来,行礼道“娘娘,圣上赏了一道雪蛤莲子白果,小德子正在外头候着呢。”

    集云闻言一愣,顿时顾不上与高嘉珩辩论贫嘴,喜形于色地抚了抚鬓角,一点儿也看不出困了,神采奕奕道“不是说西北的岑将军今日觐见,摆酒设了宴吗难为圣上倒还记挂着本宫,还不快请”

    高嘉珩却面露急色,连忙蹦了起来,有些失态地焦急催促道“等等、丹桂姑姑等等。母妃,请移步屏风后”

    丹桂听命的脚步顿时一顿,集云似乎也刚刚意识到自己的衣着不太得体如此家常装扮,在自己宫里、见自己表面上亲生的儿子也就罢了,若是见御前太监,则难免有些轻浮不知所谓。

    腊梅倒也还算机灵,连忙扶着集云避到了屏风后头,摆了个绣墩坐着,只影影绰绰能透出个人形儿来罢了。

    小德子一进来利落行礼,集云语含笑意地道“有劳公公跑一趟,本宫不曾梳妆,就不便相见了,公公不要见怪。”

    进来的这一位,按说出去也是横着走的主儿别看重华宫的大宫女叫一声“小德子”,可若是在外头,呢是不得宠的小嫔妃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公公的,那起子奴才就更是爷爷、爹爹地混叫了,可他在集云面前,那是分毫也不敢拿架子,连忙弓腰道“娘娘折煞奴才。娘娘能把奴才叫进来回两句话,那就是天大的抬举了,明儿娘娘不顺心了,只管东西留下人打出去,能让娘娘出气,也是奴才的福分。”

    屏风后头顿时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集云意犹未尽道“真是惯会甜嘴儿,怪道圣上也得意你,好了,不敢耽误公公的差事,珩儿,你替母妃送公公。”

    御前大太监,俗称“内相”,让一个尚无建树、依附母妃的皇子送他,还真不算什么。

    故而高嘉珩并没有什么意见,沉声应“是”,一面,却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人性子跋扈,又独占鳌头,可以说满宫里从皇后到采女,就没有不恨她,可这么多年了,愣是没有一个奴才说她的不是,归根到底,就是这份拿别人做人情的虚客气罢了。

    在奴才们的嘴里,贵妃娘娘那是出手又阔绰,为人又和气,顶顶好的一位主子。实际上呢和气又不用她去和气自己坐得稳稳当当的,只把别人指使的团团转,“珩儿,你去送一送公公”,多会指派人

    独有一套的歪理邪说,自己用了不够,教高嘉珩也是这么教,让他“在兄弟间怎么跋扈怎么惹嫌都使得,对底下人要体恤温和”,要是高嘉珩没有自己的判断真听她的了,那还不乱了套了那是光风霁月的皇子,还是奸佞狡诈的小人啊

    她还美其名曰,说这叫远交近攻高嘉珩觉得这叫鬼蜮伎俩,纯属放屁

    但眼下还是端着恰到好处的客套和皇子的矜贵,将王德送出了宫门一举一动都是出自于郑妃的言传身教,举手投足间简直是如出一辙,他自己还不觉得。

    贴身太监丢儿又奉上了一个丰厚的荷包,王德奉承了两句告退了,这才算“宾主尽欢”。

    站在院子里默了默反正被她这么一整,高嘉珩的脑子是彻底乱了,四下无人,丢儿小心翼翼地询问主子道“殿下,可还要再去娘娘跟前回话”,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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