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嘉珩这倒是首次在贵妃面前服软了。
可见心知肚明, 贵妃说的话,他果然是早已自己琢磨透了,回过味儿来了的,恐怕对国公府也很有怨愤不满之情, 才会一句辩解也没有。
饶是如此, 集云却并没有见好就收点到为止的意思。
委实不客气地接连又指出他几桩错漏, 搞得太子老大没意思,如坐针毡地陪了一会儿, 就寻机慌忙告退了。
他并非心思狭窄不能纳谏之人,观其行事, 除了在处理生母之死和养母的杀人嫌疑的这件事上有很多不通之处,但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储君人选,本领和心性都是有的。
想如杨怡那样的少年天才, 今科更是在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一举中了状元,身上总是少不了高高在上的傲气的,高嘉珩却能与其相得至少怎么都不会是个缺少肚量的。
之所以被贵妃几句话搞得这样不自在, 这样肯听进耳朵里、放在心上,归根到底,还是对贵妃有心结, 便格外敏感多思些罢了。
127又起了探讨之心, “高嘉珩的情感还真是复杂,这人心里得有多少弯弯绕啊明明为了你不能晋皇贵妃的事,足足涨了11点的怜惜值, 还以为已经对你改观了呢, 怎么一到了你面前却好似还是心存芥蒂的样子透着阴沉劲儿。”
集云这一回却没有闲心和它嗑牙,伏在书案上翻看往年的礼单子等等往来凭据,并借之回忆着昔年往来过的世家官宦们, 忙得不可开交,竟然一心为高嘉珩筹谋起助力来。
哪些中兴,哪些势颓,哪些是肱骨忠臣,哪些又是藏奸佞邪,挨着个儿的梳理。
127看不懂她,难以置信地道“你干嘛还真要用心养儿子啊”
集云抽空一笑,理所当然道“那是当然啦不把他教出来,不让他早些羽翼丰满,他得猴年马月才能查出当年的真相啊我可等不及。”
就这一句话,就又得并不怎么聪明的小系统琢磨半天的了,127只好闭嘴了。
结果,系统和高嘉珩是消停了,皇贵妃的这个风波,却并没有就此过去,反而余韵悠长,又引发了好几桩后头的事情。
先是高旭一脸过不去的样子,一开始大约是不好意思见她,挺着许久没来重华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和贵妃离心了呢。
然而他一个三宫六院的人间帝王,这么多年来对贵妃也真的算得上是独宠、专宠了,可见是真正放在心里的,有那里舍得真的不见呢
终于忍不住了摆驾到此,到了眼前了,却又是一副郁郁寡欢,欲言又止的样子。
怜惜值在那里蹭蹭地涨,集云自然有大把耐心哄他。
有别的位置不坐,偏要挤着他一同坐在榻上,搂着高旭的胳膊道“万岁、圣上,您这可没有道理了,掉个脸儿进来,难不成还要人家劝你吗”
高旭瞧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头上的步摇晃晃悠悠,哪里是太子生母国朝贵妃,分明还是不知愁的小姑娘,又想到自己愁掉了一把头发的这几天,不免就有些上火,冷哼道“你就劝劝朕,就把你累死了朕惹这一大摊子的麻烦是为了谁”
集云咯咯地笑,冲他皱皱鼻子,道“为了谁我不知道是为了谁,左不过为了你的儿子、你的天下、你的朝堂罢了。我并没有要做那什么劳什子的皇贵妃,圣上行事前也不曾与我商量,这会子又来我这里摆脸色,我还劝呢我先哭一场吧。”
把个高旭说得无奈至极,又爱又恨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恨恨道“没良心的小妮子,朕还要对你怎么样你还有什么不足意的,朕也真的是不知道了。哪里还敢跟你摆脸色瞧你,越发规矩也不讲了,我啊我的,若不是你,先治一个御前失仪不知礼数的罪,看你还敢刁钻嚼舌不敢。”
集云顿时叫苦连天,胡搅蛮缠地负气道“是是是,臣妾有罪臣妾这样没规矩不知礼数的毛丫头,哪能堪任副后呢叫臣妾自己说啊,连这个贵妃都是不配的了,越性贬了做采女,大家也就都消停了,圣上您也就不烦心了。”
皇上被她逗得刚要笑,却到底心里有事儿,没能笑出来呢,眉眼就又垂了下去,一双丹凤眼中酝酿着沉沉的乌云,叹气道“皇后这样刚烈,实在也是朕百年之后,她既是正统嫡妻,你即便是珩儿的生母,也一样要矮她一头,没有朕护着你,想来自有百样的委屈要受的,何况太子到底也”
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当年的事情,还是做得太草率了些,说到底并不园拢。如今太子羽翼渐丰,当年的事情和自己的身世,他是迟早要知道的了,爱妃的处境也就更艰难了。”
一时间想起前路,倒真是荆棘遍布了不由又后悔自己宠集云太过,让她树敌无数,且纵她太过,令她性格跋扈。
如今少不得亡羊补牢,忍不住许许多多的絮叨,劝集云日后谨小慎微广结善缘,对皇后也要多些恭敬,才是为以后计。
集云不耐听,一脑袋砸在高旭的肩膀上,砸得他一下没了声儿,又就势靠到了他怀里,坠得高旭向后靠去,搂着她依在榻上,就又叨叨叨的仍是不停。
集云便掩了他的口,蛮横道“哎呦啰嗦死了,求您别念了,咱们摆膳吧好不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有什么的俗话说明日愁来明日当,又何必现在就畏首畏尾起来,白让我不痛快。大不了,您百年之后赏一道殉葬的恩旨,云儿随您去了便是。也就再无烦恼,什么也不怕了。”
高旭立刻变了脸色,下了些力气拍了她后背一掌,龙颜大怒地喝道“胡说”
听集云呼痛,他又连忙摩挲揉按,缓了声气儿道“胡说,别说这样的傻话。你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活他三四十年,到了下头了,自然有与朕重逢团圆的一天。好云儿,你得活着,朕那样疼你,擦破点儿油皮都不舍得的,以后不许提这话了。”
“朕想想”,他一下一下拍抚着集云的后背,“容朕好好想想,为你筹谋。”
集云忽然心内一动,她半支起了身子,不错眼地盯着高旭那双流波逸彩的眼眸,试探道“您可知道画眉的死是”
高旭不免就从费心思量中抽出了心神,忍不住笑了笑,拍拍她的发顶,没好气儿道“废话。”
摇了摇头,把她揽了回去,道“你啊你,就是这个性子是这样,实在可厌,但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咱就是看上你了呢。唉朕也真是没话说了。”
一时间,倒令集云的心里猫抓一样又不知道高旭到底知道到什么程度,是知道了贵妃被国公府算计杀了人还是已经知道了真正杀人的其实根本就不是集云
还是既不知道那一场指鹿为马的算计,也不知道画眉真正的死因,只是知道明面儿上的贵妃借腹杀人,平白一条人命却仍能宽恕呢
又不好问,只能自己纠结了。
不是没想到调出对答案来问一问,然而
这一刻的高旭,就这一刻,让她想起了赵柯。
赵柯也是这样什么都能容让,什么都不计较,集云把天捅个窟窿,他都要在旁边儿婆婆妈妈地询问“够不够大了要还不够大的话我给你搭把手”。
一旦涉及赵柯,就让她失去了理智,不忍玷污了。自然不好打破砂锅寻求彻底,只好是留下这个谜团了。
且还不算完。
还是这同一件事,糊弄过了高旭,小杨怡也寻机摸到了重华宫。
在那里引经据典、顾左右而言他地安慰集云,列举了史书上许多忍辱负重的妃子、在亲子登基后是如何一朝翻身扬眉吐气得。
集云觉得好笑,也觉着他面儿上倨傲不驯,内里却实在可爱,便难免又起了逗小孩儿的心思,故意心平气和地道“承朗,你不必这样,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万般皆是命,人力是没有办法逆转的。”
杨怡见她一副心灰意冷看破世情的样子,不由大急,难得笨嘴拙舌起来,磕绊道“不是的,表姑,话、话不是这样说的,虽有天定,可事在人为,这个”
这个、那个。
集云忍着笑,又道“没事,表姑并没有太伤怀,瞧你难为的,好孩子,快别这样了。”
叮。
非关键人物杨怡怜惜值7,当前怜惜值29,增长有效计入。
杨怡抓耳挠腮地,急了个满头大汗,他有一肚子的学问,有过人的智慧、有天才之名,可却到底年幼,在人情世故上差了一截,着急了半天,也只能干巴巴地道“就算是伤怀也是应该的,表姑不要勉强自己,只是虽然伤怀,还望表姑不要往心里去才好,失意的事情常存心头,总归是不好的。”
集云微微一愣。
一时之间,这句并不怎么高明的话以其真诚,竟然真的触动了集云的心肠。,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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