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萧天赐原是个没一点儿用的废物点心, 因到底也是做贼心虚,这一下被集云的气势所摄,慌乱间一抬头, 正对上了集云那杀气毕露的双眼竟然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掌门处置亲传弟子,是抬是贬那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众长老虽说对萧天赐想出来的这一出粗浅极了的栽赃污蔑未必心里没有疑虑, 但疑惑是疑惑, 本来都还怀抱着不偏不倚的心呢,如今, 一看萧天赐的这幅丑态,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个个心里头冷笑起来, 少数几个腰杆特别硬, 不惧怕萧瑾的,讽刺的意味就更是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
萧瑾先被这个一向乖巧听话如同面团一样的徒弟顶得气血上涌差点儿气背过去,现在余光里看见了众人神色,就更是怒火滔天了
连道了三声好,气得面皮紫涨, 道“我一向不曾多加管束你,你倒是要反了天了当着这么多师长的面,也轮得到你来抖威风出洋相我把你个孽障”
仓啷啷,这老匹夫被集云的将军气昏了头了,竟是抽出了自己的本命剑,眼看着就要动作
谁能想到他会来这一手呢奕淼和紫晏二人顿时坐不住了,双双站起来,一个道“掌门”一个道“师兄”, 语带焦急,想要阻拦。
千钧一发之刻,惩戒堂门前的阵法却不知被何人触动,顿时响起了一阵叮当之声,也就顺势阻断了萧瑾的动作,让他冷静了下来。
这下不仅奕淼和紫晏,就连集云也是大松了一口气的。
萧瑾如此的行状,的确是不正常,也是她方才暗地里动的手脚方才她针对着萧天赐说事,萧天赐又肯配合她,在那里大出洋相,自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的。而集云也就顺势,指尖一弹,一缕她这段日子以来研究而凝实出的魔气就被萧瑾吸进了身体了。
没什么大用处,不过是让他变得格外暴虐、心绪起伏罢了。
没想到差点儿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萧瑾若真动真格的,以她现在,怕是一击也接不下的
而伴随着门前铜铃的,是一道如同玉石相击的嗓音,带着慵懒的意态,笑吟吟地道“掌门虽恼恨逆徒可恶,到底也别动刀动枪的,真伤了根本,还不是是掌门自己心疼吗”
这声音一出,一时间,众人的脸色皆有了变化。
就连萧瑾也略有些失态地站了身,等发现自己的动作以后,又想起自矜身份来,连忙坐下了,从那张被集云气得扭曲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个还算风流倜傥的笑来,向来人点了点头,道“师弟怎么来了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说着张手作请,想让来人坐到他的身边去。
谢景澄却并没有上前的意思,只停步于集云身侧,懒散地抱臂站住了。
他不仅不上前,甚至也并不回答萧瑾的问题,双眸潋滟,扫视了一眼,向集云道“那个也是你师尊的弟子”
集云一愣,也看了一眼已经匆忙站起了身,瑟瑟藏了半个身子在萧瑾身后的那一位,到底恭敬道“是,那是三师弟萧天赐。”
谢景澄点点头,便从袖筒中抽出了右手,象牙质、如玉石,轻轻一勾,指尖就掀起了风浪,灵气挟裹着萧天赐,惊呼一声,竟是一头栽下了惩戒台,一路骨碌碌滚到了谢景澄的脚边。
萧瑾一下子握紧了椅子的扶手,勃然变色道“景澄你这是做什么”
萧天赐一个不学无术的废材,哪里认得这位只在传说中的小师叔,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会儿叫骂一会儿求饶,短短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是出尽百宝。
集云偷瞧萧瑾难看的脸色,猜测他这会儿估计都不想管萧天赐这个没用的东西了但谢景澄让他没脸的事情,却不能轻易就过去。
来者不善,萧瑾虽然不知道这个连他也不得不忌惮、不欲得罪的小师弟今儿抽的什么风,油瓶倒了都不会伸手扶一下的人,竟然会来凑这个热闹,却也迁怒上了他,向离元峰峰主程江暗暗使了个眼色。
程江便出头道“师弟怎么和小辈这样过不去若是天赐不懂事,往日里无意得罪了师弟,师弟也该悉心教导才是,便是看在掌门师兄的面子上,师弟这样痛下重手,怕是有些不妥啊。”
都不用谢景澄说话,奕淼紧接着笑了一声,戏谑地向程江道“六师弟,你方才也听到了,幼仪一进来还在问师侄萧天赐的姓名呢,想来是不认识的,又怎么会是泄私愤”
幼仪
从一现身就是朗月清风好风度的谢景澄,这一下终于变换了神色,恼羞成怒地立刻怒视着奕淼,奕淼便笑,“哎呦呦,我说冒了,但好歹也是爹千辛万苦赐给师弟的表字,为何不认这可是我爹专门找了凡人私塾先生才得的。”
两个人顾自说笑,越发将萧瑾晾住了。
就连集云,也颇觉得有些无趣,兼站了这么半天有些腿酸,忍不住低低咳了一声,隐含催促。
谢景澄离她那样近,自然听到了,“啧”了一声,重新拢着手,闲闲站着,终于向萧瑾说了第一句话,“师兄方才拔剑,不是要杀了这个什么天赐吗我这也是好心想要救他,不想一不小心出手重了,令六师兄误会是我的不是了。”
萧瑾一愣,顿时没好气儿地道“我那是”
是什么他一开了口,才发现这话实在是说不下去怎么说啊,说我不是要刺萧天赐,我是要杀了宋集云疯了才能以师尊的身份说出这句话来。
方才,是集云说不出口,没办法将周绍相赠滋龟清静丸的事实说出来,如今就换成了萧瑾和被摔得七荤八素,还在地上哼唧的萧天赐哑口无言了。
这可真是神来一笔,谢景澄表面上实在是理直气壮,就连集云,一时也不知道是故意戏耍这两个人,还是真的阴差阳错了这还不算完,谢景澄一本正经地道“虽说你这徒儿,既无能,也根本不无辜,但到底也罪不至死,师兄又何必大动肝火呢该如何罚就如何罚呗。”
确定了,他故意的。
谢景澄说着,又看向了集云,顿时便换上了一脸不耐和嫌弃地责备道“我虽常在第九峰,平日里并不理事,但也知道如今问霄令是交到了你手里的,既然如此,你很该承担起责任,何至于把你师尊气到这样地步”
集云一愣,第一次有了节奏不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干脆被他牵着鼻子走,听到谢景澄睥睨地询问她“诬陷师姐、无事生非,该当何罪啊”,集云瞟了一眼地上的萧天赐按理来说就算是摔了一跤,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半天都爬不起来肯定是身边的这人做了什么手脚一板一眼地回话道“回师叔,构陷同门、倾轧内斗是重罪,轻则一百灵鞭,重则逐出宗门。”
萧瑾豁然起身,怒道“宋集云竖子尔敢你立刻将问霄令交出来,这问霄山宗还不姓宋,轮不到你来做主、戕害师弟、一手遮天”
集云虽然在一上来就是一套乱拳的谢景澄面前失了场子,但一个立身不正的萧瑾,显然还不是她的对手。
萧瑾如此说,她一点儿也没有犹豫,手一翻,掌心中便是一枚青玉令牌,灵蕴非常。
她毫无留恋地以灵力托着,将玉牌送到了萧瑾的面前,这才平静道“师尊教训的是。只是,问霄山宗当然不姓宋,也永远不会姓宋,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不姓,问霄山宗是问霄山宗,绝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囊中之物。”
是啊,什么叫“还”不姓宋呢言下之意将来才会姓宋,现在,是姓萧是吗
萧瑾伸出去拿问霄令的手一下子僵住了,有些慌乱地想要出言找补素来最稳重寡言的二师叔本来一直手结定印于脐下,闭目打坐修炼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听了这话,倒是短暂的张开了眼睛,淡淡道“这话说的不错。”
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萧瑾一眼,含笑道“当然了,掌门师兄也一定不是那个意思,师侄面陈师长之过虽是好心,但也莫要误会了你师尊。”
集云连忙抱拳领训,一脸的痛定思痛。
萧瑾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办出了这么多的不顺,人人似乎都要和他作对,但二长老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不好不表态,只好捏着鼻子僵硬道“是,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被逆徒气着了,口不择言。”
说着,将问霄令一把抓在了手里,也不恋战,起身道“乌烟瘴气、乱七八糟,今日的事就这样吧,望你们二人以后都谨言慎行,不要再搞出这样的事情来了。”
竟是就准备先走一步了。
集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和奕淼交换了一个眼神奕淼其实没太看明白,正想再琢磨琢磨呢但也由不得他琢磨了。
说时迟、那时快,集云又是一翻掌心,取出了奕淼所赠的芥子戒中的一段珍贵的鲛纱,手腕发力轻轻在空中一抖,灌入了灵力后凌空一鞭,恶狠狠抽在了萧天赐的脊背上。
“啪”
一直在地上跟条蛆一样蛄蛹的萧天赐就是这么“凑巧”,像是挣脱了什么隐形的桎梏,艰难站起了身,然后被抽了个正着,惨叫了一声,又滚回了地上。
集云不顾耳边萧瑾的怒吼,又是一鞭,这回漂亮极了,端端正正落在了萧天赐的面门之上。
个没出息的,竟是当即就疼晕了过去。,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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