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仙中魔13+14+15 她从来是……

    她从来是很有主意的, 让127愈发看不懂的是,集云当初所说的“也许将来用得上”的傀儡术,竟然似乎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这些日子又在拼命的研究, 不再止于纸人木人, 而是找了活物来且学且试,甚至还把那两个魔修的尸体也放出来了, 一并研究。

    有灵力维系,再加上芥子袋里没有时间流逝, 这两具尸体还是栩栩如生的, 并不见变化。

    但那狰狞的模样也是栩栩如生的, 看一眼就令人要做噩梦的。

    集云曾在鬼母毒蛛的洞穴中, 被那一屋子的虫卵和“小”蜘蛛吓得面无人色双股战战, 这会子面对着这样两具尸体,却是毫无惧色, 成天饶有兴味地对着、搞研究。

    先是以法术恢复了面目,不再拧得跟麻花一样的。

    虽说只是表面上过恢复了,按理来说, 这两个人的筋骨和肺腑早已是一滩烂泥了,但集云以傀儡术注入灵力, 试了几次,这两个人就忽悠悠地站起来了栩栩如生。

    只是行动间明显还有凝涩,看上去十分违和,集云也不气馁,继续实验和研究。

    她如今倒是一点儿也不吝惜积分了, 兑了个高达200 的剧情转折提示,只要石酤一现身,她必然能够知道。

    如今剧情提示静悄悄, 她也就关起小楼成一统,专心折腾那两个可怜的、死后都不得安宁的魔修了。

    127胆战心惊的,劝她“你还是收敛一点儿,我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毕竟还是和关键人物待在一处呢,你的修为又没有他高,哪时候他悄悄的来了你都不知道,要是看见了,你怎么解释呢”

    集云倒似是很有数,笃定道“他看见也不会问的。”

    上一个小姜的世界过于简单,127久没有被集云智商碾压了,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是生出不服来,尖着嗓子刺她“哦哦,你又知道了”

    集云也不计较,呵呵笑道“我不就是又知道了你难道忘了我察言观色的本事了吗你若不服气,咱们不说别人,且说自己我问你,如今我身在这个仙魔颠倒的大局之中,一肚子都装的是秘密,做什么事情都先得顾忌这个,假如现在告诉我,嗯萧天赐是萧瑾的亲生儿子算了,这个已经是十有八九的了,假如现在有人告诉我,萧天赐其实不是萧瑾的儿子、萧瑾被骗当了乌龟王八替别人养儿子,你觉得,我会是个什么反应”

    127被她循循诱导,也跟着思路跑偏,动用它的机械“脑子”分析了一番,不是很确定地道“你自己就有一个最大的秘密了,就跟个石头一样压在心上一样,恐怕不会有耐心去管别人的闲事的吧何况,你的性格本身也”

    集云看它似乎也明白过来了,便笑了笑,“跟性格也的确有关系,有的人好奇心重一些、热心一些,有的人更在意明哲保身一些,不大管别人的闲事。可是我想,一个不爱管闲事、信奉明哲保身的人,是不会为了自己的灵宠往秘境去寻访至宝,也不会为了一个并不怎么相熟的师侄主持公道,不惜与掌门师兄对上,甚至不惜受了些许内伤。”

    谁承想,以为127听懂了,竟是集云高看它了,话音落,它就傻乎乎地道“是哦那然后呢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集云只得点透,无奈道“意思是,当我说也许我的秘密说出来比你的更可怕的时候,他的意兴阑珊是不正常的,在这种情况下,我的秘密在他面前,就是相对安全的他大概率会继续这种意兴阑珊,不感兴趣、听明白了吗”

    越发说起来,又道“话又说回来了,你光知道一味掩盖,到了一切揭露的那一天又如何呢也许让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对我来说,倒是有益无害的,毕竟秘密嘛,最能让人亲近了。”

    127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别的大约都没听进去,一听立刻来劲,催促她道“那快快快,拎着你的两个尸体到竹楼底下折腾去”

    集云懒得理它,只不过以这一番话打发了它的不赞同,至于用秘密来亲近,那是得有了怜惜值打底才考虑的行事,现在么还挂着鸭蛋呢,说什么都是白说。

    就继续专心做起自己的事情来了。

    如此又过数日,终于被她折腾出了成果,只要注入充足的灵力,竟是被她炼成了传说中的“尸傀儡”,这两个魔修言行举止都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毫无破绽,且完全随着集云这个主人的心思做事。

    可别小看这点儿把戏,如此一来,倘若有朝一日集云的实力足够,她甚至完全可以杀尽问霄山宗、杀尽修仙界,再把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炼成自己的尸傀儡可就真成了乱世的魔王了也都是从她捣鼓这个一开始看不出有什么用的傀儡术上来的。

    不过,眼下这两个魔修她似乎还有别的用处,并没有因为完成研究就把他们两个毁去,而是又收回了她的乾坤芥子袋内。

    接下来,就剩下专心致志地等石酤了。

    集云本想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专心致志地修炼,谁想到这天刚闲下来,已经有长大了一圈的足足却飞来了她的院子里,吐出来了衔在口中的一枚粉色的水晶,当啷啷地掉在了地上,这才引颈清吟两声,团团飞走了。

    那枚粉色的水晶是留声传讯之用,集云拿在手里以灵力催动,谢景澄那懒洋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宋集云,你来一下,有事儿。”

    九峰主真是有财力这样的留讯石也分品相,有能传十个字的,有能传一百个字的,但却是一次性,听过一回就彻底报废了,想必发明的时候也是出于隐秘性考虑,谢景澄倒好,用一枚上上品,说了不到十个字,还有一半都是废话

    集云吝啬的性格体现在自己身上,也体现在别人身上,见不得这样的大手笔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但师长有令,只好拎起了因剑灵出脱而暗淡无光的般般剑,出了自己日常起居的小院子,绕过大半个第九峰,才来到了竹楼前。

    只是,她到了跟前才发现,竹楼外的结界并没有撤去反正也没有第三个人,集云其实是很想扯着嗓子喊一声,让谢景澄给她开下窗户的,但转念一想,也挺想试一下自己能走上第几层的。

    就召回了都快玩野了的青麒麟,轻轻巧巧地挽了个剑花,半点儿犹豫也没有,通过了门前的阵法,步入了竹楼。

    说是步入不太准确集云是被吸进竹楼的,辅一进去,就被左斜的一道凛冽剑意直奔面门而来。

    还未至,就是一阵逼人的寒意,集云连忙执剑抵挡,没用拂星剑,而是使出了最基础的问霄剑第一式。

    问霄剑至纯至阳,正好化解这道寒冰一样的剑意。

    她好歹也是元婴境的小真人了,和大多数筑基后就要被扔进竹楼的同门不一样,在这第一层还是很从容的。

    且战且行,很快就来到了第二层。

    而让集云自己稍稍觉着有些意外的是,一上来后,她竟然觉得第二层和第一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至少,都没有让她觉得如何难以应对了。

    一直到第四层,集云才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不得不放出剑灵麒麟,帮她抵挡对付一部分左支右绌的剑意,才勉强招架,来到了第五层。

    到了第五层,集云可算是体会到奕淼所说的“刀山火海”是什么意思了,麒麟替她挡了一小半,但集云也还是迅速地受了四五道伤,还每一道都不轻,每一道都伤的是根本第五层的剑,凶险如斯。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青麒麟已经有些暗淡,怒吼一声,抵挡之势也隐约见了狼狈丹田内隐隐作痛,集云连忙抱元守一,稳固紫府,让自己凌乱的脚步慢慢也慢了下来、沉了下来。

    每一次几乎都有五六道剑意同时袭向集云,而她却往往只能挡住一二不要紧,那就只挡一二,且顾眼前,再也没有手忙脚乱。

    她身上的伤越来越重,手里的剑却越来越快。

    那双总是似乎总是烟雨蒙蒙,带着笑意又带着隐晦的眼睛,此时变得亮比星辰,青麒麟跳到她身后,一张巨口,又吞掉三道各色剑光,而身体却反而凝实了,集云抽空拍了拍它的头,火树星桥,又是一招。

    集云战意正酣,已经察觉不到自己身上的不妥当了,她本来就是心性坚韧之辈,如果说原本的宋仙子的剑是稳,那么现在的集云的剑,就是一字“韧”,压不服、打不垮、被击倒一百次也一样爬起来。就算受伤重到眼前发花,丹田越发尖锐地疼起来,青衣上也是绽出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就算青麒麟哀鸣了一声,暂时消散无法再凝视了,她的剑也没有停下。

    这似乎才是真正的拂星剑,延绵不绝,闪烁不灭。

    就在集云即将到达极限之际,忽然之间,所有的剑光却齐齐向后退去,集云一愣,虽然不解原因,却也因此,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等到她吞了颗丹药勉强恢复了些许元气,抬头看时才知道剑意不是后退了,而是被别的人吸引了去。

    剑光形成的漩涡中,谢景澄拿着他那把铁片剑,不像在挥剑、倒像是在起舞,写意风流。

    等到集云被拎上第九层的时候,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嚷自己好疼,亦不夸谢景澄的剑好牛,气若游丝,第一句话,说的是“好黑”

    谢景澄很不美观地翻了个白眼,但闻衣袖拂动的声音,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室内陡然一亮,日光也正常地洒了进来了。

    谢景澄将她放在榻上,出手点她周身几处大穴,又运转灵力,为她疗伤,一边道“小时候你还知道走窗户呢,怎么这回犯起实心眼儿来了看吧,伤了这么重,好玩不好玩”

    集云刚刚才恢复了些许的,一听他的这句话,简直又要痛快晕过去了,忍了又忍,才维持住了面对师长时应有的恭敬,提醒道“外头的结界没有撤,我如何走窗户啊,我没问您叫我来却又不收起结界,害我爬楼闯关的失误,幼仪长老您倒是先笑话起我来了”

    谢景澄一噎,从旁边的博古架上取下一支小巧的玉瓶来,又取个小盏,原本似乎是想要倾倒出来,想了想,干脆直接把那个手掌长的小玉瓶递给了集云,道“都给你用了吧,倒来倒去的啰嗦死了。”

    集云接在了手里,二人指尖短暂相接,一触即分,端详着道“这是什么”

    谢景澄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是什么自然是好东西呢比起天璇碧藕来也不差了。”

    因正说到了,又不免问她“天璇碧藕你是预备怎么着的,废了那么大的力气从我这儿淘换走了,怎么好像又没动静了”

    集云正巧揭开了玉瓶上头的塞子,扑鼻便是一股异香,光是闻到,就已经似乎心旷神怡,纵然身上那五六七八的暗伤还在那里,但也觉轻快得许多了。

    谢景澄没有任何对她不利的理由,当下便不再犹豫,仰脖饮尽了。

    也因此而错失了第一时间回答谢景澄问话的时机,刚想说什么,丹田处腾然而起了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竟冲得集云气息不稳起来,隐隐更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那还哪顾得上回话啊,集云当机立断,连忙弹起来打坐,也不知过了多久的功夫,理顺了横冲直撞的灵力波动,身上的那些凶险极了的剑伤,就悉皆平复了。

    这才故意犹犹豫豫地道“多谢长老赠灵药。天璇碧藕的确是个好东西,但是于我当下作用却不大,我之所以求访,其实是想要拿它来换另一件东西的,至于要换什么”

    吞吞吐吐的,谢景澄立刻表态,“好,打住你不用告所我了,君子之约有言在先,我可不想知道你的秘密,若真夜半三更搞一个煞灭阵把我给杀了,我上哪说理去”

    集云就做出讪讪然的样子,大约也是想起了自己有前科在身,在离墟秘境差点儿动手的事情,一边转移话题道“你的结界一日不撤,要半夜潜进来做点儿什么,实在是不能的了倘若真要杀你,还得你搭把手去第五层把我捞上来,我才成呢。”

    谢景澄随意地撩袍坐下,淡淡道“捞你上来杀我,我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那个结界你是能进来的,你都没试过吗”

    集云一下子愣住了,受宠若惊的神情都快从脸上溢出来了这可是问霄山宗第九峰的剑圣竹楼

    但随即,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变得释然了,恍然大悟道“是今天打开了是吧,怪不得,我就说叫我来,怎么还关着不让进呢。”

    谢景澄摇摇头,“从来都是。一直你都能进,你、我,这结界原本设的时候,就只允许这两个人来去,后来我一想,我又不会丢人到自己回来还要走窗户,就把我自己也给去掉了,只剩了你。”

    这下子,集云的十分惊愕里,除了八分演出来的,倒也真的有点儿不知所措了,索性打进一了步,试探道“我竟不知道,我在您心里这样有地位”

    谢景澄耸耸肩,“这不是当然的吗你还不够特殊、还不够在我心里有地位吗你是登上第九层的第一个,你的拂星剑也是我教的我之前说恐怕我比萧瑾更像你的师尊,不是跟他赌气,我心里是真的这么觉得的。”

    集云只好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谁知谢景澄却又摇头道“也不只是这样,我还是挺中意你的,能想出跳过前面八层从窗户进来也好,听我的话凝练神识也好,这也就罢了,只是觉得你挺有趣而,等到在秘境里见识你试图用杀阵夺宝,又顺水推舟给了那个什么天赐两鞭反正我挺喜欢你这样做事的,我想未必再有第二个人会像你这样子,对你特殊一点儿,也是为了表达我的钦佩。”

    集云心说少来这一套,话说得入耳得很,一本正经地说这样要紧的话更是足以让普通的女子怦然心动,但你倒是涨点儿怜惜值啊净整着没用的。

    虽然没往心里去,但不可否认,光是听一听的话,哪还是挺受用的,她也是一样的七情六欲,没道理不爱听夸奖,不愿意人说喜欢她吧

    而且跟谢景澄接触得多了,就会发现大名鼎鼎的剑圣其实挺迷糊的,做事直头楞脑,说话天马行空,但反而是这样,给人的感觉就特别真诚

    被真诚的剑圣谢景澄夸了一顿,集云顿时觉得自己已经是灵犀大陆第一人了要不是还有那么点儿谨慎的性格打底,简直就要飘飘然了。

    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道“幸得您厚爱了。这回知道了,下次一定还走窗户对了,让足足传信叫我来,不知是有什么事吗咱们怎么这么半天都扯闲篇了”

    谢景澄无意识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垂下了眼睫道“哦,是有一点儿事。是这样的,过两天,我有事情要去西南那边儿一趟,想让你与我同行,不知道你手头可有什么事吗”

    集云心思一动,顿时也不“飘”了,脑筋转动,想起正事来她精心准备,还藏在手里的那两个魔修傀儡,是一定要用的,而且因是用来作乱的,所以最好就是用在她不在问霄山宗内的时候用,好摆脱自身的嫌疑随谢景澄外出名正言顺,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况且,更巧的是,西南方向,正是魔修汇集的万魔窟的所在之地。原始剧情中,夏逸寻也是在万魔窟的边界遇到了重伤的石酤,有了这一段的机缘。

    随说系统提醒还仍然没有动静,但按照她所记忆的原始剧情,石酤堕天也就是这一段时间的事情,到时候谢景澄自然去办他的事,她想法儿脱身,或者干脆半路分道扬镳,将来对景儿,问起来,也是他九长老开口相邀,集云不过奉命,倒是更摘得清自己了。

    这倒是正瞌睡有人递枕头了,便面儿上一丝也不曾露出来,微微笑道“长老有命,弟子自然鞍前马后,没什么可推诿的。”

    好端端说着话呢,谢景澄忽剌巴却把眉头皱起来了,不满道“都说了不用长老长长老短的了,你叫我的名字就是了。”

    集云也有话说呢,“不是,那您又说人前别带出来,我怕我一个没记住,反给您添了麻烦。”

    谢景澄美目一睇,“可是我想让你叫虽然失去名字是我的本意,但第九峰就咱们两个人,倒是可以稍稍违例。”

    集云之所以一直没改口,也就是察觉了他的那个所谓的秘密,玄机大约就在他因一场表面上的无稽闹剧而被隐去的名字里,这话似乎就又更说得深了。

    这两个人都有了秘密,不触及彼此的秘密,虽说按照集云所说的,交换秘密才是拉近关系的捷径,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躲避”秘密的过程中,两个人竟然似乎也亲近了不少。

    就在这若有似无,推来拉去的过程中,足见会意。

    她顿时做出了一副隐含忧虑和关切的表情来,毕竟他说得那样无奈而又可怜,不做作一番怎么能行呢

    再说了,演起来也不费力。

    集云幸而是恰好来到了这个修仙大陆的世界,她之前在系统空间得到的那些“清心寡欲”、“冰肌玉骨”等等,才不显得多么突兀,虽然也是在美人扎堆儿的地界也仍然出挑,但好歹不至于美得太过离奇,如果说她现在的外表称得上是“不似凡人”的话,嗨,巧了,身边的还都不是凡人

    而谢景澄

    谢景澄的美,就未免太过离奇了。

    这样“不在此界中”的美人低着脑袋小声说“可我想让你叫”,还是很能让人心软的。

    若是谢景澄有一个系统,这会儿集云以假乱真的表演怕是已经能引发“关键人物宋集云怜惜值10”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就点到为止,从善如流地立刻松了口,道“好,谢景澄。”

    谢景澄就重新眉目舒展了开来,当然,他的高兴也不是形而外露的,只是语气略微明朗了一点儿,又交待道“还有一件事,这次出门,我不打算暴露身份,你也把问霄山宗弟子的一些标志都掩藏起来,咱们低调行事。”

    集云点头道好,自嘲一笑,一看就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地道“反正,我现在也只不过是问霄山宗的一个外门弟子了,想高调也没什么可高调的。”

    谢景澄摇了摇头,一抬下巴,指点道“你的剑、和你的拂星剑法,就是最高调的了,你也不是没出过门的井底之蛙,你在外游历时,难道没听到外头的人都是怎么传你的吗”

    外头的人,都是怎么传问霄山宗的宋集云的

    所谓造化弄人,最初的宋集云若是没有一个好名声若是不风光,之后的堕入魔道自甘堕落,不是没那么赚人唏嘘了吗

    如今,外界的人提起宋集云来,当然都是好词儿。

    少年天才,半年筑基、十年结丹、百岁元婴大圆满。

    在这片大陆上,曾有过二十岁就元婴的更惊才绝艳的天才,也有不少二百岁寿终正寝,也仍然不能突破丹境的普通人。

    因为别人不知道的天地威压的存在,所以表面上看起来,宋集云也许的确是塔尖上的人,又似乎,不过是塔尖上的中不溜。和剑圣那种逆天的天赋还不一样,她是让人振奋的,让人津津乐道的,恰到好处的天才,九成九的人提起她来,那是只有善意的。

    以及竹楼第九层的拂星剑、雷劫之下生出的剑灵、暂代掌门后的诸事井井有条。

    你瞧

    她是个天才,但并非望尘莫及,有一些轶事,又远达不到成就传奇教育子弟,拿起嘴来就能说,当成目标,也似乎伸一伸手就能够到。

    所以反而名气极大极广,哪家的真人长老教育起门下来,都说的是“你看看问霄的宋集云”,挂在嘴边儿上,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把她给捧起来了。

    梵天寺有无涯、飘渺宗有洛禾曦,十八楼有王柏宇等等等等,都是这时代璀璨耀眼的新星,但还是宋集云一骑绝尘最常被人提起,也所以,哪门哪派的人,对她也都最是熟悉。

    青麒麟般般剑,一剑星起一剑星垂的拂星剑,甚至那传闻中,据说不输荆山仙宗莫蓉蓉的超凡脱俗的美丽,都是天下皆知的,独属于宋集云的标志。

    如今出门在即,若想真正地低调行事,的确倒也是个问题

    临出发之际,集云先花了些功夫安排好了自己那两个捂了很久的、准备了一场好戏的魔修尸傀儡,才至竹楼与谢景澄会合。

    她换下了往常的青衣,也收起了般般剑,还描眉画眼,微微改变了自己的外观,自以为已经做得够可以的了,结果顺利穿过结界,飞上竹楼第九层后

    一进去,就和一个身形健硕、一身腱子肉的九尺大汉面面相觑上了。

    集云你哪位

    大汉拿着一柄环背大刀,摊着手展示了一番自己,挺得意地道“怎么样你瞧我像不像千机阁打铁的”

    我瞧千机阁要是知道你叫他们打铁的,一定抄家伙跟你碰一碰集云收起了最初的惊讶,“易容丹”

    谢景澄耍弄着那让他爱不释手的大刀,“不是那等普通的易容丹,谁来也看不出破绽来。”

    那可是好东西,集云趁机讨要,“那怎么不也给我一粒”

    谢景澄理所当然“认识你的脸的人又不多,不多是闻名不曾相见吗我早年惯爱在外游历的,各门各派都有几个朋友,这才得额外伪装得彻底一点儿,你就不用了。这易容需要随时用灵力维持,你不熟练,反而容易露出破绽,适得其反。你不是阵法学得还不错吗,我看,你就换一换打扮,装成是豫岌宗的法修算了。”

    这倒也是个法子,集云应下,自回去更衣不提。

    一边又不免心里头琢磨一个喜爱游历、“各门各派都有朋友”的人,后来却又变得这样孤僻,甚至似乎和老掌门合演了一出戏,需要把自己的痕迹抹去,把自己的名字也舍弃谢景澄的这个秘密,不可谓不大啊

    豫岌宗弟子,以法修居多,因女掌门性格张扬、脾气火爆,所以门下的女弟子也大多收到了掌门的影响,一个个都是炮仗小辣椒,外表张扬、性格外放。

    集云换上了一袭红衣,以红珊瑚冠扎起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又搭配着从头到脚武装了不少首饰类的法器,和对于自己的新身份适应良好谢景澄一道,久违地回到了昆元峰,准备与紫晏长老报备,好即刻就下山去。

    他们二人是低调而来的,除了紫晏长老,特意避开了其他人。

    谢景澄不爱与人打交道,便留在了紫晏长老的门前,只让集云去走下山外出的手续这一趟本身也就是宋集云坚持的缘故,否则以他老人家的身份和性情,说走也就走了,哪会跟人打招呼啊

    伪装出行也不是多么奇异的举动,紫晏虽然对她换了一副打扮多欣赏了两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急着把她拉到了一边,和她嘀咕通告了许多她这段“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时间里,宗门中的变化。

    至于同来的拎着刀无所事事的那位,紫晏长老是根本就没认出来一眼也没有多看的。

    自从宋集云和萧瑾师徒断义,宗门里现在是说什么说的都有,有站在集云这边儿的,也有站在掌门那边儿的,反正本身也是扯不清。

    这也是萧瑾的决断之处,只有胜者才能留下来,同样的,留下来的就是胜者,一时可能会有他处事不公、宋集云冤枉的声音,但成大事者,不用理会这些苍蝇嗡嗡,快刀斩乱麻看似昏庸鲁莽,其实也有奇效。

    一开始,一起的确是如他意料的一样的。

    不过,近来事情倒是出现了转机由于几日前掌门再次闭关的缘故,萧天赐领了问霄令,暂领掌门之职。

    修仙界的众位或许没听说过,凡人间有一句俗语,叫作“当家三年、猫狗都嫌”,宋集云就算是再公允周道,只要当家作主,就难做到让问霄山宗上下人人都满意,也难免会有得罪人的时候。

    她站在高处的时候,这些微词也自然被人埋藏在心里,纵有不服,也是不敢宣之于口的,大家相安无事。

    而她一旦落难,陷入了泥淖,毒疮就会爆发,积蓄的不满,也会成为压在骆驼身上的草,积少成多,足够将她压死。

    可是如今换做了萧天赐那可就热闹了,如今问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是日思夜想念起宋集云的好来了比解放区人民盼红军还要热切。

    紫晏长老估计也是一肚子的苦水,也很想和集云吐一吐,“到处跟人家抢功,搞得试炼厅乌烟瘴气的,昨儿被乾元峰几个火气壮的弟子给打了一顿,叫我说也是活该,他还好意思开惩戒堂罚人家呢,舔着个脸。”

    集云余光瞟见谢景澄不耐烦地动动这儿动动那儿,还指指上头让她看天色,只好不着痕迹地打断了紫晏长老,笑道“长老既然知道他的斤两,也犯不上为他闹出来的种种笑话认真生气了。好比我,如今再听这些,就像是听别人的事儿了,真好,我也尝尝不操心不管事的滋味。就连这外出,以往少不得要到掌门闭关的洞府外头磕个头再走,往后再不用了。”

    也不知萧天赐到底是有多能拉仇恨,紫晏长老这样的厚道人,听了她这话也是撇撇嘴,“磕得着吗他不仁,也怪不着你不义,拜他也是折他的福寿运道。行了,你且去吧。”

    想着,又额外多提醒了一句,“对了,下山的时候绕着点儿人走,不为别的,想和你倒苦水告黑状、甚至撺掇着你再去争的人从这儿能排到山脚下了我只怕你碰见个熟人被绊住,今儿就走不了了。”

    集云自然应下,作别紫晏,偷偷摸摸下了山。

    二人登上飞舟,一路向西南去了。

    飞舟灵便,上头的空间到底狭窄些,谢景澄竟然是个很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性子,一到了黄昏时,就降下了飞舟,拎着一袋儿灵石和凡人间流通的金银,要到最近的城镇中歇脚整修。

    才半天的光景,两个人也就是将将离开了问霄山宗附近,仍在各大宗门弟子们惯常活动的范围,并没有走出多远。最近的一座城镇名叫瑜贸,谢景澄和集云指点,“瑜贸城城主与我也是旧相识了,这个人修为天赋一般,倒是很会做生意,城中也甚为繁华。”

    集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只琢磨着什么时候催动两个尸傀儡才好。

    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住谢景澄询问,“进了城又要怎么称呼你才好,既然是你的熟人,肯定不能叫名字了吧”

    谢景澄没放在心上,“这回叫师叔就行了,也省得带出名字来。”

    集云颇嫌他愚钝,“我一个豫岌宗的弟子,怎么会有一个千机阁的师叔还是起一个假名字算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城门,果然繁华景象,目不暇接。

    谢景澄点点头,“你说的有理,这城中有一家酒馆,招牌菜酱龙骨乃是一绝,带你去尝尝”

    集云藏着促狭,“唔,也好。那就有劳幼仪道友了。”

    谢景澄一愣,看她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就值得她这么得意了,不由笑了笑,没怎么动气,道“我倒也没有多么讨厌这个名字,师尊也是长在凡人界,先认知的是凡人的规矩和行事,这才讲究这师长赠表字,也是他老人家拳拳之心。我的这个你觉得好笑,还不知道你师你原本的师尊的字是什么,才有的笑呢我们师兄弟以排名论,伯仲叔季大师兄得伯的排行,字伯宽。”

    集云一愣,不由冷笑连连,感叹道“果然可笑,这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字,就这个宽字和他最不相干,我看叫他脸红脖子粗才是,才配他的风采。”

    城中一步一景,集云难得放松一二,也就晃了晃脑袋,不再提扫兴的事情,与谢景澄慢慢悠悠,在城中游览闲逛起来。

    其实修士辟五谷,早就不用进食了,说要去尝尝酱龙骨,是吃个新鲜,满足无伤大雅的小小口腹之欲而已,倒不为填饱肚子,因此也并不急切。

    两个人行事也好神情也好,一看就是外来客,左右自然免不了好奇的打量红衣的绝色女修,和扛刀的英武男子并肩而行,虽说那男修的外表粗犷了些,倒勉强算得上是赏心悦目。

    集云一边拿起个粗糙但也算带了野趣的小小走马灯,一边随意询问“是了,你去西南,是要办什么事我稀里糊涂就跟着出来了,也没顾上问。”

    谢景澄掏荷包付了钱,让她拿着那个巴掌大的走马灯把玩,答到“你哪里是没顾上问,是巴不得也离开一段时间,省得糟心吧我可并没有要隐瞒诱拐你的意思,我此去,是要去找一个人的,算是我旧日的知己,从前也曾名噪一时,不过后来就沉寂了,以你的年纪,大概不认识他叫石酤。”,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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