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仙中魔24+25+26 三合一

    不知不觉的, 手下的肌肤也不知什么时候恢复了正常,谢景澄不顾自己识海中那仿佛时时刻刻有一个铁箍紧紧地箍在头上一般的的难忍的疼痛,再次放出了神识, 想要探查集云的情况。

    可是还不待他动作,忽闻水声轻响, 靠在他肩膀上的人, 却在此时倏尔抬起了头。

    暗红色的光芒从那双杏眸中一闪而过集云慢慢地扭了扭脖子, 才仿佛刚刚醒过神来一样惊讶地瞪着谢景澄,“你怎么也下来了这湖水会吸人修为,你哦,好在现在不会了你竟然跌到了化神境谢景澄,谁要你下来的不对,你不会是被我牵连才掉下来的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样一说,谢景澄才注意到, 已经又过了这么半天了,可自己的修为却是停在了刚刚的化神境,竟然,已经没有再继续下跌了

    顾不上去思考这是怎么回事,谢景澄也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摇了摇头, 道“你怎么样方才怎么回事你现在什么感觉修为呢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集云不由微露笑意, 蜷了蜷被扣在谢景澄掌心的手指, 一派慵懒地歪了歪脑袋, 故弄玄虚地道“幼仪长老,你好多的问题啊我是什么修为,你自可来看。”

    见她言笑如常活灵活现的, 谢景澄现在倒是冷静得多了,大脑也开始能够正常运转了,拉着她道“先不说了,咱们还是先出去吧,这湖水好生古怪,谁知一会儿还会怎么样,况且,神识在蚀月湖里也用不了。”

    集云却跟他别上了劲儿,钉在原地不肯顺着他的力道移动。

    一走没能走成的谢景澄狐疑地回头看她,集云狡黠地笑着,眼里的那抹红像是活物一样,时不时游龙浮影般地闪过,更为她添了些许邪魅。

    她回握住了谢景澄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随后,引着谢景澄把手放进了仍然暗不见底的蚀月湖中,轻轻拨了拨,谢景澄微微瞪大了眼睛蚀月湖的水,似乎已经变成了普通的水了

    见他怔愣模样,集云笑道“你再试试,看神识能用了不能”

    谢景澄此时也意识到了什么,依言放出了一线神识。

    刚刚靠近宋集云,谢景澄浑身的汗毛都不受他控制地竖了起来,一种巨大的、对于危险天然的恐惧和逃避的充满了他的识海,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一下子握紧了集云的手,不顾本能,操纵着那缕神识继续向前。

    集云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窘境,暗恼自己思虑不周,连忙也探出了一缕神识,企图引导和舒缓。

    她固然有千百种能耐手段,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她,但却是恰恰缺乏这一点基础的知谢景澄倒是知道,只是在他察觉到她的意图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阻止她了

    让集云措手不及的是,在两人神识相交的一瞬间,仿佛有一股强劲的电流从那小小的触点上绵延而出,一瞬间就淌过了集云的四肢百骸。

    不伤人,又并不好受身体和精神都不受自己控制,陷入了兵荒马乱中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那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

    似乎,像狂风骤雨一样无法抵挡、又似细雨微风一般令人心旷神怡;像永无止境也不想停止的甘愿的坠落,又仿佛身体和灵魂都已经轻得像羽毛、翩翩飞升。

    万紫千红似乎次第开放,情天幻海都扑面而来,压过去、碾过去、碾得渣都不剩,从此世上都不再有我我在你中,你在我中。

    浮生一梦,梦若人生,此刻便是万年,此刻,便胜过千千万万年。

    等到集云回过神来的时候

    她已经把谢景澄从湖心挤到了边沿的角落里谢景澄那张漂亮的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一时艳色压倒桃花。见她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他更是连忙松了一口气,不轻不重地瞪了她一眼。

    谢景澄呵出来的气都仿佛是烫的,抵着她不让她再继续贴近,一脸“贞烈”地道“莽撞宋集云,你莽撞你不知道神识相交是是你”

    集云翻了个白眼儿,不由分说地伸出了两根手指,一把掐住了谢景澄的下巴,踮脚亲了上去。

    啰里八嗦

    忽然被宋大魔头强吻,谢景澄先是惊讶得混身紧绷,然后又连忙放松了自己,伸手扣住了集云的腰,柔顺地微启唇齿,任她予取予求。

    在难舍难分地间隙,他倒是还不忘先前的话题,一边不受控制地发出了一些极是脆弱难耐的鼻音,一边还艰难地道“你你是,你已经是出窍境大圆满了怎么会”

    集云愈发把他挤得紧贴在石壁上,“嗯”了一声,理都不理他的问题。

    谢景澄只好不再多嘴,狼狈地伸长了脖颈,慌乱地吞咽着津液,喉结滑动,集云似有所觉,伸出尖尖的指甲,轻轻戳了一下,谢景澄腿一软,差点儿没站住

    至于蚀月湖和集云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出窍境的修为又是怎么回事其实就算她不说,答案也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

    不知何时起,蚀月湖已经不再能吞噬谢景澄的修为,也变成了普通的湖水,而集云早已恢复了先天魔胎的真身,百年来兢兢克己苦修而来的、作为道修的一身修为,只怕也被吞噬殆尽。

    甚至,现在再回想,方才也许有一刻,她是的确丧失了生机,危在旦夕的了。

    这样看来,本来这蚀月湖也算是先捡个便宜、饱餐一顿要知道,从来都是魔修跳蚀月湖,修仙者闲得没事儿跑来送死是再没有的了。

    若它不是个没有灵智的死物,集云和谢景澄相继跳下来的时候,恐怕蚀月湖都能哈哈大笑起来然而,只怕它却是万万没有料到剥掉了外头那层“皮”,先跳进来的这位可不是闲的没事千里送人头的修士,而是个魔祖宗黑吃黑,如今反把蚀月湖吸收炼化了

    练气、入魔、魔丹、魔婴、化魔、出窍、以及大成集云离下界的巅峰,已经仅仅是一步之遥了。

    两个人亲昵够了或者应该说谢景澄被某位魔女“索取”够了,终于,手拉着手飞身上岸,谢景澄打了个响指施展清洁咒,两个人身上立刻就恢复了干爽。

    集云继续整理起自己来,她重新盘起了披散的青丝,甚至自己给自己绾了个凌云髻,头上不过一根单簪。想了想,她弯下身去,从墙角掐了两三株曼珠沙华,也戴在了头上,便不显得过于单薄了。

    谢景澄看她动作若有所思,试着询问道“看来你改了主意,不打算立刻离开万魔窟了”

    出万魔窟,两个人是肯定要赶到石酤真人那里去的,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情况怎么样了

    其实,集云和谢景澄,以及石酤本人心里都清楚,就算是天璇碧藕这样的至宝,也是挽回不了大厦将倾,留不住石酤的性命的石酤赶走他们催着他们进万魔窟,只怕也是不想经历悲悲惨惨的死别而已。

    但总之,不管石酤是已经陨落,还是侥幸仍然活着,集云去见他,都实在是不需要打扮的。

    反而,因为她简单的装扮和纸醉金迷处处奢靡华丽的万魔窟格格不入、并不搭配,簪花挽髻,必定是有去处的了。

    集云点了点头比起仍在第九峰将要出发的那时候,要个谢景澄私藏的易容丹还得旁敲侧击连蒙带骗,然后还没要来现在当然就不可同日而语了,她整理着衣服上的纽袢,头也不抬地伸手勾了勾,“你那个不是一般的易容丹还有没有”

    谢景澄一个字也没有,过了片刻,直接抛给她了一个霁红瓷的小圆盒,略正了神色,道“先别管易容不易容的了,方才咱们两个进来的时候,是伪装成了丹境的小修,转了一圈成出窍境了门口的守卫一定会起疑心的,我修为跌了太多,未必还能瞒得住他们,你可想好了该怎么办了么”

    蚀月湖这样整个魔族都得依仗的重要禁地,看守自然是极严格的,外头有一个甚至还有一个大成境的魔修高手,可别将大成境不当回事,魔族式微嘛,要知道,就算是七十二宫宫主,达到大成境的也不足三分之一另还有三三两两,几个出窍境,谢景澄的这一担忧并不是无来由的。

    集云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倒出来一粒易容丹在手心里,先递到了谢景澄的面前,道“这一回你听我的,别再扮打铁大汉了,我求你。”

    谢景澄看着她,笑笑没说话,也没有伸手,而是直接低下了头去,舌尖一卷,集云只觉得一阵微微的痒意伴着似有若无的濡湿,一触即分,那粒小小的丹药已经被他勾到了口中了从善如流道“但凭驱使。”

    集云的神色就更舒悦起来了127在她的脑子里凉飕飕地道“开心吗怜惜值还是0哦,现在还开心吗”

    这臭孩子

    集云被它搞得一下子,因实力的增长所带来的前所未有的畅快心情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所以下手的时候也就格外钟、格外稳准狠。

    很快,禁地外头就躺了一地的尸首了。

    被集云交代慢一步再出来的谢景澄,见了此等景象,就算从之前一段时间从师叔石酤那里也了解到了一些天生魔胎意味着什么,也难免乍舌。

    指着其中一个长得歪瓜裂枣的魔修,“大成境你也说杀就杀了”

    结果集云倒是比他还惊讶,张开五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奇怪,我还没使全力呢,随便打一打他就死了大成境,这么脆的吗。”

    大成境当然不可能有多弱,异常的是她宋集云才对。

    话说从头那蚀月湖,可谓是古怪非常。

    集云当时忽然遭受剧痛,还不待反应,随后就被一股莫名的吸力拽入了湖底。紧接着,就开始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地飞速的流失,就像被人拿着一个巨大的针筒在沥血吸髓,疼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那种无计可施的无力和恐惧。

    在蚀月湖中,她五感尽失,只是浑浑噩噩地疼着,脑子也变得极慢,疼是极疼的,混身都疼,从内到外都疼,却并不能刺激她恢复神智身体开始不听使唤,疼得她想把自己缩起来团起来,却一动不能动,叫都叫不出声。

    系统的警报声在脑海中响成了一片,现在再想,好像速度似乎都比平时快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警告警告察觉到宿主生命受到严重威胁,10秒后如无缓解,系统将直接介入子世界

    尝试切断危险源

    系统错误

    尝试切断危险源

    系统错误

    宿体死亡,子世界即将重启,10、9、8

    倒计时数到三就在集云即将失去意识,最后的一丝生机,也即将从这具仍然“安详”地躺在湖底的躯体中散去的时候,仅存的感官却忽然似有察觉,就在那一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什么地方变得不太一样了。

    倒计时停在了“3”的位置,集云一点一点地,恢复了意识,也稍稍恢复了一点知觉。

    她甚至感受到了有人在握着她的手,尽管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只一味是错觉。

    蚀月湖被描述得神乎其神,但其实,它的作用到底也还是有限的,比如只有在湖水中待够整七天,才能解去所中的仙家术法。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体现夏逸寻的性格坚韧和道心坚定,这七天的过程还是极为痛苦、极为难熬的。

    这显然是蚀月湖值得一提的局限性,而如今,轮到了一身精纯修为的宋集云以及谢景澄,这痛苦只有更大更难忍,数倍还不止,命都搭在里头了就这,也只是将元赐和靖娉留在她身上的那个封印稍稍撬开了一角,距离彻底解开,还有七天要挨。

    但就这“一角”也够了,浑浑噩噩的集云似乎忽然觉得一轻也不知是还是魂灵,总之,一直束缚着她的那种无形的东西,似乎就在方才松弛了一瞬。

    还不等她感到轻松与舒爽,比方才更严重百倍的疼痛就再次袭来,莫名的力量从指尖、从头顶的百会穴、渐渐地从每一个毛孔,沿着经脉灌入她的身体,势如洪流。

    这股力量势不可挡到近乎蛮横地冲击着她的,拓宽着她的经脉,修复着方才她遭受到的那些暗伤。

    集云一时清醒一时混沌,一时疼得恨不得一头碰死,一时又因封印再次被撬动,而能够享受片刻,短暂的松快。

    不知什么时候,一颗暗色闪着妖红光芒的魔丹出现在了她的体内很快,甚至几乎可以说是只在转眼间,魔气源源不断地冲击着魔丹,紫婴已然凝成,一口吞掉了已经暗淡无光了的魔丹。

    又是转眼,法则圆融,元神出窍,紫婴与肉身融为一体,元神不毁,则永世不灭。

    那个先开始还牢固得很的封印,也越来越脆弱不堪,难以为继。

    原本应该历经七日才能堪堪化解的上界真仙亲手施加的术法,在出窍期的魔物面前早已是不堪一击,如拂去身上的一片落叶,轻松地就解开了。

    这就是先天魔胎。

    能够炼化整个魔族的倚杖蚀月湖作为自己修行的养分的,先天魔胎。

    之前说曾在藏书阁里看到过不少关于魔胎的记载,不过是集云的托辞,为了掩盖她对于某些事情的异常的知根知底。

    事实是,她也并不知道这个身份,这个躯体,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能是自己摸索才行。

    一式熟悉的星河鹭起。

    剑招和仙魔没什么关系,剑在谁手里,剑招就是谁的,只是如今的集云再用起拂星剑来,一招一式难免多了些诡谲邪魅,融合招式后,愈发地难以抵挡,如满天繁星,无处不在,细察却无形。

    正是因为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只想着拼力一试,也正好练练手,熟悉熟悉体内的魔气,反正,实在不行,她还有都天灭煞阵,足够解决这些人了。

    所以,等到那个大成境的魔修连一声也没吭,就倒在地上生机断绝的时候,集云倒比后来现身的谢景澄还要更惊讶,因这一下子信心大增,又忍不住畅想道“这样的话,是不是萧瑾我也能杀了”

    谢景澄一噎,缓过来以后的反应十分耐人寻味,并没有质疑她要杀萧瑾的这个决定,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很是中肯地劝道“那应该还是欠些火候的,你还是先勤于修炼吧,不愁没有那一天。”

    集云被他逗笑了,没有了看守,两个人大摇大摆地,出了秘境,随意来到了一处似乎普通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谢景澄猜测不出她的目的,索性直接开口问道“忽然改了主意,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咱们现在往哪里去”

    集云挑高了眉毛,似笑非笑地训斥他道“幼仪,你可要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举手投足,都要符合你现在的身份才行呐。”

    红衣女修身后的,穿着轻便简约的鹅黄衣裙的美貌小侍女面色一僵,顿时像是吞了个苍蝇一样别扭起来。

    老半天,谢小侍女才甜甜一笑,不情不愿放软了音调,咬牙切齿地道“是,少宫主,咱们这是做什么去呀”

    集云眼睛里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因怕逼急了谢景澄恼羞成怒,连忙移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咱们呐,等。”

    谢景澄听了不解,以这副娇俏少女的模样,花蝴蝶一样跑跑跳跳地绕到了集云的前头,“等等什么呢要是你不方便说就算了,要是可以说的话,你告诉我,我还可以帮你留心一番。”

    集云做张做致地拍起了巴掌,捏了捏谢小侍女的耳垂,“哇,好乖好乖,真是贴心啊我们幼仪”

    谢景澄夹她一眼,也配合着她,做出了含羞带怯的模样,一张倾城的美人面,伊人含羞带怯、美眸一睐,何等的风景顿时,集云就察觉到了不少窥伺的目光待她不慌不忙地放出了自己出窍境的威压,四周才顿时清静了。

    为防有可能的窃听,两个人又故技重施,手挽着手咬起耳朵来等,等夏逸寻那里的反应、等一切风吹草动的动向。

    这一次,和原始剧情发生了偏离的是,在自己的阻挠下,夏逸寻是根本就没有见到石酤的面儿的,自然,也尚且无从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那么按理来说,夏逸寻就应该继续按部就班地做她“虽然内心不愿与魔族为伍,虽然自耻但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的,一名闇乙宫籍籍无名的小魔修才对。

    可是,九死一生才渡过这道劫、恢复了神智的集云一出蚀月湖,却是立刻就感受到了夏逸寻的气息

    就像是离墟秘境里谢景澄察觉到了她,当集云自己拥有这样的能力之后,才明白低阶修士的行动,在实力足以碾压他们的高阶修士的面前,是何等的无所遁形简直就像你的监考老师在讲台上看你在下面搞小动作一样,“有的同学,我都懒得说他”。

    而且,夏逸寻也不可能只是路过,集云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她在此地徘徊了许久,也来过好几次。

    那么为什么呢

    不管是从集云之前的所知中,还是夏逸寻留下的痕迹里,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夏逸寻并没有受伤,也自然不需要蚀月湖化解她来蚀月湖的目的,几乎是只有那一个可能的。

    恢复仙骨。

    如果是在遇见石酤、有了那样一番对话之前的集云,就算察觉到了这件事,也多半会认为是天意作祟,是夏逸寻的机缘,是命中注定。

    但石酤真人的厉声告诫言犹在耳,“心当坚定”,所以,集云一定要笃信自己的判断,笃信天道是在她这边、谢景澄这边的。

    不是天意,那就只可能是人为了。

    排除万分之一的,在集云和谢景澄离开前往万魔窟之后,夏逸寻“机缘巧合”地来到了石酤的洞府,“神通广大”地通过了差一点儿就飞升上界的石酤亲自布下的阵法结界进入了其中,还见到了石酤,并且石酤还“鬼使神差”地当了一回活菩萨,仍然慷慨拿出了晞月鉴,告诉了夏逸寻关于她的身世的来龙去脉的可能。

    那就只有一种解释了原来不是天意如此也不是机缘巧合,夏逸寻的背后,另有高人,在排兵布阵,在操纵着这一切。

    在试图负隅顽抗,抵抗天命。

    无落如何,无论夏逸寻打的是什么主意,蚀月湖都已经被集云非出乎于主观意愿地意外“毁”掉了。

    如今的蚀月湖,成了一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湖水,再也不能发挥效用。

    利用蚀月湖的作用为夏逸寻解开封印恢复仙骨的事情,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应证夏逸寻的背后是不是有人指点,也就是应证被扔下思过崖的宋集云到底是经历了一连串的阴差阳错过后活该倒霉、还是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别有目的的巨大阴谋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那就是看夏逸寻这一回还能不能顺利地摆脱封印,脱离魔族身份,拜入问霄山宗。

    为了得到最准确的答案,集云也不能有一点儿的介入,所以只能等。

    沉心静气,默默等待。

    而蚀月湖之行之后的连锁反应,自集云离开后连半天都不到,就已经纷至沓来,连日来,万魔窟已经是乱象叠生,风声鹤唳了。

    蚀月湖不知被何人毁去,现场一点儿可以探查的迹象都没有,一切都似乎是凭空发生的

    七十二宫魔修无不震怒,纷纷派出了自己宫内的顶尖高手,在谷中地毯式地搜寻起来,尤其关注修仙的外来者,所有生面孔都遭了殃,被不由分说地带走,严加拷问。

    而集云独得安稳,则是钻了灯下黑的空子,两人扮的是七十二魔宫中实力极强的赤羽宫出了名飞扬跋扈不讲理的少宫主鞠胜秋和她的侍女文彦,两女恶名在外,是个人见了她两人都躲着走,自然很是自在逍遥。

    不过,也不知说她就乐意身处在这样乱糟糟的环境里了,眼看闹得不成样子,且也不堪其扰,集云刚想操纵着自己的傀儡、闇乙宫的左护法跳出来认下此事夏逸寻那里,在时隔数日之后,终于有了动静。

    事有轻重缓急,集云只好再次按兵不动,一边借助着左护法的眼睛,继续暗中观察。

    一开始,夏逸寻的异状只表现在她并不跟随着同宫的师兄弟们活动,而总是鬼鬼祟祟地躲避人群。

    可是古怪的是她躲起来了,却又并不做什么。

    只是每日捏碎一枚传讯符。

    捏碎了以后也不说话,也不借助传讯符移动,也没有什么人移动到她这里夏逸寻就像是传讯符多得没处使,胡乱在挥霍,让人看得莫名其妙的,百思不得其解。

    只好继续再看下去,指望着能通过蛛丝马迹,看出点儿端倪来,没过几天,集云就看得快魔怔了。

    好在,左护法在闇乙宫内的地位还是很高的,总管的事务也多,他那里是有一个可以监视宫内各处动向的法器,哪里有不正常的灵力波动,他都能察觉。因此,如今这倒是方便了集云,每日里就是通过这个在观察夏逸寻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虽说一无所获,但因不费什么力气,所以她大体还是掌得住的,并没有因为一时的一无所获就乱了阵脚。

    只可惜,稳得住好像也一样是没什么用看来看去,夏逸寻除了在没有受到道法攻击的时候去过一次蚀月湖且徘徊了很久,以及现在每天捏碎一枚怪模怪样、样式集云在哪里都不曾见过的传讯符之外,实在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难道是集云猜错了

    夏逸寻上问霄山不是被人操控受人指使,还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集云怕自己是一叶障目,便在又一日的一无所获后,把自己看到的告诉给谢景澄俏丫鬟版,请他帮忙参详。

    甚至为了更保险,她还直接提出了想让谢景澄也看一看她通过神识,借助左护法的眼睛看到的景象。

    没想到这话一说,谢景澄一下子俏脸儿通红,责备她道“上次都是我不好,你不懂这些,是我没有及时推开你,占了你的便宜。以后你不可贪图一时的享受,沉迷其中,神识相交是很危险的,我们现在又是在并不安全的环境里,更不能轻易那个什么了。更何况是让别人造访你的灵台,你也该对人有些警戒心,就算是我,也不能轻易把自己的安危交到别人手里。”

    因为怜惜值始终是零的关系,集云一方面焦虑,一方面也是有点儿破罐子破摔了,很有魔修放浪形骸的德行,“你还想推开我你还认错好啊你,谢景澄,好,你好得很。”

    谢景澄被她调戏得赶紧蹦起来解释,“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见此情状,集云越想越觉得没道理不应该,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干脆直头愣脑地问他道“那我问你,你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可有个准话没有”

    谢景澄连忙郑重其事地道“我心里自然是只有一个想法的,只是,一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二来现在也不是时候,总要把自己的事情捋明白了,才好把两个人扯到一起。”

    集云满意地斜了他一眼,“以后如何,我也不理论了,我只问你,都已经这样了,你心里难道对我就没有丝毫怜惜吗我也不是无的放矢我有一个法器,是能够计量出别人对我的怜惜值的,可是在你这里,它却一动不动。”

    这话明明并没有什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面说着,听的谢景澄的脸上,却隐约露出了迷茫的神情,甚至,有一瞬间,集云觉得他的眼睛都失去了焦距,可是再细看时,一切又分明如常

    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大约真的只是集云的错觉。

    只见谢景澄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小心翼翼伸出手握住了集云的指尖,情真意切地回答道“你这话说的,我自然是我心里知道你,集云,我是知道你的。传言说三千年魔胎现世,什么魔胎不魔胎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算是万万年,仙道魔道、天宝地灵,也不会再有一个你了只是天道无情,世人目盲,你这么好,却偏偏命途多舛,经历了本来不必要的波折,受了这么多横生的劫难,我只恨不能以身相代,又怎么会不怜惜你呢”

    瞧着似乎是回答了集云想听的答案,有一瞬间,集云甚至都被他的眼神蛊惑、被他的真诚所感,而真的受到了一点点的触动。

    但是,这个答案好听是好听,却并没有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集云不免深深蹙起了眉头,都已经问到这里了,今日没有一个结果,也过不去今日倘若没有一个结果,以后恐怕都不会有了,还是趁早做好准备世界终结,积攒的一大笔积分呗瞬间清零吧

    集云因下定了决心今日非要一个结果,本想乘胜追击呢,组织了一番语言刚想说话,就听脑海里的127姗姗来迟地插话提醒道“集云,你不用问了,刚刚你说你有一个可以计量别人的怜惜值的法器的那几句,都已经被系统屏蔽了,他是听不到的,你没觉得他刚刚有点不对劲儿吗。”

    集云一听立刻恼了,很觉没有道理,“自己人”竟然给自己人扯后腿,难免充满了不平地道“不是,为什么不能提,我又没有泄漏系统的存在”

    127无奈道“不是泄露不泄露的问题,是为了杜绝任务者作弊,你想啊,要是有人和关键人物达成一致,用刻意的增长怜惜值来骗取积分怎么半,系统商场里那么多的好东西,可是足以贿赂任务对象的。”

    那倒也是

    集云自己就是操纵人心、甚至自己的心的高手,自然也知道127所说的那种情况,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比如现在,只要她愿意,哪怕是萧瑾,她都能钻系统测算的机械标准的空子,把怜惜值刷到四位数去,只要对方有足够打动她的筹码,何乐而不为

    也罢,不行就不行吧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正垂头丧气着呢,刚想把这个话题放在一边,继续说夏逸寻的事情忽然间,集云的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她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了,动作鲁莽地一把攥住了谢景澄的手腕,“你你刚刚说不能让别人探访自己的灵台”

    谢景澄被她抓得生疼,倒吸了一口凉气,蹙眉道“当然了灵台是极其脆弱的,除了封闭起来,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强化和守护它。我的天,萧瑾都教你了什么,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常识你都不知道他还配称为人师表呢,什么东西。”

    集云没理他瞎打岔,神色愈发地古怪起来,两个人相识了这么久,一起经历了那么多,谢景澄还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似乎无比忐忑,又隐隐含着希望,小心翼翼又雀跃激动搞得谢景澄也跟着紧张起来了,一句话说着说着就没了声儿

    听她声音都发颤地问道“那我也探不了你的灵台,是不是对于我来说,你的灵台是不可探查的,是不是”

    谢景澄不知道她为什么是这样的表现,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的。我可是大乘境,只要我不想,就算是我被杀了,人死道消、魂飞魄散,我的灵台也只会随着一起寂灭,仍然不是外人能够探访的,这难道不是当然的吗这件事对你很重要”

    集云点头如捣蒜,殷殷切切地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狗狗眼,“幼仪长老,这件事对我非常非常的重要,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等出了万魔窟,你能不能让我探一下你的灵台就一下下,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做,我甚至都不会用神识探查,可以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生怕谢景澄不应,连忙灌注了灵力,举指起誓“道祖在上,倘若我趁机做出了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就让我”

    话没出口,就被脸微微有些红的谢景澄给挡住了。

    他捂着集云的口,瞪她一眼,“灵誓也是能随便发的就算你不会违反,灵誓以出口,就是你一辈子的因果羁绊,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你怎么总是这么莽撞啊”

    却是完全没想起,自己在蚀月湖中所说的那句“倘若集云不醒就屠尽万魔窟中的魔修”的话,也同样是灵誓。

    谢景澄挡住了她未出口的话,趁机揪了她鼻子一把,才把手放了下来,“你不必这样,也不用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你说的话,我难道还有过不应的吗也不用等出去了,我和你又不一样,自信能够保全自己,你用神识探查也没关系,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你的心思。”

    他闭气双目,盘腿打坐起来。

    过了片刻,从表面上是没有看出任何变化的,只是他的额头上沁出了一些汗珠,谢景澄刚道“好了”一句好了,集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熟悉的声音就在脑海中回响起来。

    叮。

    怜惜值怜惜值怜惜值计算中,请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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