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界“仙境”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就像个痒痒挠, 下界的每一个修士,光只是想一想,就免不了心痒痒。
可是在亲眼目睹那传说中没有任何烦恼的极乐仙境之前, 还有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在等着你经受。
若是没挺过去, 那不好意思了,你与大道无缘, 只剩死路一条。
在第一道天雷落下的时候, 集云就疼得差一点直接晕厥过去
八十一道天雷是通天的阶梯,本就格外厉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唯一的一次进阶还被竹楼外师祖奕铭培留下的法术庇护, 躲过了天雷, 所以对于天雷她一无所知, 也自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被打了个眼冒金星了。
第三道, 她所在的精美但塌了半边的宫殿, 就顷刻间被夷为了平地。
一开始, 她还能分心听到远处人声鼎沸,等到一道又一道足以将人化为齑粉的天雷砸在身上和神魂上, 她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只剩调动灵力左支右绌、勉强自保了。
历经整整十道天雷后,集云体内的灵力便已彻底枯竭还有七十一道。
她不敢托大,连忙闭上了眼睛,般般剑自丹田中飞出, 替她抵挡了下一道,集云连忙借此机会休整,喘一口气。
又一道、再一道第十四道, 剑身折断,变得彻底暗淡无光,青麒麟一声哀鸣,消散在了天地间。
本命剑折段,带给集云的是雪上加霜。
到后来她五脏都已碎了,每个毛孔都在渗血,根本腾不出手来给自己疗伤,倒是偏偏穿着红衣,外表上并看不出来那些窥伺的目光也都在静观其变。
芥子袋中的防御法宝被一件一件抛出来,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第二十九,雷生火,她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此时的集云却已不再有任何的手段,只能歪倒在地上,生受这的痛苦。
第三十一,烈火中她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只能是凭借本能的,捉住了手边不知道是树枝还是藤条木块之类的条状物,向上抵挡。
蚍蜉撼树,如何能够挡得住呢
远处,槃苦巽正冷眼看着这一切。
左护法槃隐眼见那个方才还红衣鲜活的美人,被天火活生生地烧成了焦炭,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有物伤其类之感,道“通天之道半九十,哪里是这么容易的呢宋集云处心积虑隐瞒修为,不知有何等的筹谋,但到底是折在这最后一步了上了,宫主,好歹也算是相识一场,我去收殓了吧”
生着一张诡异丑陋的大绿脸每次都会被集云气得更绿、蓬乱着头发、个子矮胖怪模怪样的苦巽,此时的眼睛亮得出奇,瞅了一眼左护法,道“不忙,你的话说早了。你没见天雷还在继续吗”
槃隐一愣。
是啊,天雷还在继续,就说明那个人还没有陨落。
那一坨勉强能看出是人形的焦炭,在第三十二道雷砸下的时候瞬间就碎得不成样子,也就更谈不上“收殓”了,可是就在此时,在那一堆腐朽的炭块中,却有亮光一闪而过。
涅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向一旁的苦巽求证道“元神出窍宫主,你看是不是好家伙,宋集云这娘们儿真聪明啊”
天雷的中心,元神状态的集云低头看了看手里刚刚摸到的东西竟然是不知道哪里来得一根铁条那不就跟引雷针一样吗怪不得,方才这一下格外吃不消。
可是她并没有扔开这条铁棍。
她的气质重新变得气定神闲起来,要知道,这一次她若是再败,以元神对上天雷,可再没有退路了,她又是为什么这样笃定呢
下一刻,天雷再次袭来
拂星剑、第一式、星河鹭起。
天雷竟被挽在了“剑”尖,顺着剑气重新迎向天空于是两道万钧之势的天雷正面相击,一时间,地动山摇,天地为之色变。
槃隐一下子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差点儿从高处滚下去。
烟尘散去,一道身影竟然变成了两道
“这下子,真的在你手里要成天下第一剑了。”
集云将承受不住剑意,已经碎成几段了的铁条一扔,本想质问“你怎么才来”,结果一侧首看见谢景澄的样子,勃然变色,再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你怎么伤得这样重,都快比我还凄凉了”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赶到,恰好见证了集云引雷向天、“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景象的谢景澄,好像又变成了初见时那个羸弱不堪的模样,哪有半点儿真仙的威武
谢景澄咳嗽了两声,摆摆手让她不用放在心上,还主动解释了来晚了的原因,道“给元赐和靖娉找了点儿麻烦才来,所以耽误了。”
他也并没有再就这件事多谈,席地坐下,道“我为你护法,你先专心应对天雷。”
说着递给她了一把剑,让她暂时先用着。
剑曰无名说是剑,不过是木块绑着贴片。
是谢景澄的本命剑。
无名剑在手,这其貌不扬的铁片剑竟然蕴藏了无穷剑意,集云甚至在握住的一瞬间,就立即觉得精神一振,灵台清明。
那还有什么说的,接下来的渡劫过程,简直是像在娱乐一样了。
八十一道天雷过后,集云重塑道体,焕然一新。
唯独有一个问题
何谓“道”,道法自然,有“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也有“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都是“道”。集云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天雷之中,悟道正迷津,舍弃了凡胎,元神出窍,向死而生
所以,此时的她,是没有任何一件衣物的
还不等她做出反应,眼前一花,已经被谢景澄用自己的外袍裹进了他怀里。
新鲜出炉的魔尊越过剑圣的肩膀,看向远处的两具尸体,眨了眨眼。
抵抗天雷让集云有些疲惫,索性借着他的力道彻底放松了身体,靠进谢景澄怀中,道“你将苦巽给杀了他待我还算不错,且有有些本事,我本来留着他还有用处呢。”
谢景澄哪知道哪个是苦巽哪个是甜巽但他还是很认真地答道“本来没想下死手,只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的,但他心里有邪念,索性杀了。”
谢景澄不知道别人飞升是什么样子,只是单他自己来说,自从迈过了这道坎,他的性子似乎日渐变得愈发淡漠了,看天地都是不同的感受,原来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反过来说看世界也如一朵墙角野花、一片无名落叶。
可是宋集云历劫飞升后,整个人却似乎变得更加鲜活了
眼角堆满七情六欲,眉梢俱是红尘嚣嚣,似笑非笑地闪了他一眼,近乎耳语般的轻声问他“幼仪长老的心里,难道就没有邪念”
就这一眼,谢景澄耳根子一下子变得通红,但表面上还是装得道貌岸然的模样,还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在我心里的,那就叫正念,不算邪念。我是有名分的,岂能和他们一样”
集云忍不住笑开了,转而又道“今日我晋为魔尊,四下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窥伺,又如何算呢”
谢景澄淡然地道“算什么算已经全都杀了。”
全都杀了
集云这下也不累也不倦了,一下子站直了身子,自个儿拢着衣领,怒道“全都杀了这都是我魔族子弟,都是我日后的资本,你怎么给我杀了,我用谁啊这还灭个屁的世啊”
谢景澄摸摸鼻子,赶紧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双珍珠履,蹲下去给她穿鞋,“要什么资本你有我就够了。”
说着,一抬眼,见集云为了行动方便,已经穿进了两个袖子,正在系腰带,虽说到处都长一截,但好歹也是件衣服了。
说来也奇怪,方才直面集云那先天就已经是95分往上、经过系统改造、灵蕴造就天道宠儿的,完美的,他倒是满脑子先顾着杀人现在,明明遮得严严实实的,穿的还是他自己那毫无特色的广袖白袍,连个花儿都没绣,谢景澄的一张脸却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集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恨不得变个镜子来给他自己瞧瞧,“长老的心中,真的没有邪念”
谢景澄目光灼灼,“那,没有则何如,有又何如”
集云先没有回答。
她动了动手腕,摊掌向上,感受着拂过掌心的微风她知道这风是从哪里来的,又是要往哪里去的,她知道这风会吹落多少花叶,也知道它最终会卷起多大的风浪,须臾间她的神识探进土地,看到植物生根发芽,看到坟墓中的尸骨虫蛀腐朽,须臾间,她直上九重天,一眼破苍穹。
她看到万里之外的问霄山宗,看到每个人每一张脸这就是更进一步后的世界,也是亟待她探索,还会更广阔的世界。
睁开眼睛,她面带微笑,对上谢景澄的眼睛,不答反问道,“是了,还没顾得上问你,石酤师叔祖留下的功课,你研习得如何了”
谢景澄还握着她的右脚,让她踩在自己的膝盖上,却半晌没有为她穿鞋的意思,目光灼灼,偏偏又有几分良善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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