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云并非没有手段阳谋阴谋、三十六计, 只要她想,她能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能让人被她整得生不如死, 还连苦都叫不出,只能生受着。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忍让、留着王尔不懂, 是因为她还算有些用处,且集云对于她的那个系统也不是全无忌惮,总要慎而有慎, 谁知道对方有什么杀招和硬货攥在手里呢不到万不得已, 她是不准备对王尔动手, 赶尽杀绝的。
但要是明知她肚里的那点儿货和那歹毒的心思,却还留着王葭继续蹦跶,那集云也就太窝囊了不如回家种红薯。
要对付面甜心苦、看似和顺本分的王葭, 集云连一点儿力气也不用费,花点银子就是了。
在王家, 除了容止院的那位缺德不带冒烟儿、整人的法子有整整一车的春姑,想要为五娘子效力,便是杀人放火也只需一声吩咐的下人, 也仍不在少数,可以说是遍地都是。
比如,本是故去的女君谢氏的亲信的,使女谷雨一家。
这一次, 谷雨和她的男人就是领了五娘子的命令,低调不引人注意地离开了建康,远赴他地,去和河间王司马洪最宠爱的如姬, 谈一桩交易。
对于谷雨来说,这实在是一桩美差,让她既能梦寐以求地听从五娘子的吩咐、在五娘子面前卖一个好儿,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本身还根本没有什么难度。
这个如姬,论起貌美,不在以端丽著称的王妃王朝云之下,身段窈窕,擅长歌舞,其声如黄鹂鸟,舞比赵飞燕,而且听说内里性情轻浮张扬,对外,却也能做端庄温婉之状,才能够以贱籍出身而得特权免了汤药,有资格为河间王诞育子女。
尽管如此,却因为出身低贱,纵然得到了河间王十分的宠爱,纵然子女也是一个又一个地生,日子过得也是足够滋润了,却也还是挺不直腰杆,一辈子都被人拿出身说事,子女也受她牵连,将来注定不会有什么大的成就。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给王葭这个如同一块巨石一样压在她头顶上的王妃添一点儿堵,让她自顾不暇的话,岂不是正合了她的心意,对如姬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纵使她是司马洪的宠姬,王珂能够给她的,也是她活一辈子都积攒不下的巨财,这年头、不对、不管是在什么时候,有银子在手才是真正的底气,男人的宠爱什么的,根本就靠不住,面对这样一笔飞来横财,傻子才不做。
事情果然也是进展得很顺利,且,王家畜养的快马,自然非同一般两队人马虽然是同时出发,但谷雨等人还是比如姬一行足足早了半个月,就回到了建康,回来的时候捧着个不小的箱子去星阑院坐了足足一个时辰,倒真像是为集云去盘查谢夫人留下的铺子和产业的,这不回来后就向小娘子紧锣密鼓地汇报起来了吗
就连王祎之都没有起疑心,过几天见到了她还说起这事儿呢,夸她知道主动去处理这些事情,没有荒废母亲留给她的产业,可见不是个无心的,将来就算是出了门,他也可以放心了云云。
对于将来要发生的事情,谷雨和其背后的集云,也算是彻底摆脱了嫌疑。
而集云得了谷雨的禀报,知道事情已成,也就不再多花心思在王葭身上,而是继续去折腾萧逸容了
又半月,河间王府那位出了名的美人如姬,竟然毫无征兆地,来到了健康。
马车进城时,如姬高高地卷起了车帘,一路上的人都看到了车中,那个云鬓高耸、身穿缀满了金饰的鹅黄色纱衣的美人。
像如姬这样的身份,既有妖娆风流的外表,又没有贵女们那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气质,当真是独有一种滋味,且不知为何,美人眉头紧锁、泪光点点、面带清愁,动人之处自不必说,顿时,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与注意。
所以,当这个惹人注目的美人踏足乌衣巷,登了王家门,要求见自己的主母王葭时,这个不同寻常的消息在满城人似有若无的关注之下,也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如姬登门的时间把握得很不错,王葭带着王尔,恰好出门赴宴去了,此时并不在府中。
正主不在,旁人自然也不是她相见就能见的,而像她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被请如王家的。
如姬被拒之门外,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他,却并不见不满,而是谦卑地谢过了那个态度散漫的负责传话告知的门房,毫不拖泥带水,立刻就退出了巷口一转身,竟是楚楚跪下了
此等绝色佳人,伶仃跪在那里,当真是令人生怜,于心不忍。
又实在是谨慎知礼,都没有堵在府门口,而是在这人人都能走能过的巷口、大街上怎么说,人家也好歹是河间王放在心尖儿上的爱妾,大约是王家也不好做得太过了,连人家跪在巷口也不容许,只好由她了。
如姬跪下后没一会儿,就开始幽兰泣露般地哭泣起来。
她一言不发,只是弱柳扶风般地跪在那里落泪,好不可怜。
但她不说,跟在她身边服侍的那个一脸市侩的老妪却是个嘴大的,在旁边人的搭讪询问中,没一刻,就把事情的始末全给吐噜出来了。
原来,这如姬诞有三女一子,唯一的儿子看得和眼珠子一样,可偏偏小儿体弱,常常生病,这一次王葭归宁前,如姬的儿子就已病着,河间王有差事去了青州,王葭离府前,却吩咐全府上下谁都不许管照如姬的儿子,也不许给他请医用药,竟是放任稚童就这么生生挨着,与等死无异
小儿实在病得不行了,已是奄奄一息,如姬在府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寻机逃出府来,独身赶到建康,冒昧行事,皆是希望能够求得主母怜惜,高抬贵手,允许下人为小儿用药,救救他的命。
人群中有好事者,你一言我一语地套着话,探听堂堂王府内令人津津乐道的秘辛,更有甚者,还不知从哪里拿来,分给了老妪瓜子和粗茶,她又本就口松,该说的不该说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全叫人给套出来了。
在这老妪的口中,那素来也有贤德宽厚的名声的王葭自打嫁过去,简直是把王府管得像人间炼狱,如姬已经是最受宠、比起其他姬妾来说活得最好的一个了,但她手里没有攒下一点儿银钱,住的屋子逼仄,吃穿用度也是连下人也不如,司马洪虽然对她多有赏赐,但王爷赏的衣料首饰她却也没有胆子变卖,一年三百六十日,没有一天不在捉襟见肘地发愁。
而除了如姬以外,那些个不得宠的女子更是连活着都是奢望,王葭动辄打骂,滥用私刑,河间王府每天都有被她虐待而死的美姬被偷偷拉出府去掩埋,令听者无不发指
本来就因为如姬之貌而被吸引前来看热闹的人们顿时更热络了,叽叽喳喳地讨论个没完。
流言的传播速度从来都是最快的
此时,正在陈家赴宴的王葭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算敏锐,从众人的神色中,也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她有些不安地在座位上微微挪动了两下,与王尔使了个眼色,将她叫来,两人凑在一处耳语起来。
王葭有些焦虑地询问这个一直以来对她殷切备至,将她哄得通体舒泰的族妹道“真是奇怪,也不知怎么了,这些人为什么都在对我指指点点慕云看我的妆容可有不妥”
王尔正和谢家旁支的一个女娘聊得投契呢,被王葭一叫难免巴巴儿地走来,谁想却是这么无聊的事情她暗暗压下了自己的不耐烦,飞快地扫了王葭一眼,敷衍道“三姐姐美貌依旧、妆容完整发亦未乱。旁人指点,大约是惊叹于姐姐的美貌罢了,依我看,姐姐实在无需忧心。”
她因来自异时空,本就是个谁也看不上的性格,此时对王葭亦生出不屑来,心里更是忍不住嗤笑着“想那真正的贵女,就算是全场都灼灼地盯着她,也应行动自如、气定神闲,不放在心上才是,这三娘子真是小家子气,不过一二目光,竟是慌乱至此”
却是没有想过,她本是半道出家,对于贵族礼仪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之所以能够如此鄙夷王葭、之所以知道真正的贵女应该是什么样的。乃是因为她见过一个被全场的目光灼灼地盯着,也依旧行动自如、气定神闲,半点儿都不放在心上的人罢了。
不能和那一位天之骄女相比较,王葭是没有这份本事的,又勉强坚持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如坐针毡,心实难安,便寻了个借口匆匆告辞了,王尔正是如鱼得水吃得开的时候,自然是不愿走的,托词和谢娘子还有一件话没说完,让她先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可是如今,就算是王葭回去,怕也是于事无补只能是“闪亮登场”,做那戏台上的另一个丑角罢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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