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逸墨穿着一身深色的衣裙匆匆而来, 她向负责看守王尔的两个婆子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那两个婆子态度恭敬,都是点头哈腰地应个不停, 很快, 三个人就一同离开了。
又是一会儿,另一个人影慢慢悠悠来到了门前。
她闲庭漫步地进到关着王尔的柴房中, 左右看了看,见实在没有坐的地方,只好作罢, 团手站在那里向不知死活倒在地上的王尔道“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地上的人一动不动,但集云知道她醒着。
她没有说王尔错在蠢而不自知,错在自视甚高却偏偏没有相应的本事, 虽然这都是事实, 但现在说出来, 却并没有什么意思。
集云轻启朱唇, “你错在一直到现在都搞不清楚状况,说什么,我为什么就不能,不能什么不能心甘情愿地被你算计、不能受你的摆布,乖乖给你贡献气运值,是吗”
紧闭双眼躺倒在地上的人两个眼珠子因为这句话剧烈地抖动起来, 王尔一下子爬了起来, 惊愕道“你说什么你是怎么知道女主系统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女主系统”
她现在的表情,甚至比她之前在那个小院中见到集云以血腥残暴的手段杀人时、见到虚空中忽然出现的青色麒麟时还要更加的恐惧, 呼吸越发急促,看起来离崩溃已经不远了。
竟然就只是这一句话。
王尔究竟在意和恐惧的是什么,已经非常明显了。
集云刚想说什么, 127就监测到了王尔的那个所谓的女主系统有了动静“检测到宿主情绪极度不稳定,请及时调整,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
集云歪了歪脑袋,直接重复道“强制措施你这个系统还有强制措施怎么强制,把你真的搞晕吗”
根本没想到集云不仅是知道自己系统的存在,竟然还能直接听到系统的声音,一想到一直以来自己暗中得意,却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看猴戏般地掌握王尔刚听到系统提示后恢复了一点儿的精神状态,这次直接彻底崩溃了。
而集云也如愿见识到了所谓的“强制措施”,原来是,电击。
可怜的王尔。在一阵剧烈的抽搐中尖叫起来,幸亏集云让逸墨先一步地引开了看守之人,要不这样惨烈的动静,听到还以为是集云对她做了什么呢。
好一阵,王尔才捂着脑袋爬起来这法子虽然残酷,但显然效果挺不错,当她再抬起头来时,眼神倒的确是重新变得清澈了。
她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集云,那显然不正常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为什么能听到我的系统王珂,你不是王珂,你究竟是什么人”
但集云当然不会畏惧,她毫不在意地对上了王尔那双看久了会让人感到不适的眼睛,意有所指地蛊惑道“你的系统你又为什么能够确定,这是你的系统,是站在你这边的呢”,她竟是仍然按照旧时的称呼,道,“四姐姐,你不会真以为你是所谓的女主,这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吧世界是不会围着任何一个人转的,也根本没有所谓的主角或是配角,我王珂天纵之才,又凭什么要乖乖被你算计,连反抗都不能有呢这个系统说的这一套东西,真的没有问题吗”
“检测到宿主情绪极度不稳定,即将采取强制措施。”
集云怜悯地道“四姐姐,这系统真的是个好东西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你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为什么你永远都棋差我一着呢”
可怕的电击再次使得王尔滚倒在地上,她痛苦地翻滚着,已经完全被集云的逻辑带跑,不停厌恶而又抵触地尖叫着“滚开,滚出我的大脑”
系统毕竟只是系统,没有随机应变,只会不断地重复着既定的程序,却没有预想到,本来是能够让精神濒临崩溃的人强制冷静下来的电击,此时却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助纣为虐,甚至只能让王尔本就绷紧了的、就差丁点就会崩断的精神更加岌岌可危。
好半天,这一波漫长的电击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试了好几次,跌跌撞撞的,滚得身上的衣裙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却根本没有办法站起身来。
只好就四肢着地地趴在那里,抬起头来,用最深重的恨意等着集云。
“是你。”
这已经是王尔今天之内,第不知道多少次说这两个字了。
是你,一开始说这句话,是想将自己的失败归结到别人的身上,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就能让失败变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而现在再说这句话,却完全是出自于恐慌了。
王尔自以为看破了真相,兀自笃定地道“这个系统,也是你放在我身上的,对不对”
集云但笑不语,王尔却将此当作默认,顾自点了点头,嘀咕道“一定是这样的这都是你的计策你借着这个系统在摆弄我,让我步步走错,为他人做嫁衣,落得个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从一开始就是你,是不是”
就在她自以为理清了思路的时候,集云冷不丁地又道“可是一开始,四姐姐你的确是占据了上风的呀,我和九郎有缘无份,女配气运值一再下跌,十一郎生性浪荡,那几年,我可是很失意、很羡慕四姐姐你的。”
她的声音带有缥缈之意,是用丹田中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的一丝灵力催动了惑心咒的缘故,循循善诱,“你忘了吗你曾经的确是占据了上风的啊,如果是受人操纵,如果这个系统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你所用的话,这些,又如何解释呢”
是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王尔的脑袋彻底陷入了混乱,经过连番的电击而变得脆弱不堪的大脑终于不堪重负,出现了精神崩溃的迹象。
“即将采取强制措施。”
“采取强制措施。”
她像是一条脱水的、濒死的鱼,已经口吐白沫,翻着眼睛在地上抽搐着。连抱着脑袋或是蜷缩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已经没有人样了。
集云冷眼看着她这样,听着女主系统一遍又一遍下达着冰冷的指令,忽然道“127,如果有一天我不幸落到精神崩溃的境地,怜惜值系统会采取什么措施”
不知道她问这话是单纯的好奇,还是看到了王尔的惨状后竟然真的物伤其类,连忙道“会直接强制脱离任务世界,回到系统空间中给你时间恢复的我们怜惜值系统可不是那种无良又无用的东西,集云你放心”
集云“嗯”了一声,没有什么情绪似的,也没问,如果回到了系统空间之后还是无法恢复,会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王尔也终于到了强弩之末。
女主系统发出了最后一次提示,“警告,宿体已无法承载系统运转,请宿主尽快调整状态。”
随着一种不可描述的奇怪感觉涌来,一直折磨着王尔的电击终于彻底停了下来,而且外表像个又狼狈又吓人的女疯子似的王尔似有所感地坐起身来,虽然系统应该是无形的、无法被感知的,但和系统息息相关的宿主总是有一种类似于直觉的感受在的她就是能感觉到,女主系统已经消失了。
的确。
她的那个系统不仅是已经没有再寄生在她的大脑里,其实已经直接被怜惜值系统绞杀,永远也不复存在了。
只需要她有一瞬间的精神崩盘,就像时间跳转前的集云所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出乎她和怜惜值系统预料的是,已经从善如流地把自己从前所有的失败都归结在女主系统身上的王尔没一会儿,竟然晃晃悠悠地自己站起来了,明明刚才都已经像死狗一样了,过了这片刻的功夫,她竟然好像又恢复了过来。
她甚至主动凑到了集云的身边,“你到底”,话一出口,她忽然顿了顿,很是识时务地直接换了个话题,道“阿珂,你说得对,都是那个所谓的系统搞的鬼,我都是被它蒙骗了的。”
说着,她讨好地冲集云笑了笑。
能看出来她其实还并没有彻底恢复过来,甚至瞳孔都还是微微涣散的,但她就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竟然这就开始考虑后路,甚至一如既往的自说自话,痴心妄想地想要和集云和解。
抛开智商不说,这份韧劲还是挺值得倾佩的
怜惜值系统或许只需要王尔有一瞬间的崩溃,之后她是死是活,就都无所谓,但集云不是。
集云把127敲了出来,“干活,我要取道具用。”
127没反应过来,不确定地追问,“取你是说要兑换道具吧,你没有什么可用的道具啊”
集云没和总是迷迷糊糊的127多啰嗦,言简意赅,“有,开一下道具库。”
抬起头,她好奇地询问王尔道“没有了系统,你好像还很高兴有系统在你都把自己混得这么惨,没有了系统你泯然众人,就凭着你那点儿贻笑大方的手段你能成什么事又何必在这里摇尾乞怜,做无用功呢。”
王尔现在仍是恍恍惚惚的,听集云说话,也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一样,人家说完好半天,才能断断续续传到她的耳朵里,然后又得过好半天,才能用迟钝的脑子稍微理解。
被集云这样不客气地嘲讽,她却好像无动于衷,仍是谄媚的笑着。
王尔近乎偏执地在心里想随便你说什么吧。我可是来自千年之后,我可是有着远超当世的智慧的。就算没有系统又怎么样就算今日得罪了你王珂、得罪了整个琅琊王氏,又怎么样呢只要我放低姿态哄过王珂,这一次能暂时逃脱的话,我就可以偷偷离开建康。就算没有王家,我还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可观的钱财,我也依然能过得很滋润
她想我可以像那些小说里的穿越女主一样,靠发明和做生意发家致富,甚至名留青史从什么开始呢肥皂玻璃这些东西是怎么做的来着没事,我会想出来的,这都是属于我那个时代的常识,只要花些时间,我一定能想起来。
王尔的脸上迷迷蒙蒙地露出了憧憬的神色等到我富可敌国、受人追捧的时候,琅琊王氏会因为曾经对我的不够重视而懊恼不已,会因为反而把王珂当成宝却错失了我而对她迁怒还没到最后一刻呢,到那时候谁赢谁输,可就不好说了。
我还能翻盘的
她心想。
“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在王尔沉浸在她那美妙的畅想中的时候,集云冷淡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我恐怕都要提醒你,如果我现在决定杀了你,你的那些想法就都无法实现了。毕竟,你今天本来想加诸在我身上的事情,我相信是个人都没有办法原谅。”
王尔仍然是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集云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她又是害怕,又是试图挤出一个笑来,搞得自己脸上的肌肉都扭曲抽搐起来,模样又滑稽又吓人,“你不会的,阿珂,你,你不会这样的,我们是姐妹啊”
集云没有跟她辩论什么“那你害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是姐妹”,她今天很累了额,所以像对127一样,只是言简意赅地摇了摇头,“不,我会的。”
说着,手腕再次一翻,从道具库里取出了一件自己拥有的为数不多的道具。
平举起来,在王尔眼珠子都要被瞪得脱出眼眶的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对准了她的脑门。
“砰”,集云玩笑般地轻声吐出了一个音节。
王尔两眼一翻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晕过去了。
第二天,负责看管王尔的婆子本是看门给她送饭呢,却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脏猴儿似的王尔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胖腰,吓得这婆子一声尖叫,闭着眼睛就劈头盖脸地往王尔身上打去,王尔却不知道疼似的,也不躲开,只拼命扯着这个胖婆子挡在自己身前,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婆子好不容易才把她的手掰开,将她一推,连忙重新锁上了柴房的门,急匆匆禀报了郎主王祎之不过一夜的功夫,四娘子竟是彻底疯了。
王祎之闻言不太高兴。
她疯了,他倒反而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王慕云会有这么聪明,知道这时候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装疯,才能逃避严苛的惩罚吗无意识地敲着桌子,思考了片刻,王祎之才略有些不耐地拍板道“罢了,把她送回她自己的院子里,先休养着吧。”
等到同样也是在修养中的集云得到这个消息,127顿时不大高兴地道“你看她的系统已经都被消灭了,你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非要吓唬她、把她彻底给吓疯了呢这下好了,她大概是不会被驱逐出王家自生自灭了。”
集云不在意地耸耸肩,“玩玩喽,谁知道她那么不经吓的。”
这话说的就有些虚伪了集云拿出那把自己曾经花个位数的积分兑换出来熟悉使用方法的手木仓的时候,就肯定已经知道,王尔是不可能不疯的。
人活着,就是活一口气。
被集云点出系统,随后又被蛊惑着觉得系统是不怀好意在害她、最终失去系统,王尔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里,而唯一撑着她的那口气的,就是她穿越者的身份让她觉得她是特别的,仍然是强过这些愚昧的古人的,并且相信就靠着这一点,她是能翻身的。
结果,被她一向视为“竞争对手”的王珂,却转眼拿出了一把属于她那个时代的热兵器
震惊之下,那口气自然再也难以为继了。撑着的气散了,人也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疯也得疯了。
如今王尔的日子可不好过,她疯得彻底,要么是伤人,要么是无意中伤害自己,逼得王蔚之和萧氏夫妇也是没了办法,只能采纳了对女郎“忠心耿耿”的若橘和若桃二人提出的办法,用柔软的绸布将王尔绑了起来,吃喝拉撒都被人服侍着,虽说下人不敢懈怠,但这样活着,已与猪狗无异了。
集云也相信,有深受其害的若橘和若桃在,将来纵然有一天王尔恢复了过来不再疯傻,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了,这个来自异世界、曾经踌躇满志的王尔,是注定要这样猪狗不如地度过残生的了。
至于将不将她逐出王家的事,拜托,谁管她啊。
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的集云百无聊赖,这一天,正靠在窗边制香打发时间呢,逸墨进来禀报道“女君,萧九郎在外头呢,想要见您。”
集云眼也不抬,“不见。”
逸墨刚想领命退下,却有另一道声音响起,语重心长地絮叨道“女君,还是见一见吧,好歹听听萧相公怎么说,也好过一次又一次地来求见,您也烦扰不是”
逸墨顿时停下了向外的脚步。
说话的是静姝,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虽然她是才出了月子没多久,但也在家里待不下去了,回到了集云身边服侍。
两个人都看向了集云,等她最终拿一个主意。
静姝说的话,集云总还是能听得进去的,虽然不情不愿,但等了一会儿,她还是向逸墨点了点头。
静姝赶紧哄了两句说她真大度真英明,不一会儿,一脸憔悴的萧逸容就进来了。
堂堂相国,却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先是忐忑地将集云瞧了两眼,这才小心翼翼地蹭了过来。
集云压根儿就没生他的气。
一来,她本来也不会因为任务对象的一点所作所为,就浪费自己的情绪动辄生气。
二来,她比谁都还要清楚,当时萧逸容会有那样的反应,是因为王尔“兑换”了他的好感度的原因,并非本意。过半的好感度,竟然只换来了为她说的那两句话,都已经算萧逸容冷漠的了。
但心里不生气,不代表集云会将真实的情绪表现出来,她见萧逸容进来,就客气地对他点了点头,平静道“不知九郎何事,我要休息了,还请长话短说。”
王珂不使性子了,原来才是真的可怕。
萧逸容见她这样,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想要上前却又犹豫,脚底下像有什么绊着他一样,半天挪动不了步子。
最后实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垂头丧气地苍白道“阿珂,对不起,我知道我办错了事情,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是希望你不要为这件事气坏了身子。”
这句话一说出来,他眼睁睁地看着王珂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她总是嘴硬,说难听点,烧成灰了也剩一张嘴,听了他的话第一反应不是别的,条件反射地就驳他道“我犯不着生这样的气,还请您说话注意一些。萧相公也是秉公做事,本来嘛,就是当官的审案子也有个双方对峙呢,也没有话都不容辩就定了罪的。既然是正当,我没有什么可气的,请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关键人物怜惜值3,当前怜惜值102
说着不介意,也故意做出了冷淡平和的样子,可是她话变得这样多,颠三倒四的,明明就是十分的耿耿于怀。
萧逸容团着手站在那里,佝偻着背,一副可怜相,“不是的,阿珂,你别这样说。我我不知道我怎么才能解释得清楚这件事,但是,我当时好像,就是突然间不是我了也不是变得不是我了,就是”
看来王尔系统的这个功能也没那么神,集云暗暗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萧逸容竟然能够察觉到异常。
但她不知道,其实,不是“女主系统”的问题,而是萧逸容。
他太在意王珂了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最不能接受的不是被他的反应和话语刺伤的王珂,而是他本人。
他又是后悔不已,又是难以置信,把那天的事情翻过来覆过去地琢磨而什么事情都经不起琢磨。
就算是本来没有异常的事情,也该琢磨出异常来了,更何况本身就有异常的事情就像盯着一个字看久了,会有异样的感觉,觉得这个字写错了或是变得陌生了,是差不多的道理。
那天的情景,是萧逸容本来恨不得能不顾君子风度,照着王尔的身上跺两脚呢,然后忽然之间,他油然而生一股不忍,看王尔也觉得顺眼起来,回想往日种种,对她竟然大有欣赏,觉得她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这才说出了那样一番在他自己看来是不可理喻的话来。
这也是王尔一猛子将好感值拉高的弊端正常人就没有那么干的,就算有外挂在手,那也是润物细无声,才是稳妥和靠谱的做法。
她心里门儿清,一开口,却是阴阳怪气地道“明白,不过就是九郎的善心又作祟罢了。嗤,没什么好说的,你也不用对我解释,我不是早就知道九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说两句话的功夫,倒把萧逸容急得满头大汗,他见集云始终是这样不咸不淡的态度,心里头大急,终于没忍住提步上前,刚想说什么,忽然,萧逸容狠狠地愣住了
关键人物怜惜值10,当前怜惜值112。
关键人物怜惜值10,当前怜惜值122。
集云无声无息地,掉起眼泪来。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哭过啦,小郎君,你也不要哭。”
萧逸容一下子竟是觉得天旋地转起来,他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个让他不要哭的小女娘,他放在心头上的小女娘竟然被他给弄哭了。
集云见他已经发现自己在哭了,索性也不再闪躲,恶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把那张嫩豆腐的脸蛋儿立刻擦得通红一片,气乎乎地道“不错,我就是生气了萧逸容,我都要被你给气死了你从前心软忍让,我只是心疼你,最多恨铁不成钢,但你这次心软、你对着王慕云心软我只恨不能一指头捏死你,萧逸容,你怎么那么可恶”
关键人物怜惜值5,当前怜惜值127。
萧逸容连忙可怜巴巴地抓着她的一片衣角,道“只要你不生气,就是杀了我也使得。”
“啪”
集云照着他的手爪子就是一巴掌,把萧逸容的手背都打红了,将自己的衣角夺回来顺便还瞪了他一眼,把脸扭到了另一边,也不说话,就只是哭。
怜惜值增长的提示响成了一片,叮叮咚咚的,搞得她脑子里跟过年了一样。
萧逸容伸长了脖子想去看扭开了脸的集云的神色,被她又瞪一眼,连忙飞快地缩回去了。
极是郑重地道“阿珂,只要你能出气,怎么样都可以的。”
话音刚落,集云倏的转过了头,似是怀疑,一双大眼睛只瞪着他。
萧逸容连忙将胸脯一挺,赌咒发誓的,说“只要阿珂一句话”。
看那样子,就算集云现在说让他去死,他也能立刻变出一把刀来抹脖子,碧血丹心,真得不能再真。
集云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大约是自以为必然拿住了他的七寸了,冷冰冰道“是吗那我要让你现在就辞官,这个相国不要做了呢”
萧逸容连句话也没有,站起来就走,衣服上的土也不管,瞧那二愣子的样子,还真能一路冲到殿上去辞掉官职去。
集云连忙冲着他的背影道“就算去了,我也不消气”
那急匆匆的背影顿时刹住,萧逸容颓然地转了回来,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集云看着他那狼狈的可怜样,忽然忍不住“噗嗤”笑了一下,随即连忙咬了咬嘴唇,将笑意压了下去。
眼珠子一转,道“除非,你现在先去辞官,然后等到明天,你再去找皇帝,就说你后悔了,请求他将你官复原职,那我就相信你的诚意了,我就消气。”
听到这样狗屁的主意,萧逸容终于流露出了为难之色。
但没有太久,很快,他就深深地看了集云一眼,道“好。”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坚定极了。
这下轮到集云傻眼了
萧逸容是一点儿磕绊都没打的,甚至连故意放慢步速等着她叫住自己的小心机都没有。
眼看着人都走没了影了,一直在旁边干着急的静姝终于忍不住跺了跺脚,埋怨道“您这是干什么呀就算真的生气,也不至于真的要萧相公把命搭上吧就算再不济,那也是皇帝,哪有让人这么愚弄的道理”
集云有些讪讪地撇了撇嘴,扫了静姝一眼,不情不愿地道“还不快去追这傻子真能做得出来的。”
静姝这才面色稍霁,曲膝脆生生应了一声,提着裙子就慌忙追出去了。
这事后又过去了两三天了,集云也还是想起来就要笑。
自己想一会儿笑一会儿,哪还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
坐在回家的马车上还是笑个不停,静姝在旁边偷偷地打量她,忍了一会儿,没忍住道“女君,您就,只是想笑吗”
集云闻言一愣,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可是却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马车又行了好一会儿,就在静姝以为女君不会回答她的话的时候,集云轻描淡写地道“我会与十一郎和离。”
静姝陡然一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就难免焦虑起来,试探着道“女君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其实,郎主的性子是那样的,就算不和离,女君和萧郎君也可以”
集云扫了她一眼,静姝一下卡了壳,不敢再说下去了。
她后知后觉,虽然同着十一郎说说笑笑看似并不忌讳,但女君却一直没有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来,分明是,不赞成,也不会同流合“污”的。
看她消停了,集云这才开口。
算是解释地道“你想多了,和离倒也不是全是为了这个,静姝,你有没有想过我王珂,本来就不应该是王谢氏,不应该是任何一家的妇人从来,我就只想做王氏阿珂,也只该是王氏阿珂。”
静姝先是似懂非懂她用她那个在她家小娘子面前,总是显得过分愚笨的脑子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才终于好像是摸到点儿边了,试探道“您的意思是,不想您的名字和任何一个人的绑在一起,是吗”
集云似乎是被她的说法逗笑了,眼睛弯了起来,随口道“是啊是啊,我不想十一兄占我的便宜呢。”
静姝撇了撇嘴,很清楚她是在糊弄自己但对于她说的和离,也再没有说什么反对之言了。
王珂有傲气,她作为王五娘子的侍女,也一向有着自己的傲气。
她还是没有完全明白集云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吾家小娘子,本来就应该随心所欲,不为世俗束缚,不为礼数羁绊,想到了,去做就好。
等回到谢府后。
还不等谢子璋表达思念和重见的喜悦之情,集云就言简意赅地宣布了她的这个决定。
逸墨也是第一次听说,她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慢慢地、慢慢地回到了十一郎的身后。
而静姝眉目淡然,静静地与自己的女郎站在一起。
谢子璋呆坐在那里好久好久
夕阳西下,暮色四垂。
知道里头正在发生天大的变故,自有得用的婢从守在门口,连个进来掌灯的都没有。
一片漆黑中,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谢子璋终于道“我知道了。阿珂,等到正日子,请我去喝一盏你和九郎的喜酒吧。”
他也是经过天人交战才咽下涩然,说出的这句话。谁知,王珂闻言却诧异地道“十一兄说什么呢谁说我要嫁给九郎了”
谢子璋一下子站起了身,比她更诧异,却苦于光线昏暗,看不清对方的神色谢子璋终于忍不住自己动手,点起高烛,盯着她道“你不是为了萧九郎要与我和离的”
集云咬着嘴唇,思索了一会儿,道“也算是为了他吧。十一兄,九郎对我的情谊,重逾千斤,我与你和离,也算是稍稍酬他的深情吧。但,我却也不会嫁给他如果不出什么岔子的话,我这一生,不会嫁给任何人了。”
谢子璋眉头结了个死结似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万分苦恼地扶住了自己的脑袋。
而集云,甚至都没有对他解释的意思,她耸耸肩,“所以,我是王珂,你是谢子璋。”
谢子璋愣了半晌,忽然,露出个释然的笑来。
他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她的话一般,随即以茶代酒,举起了手边的茶盏,遥向集云致意二人相视,尽在不言中,俱都大笑起来。
这一笑,云散月明,但如初见。
积分结算中,请稍后。
结算前怜惜值612,结算怜惜值612,本世界兑换比1:1,补偿调整兑换比1:15,兑换后积分918,灭杀入侵系统奖励积分1000,累计积分9890,扣除任务中兑换道具消费,当前累计积分7330。
集云懒洋洋地瘫倒在沙发上,大约是因为方才结束的世界让她很喜欢的缘故,所以她难得没有计较积分的事情,甚至没有吐槽系统“怎么不抠死你们呢”的只补偿了05的缺德行为。
积分已经不重要,至少没那么重要了,她已经做到了她想做到的事情
很难说,王珂最终成为了那个时代的传奇。
传奇这个词太宏大也太沉重了,珂娘子一生恣意洒脱,可不像被这么一个词给束缚住,她充其量只能算是那个时代的一个过于美好的标志罢了。
她的洒脱,她的风华,甚至她的美貌。
那是个奇特的、绝无仅有的时代,自有它自己的魅力,也自有它自己的传奇,轮不到集云这样一个外来者去书写。
比如萧逸容,比如谢子璋。
比如在萧逸容的暗中支持下,一手策划和主导了宫变,杀死了太子司马芜,扶持更有能力、也更开明的三皇子继位的袁玉庵。
比如袁玉庵的妻子,在诗词骈赋有着超乎想象的天赋的谢氏阿婉。
还比如,王珂从前的闺中好友,那个为人津津乐道的庶女、“真风雅客”孙氏阿凌。
这些名字,每一个,都足以称得上是传奇。
如果说王珂有什么能够被称道的过人之处,那大概就是,这些当时代的传奇,有一个算一个,每一个提起她来,都是数不尽的溢美之词吧。
而除了这些人口中的只言片语,王珂又是神秘的,令人遐思的。她三十岁时就离开了建康,游山玩水,不知所踪。
有人说在乌孙见到了王五娘子,有人说在大宛。
还有人说,曾亲眼见到王五娘子在括云山成了仙,与外表奇异的仙人们说说笑笑,转眼就飞上了天终也不过都是谣传罢了。
如此,集云也就心满意足,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怜惜值系统开启新世界
世界线载入中,当前50
当前100,载入完毕
兑换原始剧情10积分
累计积分7330,是否兑换
已为您兑换原始剧情。
贵妃、女星、名门。
算起来,集云已经很久都没有拿过较低身份的开局了,这一次的原身,身份可以说是身份低到了历代级的程度。
罪臣之后、辛者库贱奴,叶集云。
如果用刚结束的世界中王尔对世界的理解去叙述这个故事的话,那叶集云绝对是妥妥的女配,还是对照组的那种。
因为,这个世界中另有“女主”,同样是罪臣之后,同样是辛者库奴婢的,寇绮容。
可以说,叶集云的这一生,就是为了衬托寇绮容、为了让寇绮容更加夺目,让爱她的人更加爱她,而存在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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