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燕雀志19 万岁爷当然是一片好心……

    万岁爷当然是一片好心。讨了放在心底的那片白月光寇绮容的欢喜还不够, 一件事还要办出花儿来。

    集云也很感谢他的好心,觉着他跟个操心巴肺的老父亲一样,连自己爹两个妃子吵嘴他也要管,显得可怜, 还有几分可爱但感谢归感谢, 不代表集云就要成就他的好心。

    寇绮容能就因为一时之气, 在承乾宫给她难堪, 懿轩能只顾着安抚寇绮容,甚至为了让她心里能舒服一点儿,一个多月对集云置之不理, 那也别怪她做起事情来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了。

    那一个月, 集云在承乾宫中的日子可说不上好过,没少被人奚落取笑。

    兰贵人说“妹妹之前说万岁爷对你并无多少情谊、至多不过一二垂怜,姐姐还当妹妹是故意谦虚的, 现在才知道原来妹妹是个难得的实诚人,说得都是大实话呀”

    满屋子莺莺燕燕笑成一片,简直要普天同庆,集云扮演着娱乐大家伙的小丑,没本事没底气, 就只能任人取笑。

    在那个时候, 除了齐贵人有些怜悯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往心里去,那些人笑过就罢了, 把她晾在一边,连出来说一句原场的话的人都没有, 半寸余地都不留,大约是都已笃定这个出身卑贱行动粗俗、不过凭借一张还算可看的脸博得短暂帝王宠爱的叶氏已然失宠,所以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好心”。

    倘若有, 她今日或许会换一种做事方式。

    哪怕是后来,懿轩大约是探明白了寇绮容的态度,又或许寇绮容为了表现大度亲自劝过进了言,当他没事儿人一样地重新开始宠爱集云的时候,这个会因为芙蓉和平答应而怜她受了委屈、对她絮絮叨叨个不停的帝王,对于这一个月以来集云所遭受到的水深火热,却是只字未提。

    或许,对于他来说芙蓉挑衅不敬的,更多的不是集云这个人,而是他封的答应、他的皇权威严,平答应存心为难的打脸事件,他恼的也是平答应的嚣张和失了体统。

    他对集云有心,但实在有限。

    而这次的事情不一样。

    时隔一个月再宣人进乾清宫,他向美貌可人一向称他心意的瑾常在招招手,说“看朕这幅美人图画得如何,可有佳人五分神韵了”。纸上画的,是寇绮容拈花回首身姿楚楚,眉眼疏淡高华无匹,直如南海观音,圣洁而美丽,他却说“可有五分神韵”,想来情人眼里出西施,寇绮容的好,在他心中自然是难描难画谁也比不了的,才会生怕自己的画辱没了心爱之人。

    看画不过是个由头,宫中人谁不知道叶氏出身不好学问有限,丹青上自然更是不能。懿轩紧盯着她,看她猝不及防间会不会露出破绽,可胆敢对寇绮容有半分不满和嫉恨。

    集云一无所觉地来至画前,那般仔细地端详,蹙起秀眉,万分不悦地道“娘娘的唇色淡,不喜胭脂艳俗,万岁爷的颜色用错了”

    懿轩这才揽她入怀,神色怡然愉悦,“是,原来是朕错了。”

    不过,也是在那一个月,为了引蛇出洞所以和她扮演明面上的不和的寇绮容,不管她遭遇了什么,都一句话都没帮她说,冷眼旁观、甚至偶尔落井下石的时候,大约是出于怜悯,陆续涨了3点怜惜值。

    这就很好了。

    这就是集云最看重的。至于懿轩对她有几分情意,是真情还是假意,她根本就不会纠结于此,患得患失。

    也是因为这3点怜惜值,所以集云不记恨谁。她没必要、也没资格去记恨报复回去就行了。

    何必怨恨呢自己替自己找补回来不就好了吗集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懿轩在两人之间偏向寇绮容,那是他应该的,他若不这样才是朝三暮四太过无耻;但他要让集云对寇绮容感恩戴德,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不许心生怨愤也可以啊,那就由他去不平,由他去怨恨吧。

    而集云,将始终感恩戴德,就算将来懿轩变心,会为此而痛苦而心碎,也永不会变。

    不仅是懿轩,集云会做到让任何一个身边的人在她对待寇绮容这件事上,都挑不出一个不字儿。

    这不,眼下就是这样的情况。

    因寇绮容说起了那道被准了关于寇家过继事宜的折子,芙卉便也忍不住情真意切地感慨道“既然说起这件事,娘娘如今既然知道万岁已经预备要准了这道折子,是不是也要传话出宫,让老家那头多些筹备了娘娘,不是奴婢多嘴,就这件事上头,还真是多亏了瑾常在呢娘娘和家里头多了多少从容事情也能办得更漂亮了啊。”

    叮。

    关键人物怜惜值5,当前怜惜值57。

    寇绮容点了点头,赞同芙卉的话道“这一回,本宫领她的情。现在想想,本宫在芙蓉的事情上的确是偏心太过,后来更是几次三番给她甩脸子,的确也是不应该的。”

    看她没因为自己夸了瑾常在两句就不高兴,芙卉这才放下心来既然在扮演不和诱使永和宫上钩这件事上头,娘娘并没有猜忌瑾常在的意思,那自己方才那些所谓“瑾常在倒是轻松了,看在别人眼里难免觉着是您不容人,万岁爷恐怕也会猜忌”的言论,就有些妄作小人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传到瑾常在的耳朵里,她不成了里外不是人了吗

    这才赶紧又半明半暗地说了两句瑾常在的好话当下人就是这么难。

    比起芙卉的思虑过重瞻前顾后,寇绮容现在的心情就很纯粹了。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从自集云的口中知道了懿轩将对寇家的厚待以后,她对别的事情显然也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连集云暗中透过玉竹给那头儿传了话,她竟然也完全没有察觉到

    趁着寇绮容忙着和宫外的芙蓉和寇家远亲们传信,折腾出了太大的动静甚至惊动了前朝的时候,集云终于见到了一直隐在所有的事后头,隐在自己的堂妹背后的“永和宫娘娘”。

    敬妃赫舍里氏方圆脸、俊眼修眉,是一副干练端庄,但绝称不上貌美的长相,一旁的赫舍里贵人细看之下与她有七分相似,但因为生了一双杏眼,所以显得更秀丽灵动一些,不过也只是一些而已。

    集云刚进门来,还不等她行礼,敬妃含笑将集云打量了一番,就笑着叹道“你们这些汉女,一个比一个婉约美丽,真是让本宫看得又羡又妒啊。”

    集云布局多日才得来这一次会面,可不是来找茬或是结仇的,她连忙跪下,按照规矩冲敬妃行了大礼,又向赫舍里贵人行了万福礼,这才恭敬地道“娘娘凤仪,奴才何能及万一。”

    敬妃笑着摆了摆手,显然没把她这客套之话往心里去,赫舍里贵人则亲亲热热地将她扶了起来。见两人是这样的态度,集云先在心里略略松了半口气,来之前他亦没有半分的把握,只是将来她总要脱离寇绮容,也自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路,所以才想着来探一探情况。

    如今看来,好歹不是横眉冷对、来者不善。

    敬妃看了自己的堂妹一眼,道“瑾常在,你让她与本宫传话,说想要见本宫一面,现在也见到了,你有什么事呢”

    她问完,集云先没有急着回话,就算隐约看出了对方没有恶意,但她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眼前是一位高深莫测的对手,蝴蝶簪事件到底何所起又何所终,别说寇绮容算是被吓住了,才会任她这个假装不和引蛇出洞的计划漏洞百出,也依然采用。

    就连集云,时至今日也未能参透和这样的人耍心眼儿玩手段并不是高明之举,集云把心一横,干脆和她来直来直去的那一套,蹲了蹲身子,道“回娘娘,奴才此来,是斗胆,想请娘娘为奴才解惑的。”

    敬妃作恍然状,道“你是想问本宫,为什么要收买你身边的宫女玉竹,是吗”,她闲适地靠在万字不到头纹样的大靠枕上,很是真诚地道,“倒不是别的,实在是本宫见了瑾常在就喜欢,却苦于没有亲近的途径和机会,这才想要问一问玉竹姑娘,你平日里都有什么爱好,又是怎样的习性。怎么,惊吓到了瑾常在了吗那就是本宫的不是了,呵呵呵。”

    这不扯淡吗

    集云一个字都没信,索性小小地亮了张自己的底牌,道“都是奴才没有说清,让娘娘您误会了。娘娘,奴才想问的不是玉竹,是蝴蝶簪。”

    闻言,赫舍里贵人大约是惊了一跳,哐当就打翻了手边的茶盏,被敬妃威严地扫了一眼,她连忙按捺下慌张的模样,起身请罪道“娘娘赎罪,是茶水太烫,嫔妾失仪了。”

    敬妃将她好好盯了一眼,才不咸不淡地道“那就小心一些,急躁什么”

    赫舍里贵人仍是不停地请罪,被敬妃抬手免了才作罢。

    她重新转向集云比起赫舍里贵人来,这位敬妃娘娘显得有些太过镇定了,脸上笑容的弧度都好似没有任何变化,道“那个啊不瞒瑾常在,本宫也是想要和寇嫔好好相处、亲近亲近,才不得不用了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呢。”

    这人满嘴里没有一句实话集云也有点儿不耐烦了。

    她刚想直接站起来宣布“娘娘既然这么说,那奴才别无疑虑,就先告退了”,忽然,她思路一转,起身的动作一顿。

    如果,敬妃没有搪塞她呢如果,敬妃说的就是真话呢

    她重新冷静了下来,试探着道“娘娘的意思是”

    敬妃慢条斯理地抚弄着自己小指上精致的花丝嵌蜜蜡绿松石护甲,道“本宫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嘛。寇嫔初得册封,根基不稳、毫无依仗本宫也是好心,想要提醒寇妹妹这后宫的险恶之处罢了。如果当时寇妹妹能够转过这个弯来,寻求高位的庇护,本宫可是很乐意助她一臂之力的。寇嫔的短处,正是本宫的长处,本宫的背后是赫舍里氏,入宫多年,更深得万岁和太后的信众,别的不敢说,庇护一个寇嫔,还是不在话下的。唉,可惜啊。”

    可惜什么,集云也已经知道了。

    敬妃也紧接着补足了这句话,“可惜寇妹妹她胸有丘壑呢,并不打算寻求庇护,而是另有高招她提拔起了你。”

    高位嫔妃有地位有家族,却大多年事已高早已失宠,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见得到皇上一面,所以借助低位的嫔妃固宠,是最常见的手段,也算是各取所需,实现双赢。

    敬妃一开始是寄希望于自己的堂妹的,只可惜,赫舍里贵人不争气,纵然有敬妃的从旁指点,也半点儿未能入皇上的眼,后来更是有了一个横空出世的兰贵人,就更分不到多少恩宠了。

    就在敬妃和她家里一筹莫展的时候,寇绮容横空出世了。

    一上来就得了嫔的位子、主位启祥宫,一时间风光无限,更得万岁无数赏赐垂爱,最关键的是,她无家无族,是个光杆司令。

    所以她给寇绮容挖了个不大不小的坑,既能吓住她,又不至于伤筋动骨坏了自己后头的计划。

    只可惜,打算得千好万好,还不等她这里伸出橄榄枝招揽寇绮容,寇绮容的动作却比她还要快她竟是谁都不打算靠,而是拉拔起了一个叶集云,让她为自己所用,也依靠着自己。

    敬妃瞧低了寇绮容她可不是任由别人拿捏的。

    于是现在,她又盯上了集云了。

    看来的确是她少有的心浮气躁之下误会了人家敬妃娘娘,她不是搪塞,回答的两番话,都是实打实的话呢。

    知道了对方的目的何在,集云也就更有底气了。

    她装腔拿调地叹了一口气,道“可是娘娘,您别怪奴才说话直,就当是探讨探讨了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寇娘娘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奴才又为什么要转投到娘娘的门下,不见多少好处,反而背负上一个背主的名声呢这恐怕不是个上算的买卖吧。”

    俗话说“嫌货才是买货人”,她问了,就是有的谈,而且看似反驳,实则就是在谈条件了。

    因此敬妃根本不会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而眼睛一亮,坐直了一些,耐心地解释道“瑾常在误会了,本宫并不需要你站在本宫这一边来,甚至不需要你为本宫做太多的事情,你仍然可以为寇嫔马首是瞻,也就并不存在背主不背主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在本宫最需要的时候,能够稍微推上一把,就足够了。”

    敬妃大约是很擅长谈判的,她将情形实在描述得足够美好,又谆谆善诱道“相反,本宫却能为你很多很多的帮助。比如,寇嫔如今为了之前的事情迁怒于你,瑾常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吧本宫这里有一件事,寇嫔一定会非常地感兴趣,你大可以拿去讨好于她,本宫相信,寇嫔一定会待你如初的。”

    怎么人人都操心着她和寇绮容和好的事情啊集云在这对峙的关键时刻,忍不住感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敬妃她说得好听,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集云不过一笑,她既没有去和敬妃争辩,也没有要她给自己一个保证,甚至,收起了那点子格外谦恭的态度,似乎只是好奇地道“这样啊那奴才可真是受宠若惊了那么,娘娘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娘娘您求的是什么呢”

    她漫不经心地列举着起来,“是想要万岁多几分眷顾那大约不用费这样大的功夫。是想要一个皇子那也犯不着盯上启祥宫的两个病秧子。是家族长辈有所要求,赫舍里氏如日中天,大约也不必汲汲营营于丁点儿宠爱。”

    赫舍里贵人沉不住气一些,听她越发说得不像,竟然还胆敢牵上了赫舍里氏,忍不住恼怒地打断道“瑾常在,你放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由你在这里胡说八道,对娘娘不敬”

    敬妃却仍是笑眯眯的模样,很是包容地道“瑾常在真是个活泼的性子,可是你的问题,本宫却不能答你就像你不信任本宫一样,本宫又如何能够信任你,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呢”

    集云嫣然一笑,施施然起身,道“那么,奴才打扰娘娘得也够久了,便先告退了。”

    赫舍里贵人急道“你”

    却被敬妃打断了,她还是那样不紧不慢施施然的样子,脸上挂着的笑的弧度都没有变,先是以不由分手的以眼神制止了赫舍里贵人后头的未出口的话,这才和熙地道“也好,那你就替本宫送送瑾常在吧。”

    一直缩在角落里的玉竹听了个云山雾罩,但好歹还知道自己是谁的人,集云一动,她连忙小碎步跟上了。待不情不愿走得飞快的赫舍里贵人送完人帕子一甩,远远地走开了之后,集云便向玉竹道“日后永和宫若找你,你还是如常支应罢了。”

    本就没怎么明白的玉竹听得更加糊涂了,心想,“亏得常在能想呢,都撕破了脸了,人家又不是没有脾气的,还找我做什么啊骂我两句倒可能”

    集云见她没明白过来,索性又道“敬妃娘娘不是说了吗,有一件寇嫔一定感兴趣的事情要透给我的嘛今儿没说上,肯定还会找你的,你不用管别的,听着就是了,到时候回来报给我知道,我自然有赏。”

    玉竹瞠目结舌,傻呵呵地道“主子,可是您不是把人都给得罪了吗,人家还会告诉咱们”

    做慈善啊

    集云比她还惊讶,疑惑道“我从一进门就毕恭毕敬,何处得罪了她”

    这下子连一直默默听着的绿玉都听不下去了,插话道“那不是,敬妃娘娘提的事情主子您也没应吗本来就是利益交换的事情,现在谈崩了也换不成了,敬妃娘娘还会那么好心,把事情透出来吗”

    集云不由自觉好笑,把这两个傻丫头一人瞪了一眼,道“我也算苦苦追问了,她却还说得那样不清不楚,分明就是本来就没有真心想要我替她做什么事情的。毕竟这才第一面而已,她也不知道我、我也不知道她,谈什么应不应的拉帮结派要是这么简单,那这宫里的娘娘们也太单纯得可爱了。”

    绿玉倒似是被点了一句品出点儿味来了,但玉竹还是傻乎乎的,直不愣愣地问道“那主子,敬妃娘娘今日见您是为什么呀,难道就是为了逗闷子吗”

    倒把集云给逗乐了,笑一回,随口道“那谁知道呢,兴许就是逗闷子。兴许,是考察考察,看我是不是个聪明人吧。”

    和集云料得不错,敬妃还真是仍打算把那个很是要紧的消息仍然透露给她知道的。

    几乎是与此同时的,向闷闷不乐的赫舍里贵人道“把长春宫的动静想办法说给那个叫玉竹的小丫头知道知道吧,不用说得太透了,反而把咱们给装了进去。至于能领悟到几分,就看她们的造化了。”

    能打翻了茶盏,赫舍里贵人一看就是个心机浅薄的,听了堂姐的话后顿生不满,嘴一撅,道“这叶集云如此不识抬举,娘娘怎么还要巴巴地送消息去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喂出一头白眼狼吗”

    敬妃也不和她多说,只摇了摇头,道“不会,她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等真正到了自己用得到她的时候,相信那叶集云自然会站到她这边来的。

    要说长春宫到底有什么消息,能让敬妃这样自得、让赫舍里贵人这样不舍传到了集云的耳朵里时,她才总算知道了价值了。

    正好,这场因永和宫而起的不和风波也该有个了局了。

    因为这个消息究竟是怎么来的、蝴蝶簪事件的真相又到底是什么都不是能够让寇绮容知道的,所以集云早已准备了另一套说辞,为了怕掉链子露馅儿,她这次专门连本该作为人证的玉竹都没带,步履匆匆,慌忙就向前殿去了。

    而因为太过合情合理,寇绮容听了她的回禀,倒没有起疑心,很快就接受出了她编造出的真相,道“只是不知道,敬妃同和妃是何时结下的仇,才让她不惜布下蝴蝶簪这样的局,想挑唆着本宫与和妃对上,她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集云编出来的这套说辞堪称完美,比真相甚至都更像真相。

    敬妃知道和妃一向掐尖好胜,见到别人倒霉惹祸总比谁都积极,这才用一根簪子陷害寇绮容,又故意让赫舍里贵人扯着马答应说话不知不觉走到了寇绮容的身边,马答应来不及多想,借马答应的口揭穿了事情,目的是让寇绮容这位冉冉升起的宠妃去和和妃对上,好借刀杀人,不管谁倒了,和妃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除非之情,谁能想到这是集云匆忙之间编造出来的呢

    但编的毕竟也只是编的,所以寇绮容当追问细节的时候,她自然是答不出来的,但集云也只是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张口就来地道“这就不得而知了,大约,是潜邸时积下的旧怨罢”

    寇绮容倒猛点一点头,直说有道理。又将眉头一蹙,道“既然布置出这样的局来,那她怎么这么痛快的就自己把事情都说了,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集云这时方苦笑起来,涩然道“娘娘,哪里是有什么猫腻,这是又有了新的筹码,要拉着咱们不得不入局呢。”

    说着,将永和宫送来的消息和妃已经做下准备,欲要对平答应的这一胎动手,就算一举不能够让她滑胎,也要让她虚弱到妨碍胎儿,生下来也养不大,或至少多病。

    和妃为什么这么做,并不难理解,她那里养着一个大阿哥呢,因是懿轩的独子,一直地位特殊。虽然平答应的这一胎还不知道男女,但她为了给自己的儿子筹谋做出什么来,实在也是不奇怪的。

    这原不与她们相干,看着就是了但谁让敬妃送来的消息,却是和妃打着把这件事嫁祸到集云头上的主意呢

    兹事体大,寇绮容一听她说完,第一个反应便是,“可有什么明证会不会又是赫舍里氏的阴谋,想要故意引咱们和长春宫对上”

    这却没有,集云摇摇头,“说是长春宫住着的那位名叫婵娟的官女子是敬妃的人,便是她冒险透出来的消息,只是语焉不详,连和妃要用什么手段害平答应都没有说清,两边也不好再多有接触,能知道的就只有这么多了,敬妃娘娘说,让咱们自己判断要不要信。”

    这却怎么好判断啊寇绮容越发陷入了纠结之中,沉吟半晌,也拿不出个章程来。

    正说着,集云眼神一扫,倒见娇红冲自己若有似无地使了个眼色害得她一下没忍住,差点儿笑出声来。

    在来前殿之前,芳华阁是先开了个小会的。

    娇红与玉竹是一派,绿玉和太监冯喻恩是一派,集云自个儿一派

    按照娇红的认为,集云应该把敬妃送过来的消息稍微扭曲一下,变成和妃想陷害的是寇绮容,而非集云这样寇嫔娘娘才能更上心、更出力,否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主子一个人单打独斗,岂不是多了几分凶险

    绿玉和冯喻恩则坚持集云应该把这个消息瞒下来。一个芙蓉,就够认清寇嫔娘娘这个人了躲着她还来不及呢,还凑上去干什么帮不帮不一定,别再在背后捅你一刀,那就更热闹了。

    人人都有人人的一套道理,不等集云这个当主子的说话,这两方人就先吵成一团,乱哄哄的闹得集云头疼了。

    更乱的是人家娇红陈述的时候,127在她脑子里跟着帮腔,直呼“有道理有道理你快听听群众的呼声吧”,轮到了绿玉发言了,它又毫无原则的跟着倒戈,“这个对这个更对,你还是听这个吧”。

    集云,谁的都不听,对127更是毫无意外地直接自动屏蔽了。

    干嘛把别人想得那么坏嘛,其实她挺喜欢寇绮容的她不必善良,只需要能够认清楚形势,这就够了。

    比如,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就应该认识到,如果她打着事不关己的主意,或者试图推波助澜落井下石的话,那么除非集云到时候立即被拖出去杖杀,否则她是一定会拖寇绮容下水的。

    叶集云,没有家族,六亲死绝,寇绮容根本没有拿捏她的法子,只有她有一点点、一丁丁点的不尽心站干岸,不,就算她尽心了,只要集云稍微动一点儿多拉一个陪我死就当我赚了的心思,到时候集云只要咬死了是受她指使,她就算不彻底栽也得脱层皮,失宠也是肯定的了。

    但其余人是不能理解她的这份笃定的。

    忽略了旁边的娇红因寇绮容半天没说话而产生的“看吧我就说吧”的小眼神儿,集云毫不慌乱,诚恳地向寇绮容道“娘娘,皇嗣的事情不是好沾的,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咱们还是应该早做准备才是啊。”

    寇绮容一想也是,顶多,她们不主动去对和妃做什么就是了,也就算大抵能够避免被敬妃利用了。

    可是集云说得容易,既不知道和妃打算用什么手段,又不知道她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想要防备又谈何容易

    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寇绮容和集云继续不和下去,这样好歹还算有个转圜的余地,集云在明,寇绮容在暗,一旦被人算计了也能有个应对之力

    这当然也是在集云隐晦的刻意引导下,才做的决定了。

    等到集云再去乾清宫的时候,懿轩自然也不可能不去问她来着。

    但他倒也没当个正事儿,只是玩笑般地闲话道“怎么你们娘娘还在和你生气可是你传话的时候传得不对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集云在他面前是越发随意的了,比起从前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紧张得想要起身下座行礼的样子,这回人家连眼儿都没抬,玩着他的手指就顺口顶了一句,“就那么两句话,臣妾再怎么传能传错了还不是为这事儿,娘娘又见了两回芙蓉姑娘吗万岁倒来冤枉臣妾了。”

    为了过继的事情,寇绮容的确是频频传见芙蓉,集云说的也是事实,可是被她这样说出来,就好像是芙蓉在寇绮容面前又进了什么谗言,所以寇绮容还在恼她、冷淡依旧似的。

    懿轩听到芙蓉的名字有些厌烦,但说到底,寇绮容如今还恼着集云,实在也不占理,再说下去便连寇绮容也不得什么好话了,他虽然前段时间,心中已经被集云三言两语埋下了一颗钉子,但寇绮容的情份还是放在那里的,便趁势转移了话题,道“这也罢了,看来指望着你这个笨蛋是不行的了,等到过年的时候朕想办法让她高兴高兴,也许就好了。”

    节庆之时大封六宫乃是传统,而怎么让寇绮容高兴他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集云却好似完全没听出来这里头的门道儿似的,光顾着同懿轩的食指和中指在较劲,想给他打成一个结掰得他都有点儿疼了一边随口道“那就拜托万岁爷,您能者多劳了。”

    懿轩不太满意她的反应,又假装自己思考,拉拉杂杂地道“嗯贵妃自不必说,庄、敬、和三妃也都各自有功,都该厚赏。平答应肯定要动一动的,不然母后那里也不好交代,马氏一向乖巧懂事,便赐一个宜字封号,也算配得上了,还有”

    他故意一个一个地数过去,一边数还一边盯着怀中人瞧,集云听了毫无感想,甚至差点儿打个哈欠。

    做皇上也不容易,宠谁多一点也好少一些也罢,在大面儿上总得一碗水端平了,若是端不平,便有许多的事端要生出来。平答应跟她起冲突的那回,因为几件事撞在一起,倒让本来不惹人注意的集云先晋位又得封号,好好风光了一回,因此想也知道,这才过了不到半年,年底的这次的晋位肯定是没她什么事的了。懿轩故意这么说,也不知道是单纯地逗弄她,还是又在试探她

    其实,也不怪懿轩总爱试探她谁让集云给自己的人设是高洁纯善呢

    水晶心肝、瑾瑜美玉。

    这是最最难得的,难得到让人总是不敢置信,也就难免令人总想要试探试探,验证验证,看看她是不是装出来的,看看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的人,这样的美好。

    不然要是换了和妃娘娘在这里,懿轩肯定不会这样试探,和妃也不用他试探,敢单赏别人把和妃漏过去集云怀疑,和妃娘娘恼怒之下能抄起一手指甲来把懿轩给挠花喽

    所以就算是试探也是她自找的,这时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赶紧应对才是。

    集云听得漫不经心,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冷不丁插了一句嘴,“齐姐姐呢万岁说了这么多人,怎么没提到齐姐姐齐姐姐年资最久,别的不说了,怎么好让兰姐姐这后来的反而在她之上臣妾心里为齐姐姐叫屈呢,万岁,您可不要怪臣妾说错了话。”

    懿轩愣了一下,似乎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说的“齐姐姐”是谁,这也是帝王薄幸,齐贵人这样的人,早就被他扔在角落里毫不在意了,想起来了以后,却不由生了疑惑,探问道“怎么,你倒和她投契”

    他没有怪罪的意思,还摆出闲聊的样子来,集云摇了摇头,“投契说不上,只是齐姐姐人和气,老是被兰贵人欺负呢。”

    懿轩就笑,一点儿也没信似的,“你当人人是你她是宫里的老人了,从前在母后身边当差,后宫多少莺恨燕妒,还不都是她为母后料理的。她是何等的手段,哪能被人欺负了去”

    集云就不依起来,“万岁这话说得不公,会、不代表就要做,齐姐姐不愿惹事生非,凡事总爱忍让,跟她有没有手段没关系嘛”

    说着,就举出几个兰贵人欺负齐氏的例子来,其实也无非针头线脑的小事,齐贵人说得话不合兰贵人的心思被她给恶言讥讽了啦、齐贵人不小心走在兰贵人前头被她夹枪带棒地骂了一顿啦没什么真要紧的。

    不过兰贵人早已经失宠,甚至懿轩本身也厌恶她的性子,喜爱的时候是刺激有个性,不爱就变作面目可憎了,正好哄着新宠,道“好好,既然叶侠女仗义执言,那乌格兰氏封嫔的事就作罢,再赏齐氏一个封号罢了。”

    集云闻言,立刻就欢喜起来,扭着他的胳膊谢他,差点儿给掉下去,吓得她这才老实,懿轩无奈,抱住她不让乱动,道“你倒光替别人想着,怎么不为你自己讨一讨”

    试探之意已经是溢于言表,不过反而说明,懿轩已经被她的表现哄了过去了,才会不加掩饰的。

    集云撇撇嘴,这次更直接甩脸子道“万岁爷说这话好没意思,臣妾为什么不讨,您不知道原因吗”

    懿轩一愣,被她揭穿后倒好似有些心虚似的,故意道“朕怎么会知道是为什么,你倒说一说。”

    集云也没客气,脸一拉,直接将帕子一甩,招呼也没打站起来就走。

    花盆底踩得嘎达嘎哒,边走边道“好,既然如此,那万岁您就封吧,臣妾等着谢恩。”

    换了别人早让左右拿下了,也就只是她说这话懿轩不恼知道她不是认真的。

    甚至,被这样冒犯天威,脸上越发却越发笑起来,又拍着桌子叫她“哪里去,宣你来侍膳的,饭没吃你倒跑了”

    门外头的凌威听到里头动静有点儿大,以为两个人拌嘴了,连忙打起帘子来探头探脑,正被集云一把扶住,袅袅婷婷地迈过了门槛,里头的百褶衬裙踢开一朵花也似,嘴里却不饶人,怒啾啾道“不吃了,叫万岁爷的话顶也顶饱了。”

    说着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懿轩气得目瞪口呆,眼瞅着帘子空晃了晃,人早没影了。

    没想到真的就这么走了,万岁还没发话,天大的体面、宣来侍膳的妃嫔,膳连个影儿都没见呢,妃子倒给万岁甩脸色,赌气走人了,谁哪见过这个啊凌威进来陪着笑脸等他的示下,懿轩整好冲他发泄,没好气道“瞧瞧瞧见没有瑾常在疯魔了,等闲连朕也要开罪她的”

    凌威多能体察上意啊故意点头哈腰地道“万岁爷说哪里话,咱们都知道,瑾主子的性子那是最好的了,还不是万岁您宠着,瑾主子在您面前才使一使小性儿呢。”

    这话果然搔在了痒处,懿轩表面上嗤之以鼻,眼中分明又是带笑的,又吩咐让把拟好的封六宫的旨意要动一动。

    他这样一说,凌威满以为是那位瑾主子又要高升了的,结果压根不是,八竿子打不着倒动了兰、齐两个犄角旮旯里的人物。

    凌威这下蒙圈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圣天子这伟丈夫的心,也没好猜多少么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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