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我见犹怜6 乐云说的,是孟玉珠说……

    乐云说的, 是孟玉珠说的那几句贬低和嘲讽方红的话,其实,她就是去告诉了方红, 集云自然也不怵。

    经过了这么多个任务世界,有的她擅长些,有的她吃力些, 但, 要是别的上头,她或许还需要摸索摸索、筹谋筹谋要是这世界上还有一件事情是集云怎么都不会做错,有一样本领是集云怎么都不会失去的,那么一定就是怎么在堂子里头夹缝求生,怎么对付老鸨的这件事了,对于集云来说,便如同是吃饭睡觉一样的简单,是一种刻在脑子里的本能。

    因此她只是摸了摸乐云的发顶,语调轻松地道“不要紧, 你安安心心的就是了, 何必夹在中间凑这热闹,她要是为难你了,你来跟我说。”

    乐云立刻露出了感激和振奋的神情, 往她身上又贴了贴, 道“姐姐, 陆二少刚才使劲问你的事情呢, 一开始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一想,八成也是叫姐姐给迷住了。”

    集云微讶,又细细地问她, 乐云便将陆仪悦问自己集云是怎么被卖进来的、自己是怎么答的、他又是怎么叹可怜的,一一说了给集云知道。

    集云这才知道那点子开门红的怜惜值是怎么来的了。

    本来呢,方才见陆仪悦待乐云不同,那样出淤泥而不染、纯洁到愚钝的陆二少似乎是“开窍”了懂得享受了,集云也说不上是失望,但至少不是喜闻乐见的,如今听乐云一说,才知道分明还是个傻小子。

    集云也没将乐云所说的陆仪悦看上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笑道“陆二少是真的好奇罢了,他才从国外回来,从来也没来过这样地方,问了什么奇怪的问题了,你当没听见好了。”

    乐云连忙应下了,将睡未睡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一桩,拉了拉集云的袖子,道“对了姐姐,陆二少还问玉珠哥哥说的豁出命去是怎么回事,我推说不知道,没有告诉他。”

    集云握着她的手塞回被子里,说声知道了,就催她快睡了。

    而回到寓所的孟玉珠,此时就正在回答陆仪斐同一个问题。

    陆仪斐问得不算是特别自然,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意思,没个铺垫就直不隆通地问了出来,摆明了就是对那方集云有了兴趣。

    孟玉珠泼辣老练,怎会听不出来这话里的要是换了是别人,指不定她怎么冷言冷语呢。可偏偏问的又是与自己关系极好,情同亲生姐妹的方集云。

    她且将眼珠子一转,先不去答话,将陆大少爷干晾着,自己转而取出一副烟盘来,拣取了一个样子精致的牛角盒子,揭开盖子盖内满满都是烧好了的烟泡,玉珠便烧烟泡来吸。

    吸了几口略解了瘾头,才为稍有些急切了的陆仪斐解惑,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外头问去,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也绝不是少数。你瞧她温温柔柔漂漂亮亮,好似可以赏玩把弄,那就看错了她了。她是个狠起来谁都要退避三舍的人,对别人狠不新鲜,她是对自己狠。

    总结了这么一句,见陆仪斐隐约已变了颜色,这才讲述起来。

    燕春堂一开始是幺二堂子,生意也不过是平平。

    那老鸨方红是个心狠手辣的,方集云一开始被她买了去,委实是吃了不少苦头的,但方集云打从一开始起,就从来不知道委曲求全四个字是怎么写的,旁人嚜,打一打就叫打怕了,凡事自然都肯听鸨母的话了,但方集云不是。

    打,她就咬牙忍着,一声儿也不吭,咬牙忍受,就是打得晕死过去,醒来也依旧我行我素,要叫她听方红的话做出方红要求的那套谄媚低贱的样子,那是死也不能。

    她这贞烈倔强的性子渐渐出了名,人人都想来见一见,就算是她还没有上名,也连带着方红同时买进来的两个资质差一些、但年龄更长一些已经开始出局做生意的都架柴泼火似的风光了起来。

    方红的大女儿那时候也还有一口气在,见这情况,就给她出了个主意,方红依样做来,重新置办了家具铺设,燕春堂的堂名也摘了去,打点关系升作了书寓,这才真正是风光起来。

    就这,方红还不罢休,生意不好打她也就算了,就是生意好了,她略有不顺心,或是在自己的相好那里受了什么气了,倒来拿方集云派遣出气,又是打又是骂,简直没有比她更刻薄的鸨母了。

    可是忽然有一天,只是一味卖倔忍受的方集云就变了脾气了。

    旁人不知道这是已经换了“芯子”的缘故,都说这是被方红打着打着终于开了窍了。

    待到一出来做生意,更是比旁人,比那大女儿曾经都还要红火兴隆十倍,接连碰和吃酒。

    这也就罢了,从前的方集云是一味地倔强,为了和老鸨赌气,对自己也是真狠。可光倔光狠是没用的,轮到集云进入这个世界后,对付方红的手段也开始层出不穷。

    先是让她巴结上了一两个有头脸的好客人,方红便不太敢打人了,恐让人瞧见了不好交代。

    若是骂她奚落她,偏她一张嘴比刀子还利,让人说也说不过的。

    但一直到这时候,方红也仍然没有服软的意思,和现在这样子大有不同,整天就琢磨着怎么整治方集云,怎么再把她给攥回手心里。

    可是,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方红遇上的这个差点儿把她给整死的恶人,是山东水师某总兵的公子,名叫嵇华清。

    这嵇公子往常也出公干到过上海,是出了名难缠客人,打人砸东西都是稀松平常,便是手面儿上格外松些阔绰些,也是稍微有点生意的长三就不愿意去做他,避之唯恐不及。

    嵇华清到上海十来天,百样借口都被这群倌人们使了出来了。李则蕙是被接到某大人的园子里头小住了不得空,赵兰歆是病了,陶沛春被秦四少包了去个个都见不着面儿,倒是孟玉珠自恃手段,还出了一回,叫他几乎灌得醉死过去,借口转局,才得以艰难脱身。

    自然的,旁人碰上这一位,是只嫌躲得不够快不够远的,唯有方红心里转着小九九,正想着拿捏集云,恨不能往上凑,好让集云在嵇华清身上吃吃苦头,从此以后才知道巴结着些她这遇上铲头客人,能够为她出头周全的鸨母。

    集云怎么能够看不出她的意图呢

    她那时虽然没有遇到一心为自己考量的陈明旭,但表面风光总是有的,勾一勾手指,自然有愿意垫着的人。

    所以嵇华清上门的那天,算着本该早早回转的集云却临时被人叫去了牌局,一直打到半夜,还不见人影。

    叫她打牌的也是惹不起的人物,派去的人自然也不敢狠催,方红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终是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的脚。

    嵇华清早已等得不耐烦,连带前十好几天所受的气一齐泛了上来,先是带着帮闲将方红好打了一顿,方红的那个相好张兴壮着胆出来阻拦,也被打得死狗一样,扔在了墙角人事不知。

    方红跪在地上讨饶,说自己亲自去接人,便是拼着得罪了那头,一定把集云给带回来。

    嵇华清那是个活阎王一样的人物,哪里是她拿出对待别的恩客那样的花言巧语就能糊弄过去的,裤腰里掏出把木仓来,照着瞧不出死活的张兴大腿就开了一木仓,伴随着张兴杀猪似的惨叫,他倒笑嘻嘻道“好,你去接吧,什么时候人接回来,什么时候准你给他请医生,要么,就死了也算他自己倒霉。”

    方红再如何自诩心狠手辣,终究都是些市井不入流的手段,哪里见过这个流的一脸的鼻涕眼泪,六神无主地死命赶到了集云打牌的地方时,骨头早已经软了,往地上一扑,跪下就砰砰给集云磕头,求她姑奶奶救命。

    集云却好像没看见她这么个大活人似的,随手打出一张八筒去,与左右说说笑笑,满面红光。

    到了这时候了,方红所有的手段都已是付之东流,只能是傻卖力气,继续苦苦地哀求,头也磕了,茶也敬了,又许诺说从此以后必定是她指东不敢往西,事事都由她做主,再不敢有一点得罪的地方了“你方集云要是有半点儿不顺心处,就叫我立时得个急症死了,下辈子投生作畜生。”

    集云这才正眼瞧她一眼,慢条斯理扶了扶头上的累丝蝙蝠簪子,将面前的牌一推,打个哈欠说累了、不打了。

    就这样,等集云打发了嵇华清,张兴虽说跛了一条腿但到底捡回一条命以后,方红也就变成了今天这样百依百顺的样子了。

    等孟玉珠讲完,陆仪斐早已听得神色怔怔大汗淋漓,坐也坐不住了在房子里头走来走去,一会儿似而微喜,一会儿似而含怒,整个人看着都不对劲儿了。

    孟玉珠却忽然顿住了嘴,陆仪斐连忙在她的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追问道“她是怎么打发的嵇华清那人我见过,实是个土匪做派,就连你也在他手里吃了亏的,她又难道有什么高明之处”

    孟玉珠却是将他的手一摔,冷笑道“我讲累了,不想讲了,劝你歇一歇心思,你想去做她怕是不能。”

    瞧那样子,不像是倌人之间争风吃醋,倒好像对陆仪斐有些不屑似的,实在不寻常。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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