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道嵇华清已经神魂颠倒“情不知所起”了, 集云的这一手,让除了嵇华清以外的所有人都傻瓜似的呆住了。
而已经给张兴请过了医生、此时正躲在躲在门外偷听的方红更是魂飞魄散,想着, 只当白养了她了, 今儿怕是不中用了。
等着听到那声在她的设想中会要了集云的命的木仓响声的方红, 却是意外地, 听到了嵇华清的畅快大笑声。
集云犹不足厌,声音清清亮亮的,透着股疯劲儿,“嵇少爷, 你听我摔得好不好响不响嚜,你教教我呀。”
嵇华清笑得几乎要把房顶掀了,连声不迭地道“好好,我教给你看,心肝,你只不要动手, 仔细累着了,叫我们砸给你看,你说好不好。”
说着, 那几个跟着他的流氓土匪一样的角色早就动起手来,叮咣一通乱砸乱摔,屋子里很快就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其中一个,在砸玻璃灯罩的时候痛快地一挥,飞起的碎片却恰好划到了集云的眉骨位置划得还极深, 血珠子一下子就冒出来了,顺着脸颊流下来一道,更使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
嵇华清两步上前去, 将那个砸灯罩子的人给踹得飞将出去。
又搂着集云好一番安慰,笨拙的做着体贴之态。
其实集云本可以躲开的,但她困了,想早点儿把嵇华清打发走了。
受了这点子再过一会儿可能都会自己愈合的小伤,嵇华清却表现得一副好像天都塌了的样子,正好方红请来的医生还没有走呢,这就被小题大做的嵇华清薅来给集云看伤来了。
被踹出去的那位还在地上趴着起不来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也算是打了,东西也痛痛快快爽爽利利地砸了,嵇华清的那股疯劲儿就算是过去了。他与集云说了半晚上的话,一直表现得彬彬有礼,甚至风趣幽默,不失魅力。
天一亮,痛痛快快地站起来就说要走。
临走前还扔了一个橡皮靴叶子在方红面前,说是赔的所砸坏的东西捡回条命都已经算得上是谢天谢地了,没想到还能落到钱来,便如是柳暗花明,方红一下子又觉得嵇公子很“可敬”起来。
事后还对集云感慨她悟出来的歪理邪说,“像他这样的人,不好的时候肯定是很不好的,好的时候,又自然比别人更好,这就是所谓的真性情。”
集云见她收了那一袋子连票带元的真金白银以后就变了一副嘴脸,所谓好了伤疤忘了疼莫过如此,便淡淡地道“今是打发过去了,你瞧这是巴结好了他,就觉得是好事,从此以后这位嵇公子凡过上海,必要来你家,看你去消受他的好去吧,可别再哭爹喊娘的就是了。”
方红这才露出为难和纠结的神情,想了想,又讨好地对集云笑道“那么也不怕的,如今他可是认得一个你了,要还是老拳冲我,我看,也是不能。”
集云只是笑,看人收拾着“断壁残垣”的房间,仿佛拿这无聊的景象也当作一种消遣。
方红扭扭捏捏了一会儿,终于正正式式地向集云低了一个头,不是出于危机时刻的权宜之计,而是在事后又给了准话,道“从此以后便服了你了,我是真没想到,你连这癞头鼍也能料理得妥帖,实在是”
不服不行。
从方红向她服软后没多久,陈明旭在明园对陪着陶沛春逛街的集云一见钟情,多方打听寻到了燕春堂,后来,陈明旭认她为一知己,操了几世的心在她身上,还只怕委屈了她。
那是后话,而现在,这个人人惧怕厌恶的嵇华清,也当集云是个知己,觉得投脾气,觉得和自己是一路人 。
知己这两个人字似乎好廉价,伯牙子期为一知己,现在集云一番唱念做打,堂子里密密切切做一夜的夫妻,竟也敢称知己。
孟玉珠在给珊瑚讲这一截往事,同样的,集云也在给小妹妹乐云讲。
毕竟孟玉珠当时开了一个头又没有讲下去,好奇的又何止陆仪斐一个,而乐云只是影影绰绰知道老鸨方红之所以会对集云服服帖帖,都是因为方红曾经被这位嵇华清嵇少爷整惨了,而多亏了集云料理局面。
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乐云就完全不知道了,她求着集云能够告诉她,用的理由是“姐姐也教一教我,遇到难缠客人了,我好歹也能有些手段。”
讲了这半天了,集云的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的困意,浅浅地打了个哈欠,道“让我教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你,我这个人做事情极端得很,你要是学我像我,或许有你的造化在等着你,但若是能不像了我,也可能才会更好。”
她是困了累了,可是乐云却听得两眼放光越发兴奋,半点儿也没有困倦的意思,缠着集云仍然问东问西,听她这样讲,就理所当然地道“造化嚜就算了。我不要多么风光,也不图金山银海,就是比在家里自在些,也就好了。有人娶呢,无论好坏我就嫁,没人娶我就巴结巴结妈,将来也做个鸨子也好,管怎么样,凑活凑活把这辈子活过去就罢了。”
集云本来都困得睁不开眼了,一听这话,又把眼睛给睁开了,告诫道“要得自在,恐怕你是打错了主意,那挨了打的李金宝如何人老珠黄没了客人、成了流娼的丁芳菲又如何便是不比远的,在我前头的大先生死了的云霭姐姐,你瞧她,算是如何”
方云霭,就是方红的那个亲生女儿,方红寡妇失业活不下去了,没得法子,只得走了这条路,赁房子写牌子做起了生意。
她是靠方云霭做生意养活的,可等到方云霭生了重病了,方红却任其自生自灭,虽说大夫看过后确实说了很难治好,但方红如此绝情,甚至都不愿意花上些钱写方子开药让云霭少些痛苦,又怎么能不让集云与乐云齿冷
云霭是肺上的毛病,最后是活活痛死的,乐云还只是在事后听一听这经过,就对方红很有了看法,背后恨得咬牙切齿集云却是亲眼见证了的。
白天要学规矩,晚上要做生意,那时候人人都忙,云霭疼得在床上躺不住,总是滚到了地上也么有人去管她,就那么躺着,拿头往床帮子上去撞。
砰、砰、砰。
整夜整夜的,集云就是伴着这样的声音渡过长夜。
是用本该为云霭治病的钱买来了集云,一开始,云霭其实并没有因此而恨她,可是到了后期,云霭开始恨每一个健康的人,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欠了她的,都受到她的仇视。集云若是想要去帮助或者照料她,只能换来方云霭的抗拒,和拼尽了所剩无几的气力的厮打。
从前风光无限的红倌人,变得形销骨立没有人形,挣不动了,就躺在地上,蓬头垢面地冲着集云笑,说“今日是我,明日是你。”
集云其实并不觉得这是一句诅咒这就是一句重中肯无比的大实话,而已。
“今日是她,明日就是你我”,乐云显然还想说什么,但集云以这句话结束了今晚的闲谈,更多的劝告之言被她咽了回去,总要乐云自己去体悟。一句累了要睡,她就也不敢再淘气,连忙卷了卷被子,翻身转向了里侧。
集云怔怔地看着黑乎乎的帐顶。
其实她是能够让云霭少些痛苦的,比如让她在睡梦中,度过人生最后的一段时间,她甚至可以让云霭无药而自愈。
可是偏偏,为了防止系统做手脚,她决定在这个世界坚决不花积分,所以眼睁睁看着方云霭痛苦而死。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方红倒是一样的人大哥别说二哥。
127大约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有点儿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她“集云,你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可是它其实不用问的,虽然一直表现得傻乎乎的,一直在集云面前耍宝,但127其实也是高于集云这个任务者的存在。如果它想的话,它随时都可以“探访”集云的大脑,怜惜值系统本来就是以一种集云无法理解的方式寄生在她的大脑中,可是127却从来都没有这么做过。
以前,无数个世界中,它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
但这次不一样了。
不仅是对集云不一样,自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许多事情,对于127来说,也变得不一样了。
带给集云一阵难以言喻的古怪感受过后,127知道了集云方才在想什么,它有些急切又有些难过地辩驳道“集云,我真的不会再做什么了,方云霭的事情就算了,你不要难过,就算你有系统商城在手,你难道能救这世上所有的病人吗但是以后,如果你有万不得已要用道具的时候,你不要顾忌我,好不好”
集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心平气和地向127道“信不信你,等以后再说吧。127,如果你真的愧疚,那就用你那个弹性的权限再动一次小小的手脚,不要搪塞地回答接下来的这个问题。”
127没有听明白,疑惑地追问“什么”
但集云并没有再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了,而是直接采取了行动。
对答案模式已开启。
“本世界关键人物怜惜值兑换比大于1。”
这个本该“与当前任务无关,无法回答”的问题,在一段长长的卡壳过后,系统却竟然给出了答案
“是。”
集云这才勾唇笑了笑。
这样,就足够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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