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难为了孟玉珠憋了这半天等到两人相携出了花厅, 她这才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伸出长长尖尖的指甲指着集云道“大先生,你好胆色呀你没瞧见那石娇蕊的脸, 叫你气得铁青。”
想来石娇蕊就是方才那位行事招摇的二姨太的名字似这样陆家的点滴信息, 集云便是从孟玉珠偶尔的提起里一一获知, 暗自记在心间,不知道哪天就会用上。
比如这位石姨太,孟玉珠曾经当成一桩笑话讲给集云听过她的故事陆仪斐和吴丽吟大婚的时候, 她嚜偏偏没尺头,非要凑上去充正头的长辈, 张罗着替吴丽吟撒帐。
结果就被这位凛然不可侵犯的大奶奶当即给了没脸, 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当着全家老少和一院子下人的面儿, 什么难听骂什么把石娇蕊的脸皮撕下来扔到脚底下踩她呢,是正儿八经大少奶奶,又是新娘子、是好日子里的主角,众人当然都站在她那头,没一个为石娇蕊说话的。
最后还是石娇蕊不得已服了软,自己扇了自己两嘴巴给她大少奶奶赔罪, 事情才算是过去。可石娇蕊从此也就和吴丽吟结下了梁子,二人明争暗斗,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
既有了这样的前情在,集云之所以偏偏要在方才和她过不去,究竟是为了什么,也就不必多说了。
听了孟玉珠这样说,集云也不过无所谓地笑一笑,随口答她的话道“我嚜, 没有靠到她求到她的时候,哪里怕得罪她,本来就是她不占理,说就说了,她要气,让她去气好了。”
她这话说得不实,里头有天大的漏洞她纵然不怕得罪石娇蕊,可是好端端的,又何必多事要去得罪她呢
难道就是忽然热血上头地逞英雄充好汉,非要为陆三太太出头撑腰吗
自然是有猫腻的。
孟玉珠虽然不知道她是冲着吴丽吟的,但也有自己的一番理解。闻言吊起了大大的凤眼来斜睨她一眼,冷笑道“集云姐姐,你也不用同我弄鬼,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看她这阴阳怪气的集云也不怕她,甚至来了兴致,好奇道“哦,那么玉珠姐姐知道了什么”
孟玉珠惯爱故弄玄虚,人家不问她她没有事情,一问,她的毛病就都出来了。先是从怀里抽出一方粉色熟罗手帕子来,解下上头拴着的一面小镜子,对着左照右照的,又揩了揩鼻翼略有些斑驳了的脂粉,这才老神在在道“怎么,大少爷可是冲你露了意思出来你嚜瞧着有戏,这就开始巴结着三太太,指望着也像了向琼英似的享福,或者,也嫁人做一个姨太太,是不是”
原来是说陆仪斐。
却不知集云冲着的从来都不是陆仪斐,陆大少爷充其量也就是她的一块跳板而已,醉翁之意,不足为外人言说。集云失笑道“你说得好轻巧呀,要是那么容易,那么你头一个该嫁进来该享福的,怎么好几年了不见动静我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能受得了的有几个就是那徐杰琦,不管家底儿薄厚,说起来也算是个所谓的文人雅客了,一开始听说做了我就不许再去做别人,支支吾吾只说不出句话来。你想想,大少爷要知道了,恐怕恨也恨死我,哪里还有你说的那些”
孟玉珠一想也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嘻嘻地笑,集云又故意逗她,“哎呦,这样看来,我不应该拉着你跟我一起走的,我嚜是不害怕得罪她石娇蕊的,你将来若是要嫁进来,恐怕她要给你使绊子的。”
孟玉珠眉毛一立,豪气干云地道“我怕她”
又同集云真心诚意地道“何况,我也不想着嫁给他陆仪斐。我嚜,倒宁肯嫁一个条件差一些的、落魄一些的,也做一个大老婆当当,爽爽利利的,也好过换一个地方再看人脸色。你别看我笑话赵兰歆,她要是真能嫁给周绍朴那个酸书生,我心里是要羡慕她的”
集云听了这话,一时倒是有所触动拉着孟玉珠的手紧紧攥了攥,两人相视,旋即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对于往日里一派醉生梦死作风的倌人们来说,显得有些沉重的话题了。
说到大老婆。
孟玉珠又想起了另一个人来,连忙向集云打听,“对了我刚偶然听见秦太太说,秦四少爷今天竟然叫的是方乐云的局,是不是真的呀”
她这里说的秦太太倒不是秦裕和的太太,陶沛春先等着做这个秦四太太呢,要是有了四太太,她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
就是方才打牌时坐在吴丽吟对面的那个,就是秦裕和的二兄,秦浦和的太太,张文姝。
集云听问点点头,心有戚戚然,撇嘴道“怎么不是就是乐云接了局票也吓一跳,搞不懂这是闹得哪一出。”
孟玉珠有些不信,还仍缠着她追问“真的不知道嚜我可什么话都对你说了,你要是有事瞒着我,我可不依是不是陶沛春把人家得罪了,秦四少爷气不过,故意要她吃醋呀他们两个倒是闹习惯了,可不要到时候方乐云倒霉,叫他们出了花头,白惹一身腥。”
集云淡然道“这话好奇怪,就是真的是他们两个在瞎闹腾,也不干乐云的事。我们打开门做生意嚜,她有本事,管得住秦四少不要开局票叫别人,一辈子别踏到别人的地界儿也管不到我们爽爽气气做自己的生意。”
孟玉珠这下可逮住了她的话头,眨巴着眼睛故意笑道“说的很是。所以,方先生要是有本事,且把陆大少爷做了去你放心,我不似陶沛春似的糊涂,是断断不会吃你的醋的。”
说话间,两个人已是走回到了请客的花园中,便也就此分手,孟玉珠与这荟园里的人都是相熟的,想必常来常往,此时便走去和一个还没有打扮起来的唱戏的女孩子说话,集云则寻着陈明旭坐了过去。
比不得她那里热热闹闹地玩了会儿牌,陈明旭坐在这里快要无聊死了左右无事,只好硬着头皮和并不算多么相熟的秦裕和在攀谈,慢慢的,倒是把叫局的事情给问出来了。
此时正好也当个新闻讲给集云知道。
果然不出所料,是和陶沛春吵了嘴的。
陶沛春嚜,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现在是想做秦四太太想得,已经近乎于疯魔了,秦裕和那里但凡有任何的状况,哪怕只是不相干的风吹草动,她也非要闹出天大的动静来,才能换片刻心安,也才能勉强消停几日。
这一回闹出来的的事情就更是离奇了。
且说,秦裕和因和陶沛春相好,所以就和陈明旭似的,一应文书、要紧凭证也都是放在陶沛春那里的,就连信件也大多寄到她处。
那陶沛春自然是替他好好收着,有滋有味地做他的贤内助。
结果这一回的事情,就出在有一封自秦裕和老家寄来的信上头,陶沛春一见了上头落款,就忧心忡忡,怀疑是和自己有关的或是秦裕和提了与她的事,家中长辈来信反对,或是秦裕和根本就两头瞒,而家里已经为他物色的新妇的人选自己吓自己,想了一百种糟糕的可能,越想越是有鼻子有眼。
陶沛春一时魔怔,就把秦裕和的那封信给拆开看了。
结果里头所提的事情和她预想的那些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说的是秦裕和有一位叔父得了怪病,怎么也不好,想到上海来求医问药,让秦裕和代为安排的事情陶沛春彻底站不住脚,让发现了的秦裕和同她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这都已经好几天没到她那去了。
陈明旭一边讲述,因见秦裕和虽说叫了别人的局好似负心,但自坐下以后对乐云也始终是不咸不淡的,没怎么搭理,倒替他说了一句话,“我看这陶沛春也是太没名堂,这事儿怎么论也不怪四少,四少摊上了她,真是可怜倒霉就是不应该把乐云牵扯进来,到时候里外不是人。”
集云却淡淡的,不似他义愤填膺,随意道“就扯进来也没什么,我叫她坐坐马车出去逛一逛,她又怕羞不肯去,今日宴是好宴,就是秦裕和不搭理,她来了露露脸,从此后生意若能好起来称了她的心意,也就算是好的,哪管什么秦四少陶沛春如何不如何。”
陈明旭也听出了她情绪不对,立刻小心翼翼道“怎么,可是我说的哪里不对”
集云就扫了秦裕和一眼,看他板起个面孔来在那里喝闷酒,不由冷笑道“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只是,我就不去说如果四少真把娶陶沛春这件事爽爽利利办下来,哪里还有这许多事故,都是他办的事情似是而非,不能让陶沛春安心、丑态百出,到底该算在谁的头上了。”
说是不说,其实这也就说出来了,陈明旭已经露出了沉思之态,她蹦豆子似的脆生生又道“就只说他是什么人、那陶沛春又是个什么人,他四少自然有一百种办法整治陶沛春,一指头也能捏死。就是果然做得不开心了,开发了就是了,他那日指着乐云说和陶沛春像,已经让陶沛春心里不得劲儿了,今又别人不叫偏偏叫了乐云的局,这不是很能拿捏,很会折磨人的吗你又想想陶沛春此时是怎么样的煎熬,也就说不过来他倒霉的话了。”
谁对谁错不好说,但谁可怜,总论不到秦四少摊上这句可怜。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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