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丽吟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些什么, 反正先入为主,一下子就错会了陆仪悦的意图还以为他提出乐云来是为了自己私心醉翁之意不在酒,让陆仪斐去做了那一家的倌人, 好有个由头, 日日地去见那方集云呢。
一时间收不住的促狭笑意, 倒把仪悦搞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又调动自己因疲倦困顿而严重不够用的大脑,回想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这样好笑, 惹得嫂子满脸跑眉毛。
反正不管他怎么想, 吴丽吟自认已经掌握了真相, 竟大有心满意足的感觉连自己原本的目的也抛在脑后了, 没有再多留,起身道“好, 嫂子记住了, 这时就让人去打听打听这个方乐云, 若果然好那就最好,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也没什么,嫂子也一样领你的情。”
陆仪悦连忙请大嫂不必放在心上, 要是有什么用得到他的地方只管使唤他,起身把人送到门口,这才回来换去外衣, 累得一头睡死过去了。
吴丽吟自然依言去办她的事, 只是乐云毕竟生意才做起来不多久,又遭那秦裕和虚晃一枪落得个不上不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名声可以传的,不论好坏都打听不到, 至于行事如何、老实还是刁钻,也具不可知。
但这也难不到她少奶奶,既然已经特立独行了,索性把人叫到眼前来看一看好赖,也就是了。
正好,就当是为大哥吴泰初接风洗尘补的一局了。
吴泰初一听说,自然是喜得抓耳挠腮,又向吴丽吟提出要求道“有一个李则蕙,早闻艳名,我到上海来人头不大熟悉,就是她的名字还算知道,大妹妹到时就替我叫她的局。”
吴丽吟乍然色变,怒斥道“这是能对我说的话可是你发疯了,不知道自己是谁,荒唐过了头”
倒得吴泰初又赔了一万个不是,才让她稍稍缓颊。
骂归骂,吴丽吟于是在壶中天定好了包房,色色安排好,才同样先斩后奏,与最重要的“主角”陆仪斐说这事。
当初答应了她开消了孟玉珠、不再叫向琼英,然而集云自己一去两个月,老婆又恰好闹了这么一出导致陆仪斐好长一段时间心灰意懒,偶有应酬时,连个想叫的人都没有,不过请主人家随意乱叫,来虽则被打叠心思殷勤讨好,来去去也是没有什么合意的人,早已是忍受到了顶点的了。
谁知眼看着集云终于回来,再一次的横生枝节所以当听说让他考察考察,去把方乐云给包下来陆仪斐只觉得哭笑不得。
可自己本就先有理亏,到底也不能拂了吴丽吟的面子,何况还有大舅哥在这里呢,两夫妻恨不得把花团锦簇写在脸上,更得顾忌太太的“权威”。陆仪斐只好满肚子郁闷地胡乱应下,预备从长计议,再思对策。
而集云且还不知道这些事,还在和127辩论现在人是回来了,倘若等得时间长了不见陆仪斐,该不该派人去请。
集云满肚子的弯弯绕,就是一个喜欢设计的人,向127介绍“就是要巴巴地去请他,巴结先做在头里,等人来了再怠慢,或是出局,或是还有别的客人在,那才是点滴滋味在心头,让他牵肠挂肚放不下。”
127叹服。
这一日晌午起身后,一边慢吞吞用着饭食,正与乐云说些闲话呢,就听客堂中外场高叫,“大先生壶中天出局。”
阿偲连忙从隔壁房间跑出来答应了一声,手上的鸡翅膀才啃了一半也顾不上了,油嘴一抹,擦这手就要来伺候集云更衣。
集云昨才陪着陈明旭打了一晚上的牌,这会子吃着饭都恨不得一头扎到碗里头,也只得长叹一声,虽不情愿,百般磨蹭着,也站起了身,摔摔打打地收拾起来。
乐云笑眯眯看着姐姐闹脾气,刚开口想说什么,又听外场紧接着道“二先生壶中天出局。”
这声一出,乐云一下子错愕起来,连带她的大姐阿崔也是个愣头青,冲出去就问“是哪一个叫的、谁送来的票送上来看看,真的是叫我们先生不是”
底下嘈杂喧嚷之声,又一声声叫这个先生、那个小姐的,已是没功夫理会她这废话了。
集云将眉头一皱,嫌弃阿崔丢人,让人把她喊进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阿崔与乐云具老老实实的,一点不敢回嘴,这才也下去收拾打扮了。
不一会儿,才有人把局票送上来,两个人对在一起一看,闹了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玩儿的是哪一出。
也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乐云傻乎乎地问“姐姐,要不,不要去了吧”
集云不由好笑,态度随意道“人家叫了为什么不去,她是能吃了你还是能怎么样,怕什么呀”
乐云赶紧跟在姐姐后面,忙不迭点了点头。
叫了两辆东洋人力车很快就到了壶中天大菜馆,正巧,在门首就碰上了李则蕙。
比起上次碰面时看她是稍稍起色了一些的了,但仍显得憔悴,虽用了重重的胭脂,仍能隐约看出满面烟色,也消瘦得极了。
她叫人骗了的事情如今已是沸沸扬扬,乐云自然也有所耳闻,但见了她的模样却也还是给吓了一跳,更是有些尴尬似的,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又该同她说些什么话。
李则蕙也没有多面,只是撑着自己的体面,绷着脸冲二人点了点头,就抬着下巴率先进去了。
在她们不知道的、楼上吴丽吟此时恰好站在窗边。
透过朦胧的窗纱,她能看到外头,外面的人却看不到她,是这位深闺中尊贵庄重的少奶奶难得的一点儿“自由”享受。
所以她自然也见到了位各具千秋的倌人翩翩而至,又款款而入的场景也又一次地,不知道是心存偏向还是确有其事,发现了集云与其他人的不一样。
头一桩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她过于出众的美貌,那一幅杏眼桃腮,就算是离得这么远只能看个大概,其鲜妍明媚,实乃吴丽吟平生仅见。她穿了一件浅紫的衣裳,不知布料有什么玄机的,在阳光底下闪着光辉,为此更让她显眼到了十二分,是大袖袄裙的样式,裙尾是层层叠叠的流苏边。
而且,这些倌人不仅打扮上别具一格的艳丽,就是走路的方式,举手投足的神态,也都能看出区别来,仿佛是直不起腰来的样子,款摆慢扭,总是风情万种的。
集云不是那样的,这就是她第二桩的“不一样”了。但她倒也不是昂首挺胸的,就是吴丽吟也说不好,总之并不显得媚俗,举手投足看不出什么玄机,但就是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她身上丝毫都没有别的妓女那种烂熟糜烂的感觉,她是鲜活的、逼人的,甚至是,清纯高洁的吴丽吟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是毫无根由的,明明,方集云的身份让她注定与这样的字眼无关,可是偏偏又最堪配。
那个略显生涩的大约就是方乐云,目送着李则蕙率先进去了以后,贴着她的耳朵与她说了句什么,一副很是依恋姐姐的样子。集云没接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冲她皱皱鼻子,乐云连忙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集云又扭头示意娘姨将钱与车夫结清,摆头间,耳畔的明珠轻轻晃动吴丽吟忽然意识到她甚至在盯着集云耳朵上的金镶珍珠耳坠子看。
这实在是一件相当可笑的事情,可是在她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她就是怔怔地盯了许久,好像那两粒小小的珠子上都有着横生的媚意。
当然了,这两粒“小小的”珠子也并不简单,是嵇华清从什么东洋赛珍会上买来专程送给她的,价值千金。
乐云挽着她的手上楼去,两姐妹叽叽啾啾,恰好也在说着这对耳环的事情。
集云岂会在乎这些外物,乐云一提,她就随口道“你要是喜欢,我回去就送给你好了。”
唬得乐云连忙道“那还是别了我怕嵇少爷哪回见到了,再要打我呀。”
集云一乐,气定神闲地随口道“胡说八道,我看他敢嚜。”
正说着到了地方估计再没有第二个这么古怪的请客局了陆家两兄弟、吴家两兄妹围桌坐着。
先到的李则蕙不知道是已经惊讶过了还是进过世面,对此显然接受良好,正拿指头在桌子上又划拉又说地和吴大少爷讲述着不知道什么。
乐云打头,显然没有李则蕙的本事,一进去就愣住了,盯着吴丽吟目瞪口呆,不知道这是什么阵仗。
吴丽吟就是想看她的性情为人的,故而也不说话,看她待如何行事。
后脚集云跟着进来了,轻轻拍了一下乐云的肩膀让她回神儿,言笑如常,进来后依次与几人寒暄了几句,就是对上吴丽吟也没有什么怯场的意思,含笑道“少奶奶,你听什么曲子不听”
别人还不如何,就是那吴泰初一见了她垂涎欲滴,顿时把刚才还当作宝贝一样的李则蕙抛在了脑后,迫不及待道“这是哪一位先生唱一支齐举案来听一听嚜,看唱得怎么样。”
陆仪悦见吴泰初丑态毕露满眼淫邪,一下子坐不住了。
谁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忍不住抢着道“方先生,你不要唱呀,你坐,我有一句话要问你。”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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