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木屋, 江萧林的耳朵还是红得非常厉害,纵然清醒后自知失言不成样子,却又丝毫没半分解释的念头,甚至希望那些话能全被姜邑记下, 记到每每一看罗以鸿就立刻想起的最好。
如此离谱的话从江萧林嘴里出来, 姜邑自然记下, 转眼还对系统摇头评价“原来才子也会说废话。”
系统“”
木屋里面非常干净整洁, 江萧林刚回莲花村那日就仔细收拾过,现今也只多了些许灰尘。
姜邑看着他又仔细打扫一遍,熟稔地铺床, 目光往下, 悄悄去瞄地上那包鼓囊囊的煞气。
从荒山回来后,江萧林一直将此物带在身边,说是要先弄清楚那煞气对异兽有无害处,要先弄明白。
姜邑当然没一话,东西在人家手里,况且也答应了给他。
窗外一轮弦月。
两人躺上床后,微弱的烛光持续亮着。
江萧林没睡, 坐在床边看书。
是之前随从带回来那些关于异兽的古籍。
姜邑本来已经睡了, 睡得浅,半晌后外面刮起大风,吹得树枝摇晃大响, 他惊了一下, 皱眉翻身,本能地掀眼皮去看。
模糊的光与影交缠,江萧林的素衣泛着半明半暗的光,他卷起略有些破旧的古书, 垂下的眼睫在姜邑眼里有种别具一格的沉静。
他是个实打实的读书人,可肩膀不似大多文人那般瘦弱,或许自小就为生存而辛劳的原因,练就了宽窄有度的结实体格,哪怕低头看书,背也不会驼下去,挺得很直,却又不紧绷,牢牢替里边睡觉的人挡住漏进来的冷气。
只是头发有些乱了,衬托得侧脸多了几分缥缈的清冷。
某一瞬,姜邑初醒导致视物不清,只觉得那侧脸极其眼熟。
赵允隋。
他张嘴就要喊出来,下一刻,又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江萧林看了过来,俯身给他拉被子“怎么醒了”
姜邑定定望着他。
江萧林问“做梦了”
姜邑摇头,他没来由地去打开系统的神明定位,红点还是在莲花村。
不是做梦,他看到的本就是赵允隋,只不过是转世后的。
江萧林看他不说话,问他要不要喝水。
姜邑摇头,扭过脸说“等你回了云京,我可能也不在莲花村了。”
对方呆了片刻,顿时道“我本来也不打算让你留在”
姜邑笑道“我也没想过去云京。”
那道目光凝在了他脸上,薄唇动了又动,像是有无尽的话要说,可又一个字说不出来。
捏着书的手,慢慢握成拳。
沉默片刻后,姜邑说“江萧林,我占了你一十年的身份,可你对我,比以前没发现我身世的爹娘还好,现在连煞气也愿意给我,你的心思,其实我早猜出来了。”
男人突然僵坐着不动了。
姜邑黑乎乎的眼珠子转动着道“我在云京看过不少驯兽师驯狼驯虎,他们很有本事在旷野外轻易就能一口咬死人的猛兽,在他们的惩戒和奖励中慢慢学会服从,有时就算放开铁链,也会忘了逃跑,温顺地趴在他们脚下不过你就别想了,我可不会给你当听话的老虎。”
一瞬间,江萧林脸上略显无措的神色半点儿都没有了。
姜邑以为他是默认,躺着从他手中拿走书,可只扫了一角,隐隐看到了穷奇的字眼,对方就突然凑近过来。
乱动的胳膊被倏地桎梏,才扭过脸,唇角乍然一热。
半枕着的脸呆住。
江萧林气得极狠,薄唇颤着在他嘴角咬了下,恨到气喘,十足的愤怒,可到了这一步,又像是不敢咬重了,唇瓣从冰转眼间就融成温水。
那点水一吻,到了最后,反而像是安抚了。
姜邑要起来,支起半个身子,手又被缚住。
脸上是男人垂落下来的长发,凉飕飕的,他快速眨着眼,下意识噘嘴一吹,把落在睫毛上的头发吹开。
江萧林咬牙切齿地问“现在呢,现在你觉得我的心思是什么”
姜邑像是傻了,继续眨眼,继续噘嘴吹头发。
江萧面色黑沉,垂睫凝视着自己影子里的人,凝视半晌,仿佛被那没完没了的吹头发吹得彻底没了脾气,叹了口气,抬手将他脸上乱发一一挑开“别吹了。”
“见色起意。”姜邑突然说。
“”
姜邑开始扒拉自己头发,蓬松的乌发遮住了脸,在他指缝穿来穿去,如染了墨的流云“你从第一次见我后,就对我不错,刚刚还亲我,你是见色起意。”
江萧林一怔,险些就气笑了,好半晌后道“嗯,你说的也对。”
姜邑拉开头发,露出两个黑乎乎的眼睛,鬼一样看他。
江萧林本来要下床,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嘴角却不由得翘起来。
可在姜邑眼里,便看不出喜怒了,直到听他低声说“姜邑,我不准备在江府长住,云京纵然繁华,却也谈不上喜欢,可若说喜欢哪儿,倒也说不出,你想去哪儿”
姜邑的重点全在他前半句,当即疑惑道“为什么不在江府长住江府的人对你不好”
江萧林摇头“好,很好。”
姜邑冲他翻了个白眼。
江萧林看他如此,唇角又是微微一翘“那满院子热热闹闹,可没几个真人,”停顿了下,又道,“当年春闱,我得罪云京权贵子弟之事,你可知道”
姜邑点头“听说了,你拦了轻薄女子的某家少爷,被人报复。”
江萧林轻笑“与那件事无关。”
姜邑“啊”了一声。
江萧林道“那位少爷姓李,但父亲只是一方小官,在云京完全说不上话,他当时确有轻薄女子恶举,阻拦后他自对我不满,却也不敢闹事,比起同年参加春闱的云京诸位权贵子弟,他哪来的本事左右京中考官”
姜邑很快就想到江府的那位三少爷,好像也是那年参加春闱,他微愣“难道是江家”
江萧林道“江家三少爷江渝,我在去云京的第一天,就见过他。”
这事儿姜邑记忆里还真有,他那位曾经的三哥原是庶出,母亲是妾室,生产时就大出血去了,后来被正妻胡氏抱到身边抚养,也记在了嫡系里面,只比姜邑大上几个月,经常与文人聚在一起把酒言欢。
当初被命簿控制的姜邑要稳住纨绔子弟人设,别说春闱,娘想交给他的田地铺子都懒得管,当初春闱前,听说三哥在外设宴邀了一群五湖四海的才子,还笑他闲得慌。
“就是那一次酒宴,”江萧林道,“他写了一篇文章,宴上让众人评说。”
姜邑一听,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写东西鄙言累句,词不逮理,一塌糊涂你肯定是说了实话”
江萧林不错眼珠盯着他,片刻后道“词句倒是也能修饰,可他谈古论今,连过去都写得空空无物,味如鸡肋。”
姜邑挑眉“你当时就这么说的”
江萧林“嗯。”
姜邑道“老三江渝特别记仇,平时被奉承惯了,你那么说他,他肯定会报复你我当初被撵出江府,临走都还被他揍了呢。”虽然当时还没苏醒,但确实是事实。
江萧林脸一沉“他打了你”
姜邑不想多说,岔过这个问题又问他“那些事全是江渝做的江世元知道吗”
江萧林还惦记他前面那句话,神色难看,很久后才回答他的话,直称父亲其名“知道,江世元找人将此事压了下去。”
姜邑不意外“确实是他的做事风格。”
江萧林也不知在想什么,没再说话,余光一直望着他,外面狂风渐渐变小,树叶还是摇摇晃晃,像是和他们一样心无所归。
姜邑把自己重新埋回被窝里,转身的时候感觉外边的人也慢慢躺下了,离他近了些。
“姜邑,”他窝在软绵绵的被子里,只觉得那声音温柔得过火,像是从冰冷的灵魂里重重榨出来几丝热度,全给他了,“明日别不理我。”
烛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灭的,姜邑翻过身,借着惨淡的月光去看江萧林。
他这一翻身,两人额头近乎相贴,江萧林目光落在他脸上,气息徒然热了起来。
姜邑张开嘴,说“那会儿不觉得,现在又觉得渴了。”
江萧林脊背绷着,立马下床去给他倒水,接着坐在床边等他喝完。
姜邑只喝了一口,嘴唇水润润的,把杯子递过去,等江萧林收拾好再上床,他便侧过身,带着点儿试探,仰起头,抓住对方下巴,突然就用水亮温软的唇覆上去。
暗淡的光里,姜邑看他全身僵住,瞳孔微缩地盯着自己,又在他唇瓣舔了舔,被子下的腿脚全放在了对方身上,手圈住上边的脖子。
那张薄唇急速间由凉转热。
姜邑但凡动一下唇,对方就极大的反应,他感觉有趣,试着探舌
下一刻,他的身体被一双似铁的臂勒住,铺天盖地的吻将他淹没,唇舌颤巍巍地纠缠,到最后姜邑想要收回了,可对方抵死不放。
江萧林呼吸凌乱,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滚烫的亲吻地从他面颊烙到唇齿之中。
逾越的事并没做,可江萧林还是出了一身汗,他几乎不能自已,没完没了地啃着那双唇。
姜邑唇上一片湿濡,脸被亲得热乎乎的,他觉得江萧林有些失控,莫名紧张,可一旦意识到自己在紧张,就更用力地往江萧林身上挨。
紧张什么他才不用紧张,他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不一样,江萧林微微收敛了那副要将他吞吃入腹的狠厉模样,吁了一口气,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亲了亲,看人躺着不动,作出一副没所谓的样子,可余光时不时瞄过来。
江萧林被那眼神瞧得心尖痒,先低声叫了几声姜邑,看他没所谓地哼哼一声,眼睫垂下来“宝儿。”
姜邑耳尖一抖,几乎瞬间变成了只熟虾,忙拧过身,咕哝“肉麻死了。”
“不肉麻,”那道磁哑的声音还在他耳后,昔日肃穆正经,此时却轻笑着说不要脸的话,“他们说,你小时候最可爱,爹娘叔叔婶婶都这么叫你我没见过你小时候,但一见你,就明白他们为什么以前这么叫你,也想这么叫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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