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昨晚不论我说过什么都忘了吧，你我毕竟是成年人了。”白晟笑得瘫在沙发上，全身都在发抖“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沈监察，没想到你观念这么开放，哈哈哈哈哈哈”
沈酌坐在沙发另一头，扶着额角一声不吭。
陈淼战战兢兢，恨不能扑上去抱着沈酌大腿嚎啕“学长我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学长求求你留我一条狗命，我可是你只隔了七届的亲学弟七届单传一根独苗当年老院长病榻前你答应过要照顾我的”
白晟好奇问“你俩只差两岁，能隔七届”
陈淼哽咽“拖到整整18岁才参加高考是我的错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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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酌终于抬起头，沙哑道“你们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
白晟在申海市起码有七八个住处，这一处是精装大平层，从面积来看应该是整层打通了，众多监察员们无声无息地缩在门外不敢吭声，只恨自己不透明。
“学长，您忘了。”陈淼声泪俱下，“监察官手册全球通用条款811，当辖区监察官确认失去行为能力时，整个辖区安全等级自动下调一级；但如果辖区内存在s级进化者，则其所处周边500米内，安全等级维持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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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申海市的安全等级已经下调了，我们要么把您送给白哥，要么只能把您送到中心区。”陈淼动情地抽了下鼻子，“虽然岳处长平时照顾我良多，但您可是我亲学长，哪条才是真大腿我还能不知道吗当然是麻溜把你送给白哥啊”
不愧是七届单传好学弟，亲的。
沈酌无言半晌，终于问“一夜之间他是怎么从白先生变成白哥的”
陈淼立马来劲了，拿出手机点开相册。
“这事说来话长。那个刘三吉被同伙救走以后，我们连夜对高架桥上的尸体残肢做了化验分析，目前的猜测是刘三吉很可能完成了二次进化，但他怎么突破基因极限的还不得而知，只知道进化后等级可能达到了a，现在他能利用一种异能病毒来控制尸体”
陈淼把手机一亮，屏幕上正播放一段视频。
“哈喽大家好，”背景是晃动的救护车厢，白晟一脸春风拂面对着镜头挥手，如果忽略他全身上下触目惊心的大片血迹，那么这张自带光效的俊美面孔完全能直接拿去当时尚杂志封面“我们刚才在医院里完成了对申海市沈监察的全身血液净化，但清洗残余病毒的过程会有一点刺激，导致沈监察现在十分激动”
镜头一转，只见担架上沈酌猛然起身，腰腹间绷带被血染红，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无意识挣扎，五六个人同时扑上去按他。
白晟结实的手肘抵住沈酌咽喉，轻轻松松把他摁回了担架“话说回来，我发现沈监察每次看到我反应都很激动，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我能感觉到他那颗雀跃的心”
“白先生白先生白哥”陈淼满头大汗蹲在担架边，“我们真不把监察官送回icu吗你确定不再拿两根束缚带”
白晟说“icu里多难受啊，床那么挤。再说咱们又不是外人要什么束缚带，有我在还要束缚带等回去我就亲自跟你们监察官睡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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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小心小心”“轻点再轻点”“哎嘿”
一伙人手忙脚乱地把沈酌安置在大床上，混乱中可能牵扯到了正疾速愈合的伤口，沈酌猝然起身，被众人忙不迭按了回去。
“白哥，您是我亲哥，真不能让我们留在你家吗”陈淼回头欲哭无泪，“您看这里就您一个，万一待会对方杀个回马枪”
“是啊，”白晟拿着手机和蔼地回答，“万一对方杀个回马枪，我就不用保护那整整一医院的人，只需要保护你们就行了。”
陈淼醍醐灌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走吧，走吧，”白晟一边饶有兴致地从各个角度拍摄沈酌，一边挥手驱赶众监察员，“回案发地去封锁路段，消杀病毒，争取查出刘三吉同伙的线索。明天上午你们过来的时候我要知道三件事，第一，刘三吉到底为什么要绑架你们沈监察第二，他是如何做到二次进化的第三”
众人手忙脚乱记在纸上，陈淼殷勤问“第三呢白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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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你们沈监察这么瘦的体型怎么会有腰窝，不科学啊”
视频戛然而止，因为沈酌一把将手机摁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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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往下看嘛。”白晟忍俊不禁，“下面还有你是怎么每隔十分钟坐起来折腾我一次、我是怎么辛辛苦苦伺候了你三天、陈淼是怎么天天跑来我家楼下，像朵苦情小白花一样含泪仰望我家窗户”
陈淼小声纠正“没有含泪”紧接着被沈酌一瞥，立马消音。
漫长的静默后，沈酌终于无声地出了口气，把手一摆。
陈淼如蒙大赦，立马带着众人跑了。
“那天晚上如果不是你施以援手，最终情况可能会难以预料，而且我的司机可能会送命。”沈酌沉默片刻，终于道“非常感谢你，白先生。”
白晟两条长腿跷在茶几上，双手抱臂斜倚在沙发另一端，微笑道“真不容易啊，这好像是我第三次听你道谢了吧。虽然只有这一次听起来稍微有点像是真心的”
沈酌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申海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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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晟高高挑起眉毛，半晌才问“为什么”
沈酌脸色失血过多而格外素白，侧脸线条看上去肃静而雅致，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副文秀外表下是一颗铁石般冷硬的心。他戴着黑色手套的修长十指交叉，沉吟片刻才道“你知道傅琛吧。”
白晟的惊讶浑然不似作假“谁”
然后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哦，傅琛啊，我在国外时听说过他。据说他意外过世了啊”
沈酌瞟了白晟一眼，并没有拆穿他“傅琛生前曾经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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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酌扶额道“拿来给我。”
两人对视五秒，沈酌面无表情，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走上前去敲了敲那扇门，只叩叩两声，里面传来一句德语，声调非常沉稳“请进。”
“没什么。”白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调侃“就是没想到沈监察这样的人也会有朋友”
“生物信息素。”
“因为这种信息素的存在，这世上几乎没有两个s级能生活在同一座城市里，除非达成夫妻关系，否则他们注定会丧失理智自相残杀，就像一座丛林里不能同时存在两个王。”
“我从傅琛身上第一次分析出了这种s级独有的信息素，它传达一种来归顺我、来服从我的生物讯息，能够强烈影响整个地区内的所有进化者，连a级都难以逃过，所以当年中心区所有进化者都狂热地效忠于傅琛。每个s级变异者身边都依附着很多低阶同类，强者保护，弱者奉献忠诚，形成一种类似狼群的新型社会秩序。”
陈淼快步退出客厅。
整个场景如动态建模一般逼真，除了他们两人是实体之外，周围的墙壁、地砖、天花板，一切景象都覆盖着虚拟现实传感技术投射出的幽幽荧光。
白晟一抬眼看向他，足足好几秒钟不说话也没动，少顷蓦然轻佻地笑了起来“怎么，你被影响过”
叩叩叩。
沈酌淡淡道“只要我愿意，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会争先恐后来成为我的朋友。很奇怪么”
“不用介绍。”尼尔森快步迎上前，带着风度翩翩且十分礼貌的笑意，开口换成了流利的英文“全球s级进化者的海关记录都会在我这里备案，这个时候在申海的必然是白先生。”
下一刻，白晟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自家沙发上了，眼前出现的是一座欧式古典建筑的走廊。
沈酌站住脚步，简短地介绍“尼尔森总署长。”
半晌白晟微微一笑，伸手握住沈酌手背，眼底闪烁着少女般的羞涩
“沈监察。”
沈酌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与白晟相隔不过咫尺，定定地望着他“因为我了解你们。”
国际监察总署长，全球排名第一的监察官，“奥丁之狼”弗里奇尼尔森。
门后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办公室，一道西装革履的高大身影站在百叶窗前，觅声回过头来，是个三十多岁满头银发的北欧男人，轮廓非常硬挺，冰蓝的眼底带着笑意
“s级变异者在全球不超过20名，数量过于稀少，即便在进化者群体中都相当神秘，因此我也许是这世上最了解你们的普通人。我知道你们s级拥有一些极其特殊的、无法解释的能力，其中一种让我至今十分费解。”
白晟左右打量“这里是”
“哟嚯”白晟立刻来了兴致，仿佛刚才那个奥斯卡影后附体的不是他一样“协查什么，是关于偷袭事件的线索么”
他伸出手，按住了白晟的手臂。
白晟愣了下，随即心悦诚服无话可说，须臾后失笑道“不奇怪，如果对象是沈监察你的话确实一点也不奇怪所以你为何这么希望我离开申海”
谁知陈淼从公文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呃，学长，总署长发来的不是传真，是一个虚拟会面通讯密匙。”
两人都没说话，也没有动，偌大空间里除了他们彼此的呼吸之外一声不闻。
时机卡得太准了，这人明显是吸取了刚才的教训，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阵子，难为他还能装出一脸强自镇定的无辜，“国际监察总署刚传来的简讯，您之前发出的那封协查申请有答复了，要看看吗”
s。
白晟眼角余光向下一瞥，只见这个北欧男人的左手背上，清清楚楚烙着异能等级
“离开申海吧，至少我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沈酌示意他噤声，“国际监察总署，瑞士巴塞尔。”
这么小的事还需要会面
沈酌蹙了下眉，但没说什么，只对白晟吩咐了一句“你别走。”然后接过平板点开新邮件，虹膜无声解锁，屏幕蓦然投射出无数道微光，在半空中纵横交错，构成了清晰的三维立体投影。
白晟一动不动凝视沈酌，微微眯起了形状锐利的眼睛。
两人双手紧紧一握，彼此面上都友善无比。
白晟眼底的笑意消失了。
那是一个非常柔和的、让人不能拒绝的姿态，几乎没人能拒绝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我不希望你成为我的敌人，白先生。”
“”
白晟微妙地挑了下眉梢，心说明白了，原来傅琛是个食草动物。
“白先生。”沈酌探身而来，盯着白晟的眼睛，“申海市生活着两万一千名进化者，是全球最大的进化者聚居区，我的职责是确保它和平稳定。你现在看上去很像一个乐于助人的热心市民，但我不能把赌注押在你的自我约束力上。如果哪天你一觉醒来心血来潮，突然想当申海的无冕之王，那么你我之间就注定要有一场血战了。”
s级信息素不可抗拒的作用显然在陈淼殷勤的态度上得到了证实“对对，主要关于刘三吉那俩同伙，就是那个空间异能者跟那个绿头发藤蔓女”
沈酌冷淡道“这世上没有人能影响我的意志。”
“可是监察官，如果我留在申海，说不定就有机会跟你发展出超越朋友的关系了呢，叫我怎么舍得离开”
就在两人坐回沙发两端的下一刻，门立刻被敲了几下，紧接着陈淼小心翼翼探进头“学、学长，白哥。”
厚重的黄铜大门悄无声息打开了。
沈酌停顿片刻，缓缓道“更严重的是，我发现这种信息素甚至可以影响普通人的自我意志通过某种行为。”
这应该是国外某个办公机构的大楼，非常宽阔宏伟，高高的玻璃窗顶端装饰着有宗教图案的彩绘玻璃，走廊尽头是一扇紧闭的办公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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