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
“还给我那是我爸妈的东西”
偏僻的后巷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紧接着,好几个小混混愣是没按住,九岁的小白晟疯狂挣扎开来,直扑出去,像头暴怒的小狼一样扑倒了为首那个黄毛,混乱中稀里哗啦撞翻了一排垃圾桶。
“干什么”“小兔崽子翻天了还”“麻痹想死”
拦路抢钱的小混混们没想到这小孩竟然暴起反抗,一惊之下勃然大怒,纷纷冲上去就要揍。但眨眼间小白晟已经活生生掰开黄毛的手,一把抢回了他原本戴在脖子上的东西一根黑色皮绳,穿着两枚旧了的素金对戒。
“妈的打死他”“打死他”
拳头鞋底如雨点般落下,小白晟抱着头死不吭声,紧攥着那两枚对戒的手用力到青筋毕露,直到有混混蹲下来用力拉扯那根皮绳,他才突然一扭头,迅猛如电毫不犹豫,一口死死咬住了小混混的胳膊,利齿瞬间刺穿皮肉。
“啊啊啊”
这一口狠得就不像人类,鲜血几乎是飚飞了出来。小混混尖声惨叫,仓惶间只听滋啦一声血肉撕裂锐响,白晟活活撕下了他胳膊上一块肉
“谁打死谁”
小白晟呸一声吐掉血肉,那双眼睛在满脸血污中精亮得瘆人,竟然还带着森森的笑“我问你谁打死谁”
他一头狠狠撞在小混混肚子上,当场撞得人摔进垃圾桶里,轰隆撞击响彻后巷。其余人慌忙扑上来,谁都没想到这个九岁的小孩却像个全身浴血的小厉鬼,在暴风雨般的拳打脚踢之中满地翻滚,顺手抄起垃圾堆里的啤酒瓶,哗啦巨响抽碎在了小混混脸上,鲜血迸射中又一翻身跨坐在先前那黄毛身上,指甲发狠扣住了对方的眼球
惨叫、怒吼、尖喊、大骂鼎沸终于吸引了注意,脚步从巷口疾奔而至
“在那”“找到了”“住手”
白家保镖终于赶到了。
小混混们拔腿就跑,众保镖利箭般扑上去追。为首那个黄毛拼命挣扎想要脱身,却死活甩不脱小白晟,恐惧中只感到对方尖利的指甲已经深深挖进了自己的眼窝,温热液体源源不断地顺脸流到了地上。
“小少爷小少爷没事吧”
“快,快按住他”
“别让他们跑了”
有保镖想要拉开疯狂的白晟,但无济于事。
就在那短短数秒间,剧痛、恐惧和黑暗淹没了黄毛,翻滚尖叫中他听见小白晟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一字一句附骨之疽,如同饱含着无穷的怨恨“谁都拿不走他们”
他们不会再离开我了。
“我就飞起一拳,然后飞起一脚,哼哼哈嘿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那伙人被我打得落花流水,鬼哭狼嚎”
晚上,白家大宅。
小白晟头上裹着绷带,一手吊着石膏,连比带划闪
转腾挪,俨然一位威风凛凛的大将横扫千军,白天从小混混手里抢回来的那对素金婚戒挂在脖子上,随着动作闪烁出一星微光。
“好”“威武”“小少爷牛逼”
管家带着一众佣人捧场高呼,白董事长哭笑不得“都几点了,小心你的手还不快送小少爷回屋睡觉”
保姆赶紧连哄带劝,小白晟意犹未尽地摆了个ose,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潇洒下台,吊着一条胳膊昂首阔步回房去了。
“今天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追查到底,那群小混混一个都不能放过。”身后远处传来白董事长压低了的吩咐,透着焦躁和严厉,“还有,今天跟白晟上学的保镖全部解雇,换一批新的,从今往后孩子上学放学的事我要亲自来盯”
咔哒。
房门被轻轻带上,卧室沉入无边夜色,厚重窗帘后隐约透出一片月光。
床头上的相框在黑暗中隐约现出轮廓,照片上一家三口紧密地挨在一起,夫妻俩搂着中间的幼子,眼睛弯弯犹如月牙。
白晟静静地坐在床边,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垂落着浓密的睫毛,像一尊失却了温度的小小雕像。
良久他无声地吸了口气,从脖颈上摘下那根皮绳,将那两枚带着体温的对戒握在掌中,发誓一般紧紧地攥住,用力到连金属都硌到了掌骨。
褪去浮夸与威风凛凛,孩童稚嫩面容上浮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落寞沉寂。
“我会保护你们的,”他小声说。
他裹着创可贴的大拇指在开怀大笑的父母面容上摩挲片刻,轻轻把对戒放到了相框前。
“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把你们夺走了。”
很久以前。
纽约,深夜街头。
震耳欲聋的夜店音乐被关在门后,后巷蜿蜒幽长,头顶仍然传来隐约的鼓点声。
十九岁的白晟闭着眼睛,脚步踉跄,脸颊泛着微醺的潮红,重心完全靠在搀扶他的同学身上,听见几个人互相埋怨。
“他真的是第一次喝酒啊”“我就说你们不该灌他吧”“怎么办,回学校吗”“这时候回去会被抓的吧”
白晟垂着头没吭声,嘴角因为憋笑而抿着。
他确实喝醉了,但也没醉到人事不省的地步,装成这样纯粹是因为想早点回校宿舍,不想再陪约瑟夫他们几个在夜店里闹腾了而已。
酒吧后巷冷清黑暗,几个年青人转过弯,前方赫然一群纹身染头叼着烟的小混混迎面走来,看样子像是混这个区的地头蛇,眼睛牢牢盯着他们,各自手上都抄着家伙。
“干、干什么”
“别过来”
几个大学生还没来得及仓惶后退,身后的路也被堵住了,几个小混混拿着弹簧刀上来就比划了两下,凶神恶煞“别啰嗦,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表,表摘下来”
周围都是中产阶级以上出身的名校学生,
瞬间都吓蒙了,惊恐大叫不绝于耳,约瑟夫一边狂叫一边如没头苍蝇般就往身后的刀子上撞,被白晟一把拉住“小心”
白晟扶墙站稳,向身侧一扫。
约瑟夫这柔弱小青年是肯定不中用的,另一个白人男同学也吓得全身哆嗦,更关键是同行还有两个女生;而对面人影憧憧,起码八九个流氓马仔,除了撬棍和弹簧刀之外指不定还有枪,唯一幸运的是目标明确,就是要钱。
“没关系,没关系别冲动。”白晟因为半醉而动作迟缓,但还好口齿仍然清晰,一手把女生按到身后,一手从皮夹里抽出所有现金,然后把手腕上价值不菲的表也摘了下来,“不要伤人,takeiteasyeod”
马仔们一把夺过腕表,兴奋得大呼小叫,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白晟立刻打手势让同行女生赶快离开,正当此时,一个黑人却突然盯住了他衣领里的一段皮绳“站住那是什么”
白晟脚步一停,神色微变。
“哇,金戒指,”马仔眼里迸射出贪婪的光,不由分说上手就抢“拿来”
啪
一声清脆亮响,是白晟死死攥住了对方的手腕。
约瑟夫吓呆了,周围其他马仔也意外一愣,只见白晟一双沉黑的瞳孔直直盯着那人的眼睛“放开,别碰它。”
“你说什么”“想死吗崽种”“把金子拿来拿来”
怒骂粗口同时迸发,几个人同时伸手想要扯断白晟脖子上的皮绳。约瑟夫吓得全身发抖发不出声来,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只见白晟的小臂肌肉瞬间紧绷如石,言简意赅对他吩咐了一个字
“跑。”
约瑟夫“”
只听一声骨折清脆响起,咔嚓
白晟硬生生折断了那马仔的手,顺势接住对方掉落的弹簧刀,干净利落一刀捅进了那人的小腹
惨叫平地炸起,马仔们万万没想到这个温顺配合的亚洲人竟突然暴起发难,短暂的震惊之后顿时暴跳如雷,一拥而上。
狭窄的巷道变成了修罗场,所有人都在怒吼狂奔,所有人都在拳脚相加。扑在最前面的一个黑人挥拳击中白晟肋骨,还没来得及挥出第二拳就被绞住手臂发力一拧,关节错位的脆响与剧痛同时闪电来袭;黑人痛呼弯腰,同时有人从身后扼住白晟脖子,白晟发狠将之背摔在地,铁拳怼脸轰然而上,嘭一声打断鼻梁,再一拳打碎下颔骨,第三拳铁铸的指节重重捣进马仔眼窝,眼球挤压清晰作响
马仔的痛喊惨绝人寰,混乱中有人杀红了眼,冲上来一刀刺进白晟肩胛。
血箭登时喷涌而出。
“杀、杀人啦”
约瑟夫触电般全身一震,掉头连滚带爬尖叫狂奔“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白晟半身浴血,反手一把将自己后肩的刀拔出来,毫不犹豫捅进凶手肋下,刀刃翻转半圈再劈手拔出,连血带肉地绞出了一
大泼
那么冷酷,那么凶狠。
血从额角蜿蜒而下,流过他高耸的眉弓,眼眸深处含着一丝冰冷瘆人的精光。
就像一头压抑多年的凶兽终于被杀戮唤醒,伤痕累累仰天长啸,向世人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他他只有一个人别怕”小混混们简直疯了,“别怕一起上”
黑夜中无数拳脚和匕首蜂拥而上,然而一切鼎沸喧嚣与喊打喊杀都融入了无声的背景,继而化作巨大的空茫。
仿佛丧失了对痛苦的感知,连热血汩汩而出都恍若不觉。
只有暴怒和仇恨吞噬了一切。
白晟抓起一个马仔的头发,丝毫不顾自己指关节伤可见骨,拎着对方的头疯狂发狠撞墙,断裂砖石与那人的脑脊液一同飞溅开来。旁边同伙简直疯了,拿钢管玩命打在白晟背上,嘭嘭闷响中白晟一转身夺过钢管,照面迅猛一棍砸得那人眼球凸出,紧接着飞起一脚重若千钧,把那人踹得吐血横飞数米,混乱中压倒了后面三四个同伙。
这世上他早已别无所有。
至亲血脉生生撕裂,没有人将施以援手,没有人会陪他走下去。
但没关系。
他一个人就够了。
噗呲一声匕首捅进血肉的锐响,白晟肋下一凉又一热,鲜血喷涌而出
“杀、杀了他,杀了他”
这一刀肯定已经捅进了腹腔里,换作其他人立时就倒下了,但白晟从小练习拳击,肌肉强度和抗打击力跟寻常人有质的不同,甚至没有因为剧痛而滞缓动作,而是就手抓住捅伤自己的人,顺势发力往前一带,一头锤碎了对方的鼻梁骨。那人惨叫倒下的同时又有好几个马仔扑了上来,电光石火之际,白晟脖子上的皮绳被勒断,连带着两枚戒指飞了出去
半空划过一道光弧,白晟瞳孔霎时紧缩。
时间突然于此刻凝固,一切画面都变成了慢动作,直到前方伸出一只手,准确地接住了半空中的那段皮绳。
几个马仔同时脱口而出“什么人”“站住”
顺着白晟的视线看去,巷口岔道的路灯下,一个全身黑衣的路人站在那里,似乎也没想到会撞见这样一幕,意外地看了看掌心里那两枚从天而降的戒指。
他背着光,身影十分削瘦,看不清面容,但仓促一瞥能分辨出是个年轻的东方人,气质非常安静,应该也是这附近的大学生。
“快跑”白晟不假思索厉喝,“拿着我的东西快跑,去叫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有个满头满脸是血的小混混气疯了,从怀里猛地掏出一把自制手枪,指着那年轻人怒吼“东西拿来钱拿出来闭上嘴给我滚”
转瞬情势立变,年轻人一抬眼,瞳孔中映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鲜血蒙住了白晟大半视线,他没看见年轻人微微蹙起眉,眼底掠过了一丝微妙的神色。
“没听见吗拿来,钱拿出来你这婊子
养”
一切都发生在这眨眼间。
年轻人一抬手,中指刹那卡住扳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食指精确一敲,弹夹瞬时弹出,被他稳稳接在了掌心。这一系列动作简直比闪电还快,马仔怒骂尚未落地,他以枪口为轴心一转身,在下颔抵住手枪侧面的同时一掌斩在马仔手肘上,枪支当即脱手而出
“啊”
马仔惨叫出声手臂酸麻,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向后倒去,与此同时啪一声脆响,年轻人半空捞住手枪,娴熟装上弹夹,一拉套筒子弹上膛。
砰
年轻人对天一枪,如平地惊雷,周围所有马仔同时悚然变色。
“放开他,然后滚。”
年轻人一手将枪口指向他们,声音冷静有力“就现在。”
“”众马仔惊惧起身,为首纹了花臂的那个颤声道“你、你哪个帮派的,你知不知道这个区是我们”
年轻人的回答是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擦耳而过,花臂失声惊叫,再也没人敢再纠缠下去,都连滚带爬奔出了小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落荒而逃,很快就消失在了深夜的马路上。
噗通一声闷响。
白晟精疲力竭地靠在墙上,继而重重滑坐在地。
内脏重伤和骨头折断的剧痛这才重新回到感官,他一手紧捂住肋下伤口,鲜血迅速渗透了指缝,听见几个街区外传来遥远的警笛声。
约瑟夫他们跑出去喊的警察,此刻终于姗姗来迟地出现了。
年轻人随手扔了枪,走上前,居高临下地停住了脚步。
大量失血让白晟视线模糊,竭力抬头都很难看清年轻人的模样,只能看见逆光勾勒出侧影一道漂亮的轮廓,随即听见他用中文问
“你没事吧”
白晟开口想说什么,但一股血腥冲上喉咙,几次挣扎都挤不出声音,半晌才终于勉强吐出几个字
“把东西还给我。”
“你在流血。”
白晟重复“把东西还给我。”
负伤野兽般的嘶哑喘息回荡在后巷里,良久年轻人收回视线,瞥向手上那一大一小两枚老式婚戒,目光从岁月留下的划痕和金属内侧的字迹上掠过。
“不要为逝者留下的东西而把活人的性命赔上。”他终于将那段皮绳轻轻丢了回去,“不值得。”
两枚对戒被白晟抬手抓住,坚硬地硌在掌心里。
他后脑抵着砖墙,仰头看着年轻人,英俊桀骜而满是鲜血的脸上笑了一笑,似乎有点疲惫“但这是我这辈子最后的东西了”
“我不会把它让给任何人。”
远处的纽约夜景灯红酒绿,而后巷冷清破败,满地狼藉脚印,夜风带来血肉冰冷后铁锈的味道。
年轻人呼了口气,那是一声听不见的叹息。
然后他半跪在地,脱下外套,用力堵住白晟腹部的刀伤,动作熟练且不容置疑
,把汩汩鲜血强行止压回去,错身时白晟闻到了他侧颈间清淡好闻的气息。
那只是刹那间的细节,远处车灯飞驰而过,霎时映出了年轻人垂落的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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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来了,后续的事我不方便出面,你自己处理吧。”
但就在他想要起身的那一刻,手腕蓦地一紧,被白晟按住了
“你也是这附近的学生”
“”
“叫什么名字,以后我怎么才能找到你”
年轻人没有回答,只将自己的手腕抽了回来,力道轻而不容抗拒。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未来你会遇到更多人,拥有更多经历,与这世界产生更多情感联系,所以别现在就妄下断言。”
他站起身,语调平静温和“再见了。”
红蓝警灯由远而至。
刹车锐响接二连三,担架被抬下车,警察的无线电声和医护人员脚步混杂在一起,蓝白警戒线重重围住了后巷,约瑟夫他们几个喜极而泣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白晟躺在担架上,一直扭着头,被血蒙住的视线看向远处。
那个年轻人的身影正走向暗巷深处,渐渐隐没于阑珊灯火。
他不再留下丝毫行迹。
两个月后。
大学网球场。
啪黄色球影压线弹起,以一记漂亮的ace绝杀了比赛。
看台前排的观众都纷纷起身鼓掌,白晟随手捞起毛巾擦了擦汗,主动上前与落败的对手击了下掌,回到看台边收起球拍。
两个月以来的习惯形成了本能,他仰头喝水时,下意识向周围人群扫了两眼,却仍旧没有看见那道身影。
无法言喻的遗憾从心头掠过,快得难以察觉。
“喂,你身体没事了吧。”朋友过来拍了拍白晟的背,“怎么最近老跑来我们学校打球啊,闲着没事干了”
白晟摇头一哂,把水瓶收进包里,手指触到了包里柔软的布料。
是那天深夜年轻人临走前丢给他的黑色外套,叠得整整齐齐,沾上的血已经被洗干净了,衣领间清淡的气息也随之消失殆尽。
即便再仔细去闻,也难以将那吉光片羽寻回分毫。
“对了。”
“怎么”
白晟犹豫片刻,才道“你们学校可能有个人,我不知道你见没见过。应该也是个留学生,大概这么高,看着偏瘦,话不太多”
朋友莫名其妙“你这是哪门子形容啊,他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白晟噎住了。
“你在什么地方遇见的我们学校中国人挺少的,你描述一下指不定我认识。”朋友勾着他的肩,积极出谋划策“或者你形容下他长什么样说话口音呢”
深夜路灯逆光而来,映出肮脏狼藉的后巷,那道身影站在血泊中,光影勾勒出一侧素白冷淡的下颌,但不论如何尝试都无法看清
那张不动声色的脸。
“我不知道,”白晟喃喃地说。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口气,尾音出口便怅然消失在了风里。
“就好像只是做了场梦一样。”
与此同时,远处研究楼。
高处办公室里。
沈酌站在窗前,玻璃映出素白面容,深黑瞳孔中映出不远处的网球场,直到他注视的那个选手高高跃起,一记凌厉肃杀的ace球终结了比赛。
前排观众起身鼓掌,胜利者走到场外去收拍喝水,与朋友交谈几句,少顷背上包,独自走出了球场。
数月前深夜后巷,那头伤痕累累的绝境困兽已悄然隐没,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丝毫痕迹了。
沈酌收回了视线。
“沈教授也看网球队比赛吗”身后传来助教兴致勃勃的声音,“我们学校的网球教育很有名呢,下个月的大学联赛我已经问他们要好了票啊,刚才那个赢球的学生不是我们校队的吧咦好面生啊”
沈酌从窗前转过身,合上电脑,放进公文包。
“这栋楼位置有点吵,”他说。
吵
学校花大力气请来的遗传进化课题领头人、hrg主任沈教授说他的办公室吵
沈酌拎着电脑走出办公室,助教一个激灵,赶紧撒丫子追了上去,一路积极比比划划“那要不我跟学校说给咱们换一间办公室换生物楼顶层那个大套间可以吗我可以拿经费买一个新沙发吗我还想买个咖啡机,再给咱们买个烤箱教授等等我沈教授”
午后晴空万里,阳光穿过树梢,盛夏的风裹挟着泥土气息,呼啸远上天际。
白晟在车门前站住脚步,将皮绳随手轻轻一抛,又接住那道闪光弧线,看着那对素金指环沉甸甸躺在掌心。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未来你会遇见更多人,拥有更多经历,与这世界产生更多联系所以别现在就妄下断言。”
是妄下断言吗
白晟多少有点自嘲地笑了笑,将指环重新戴回脖颈上,放回衣领里。
也许这世上有人真的只能见那一面,登场时浓墨重彩,抽身时不留痕迹,终究只是梦影交错间一场落花流水的缘分。
应该不能再相见了。
遥远大西洋上温暖的风吹过海峡,席卷陆地,裹挟着隐秘的青涩酸楚,带走了白晟十九岁那年仓促的夏天。
时光荏苒,风声呼啸,光影细微如流水逝。
八年后,大洋彼端。
申海。
“人类与进化者的冲突没有一次是得以善了的,突发进化的代价落到每一个平民头上,都是灭顶之灾”
“可我只想追随你啊,沈监察。从我当年第一次在报纸上见到你的时候就这么想了。”
酒店金碧辉煌的灯光下,白晟拦在大厅门口,双手抱在胸前,笑吟吟看着脸色森冷的申海市大监察官
“追随你一直是我平生的梦想啊。”
身后大厅硝烟未散,不远处监察员走来走去,那几个非法交易进化源的进化者血迹还残留在满地狼藉之上。
这么近的距离,沈酌微微眯起眼睛。
面前强大到不可一世的年轻s级进化者,却仿佛与很多年前,深夜暗巷,一道狼狈绝望的困兽身影微妙地重合。
但那实在太久远了。
记忆闪现一霎光影,转瞬湮没茫茫深海,再也不能抓住那电光石火的端倪。
“不需要,白先生。”沈酌如此心平气和地回答。
“以后请别再窥探我的私事了。”
两人擦肩而过,沈酌走向电梯。
白晟扭头望去。
繁华岑寂灯火阑珊,申海市监察官大步走向远处,制服衣襟中微许清淡气息从鼻端随风而散,恍惚竟唤起一丝熟悉,如拂去蒙尘的镜面,在回忆深处猝然一颤。
白晟怔愣住了。
不可能的吧。
他下意识想。
灯红酒绿分割出两个不同的世界,两人就在那璀璨与晦暗的分界线两端,愈行愈远
风声穿过灵魂深处隐秘的空洞,如潮水轰然而近,淹没数年时光。
无人知晓,岁月散尽。
彼此曾有一面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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