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的随从看到突然出现的二殿下时,立刻就想进去通报,可没来得及,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他们两个也被捂住口鼻,瞬间叫人拖下去。
包厢中的四皇子还捧着酒杯,门口的动静也没让他清醒过来。直到一把小刀生生插进他的肩膀
像被踩中尾巴的猫,炸了起来,疼痛让他身体里的酒意褪得干干净净,而疼痛都敌不过看到昭霁元的惊悚。
为什么昭霁元会在这里
他刚刚喝酒说了什么
昭霁元那张脸很白,大抵是伤势还未好的缘故,眼珠子又特别黑,黑得似上好的油烟墨。他手指还握着插进四皇子肩膀处的小刀,“酒醒了吗”
四皇子疼得牙齿打颤,恨不得满地滚,“醒、醒了。”
昭霁元很多时候都是冷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现在也是冷脸,可四皇子看出了区别,看到眼前自己这位兄长俊美皮囊下隐藏的疯狂。
“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他听到昭霁元轻声说。
“我喝高了,刚刚喝高了,不记得说了什么啊唔”小刀又插深了些,剧痛之下,四皇子控制不住怒气,“疯了吧你老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父皇还在,你就残害手足,你就不怕”
“怕什么怕你这个贱婢之子”昭霁元仿佛真心实意发问,四皇子被这句话刺得双眼通红,他生母是昭霁元母妃的丫鬟,当时随主进宫。他生母能怀上他,也是昭霁元母妃当时怀昭霁元,抬举了他的生母。
不单如此,连他生母的位份都是昭霁元的母妃向父皇求来的。
可过去这么多年,昭霁元的母妃都故去多年,他生母如今也位列妃位,昭霁元怎可如此侮辱他
但事实告诉他,昭霁元还可以做得更狠。
一刻钟不到,四皇子未进门的王妃就被蒙着眼绑到了春满楼,少女还穿着寝衣,惊慌失措倒在地上,“你们是什么人”
屏风后的四皇子脸色极其难看,他素来知道昭霁元手段毒辣,可连无辜之人他竟也能随意牵扯进来。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把人送回去。”四皇子咬牙切齿道,他不得不咬牙切齿,该死的,他肩膀上的伤还没人处理。
捅他的刀还是春满楼随处可见的切水果小刀。
昭霁元闻言,随意抬了下手。
被绑过来的少女又被抬走。
见人一走,四皇子捂了捂肩膀的伤,想顾左右而言他时,听到昭霁元开口。
“我耐心有限。”
四皇子闭了闭眼,“行,我说,但此事有关溶溶,我希望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要对她动怒。她现在远嫁去巫国,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他没看到昭霁元手指微微蜷缩,继续道“溶溶出嫁前,跟我说她对你产生了非、非兄妹之间的感情。我想这一定是她因为和亲的事胡思乱想,做不得数”
四皇子猛然看向昭霁元,“现在溶溶已经出嫁,你就当没听到这话吧。”
可被他看的人却没看他,只是站起来往外走。四皇子顾不得伤势,追上去,“老二,你听见我说的了吗你要是为了溶溶好,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她那么小,懂什么男女之情。”说到后面近乎哀求,“二皇兄,当我求你,行吗你只当不知。”
昭霁元回过身,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你在怕什么怕我效仿萧正德”
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他表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萧正德,南北朝有名的荒唐之徒,年少时就凶狠暴戾,长大后竟做出强暴亲妹长乐公主并囚禁的丑事,还同自己的亲妹妹长乐公主生下两个孩子。
四皇子语塞,眼睁睁看着昭霁元从他眼前离开。
回宫的马车上。
昭霁元坐在里面,上方垂下的熏灯里放的香料是昭懿亲手调制的。他不喜坐马车,稍微坐久了,就头晕不适,但身份缘故,骑马出行太引人注目,只好强忍不适乘坐马车。
昭懿知道这件事后,花了整整三个月来调香,最终调出一款能压制昭霁元头晕的香料,一嗅耳聪目清。至此,昭霁元出行马车里的熏灯放的都是昭懿做的香料。
他抬眼看了下熏灯,忽然开口,“王久,把公主失踪的事递到皇上面前去。”
王久一听一激灵,应了声是,他明白主子是准备光明正大去一趟安州了,至少在皇上面前是光明正大了。
公主丢失一事事大,但不至于一个皇子亲自去寻。
私下走,已经容易出事了,现在主子准备明面上离开上京,这京中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深夜一封加急信送到了皇帝寝殿,本已安睡的皇上在看完信后,摔了茶盏,喘着粗气,“去叫”
叫谁来
一旁的太监总管连忙上前,“陛下要当心身子。”
皇上推开他,“去把老二叫来,去把守澄叫来”
昭霁元脸色雪白地踏入殿中,掀袍跪地行礼,不急不缓,“儿臣拜见父皇。”
皇上手里还拿着信,“从安州来的加急信,你看看吧。”
其实信上的内容昭霁元早就清楚,甚而他收到的那封信比这封信要更加详细。送亲的那群人当真是无用的,连来了几波人都不清楚。
皇上说“你怎么想”
昭霁元把信放下,“父皇,儿臣想贼人也许是巫国人。”
皇上眼神豁然变得凌厉。
昭霁元继续道“巫国一直对我大昭蠢蠢欲动,屡屡犯边境。和亲是我们这边提议,陪嫁城池,倘若他们不满足于那几座城池,又急需正当的理由开战,最好的办法就是毁了这桩婚事。”
这番话真的把皇上气得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昭霁元说的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就算不是巫国人,他疼了十六年的娇娇女现在不见了。
可现实的是他们现在无法跟巫国再开战。
兵弱被人欺,是自古就有的道理。
“如果父皇放心儿臣,儿臣愿亲自走一趟。”昭霁元缓声道。
皇上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冷不丁问了一句,“这里面有你的事没有”
这样秘辛的话,若是有第三者听到,一定会惊愕得不得了。
而,更让人不敢置信的是昭霁元的回答。
“父皇是希望有,还是希望没有”
皇上盯着昭霁元,“你想说什么”
昭霁元笑,他低笑出声,眼里是明晃晃的讽刺,“儿臣想说什么儿臣该问问父皇想做什么这不是父皇想看到的吗想让儿臣舍不得昭懿,无论花多少心思都要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吗所以儿臣准备亲自去把昭懿找回来。”
这段话说出口,皇上摔了第二杯茶盏,昭霁元不躲不闪,任由茶盏砸到头上,猩红的血从雪白额角流下,活生生的艳鬼模样。
艳鬼也不擦血,这算是天子恩赐,父与子之上的是君与臣,他再次跪地行礼,“儿臣准备即可出发,还请父皇批准。”
“允。”
昭懿躺在褥子上,她紧闭着眼,哪怕有男人不断输送暖意的大手放在她腹部,她依旧疼得厉害,好像都闻到自己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如一具逐渐腐烂在山洞里的尸体。
玉山不会治女人病,他会的都是皮肉伤的治疗法子,他看着昭懿脸色一直很苍白,把人抱起来。
昭懿被他的动静惊了一下,“要做什么”
她虚弱,语气比平时更软。
“去看大夫。”玉山拿了干净的纱巾将昭懿的头脸围住,他上次是冒险带昭懿去城镇,这次是不得不去。
他本计划好了,等搜查他们的人离开,他就带着昭懿去他母亲故土那里生活。
到了城镇的医馆,大夫一把脉,直言昭懿要静养,滋补地养,又问昭懿最近住的地方是不是湿气重,最近吃了许多寒食。
走出医馆,玉山看向旁边的少女,在外她不愿意被抱,只肯让他扶。她察觉到玉山的目光,微微侧过脸,即使只一双眼睛露在纱巾外,也能看出其美貌不凡。
“怎么了”她声音很温软,仿佛根本不在意先前大夫说的话。
玉山握住昭懿的手,“不回那了,我们换个地方。”
山洞里湿气太重。
现在城镇对租赁房屋管得格外严格,要去知府那里登记画押,最重要的是要有户贴,没户贴不行。
住客栈要查对人脸,说是最近有朝廷要犯逃走了,正在通缉。
但也不知道玉山怎么办到的,他在别人家中租了一间屋子。屋主是个老爷子,独自带着几岁的孙子,其他家人都死了。
住在这里的日子没有山洞清静,每日都有人上门查,老爷子的儿子和媳妇都死了,但户籍没消,他舍不得消,此时倒方便了玉山和昭懿。
昭懿每日都待在房间里,差不多到了第五日,身体才松快些。她太久没出房间,脚踩在地上的时候都有些飘。她慢慢走出去,打开门看到在院子里洗东西的玉山。
他手里洗的正是月事带,昭懿一看,脸颊控制不住地烧红。玉山听到动静,回了头,他把眼珠子染成了黑色,卷发被他好好地扎起来。他现在每日都会剃胡子,原来不剃,但自从把昭懿脸扎红几次后,每天起床第一件事是剃胡子。
他年纪本来就不大,把头发扎起,又将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瞧着又小了几岁,如果忽略他的身量。
玉山放下手里的月事带,他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男人洗女人的贴身衣物有什么问题,昭懿沾了癸水弄污的衣服都是他洗的。
他洗干净手走过来,弯腰用自己额头贴了贴昭懿。昭懿昨夜儿有点烧。
他碰完后,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更烫了。
他一把将人抱回屋子。他们住在后院,老爷子和他孙子住在前院,平时碰不到面。
“烫。”玉山把人轻轻放回床上,低声说,“我去抓药。”
昭懿忙拉住他,“我现在每天喝药,口里都苦死了。”顿了一下,“能不能买点糖糕”
糖糕是安州随处可见的小吃,附近的集市上就有卖。玉山听了,蹲下身,每次昭懿坐在床上,他都像只大狼狗一样蹲在她面前,“还想吃什么”
昭懿想了想,摸摸自己的肚子,露出一个略微俏皮的笑容,“我还想喝糖水。”
她几乎不对玉山笑,这一笑一下子让玉山的眼神变了。昭懿察觉出不对,立刻想躲,但还是被异族少年掐住下巴,一个深长又黏糊的狼吻。
玉山每次吻她都很凶很凶,好像她是一块点心。她还是不习惯,脸颊每次都会滚烫,从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呜咽声,她忍不住用很大力气去推对方,拼命扭着脸,“玉、玉山”
声音莫名其妙的哝软,让她自己都难为情。
玉山伸出舌尖舔了下昭懿烫烫的桃腮,叫人缩起脖子后,终于起身出去了,他出去前,不忘把洗好的床单、月事带晒好。昭懿看着人离开一段时间后,才起身去了旁边的小厨房。
那里有她药的残渣。
她用棍子把药渣扒拉开,从里面翻了点东西出来。
大夫给她开的药里有一味是土附子,她在书上见过。
翻完东西昭懿就回了房间,过了一会,玉山带着药、糖糕和糖水回来。他们夜里依旧分开睡,昭懿单独睡床,玉山睡在两个长板凳拼成的简易床上。
癸水在第七日彻底干净了,昭懿主动提出她帮忙做饭,“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今日午膳让我来吧。”
可玉山态度坚决,根本不让昭懿沾手,“手会变粗,不行。”
昭懿睫毛轻颤,目光有短暂的变化,很快,她退而求其次,“好吧,那今日的糖水给你喝,好不好你每天那么辛苦。”
见到少年点头,她跑进房间,将糖水端出来,再看着面前的人毫无防备将糖水喝得一滴不剩。
和亲队伍今日出发离开官驿,离开前,香薇几人跑去找亲卫长,“公主还没有找到,怎么就可以离开”
亲卫长神色为难,“我会留一批人在这里继续寻找公主,但不能再耽误了,我们已经在官驿停留了近二十日。”他低下头,“你们把那位当公主就是。”
香眉想说什么,但被香薇死死拉住。
香薇深呼吸一口气,向亲卫长行礼,“奴婢们知道了。”
亲卫长尴尬地走开,香眉想去追,香薇立刻呵斥她,“闹什么你在公主身边当大宫女多少年了,公主现在不在,我们还要给她丢脸吗”
“可是”香眉这段时间眼睛就没有消肿过,“可是公主还没有找到,一直是我们伺候公主的,公主根本就离不开我们,现在公主独自在外,不知是死是活,过得如何,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要是走了,就更找不到公主了。”
香薇自然也难过,可她们只是奴婢,不能决定什么。她拿起帕子替香眉擦了擦眼泪,勉强一笑,“好了,回去吧,月公主快沐浴完了,公主之前用的桃花珍珠香膏快没了,你再去调制一些来。公主自有吉福,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嘉月此时泡在浴桶里,一边清洗身体一边看系统给她放的动漫,动漫画面只有她一个人可以看到。
她喟叹地把自己泡在热水里,忽然想起贺兰盛。
没想到贺兰盛也是可攻略对象,但年龄太小了,才十三岁,她可下不了这个手,如果等他再长大一些倒可以。
不过贺兰盛不是个善茬,虽然没有那几个恐怖,但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皱眉,还给她占卜,说她这个人奇怪,算不出她的吉凶,吓得她以为自己被看穿有系统这件事。
还好他准备再说什么的时候,就被拖了下去。
他带领的五十人根本不服他,昭懿失踪后,他的待遇更差了,近几日都只有清汤馍馍吃。
“翠乐。”嘉月叫了个小宫女,“你把我房间的点心给贺兰大人送去。”
既然是可攻略对象,未来定有不凡之处,她现在刷一刷好感说不定以后能帮助自己。
和亲队伍在翌日一大早就出发,嘉月歪坐在华丽马车里,拿丝团扇捂住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她还是不习惯古代的作息。
不仅是作息,坐的马车也不习惯,她更喜欢现代的飞机、高铁。
因为在官驿停留的时间过久,这一整日都在赶路,争取尽快抵达下一个官驿。
天色渐晦,嘉月靠着软枕,假看书真小屏继续看最近更新的动漫。忽然马车颠簸急停,嘉月一个没坐稳,头差点磕到马车壁上,幸好旁边的两个宫女及时护住她。
“什么动静”她感觉到外面的不对劲,这句话她问的不是宫女,而是系统。
马车外先是死寂,随后一声
“有刺客”
和亲队伍的第二次刺杀帷幕被拉开。
冷兵器相击声,马蹄声,惨叫声,交错在一块。
嘉月脸色须臾变白,电子音在她大脑里不断发出警报。
“危危危请宿主立刻采取措施”
“危危危请宿主立刻采取措施”
“危危危请宿主立刻采取措施”
整整三遍,一遍比一遍紧急。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嘉月将手里的书丢开,掀开车帘要冲出去,她会骑马,她可以抢一匹马
动作突兀停住。
一把长剑在她走出马车的刹那,刺破了她的心脏。
“噗嗤”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
从没有见过比这张脸更美的人,不,那位大昭公主也非常美丽。
可眼前的人是个男人。
他有着不输世上任何女人的美貌,貌莹美,肤雾白,艳秾姣华,一条玄黑小蛇缠绕于他白净的脖颈间,慢慢游走,吐紫黑蛇信,仿佛在为这血腥人间炼狱兴奋。
他也在兴奋,在看到她时,瞳孔变成诡异的金色竖瞳。
“大昭公主”他说,“真可惜,是个美人呢。”
手利落往前一送,再一抽,毫无怜悯。
嘉月瞳孔涣散,身着胭脂红婚服仰面倒下,电子音还在响
“请注意,可攻略对象巫国少主华妫容出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