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031 “大胆,有人敢摸她的小狗!”……

    不知道是不是沈家人当真帮忙宣传了, 还是怎么回事,永安堂最近生意好了许多。

    虽说跟对面的长春堂不能比,但是和原先一天只有一两单生意, 或者干脆没有生意比起来, 上门买药的人数翻倍。

    进入六月份,天气慢慢热起来。

    岁荌在后院晾晒药草, 因为太热了,满头长发全部用发带束成高马尾扎在脑后, 露出整张脸,显得整个人清爽又干净, 而她身上这件莹白色单薄的夏衫是捡刘长春穿不上的。

    短短几个月, 岁荌可能是伙食比较好,跟刚来永安堂时相比长高了一些。

    人长高了, 最先体现在衣服上, 那就是裤腿短了一小节, 露出脚脖子。

    之前捡岁季情的那些衣服都短了, 刘长春这才打开箱子,将自己年轻时的衣服拿出来给岁荌穿。

    刘长春十几二十的时候, 整个人清清瘦瘦的,根本没现在这般胖。她的那些衣服, 虽说颜色跟款式旧了些,但胜在干净跟新, 穿在岁荌身上,说不出的精神好看。

    开箱子挑衣服那天,岁荌边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边诧异地问刘长春,“师父, 看不出来你年轻的时候挺舍得花钱啊,买了这么些好衣服。”

    这是刘长春这只大貔貅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刘长春挑拣着衣服,闻言翻了个白眼,拍着搭在小臂上的夏衫,“这料子,这款式,我舍得买”

    岁荌抱着衣服,嘿嘿笑,“我懂了,是何叔给您买的”

    “昂”刘长春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拉长语调应了一句。

    刘长春年轻时也不舍得买衣服,跟现在的岁荌简直一模一样,衣服是能凑合就凑合,凑合不了就穿她母亲不穿的那些。

    明明当时永安堂生意还算不错,她硬是穿得很简朴。

    何叶那时已经能赚钱,每每给自己做衣服的时候,总找着理由给刘长春也做一身。

    但岁荌翻看怀里的这些衣服,件件都干净的像是没穿过,不由纳闷地看向刘长春,“师父,你怎么都不穿啊”

    当初刘长春身形细没穿,现在是想穿又穿不了,既是大小不合适,也是颜色不合适。

    这般鲜嫩清新的颜色,哪里适合她这个三十多岁的人。

    不得不说,何叶挑东西的眼光真是一如既往的好。

    “没舍得穿。”都是好东西,又是何叶送的,刘长春就都收起来了,宝贝的很,怕穿脏了穿坏了心疼。

    可就是她这么个勤俭会过的性子,落在当时何叶的眼里,那就是她不喜欢这些衣服,所以一次都没穿。

    刘长春叹息,谁年少时没犯过轴呢。

    现在好了,她省下来的这些好东西,全都穿在了岁荌这只小貔貅身上,她倒是省下一笔买衣服的钱

    刘长春幽怨地斜了岁荌一眼,“你穿仔细些。”

    说句实话,看岁荌穿上这些衣服,刘长春好像看见当年的自己。

    好在岁荌跟她不同,岁荌抠门小气会过日子,不过该花的钱一文不省,该买的东西半点都不犹豫。

    像这才刚入夏,她就给元宝买了几身清爽好看的夏装。

    之前还是没人要的小土狗,被岁荌养了几个月,养得像是矜贵人家的小公子一般,吃穿半点不输旁人。

    “大宝,”岁荌在后面晒药草,刘长春在前堂喊,“找你的。”

    刘长春纳闷,岁荌也才出诊没多久,怎么就这么多病人点名要找岁荌呢

    今天来抓药的村民,家离县城倒是有些远,她来了之后,看都没看对面的长春堂,直奔永安堂来了,进了门摘掉草帽就左右看,“岁荌是住这儿吗”

    刘长春好奇,“你是从何得知岁荌小大夫医术了得的”

    沈家这宣传未免也太卖力了些

    先是送了个橘猫摆件,说是能招财,后又逢人就夸岁荌小小年纪医术不差,沈家简直不要太会做人了,怪不得人家瓷器店的生意这么好。

    起初街上还有人闻声过来看岁荌,现在连偏远地方都听说岁荌的名声了

    何叶当年出名,可都没这么快。

    村民茫然了一瞬,草帽单手拿着捂在胸口,用本地口音问,“小大夫”

    不是学徒吗。

    村民解释,“我爹就是岁荌治好的,几个月前她还去我们村收药,最近不来了,我正好进城替大伙儿拿药,便想着看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听她这么说,刘长春瞬间了然。

    几个月前,那时候正逢清明谷雨路难走,很多偏远小村的村民能不进城就不进城。

    岁荌鬼机灵,发现了赚钱的法子,那就是帮这些不进城的村民捎带东西。

    每每她出门时,背后的竹篓都是满满当当,身前也挂着个大包袱,里面装着各户人家要的东西,俨然成了个卖货郎。

    最近药铺里生意好一些,岁荌才开始在药铺中坐诊,就是收购药草也不像之前那般走那么远了。

    岁荌伸手撩开竹帘子从后面出来,满脸是笑,“找我啊”

    今个热,她又在太阳底下晒了会儿,如今满头是汗,几缕碎发粘在鬓角。

    村民看见岁荌还愣怔了一瞬,刘长春挑眉问,“是找她吗”

    村民睁圆了眼睛,拿草帽的手指向岁荌,“是她是她,只不过穿这身险些没认出来,但脸还是这张脸。”

    岁荌那时候去她们村,穿得是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肩上披着蓑衣头上带着斗笠,裤腿跟鞋全是泥,唯有这张遮在斗笠下的脸,好看到让人一眼难忘。

    村里好几个十多岁的男娃,隔三岔五地好奇岁荌什么时候再来一趟呢。

    岁荌袖筒挽到手肘,露出白皙骨感的小臂,她将脸上的汗在肩上蹭了下,走过来笑盈盈问村民,“是不是好看很多啊”

    “是好看了。”村民连连点头,可比男子还要好看。

    村民之前还想着村里的男娃许给岁荌也不是不行,但现在看岁荌这样,又觉得岁荌就算是娶县令的儿子也是能娶的。

    岁荌给村民的感觉,就像是山上刚出土的笋一样,原先是灰扑扑黄溜溜不显眼,如今拔节而长,就能看出竹子的模样了。

    她这般好看,穿得干干净净,村民倒是有些不太敢跟她说话了,直到岁荌开口,村民才有股熟悉感。

    岁荌问她,“你爹身体如何了啊,还有村头那家的奶奶,她摔伤的腿可曾好些。”

    岁荌对于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如数家珍。

    村民笑,“都好都好,她那腿被你用棍子绑上固定后,现在拆掉后走路跟常人一样,半点不影响。我来的时候,她还要我给你带两颗家里大鹅下的鹅蛋呢。”

    村民从背后竹篓里把东西掏出来,有鹅蛋,有鸡蛋,不多但都是大家的心意。

    “你最近老长时间没去,大家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趁现在天气好路好走,特意让我过来看看,”村民看向刘长春,“现在都是小大夫了是吧,挺好的挺好的。”

    岁荌也没想到看过的病人还惦记着她,眼里露出笑意,“来我帮你拿药,今个算你便宜些。”

    村民道“回去后我得跟大伙讲,你现在过得好着呢,还成了坐堂大夫,真了不得。”

    “行,”岁荌难得慷慨大方,“往后来永安堂报我名字,不管什么,一律八折。”

    等村民走了后,岁荌挑眉看向刘长春,“谁说我靠沈家了,我这是靠自己真本事好吧。”

    而且她给村民打了折扣,将来到永安堂看诊的人会更多,也算变相把钱又赚回来了。

    刘长春竖起大拇指,然后道“主要吧,是靠你这张脸。”

    岁荌双手捧脸,“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她将村民给的东西收好,从后院出来后跟刘长春打了个招呼,“我昨个答应何叔,今天跟他一起出门看诊学习一下,药草晒完了,我去长春堂了。”

    刘长春不出门看诊,岁荌可跟她不同,岁荌还指望多赚点呢,所以这方面的经验,只能跟何叶学习了。

    刘长春摆手,“去吧去吧。”

    岁荌到的时候,何叶刚收拾完药箱,抬头看见岁荌穿着身莹白夏衫站在他面前,一时间恍惚了一下。

    何叶仔细看,这料子这款式这花纹,简直越看越熟悉。

    “我没衣服穿,我师父忍痛把她之前的衣服给我了,”岁荌转了个圈给何叶看,“新着呢,她一次都没舍得穿过,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穿仔细点。”

    何叶扯着岁荌的胳膊,让她又转了一圈,像是从她身上看另一个人,最后缓慢点点头,“你穿可比她穿好看多了。”

    “这话我师父听见要伤心了,”岁荌单手遮唇,小声说,“虽然我也这么觉得。”

    谁知她这么说,何叶就有点不乐意了,“你师父当年也不差。”

    “真的”岁荌伸手将何叶手里的药箱提过来,挂在肩上,眨巴眼睛,一脸好奇地问,“师父当年怎么样啊。”

    她勾着何叶的话往下讲,从去的时候,讲到回来的时候。

    路过酒铺时,何叶停顿了一瞬,还破天荒的给刘长春打了半壶梅子酒。

    只是他没进永安堂,让岁荌把酒拎回去。

    何叶往对面撩了一眼,柔声道“跟她说,这酒要是搁上十多年再喝,下次就没人给她打了。”

    岁荌抱着酒壶,笑弯了眼睛,“好嘞。”

    “这衣服没白穿你的吧。”进来后,岁荌将酒壶放在柜台上,特意跟刘长春道“何叔给你打的。他说衣服搁个十年不穿就算了,这酒要是也不喝,下次他就不给你打了。”

    岁荌踮脚伸手拍刘长春肩膀,意味深长,“老刘啊,抓点紧吧,人家都暗示成这样了,你还矜持个什么。”

    刘长春一手抱着酒壶,一手伸长要打岁荌,“你个臭丫头,没大没小”

    岁荌笑着躲开,“我去接元宝。”

    元宝最近在书院过得挺好,自从知道他在岁荌心里排第一后,连带着对周明钰都喜欢很多。

    他觉得明钰哥哥长得好看穿得好看,对他也很好,如果真当他姐夫,也不是不行。

    每次,元宝见到周明钰都会主动打招呼,周明钰也会蹲下来摸摸他脸。

    这种寻常的互动,却被讨厌鬼朝颜理解成另一层意思。

    朝颜今年六岁,是五月底入得学,天天在书院里俨然一副大小姐做派,吃饭有人伺候,穿衣有人伺候。

    听别人说她是京城来的,因为在京中过于作威作福,所以被送回老家磨一磨性子。

    这事对于朝颜来说太过于丢脸,于是她沉着小胖脸,见谁背着她说悄悄话,都以为人家在说她坏话。

    而沈曲又爱跟元宝咬耳朵,导致两人被朝颜记恨上了。

    她喊沈曲“跟屁虫”,因为他天天粘着元宝,喊元宝则是喊“小马屁精”。

    朝颜觉得元宝跟山长儿子说话就是在讨好周明钰,拍周明钰马屁,于是只要见着两人就喊两人“跟屁虫马屁精”。

    散学的时候,男学子一队女学子一队,朝颜站在元宝身旁,抱着怀冷哼,“小马屁精,怎么不让周明钰送你啊。”

    她家在京中有权势,连周萃薇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周明钰。

    元宝全当没听见,沈曲却气得脸颊鼓鼓,偷偷喊她“小胖”

    朝颜对于元宝不理她很是不满,伸手要扯他头上的黄色发带,“跟你说话呢。”

    谁知手才伸出去,元宝就跟只漂亮的黄色蝴蝶一般,翻飞着发带裙摆,朝外面跑过去。

    元宝直奔岁荌,张开双臂扑她身上,声音清甜,昂脸喊,“姐姐。”

    岁荌收回打量朝颜的目光,双手搭在元宝肩上,将人微微推开一点,弯腰好奇地问他,“刚才想摸你头的小孩是谁啊,叫什么,家住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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