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粥”又叫凉饮, 基本进入夏季后,街头或是酒楼茶铺就会有凉饮卖。
最常见的有杨梅渴水跟木瓜渴水,再复杂些的就是跟冰淇淋差不多的冰粥了。
入口即化香甜可口的冰沙上面洒满煮熟的红豆绿豆荔枝杨梅等, 搅拌在一起就是一碗冰粥。
岁荌自带碗勺递给老板, 要了两碗。
五颜六色香甜清爽的冰粥, 盛出来就冒着丝丝凉气, 最讨小孩喜欢。
元宝踮着脚往碗里看,老板见他小脸热得红扑扑的,笑着给他多捡了两颗荔枝点缀在冰粥顶层, “娃娃们都喜欢吃这个。”
荔枝本就甜, 经冰糖水泡过更是清甜凉爽。
元宝双手捧过碗,眉眼弯弯地跟老板道谢。
岁荌跟元宝边吃边走,夏季傍晚余热犹在, 但舀着碎冰嚼着绿豆,瞬间觉得舒服很多。
“你又带他吃些凉的, ”何叶正巧从外面回来, 看见这一大一小站在门外头仰着脖子喝碗里化掉的冰水, 不由唠叨两句, “仔细拉肚子。”
他看元宝小脸微红, 立马皱眉询问, “元宝可是不舒服”
何叶下意识想过去摸元宝额头, 想起什么不由后退半步, 没往两个孩子身边凑, 只远远地问, “怎么脸这么红”
元宝脆声回,“是练舞热到啦,没有不舒服。”
没有就好。
何叶见他精神不错, 这才小口舒气。
他刚从外头回来,转身避开人回药铺后院换衣服熏艾草。
刘长春在里面听见动静,立马探头朝外瞧,“长本事了啊,吃凉的都不敢进家门”
元宝笑嘻嘻往岁荌身后躲,只露出半个脑袋偷偷往外看。
刘长春跟何叶都不赞同岁荌有事没事带元宝出去乱吃东西,外头的那些零嘴再好能比得过家里的饭菜健康
尤其是冰粥,岁荌自己吃就罢了,常常带着元宝一起,两人还不当着大人的面吃,都站在门口柳树下面,喝完了抹抹嘴再进去。
“你说说你,就不能带他学点好。”刘长春对着岁荌指指点点,然后又低头对着元宝唠唠叨叨,“你就不能跟她学点好啊,就学会了她的嘴馋。”
元宝冰凉的双手捧着滚烫的小脸,朝刘长春歪头一笑,拉长音调软声软气求饶,“师父下次不会了。”
刘长春,“”
刘长春哼哼,食指点着元宝,“这招没用,我跟你说啊这招对我没用岁大宝哇岁大宝”
她口口声声说元宝撒娇没用,但扭头就只盯着岁荌数落。
岁荌双手捧脸,朝刘长春眨巴眼睛,“师”
刘长春,“滚。”
岁荌,“”
岁荌沉默。
这前后态度差别也忒大了些
刘长春觉得冰粥根本就不值那个价,化开了都是些凉水。要是想吃凉饮解渴,直接从井里打桶水就行,不也清凉可口吗,何必多花那个钱。
“现在还没七八月份呢,你就带着他吃凉饮,等以后真正热起来你不得带着他下河洗澡啊。”
岁荌将药箱放好,把碗拿出来递给元宝,手轻轻一拍元宝后脑勺元宝就自觉端着碗去后院洗了,“他一个小男孩,怎么跟我下河洗澡。”
岁荌从怀里把诊金掏出来,当着刘长春的面朝上一抛,接住后再双手合十。
刘长春眼睛盯着碎银看,嘴巴瞬间闭上了。
“你的,我的,元宝的。”岁荌分得清清楚楚。
“这周萃薇找你过去聊了什么啊”刘长春把账记好,白胖的脸上露出好奇,看向岁荌。
“也没聊什么,”岁荌坐在桌边凳子上,“周山长的意思很明显,想让你跟何叔领养元宝。她估计是觉得元宝不是我亲弟弟,我带着他娶周明钰不方便吧。”
“周萃薇也忒小气了些,周家那么大一个书院,家大业大的怎么就容不下一个五岁小孩,还想着把他支走只要你自己,”刘长春啧啧摇头,“买一送一多好。”
刘长春看向岁荌,岁荌坐在桌边记她自己的账。
刘长春,“这么说,那你跟周明钰算是黄了”
岁荌无所谓地“嗯”了声。
“就因为元宝”刘长春语气透着股幸灾乐祸,“本来能进周家当赘妻的,现在好了,万贯家财没喽,好看的小夫郎也没喽。”
刘长春咋舌,看热闹不嫌事情大,“将来你要是娶不到夫郎”
岁荌头也没抬的接话,“那是我阴得的。”
如果要把元宝送走才能娶到夫郎,岁荌选择单身一辈子。
岁荌停笔皱眉感叹,“我本以为我拿的是赘妻的剧本。”
知道周明钰这么好看的小公子喜欢她的时候,岁荌不是没想过自己拿的是主角剧本,她甚至都想过周明钰会不会是假少爷,亦或是有钱人家抱错的真少爷。
毕竟她穿的是本真假少爷文。
结果故事还没展开呢,她跟周明钰就黄了。
岁荌拍桌子,她还是不是主角,还是不是
“我难不成在真假少爷文里养娃”岁荌皱巴着脸,那她岂不是连个路人甲都不算
“什么真假,什么养娃”刘长春一句没听懂。
岁荌摆手,“没事。”
她疑惑抬头,“元宝怎么这么慢,就两个碗还没洗完”
平时元宝洗完碗就会颠颠地跑过来,根本不会自己在后院磨蹭。
岁荌合上账本,站起身,“元宝。”
元宝背对着墙站着,听见岁荌拔高的声音这才猛地回神。他有些无措地左右摸摸看看,佯装自己在玩,而不是在偷听她们说话。
他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洗完碗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师父说明钰哥哥。
元宝还以为姐姐要娶明钰哥哥了,心里小小开心一下,结果就听到周家因为他不要姐姐了
他果然不是最幸运的小孩。
就像村里的陈家爷爷说的那样,他成了姐姐娶夫路上的绊脚石跟拖油瓶。
元宝胸口忽然闷闷堵堵的疼,本就酸软的四肢,这会儿更是有些抬不起来。
知道岁荌朝这边走过来,他想跑开,却觉得双腿重到抬不动。
元宝感觉身上像是绑了块又重又沉的石头,沉甸甸地扯着他往下坠。
“姐、姐姐。”
岁荌撩开帘子探头朝后看,就看见蹲在墙边的元宝。
元宝小脸还是红扑扑的,跟熟透的樱桃一样绯红好看。
岁荌蹲下来,眉眼弯弯伸手戳他脸蛋,“哎呀,谁心虚了啊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
元宝低头,手指抠鞋面。
“行了,原谅你了,”岁荌摸摸他脑袋,“下次要是想知道,就走出来光明正大的听。”
岁荌起身,把衣摆撩起来塞腰带里,盘算着,“晚上吃点什么呢。”
夏季天色黑的晚,但算算时辰,的确到了该做饭吃饭的时候。
她抬脚要往前走,元宝伸手拉住她的衣摆。
岁荌回头看,“嗯”
元宝昂脸看她,绯红的小脸滚热,“姐姐,我有点难受。”
岁荌低头仔细看,元宝的脸蛋是红得不太正常。她重新蹲下给元宝把脉,却有些摸不准脉象。
岁荌脸上原本轻松的笑意瞬间淡去,她直接伸手将小孩抱起来,没有半分迟疑,抬脚大步往外走,“师父,元宝不舒服,你来给他看看。”
听闻元宝不舒服,何叶立马从对面过来。
他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明显的湿润水汽,“快让我看看。”
“我今个去了趟朝府,朝颜就有些不舒服,症状跟元宝现在差不多。”何叶手搭在元宝手腕上,说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差。
刚洗完热水澡的人,脸上却苍白没有血色。
元宝慢半拍反应过来,“哦怪不得她今天没来呢。”
沈曲还说朝小胖是因为扯坏了他的书袋,愧疚心虚不敢来了,感情是生病了。
“如何”刘长春站在旁边,见何叶迟迟不语,这才轻声问。
岁荌抱着元宝坐在凳子上,何叶坐在对面,这会儿他手从元宝腕子上颤抖着收了回来。
何叶昂脸看刘长春,眼眶微红,目露无助。
上次见他脸上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还是十多年前,那时候她们女儿刚出生就带着病,何叶把完脉,眼睛也是当场就红了。
刘长春神色一凛,直接弯腰撸起袖筒,食指搭在元宝手腕上。
半盏茶后,刘长春颓然往后坐下。她微胖的脸蛋颤了颤,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她跟何叶对视一眼,何叶搭在腿上的手紧攥成拳,微微发抖。
何叶从朝府回来心里就很不安,当时看元宝脸蛋红红,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但因为他刚回来怕传染元宝根本没敢靠近。
可他怎么就没想到,朝颜跟元宝一个书院,朝颜病了,元宝昨个还跟她起了争执,怎么可能逃得掉呢。
两人沉默下来。
元宝靠在岁荌怀里,手搂着岁荌的脖子,将脸贴在她锁骨处,闭上眼睛休息。
岁荌双手抱着元宝,眼睛直直看着刘长春,人有些懵。
岁荌感觉耳朵嗡鸣了一瞬,好像有那么一会儿听不见半分声音。
元宝的呼吸声听不到,外头聒噪的蝉鸣声也消失了,她眼前一片空白耳朵寂静无声。
师父好像说了什么来着
岁荌仔细想了一下,才记起她说的是,“天花。”,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