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及辰时, 秋末暖阳收敛了肆意,温柔洒落围场。
姜亦棠说完那句话后,自己都懵了一下,三皇子能在她们四人中找什么
谢玉照低眸, 眼中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前世这时, 他刚染天花痊愈, 又要面对父皇忽然而转的态度,疲于面对这些,还要腾出时间和心思分在小姑娘身上,那时他是真正的方才及冠, 做不到如今这般游刃有余。
人人都说三皇子是他登基的最大阻碍,但其实他并未分出多少心思在三皇子身上。
谢玉照一直都知道, 他登基的阻碍真正意义上其实只有一个。
印象中, 谢玉桓这个时候好像的确和尚书府有所牵扯,但前世他未曾放在心上, 只当是他和姜亦棠的关系, 让谢玉桓注意到了尚书府。
但如今想来, 真相仿佛不仅如此。
姜亦棠自己把自己说懵了,很快回神, 她伸手拍了拍脸颊,清脆的两声响,不仅她自个儿回神了,连谢玉照都低头看向她。
谢玉照皱眉,攥住她的手腕,有点无奈
“轻点。”
姜亦棠反应慢半拍“哦。”
她这时才发现谢玉照穿得是身天青色的骑装,而她则是雪青色, 再联想昨日,二人一白一红,姜亦棠脸颊稍稍泛红,她好像有点想明白,为什么白色易脏,谢玉照还要让绣房做一身月白色骑装出来了。
姜亦棠顿时把三皇子抛在脑后,谢玉照本来就攥着她的手腕,她一点点地勾上谢玉照手指,声音轻软
“谢玉照,你待会要进林吗”
小姑娘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一双杏眸清澈明亮,偷偷地弯了起来。
谢玉照本来是不打算去的,毕竟,他昨日来时都已经撂下话,秋狩时会跟在皇上身边,不会亲自狩猎而弄脏衣裳。
但,谢玉照抬眼看了一眼小姑娘,轻颔首
“去。”
他仿若不经意道“昨日阿离和祁王玩得如何”
姜亦棠没有防备,下意识道
“还好,他很厉害。”
谢玉照略一抬眼,不着痕迹地抿唇,语气平静“嗯。”
姜亦棠觉得有点不对劲,抬头看谢玉照一眼,见他面色如常,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她准备重新找个位置坐下,等谢玉照的好结果。
谢玉照朝马棚走了两步,就见姜亦棠没跟上来,左顾右盼地似乎在看那个位置的视野好,他稍顿,低叹了声
“阿离。”
姜亦棠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谢玉照“陪我一起。”
在姜亦棠惊讶的眼神中,谢玉照袖中手指不着痕迹一动,他温声道
“看不见你,我心思不在狩猎上。”
他的话很直白,直白到让姜亦棠还未反应过来,脸颊就窜上了绯红,一抹热意从脖颈直接烧到耳垂,她呐呐地睁大杏眸,有点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谢玉照口中说出来的。
姜亦棠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下。
她不找座位了,稀里糊涂地被谢玉照一番话拐走。
等姜亦棠清醒过来后,她人都骑在小马驹上,跟着谢玉照到了林子中,她骑的还是昨日那匹小马驹,昨日一事后,没人会挑选这匹马,生怕会惹上麻烦。
姜亦棠忽然懊恼地伸手捂脸,她觉得这一世的谢玉照不得了。
昨日一事后,她今日只想低调得再低调点,根本不想进林,但她想得再好,也赶不及谢玉照一句话带来的改变。
就在她还在琢磨怎么就跟着进来的时候,和她同行的谢玉照冷不丁出声
“为什么说岑行简厉害”
他对岑行简的称呼从平常的祁王转到冷淡的姓名,姜亦棠没有察觉这点细微的改变,没带脑子地回答
“他骑射很厉害,昨日一眨眼就猎到了只兔子。”
谢玉照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
姜亦棠在这个时候还没察觉不对,直到半个时辰后,姜亦棠都坐不直腰,瘫软地抱着小马驹的脖颈,她扫了眼松翎拎着的猎物,后知后觉地吞咽了下口水。
她骑了半个时辰的马,两条腿就有点受不了了,腿根处磨得有点酸疼。
姜亦棠声音有点发颤地喊
“谢玉照,我们歇歇吧”
她累得不行,下意识地朝谢玉照撒娇,声音细软得可怜。
谢玉照侧目,脸上情绪半点没有缓和,倒也不是无动于衷,甚至是温声地问
“累了”
姜亦棠忙不迭地点头。
她杏眸亮亮的,以为谢玉照会就此罢手,但谁知,谢玉照直接朝她伸出手,姜亦棠一脸懵地把手交给他,下一刻,姜亦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腾空而起,她惊呼一声,吓得闭紧双眼,随后她整个人都落在谢玉照怀中。
她侧坐着,说不清是坐在马背上,还是谢玉照的腿上。
姜亦棠颤颤地睁开眼,等意识到二人的姿势,她浑身一僵,脸颊仿佛火烧得一样红,她心有余悸地抖着声不解“谢玉照”
谢玉照温和地低头亲了亲她,温凉的唇一触及离,然后道
“休息会儿。”
说是让她休息,就真的只是让她休息。
她侧坐着,两条腿不必磨得生疼,但这个姿势让姜亦棠提心吊胆得生怕掉下去,至于会不会有人来看见,都是次要的了,她只能伸手环住谢玉照的腰。
谢玉照没停,他一手环住姜亦棠,只有在拉弓时才松手。
期间,姜亦棠懵懵地抬头,她不是第一次和谢玉照参加秋狩,但前世的谢玉照对秋狩一事向来可有可无,她从没见过谢玉照胜负欲这么强烈的时候。
强烈到姜亦棠吞咽了下口水,莫名有点气短。
时间久了,她隐隐约约察觉到谢玉照情绪不对,仿佛在置气。
直到箭囊中箭射完,谢玉照才收了手,他淡淡地觑了眼松翎手中的猎物,静等了会儿,没等到想要的结果,他不易察觉地抿平了唇线。
姜亦棠身子都僵硬,这个姿势不舒服,加上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姜亦棠觉得她浑身都快要散架了。
她偷觑着时间,没察觉到谢玉照的不对劲。
确认快要到辰时,狩猎的比赛即将结束,姜亦棠的心情比参赛的人还要激动,她忙不迭地说
“谢玉照,你快把我放下去。”
马上就要出林,要是被人看见她和谢玉照同乘一匹马,不知又要有多少风言风语。
谢玉照禁锢在她腰间的手稍顿,有那么一刹间,谢玉照很想不管不顾地直接这样出去,让所有人都彻底看清楚,怀中女子是他的人,省得旁人觊觎。
但当怀中人不解地抬头看向他时,谢玉照还是慢慢地松了手,他垂眸,若无其事道
“阿离今日一直想早点结束。”
姜亦棠瘪了瘪唇,她腰都要断了。
四周没人,卫笠等人离得也不近,她不作隐瞒,小声道
“我腰好酸,腿也好疼,谢玉照,我们回去吧。”
谢玉照低头,看见小姑娘的一只手隐晦地按住腰肢,也是这时,他才发觉小姑娘姿势僵硬,他不着痕迹地皱眉,替代了姜亦棠的那只手,替她按了按腰。
他的动作太寻常自然,姜亦棠一时都没察觉不对劲,直到谢玉照捏上腰间的软肉,酸疼和痒意一并传来,姜亦棠控制不住地呻吟了声,才察觉这般姿势太亲密,她呜咽地说
“酸酸,别碰”
松翎和卫笠对视一眼,从姑娘夸祁王厉害时,他们就知道今日要受累了。
事实也果然如此。
松翎觑了眼天色,上前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小姑娘在他怀里呜咽地喊着难受,时不时偷偷看他一眼,仿佛在辨别他的脸色,谢玉照压下心中那点烦躁和戾意,翻身下马,把姜亦棠扶下来,再扶着她坐上小马驹,他语气平平“回去。”
卫笠挑眉,知道殿下这是心中火气没发泄完,但又舍不得姑娘继续陪他受累,只能妥协。
等他们回去后,辰时都过半,狩猎的人也渐渐从林中出来,松翎把猎物放下时,四周人都是一惊,查数的宫人懵圈“这些是殿下的”
松翎反问
“不然呢”
宫人不敢再问,不怪他们糊涂,谢玉照有两年不曾参加这种比赛了。
谢玉照这一个时辰马不停歇,结果自然格外好看,松翎一直在等,等宫人清数完,再觑了眼名单,终于松了口气,敢回去复命。
谢玉照直接把姜亦棠带回了营帐,见她整个人都瘫软在床榻上,神情不变地垂眼
“还疼不疼”
姜亦棠恹恹地点头。
谢玉照没再说话,冷脸转身离开,姜亦棠茫然,片刻后,常乐拿着药瓶进来,担忧地问“姑娘怎么了殿下让奴婢来给姑娘上药。”
姜亦棠回神,有点脸红,小声道
“磨到腿了。”
常乐了然,褪了她的衣裳,替她仔细检查了伤口“有点红,但没破皮,姑娘歇歇就好。”
见状,常乐也没再给姑娘换什么骑装,而是找了身雪青色襦裙让姑娘换上
“姑娘这样就不要再骑马了,剩下一日,好好歇着才是。”
不用常乐嘱咐,姜亦棠对骑马也什么兴趣。
常乐刚出去,谢玉照就进来了,他眉眼仍有点冷冽,但不是针对小姑娘,而是针对自己。
是他疏忽,才会造成姜亦棠的不适。
一同进来的还有松翎,松翎一脸笑意“奴才看了,这次比赛,殿下肯定是魁首”
谢玉照轻颔首,随即,视线落在姜亦棠身上。
姜亦棠忽然意识到什么,她试探地说
“殿下好厉害”
谢玉照抬眼,又抬眼,半晌,才淡淡道“岑行简出身祁王府,自幼在边关长大,骑射厉害不足为奇。”,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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