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一回事, 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珠宝店被项谨川开导一番,桑吟是决定回去跟霍砚行来一场心灵交流的谈话,但她心里还是忐忑难安, 出了珠宝店磨磨蹭蹭, 恨不得以五分钟前进半步的速度往车子那边移动,走出两步最后干脆停下, 问项谨川饿不饿。
项谨川自然是看出来她的逃避,也心知有些事情, 尤其是感情一方面, 势必要自己想通,固执已见久了,哪能是别人说一两句就能改变的。
恰好时间也到了饭点,两人就近在金融街找了一架日式烤肉店吃饭。
翻开菜单, 桑吟什么吃食都不看,先要了几瓶青梅酒。
项谨川坐在她对面, 问她现在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点了些肉类和新鲜时蔬, 服务生退出包厢后, 他才调侃出声“喝酒壮胆”
大概是因为项谨川了解自己小时候不修边幅的各式模样,又对他只是抱有最平常的邻家哥哥心态,桑吟在项谨川面前一向都很放松。
她肩膀松垮着,叹口气“反正就, 很紧张嘛”
紧接着嘴硬的补充一句“换你,你和未来嫂子求婚的时候不紧张吗风水轮流转, 你现在笑我,小心以后。”
“好好好,不笑你。”项谨川举手投降。
大年初二, 新年气氛正浓厚,一路走过几乎每个吃饭的地方都人满为患,日式烤肉店的包厢是半封闭环境,下沉式榻榻米,炭烤炉置于木卓正中央,半人高藤条编织的栅栏围在外侧,上面挂有印着店铺名称的精致布帘。
不隔音,隔壁最后两个包厢的说话声能清晰入耳。
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大多是外地人趁着新年假期出来旅游。
店里人多,上菜的速度稍稍有些慢,等待的间隙项谨川接了一个越洋视频,柔和宁静的女声,哪怕看不到脸,光是听声音都能想象出一张高知温柔的脸。
桑吟记仇,挤眉弄眼揶揄回去。
突然想起自己忘记跟陈禾说不回家吃饭,又赶紧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回来吃啦”陈禾知道小辈有自己的行程安排,不是过年就一定要老老实实在家和他们一群老头老太太在一起,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只随口念了一句“你不在家,霍砚行也不在,剩个老二就不管了,你爷爷你爸我们仨吃饭还省事儿了。”
桑吟问“霍砚行不在家”
“下午说有事儿出门了,就你走之后。”陈禾说“然后刚才来电话说你们那猫的猫粮该吃完了,回去看看,不回来吃饭了。”
霍霍比较闹腾,喜欢抓东西,怕带它去老宅后,它能把后院老爷子的宝贝菜地给弄成凶案现场,便把它留在了家里,提前留好猫粮和水,家里客厅也装有摄像头,让它独立自主一段时间。
猫是桑吟捡回去的,也是她非要养的,结果没几天就丢给了霍砚行,一系列检查、疫苗都是他操心安排,而她除了空闲的时候陪霍霍玩玩,其他的时候像个甩手掌柜,这么一对比,她对霍霍还真不如霍砚行上心。
明明刚开始她要把霍霍带回家,他还一脸嫌弃来着。
现在倒是也喜欢得紧。
连和实际情况再一想起项谨川劝说她的那句“嘴巴有时候是会骗人的”,好像不无道理。
没准霍砚行就是个闷骚怪呢。
“这样啊。”桑吟觉得他回去的还挺是时候,要是在老宅,一家人都在,即便是在两人的卧室,她也不好意聊那些“那妈我吃完饭也就回柏壹了,等明天或者过几天再回老宅。”
“行,本来你和霍砚行就忙,两地分居,现在趁着有假期好好过过二人世界,省得我们打扰你们。”
桑吟脸有些热,拖着调子喊“妈”
“行了行了,不说了,你玩吧。”
陈禾在那边笑了两声,挂断电话。
桑吟这边跟家里报备完,项谨川也打完了视频。
“陈姨吗”两人打电话都在包厢里,项谨川多少能听见些。
桑吟点头“说一声我今晚在外面吃,”
“我想着哪天去拜访一下,拜个年。”项谨川拿着夹子翻烤铁网上的和牛“桑桑你帮我问问陈姨他们什么时候有空,我到时候过去。”
项老爷子年纪大不易奔波劳累,项谨川回国前项老爷子特地嘱咐项谨川记得去拜访一下他的老朋友还有邻里街坊,即便项老爷子不说,项谨川也是要去霍家和桑家看看的,小时候一起玩,没少各家串着吃饭。
“初六以后吧,听我妈说初六以后就没什么事情了。”
项谨川略感诧异的挑眉“妈这么快就改口了”
“证都领了,可不就得改口吗。”
“已经领证了我只听说你家和霍家要联姻。”
那天在机场,霍砚行的一个动作项谨川便能看出是怎么回事,他知道桑吟的心意,以为两人是在谈恋爱,毕竟桑吟手上没有婚戒,她也没提过结婚的事情,回到京城,他才听说霍桑两家联姻的消息。
“昂就是还没办婚礼,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桑吟挠了挠眉心,仔细回想一下,她和霍砚行这婚结的还挺与众不同,她这个当事人和围观群众一同得知联姻的消息,第二天光速领证,同住一晚就开始两地分居,也算是圈子里独一份的存在了。
“那既然这样,你就更有底气了不是。”项谨川把烤好的肉放到她盘子里“明媒正娶的老婆,就该想问什么问什么,他要让你不满意,我帮你去揍他。”
霍砚行和项谨川有些地方挺像的,桑吟还真想象不出来他们两个人打起架来会是什么样子,年少时就没有过这种情况,更别提现在。
她努力构造了一下那个场面,笑起来“好。”
桑吟和项谨川各自开了车来,但是桑吟喝了点酒不能开车,项谨川便先开她的车把她送回去再折返回金融街取自己的车。
电梯到达顶层,桑吟从里面走出来,到门口后输入密码──
0507
一串既不是她生日也不是霍砚行生日,或者是他们身边其他人的,也不是什么纪念日的数字。
难不成是霍砚行心里藏了什么人这个密码是她的生日
桑吟疑神疑鬼的想着,开门。
客厅里漆黑一片,没开灯,只有楼道里的灯光在玄关处晕染进去。
听见门口声音的霍霍迈着小步子走过去,尾巴翘得高高的,停留在明暗交接处,冲着桑吟叫了声。
桑吟关上门按开灯,便换拖鞋便问猫“霍砚行没回来”
霍霍又“喵”一声,颇为高冷的转身离开。
好像只是例行过来迎接她一下而已。
桑吟笑了声,往屋里走“霍砚行”
“”
没人理她。
桑吟转着圈去卧室和书房看了眼,都没有看到霍砚行的身影。
难道是还没回来
她看了眼阳台,霍霍的猫盆是满的,一看就是今天新添置的。
拿出手机给霍砚行拨了个电话过去,一直到自动挂断都没人接起。
切换到微信给他发消息。
三又桑桑你在哪儿
三又桑桑我有事儿跟你说。
两条消息好似连接着心脏,一经发出心跳速度都跟着加快。
桑吟站在原地不动,盯着聊天界面,手指略微有些焦躁的在手机背面敲打。
等到消息发出后的第五分钟,霍砚行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霍砚行公司临时有事,在忙。
已经下定决心,也鼓足了勇气来找他谈,结果是好,那皆大欢喜,如若结果不好,那她可以努力转变,总归她和霍砚行已经领证结了婚,分不开,她也不再是年少时青涩幼稚的小豆芽,天夕相处,她就不信霍砚行真的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倏然想起她从杭城回来,霍砚行去接她,在车里的那次耳垂吻──
他肯定是有点感觉的。
但是现在,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
桑吟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可又是因为正事,她不好说什么。
无奈的叹口气。
三又桑桑好吧。
三又桑桑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回柏壹了。
华臣集团全体员工从年二十九一直放假到大年初七,往日灯火通明的大楼,现在只有一楼大厅的保安处还亮着灯,执勤人员坚守岗位。
五十六楼总裁办公室内昏暗无光,霍砚行站在落地窗边,对上商厦的霓虹夜景映在他脸上,笼在他周身。
他看着桑吟发来的消息,点漆般的黑眸里情绪纷纷,难言难辨。
最终,打下一行字。
霍砚行还不确定,你先睡吧。
桑吟本是想等霍砚行回来,洗完澡在客厅坐着找了部电影看,结果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因为揣着心事,睡得不算安慰,只感觉在睡梦中突然踩空从高处掉落,无处着落的失重感让她惊醒。
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卧室。
隐约听见卧室外有声响,她掀开被子下床,拉开门出去。
霍砚行穿着一件黑色薄衫,更显得皮肤冷白,气质冷峻,袖子撸到小臂,露出骨感手腕。
他拿着两只空碗,正准备放到餐桌上,听见动静,闻声抬头。
看见她又一次赤脚踩在地板上,眉头一皱,短暂一秒又松开“去穿鞋,洗漱完过来吃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桑吟不动,问他。
“忘了。”
“你把我抱进去的”
一提起这件事,霍砚行下意识就想训她,他回来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桑吟身上什么都没盖,穿着一件单薄睡裙,就这么大剌剌的躺在沙发上,即便家里有地暖,也禁不住她这么猖狂,他抱她起来的时候摸到她还泛着潮意的头发,肯定她又是没吹头发。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淡淡的“嗯”了声。
霍砚行一贯话少,再加上知道他昨晚在公司加班,可能是有些累,对于他冷淡的反应,桑吟没多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折回浴室去洗漱。
洗漱完换了身稍显正式的衣服,桑吟才从卧室里出来。
坐到霍砚行对面,偷瞄他一眼。
霍砚行盛了碗粥,放到桑吟跟前“有点儿热。”
“哦”桑吟气音似的应道,接过来,拿勺子搅拌着散热。
霍砚行吃饭的时候不喜讲话,但是有时候桑吟跟她聊,他也会回。
但是桑吟在酝酿该如何将拖了一个晚上的话题引出来,所以饭桌上很是沉默。
有些事情就是需要一鼓作气,不然再而衰,三而竭,只会越发难以开口。
桑吟见霍砚行吃完,喝掉最后一口粥,放下碗勺,擦干净嘴巴,双手放到桌下的膝盖上,丢掉花里胡哨,准备单刀直入。
“桑桑。”霍砚行抢在她之前开了口。
桑吟提起来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嗯”
“对于你和我这段婚姻,你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意思”
大概是人对于危险或者是坏事天生有一种敏锐的感知,桑吟莫名有些心慌。
放在膝盖上的手蜷起来。
“桑氏现在已经恢复正常运作,你担心的事情也不会再发生。”霍砚行看着她,眼睛眨动极为缓慢“当初跟你提出联姻的事情,我没能提前跟你商量考虑你的想法,是有点儿仓促了。”
“如果你现在后悔的话,我们可以──”他喉结滚动两下,只觉得喉间干涩一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两个字,换成了别的“分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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