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 秦如茂站在次子秦安身前,握着他的手,“为父考虑再三, 还是决定尊重你的选择, 你确定,哪怕冒着术法失败被反噬的风险也要再试一次, 对吗”
秦安眼底最后的一丝犹豫, 在他爹反复的关切声中彻底消散。
他重重点头, “爹,我已经决定了, 将来也绝对不会后悔, 季族长说的没错,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刚刚其实听到了山洞里的只言片语,心底的震惊不亚于他爹最初说, 要给他换一副天生剑骨时的程度。
原来他们家和另外一家人的命格此消彼长,而他爹, 竟然不是祖父亲生,反而是和季家一起算计了祖父的恶人。
只有夺过剑骨,气运加身,他们才有更大把握找到滕道君留下的宝藏, 安抚住季家, 同时也能趁机坐实滕道君之子的身份。
这是个一箭多雕的好事,因为就连他,也能从一个资质中上的剑修, 一跃成为沧海界最耀眼的天之骄子。
总之事已至此, 就算他们不愿又如何季族长会大发善心放过他们这颗棋子吗
如果不咬牙闯过这关, 当年的事一旦暴露, 他们一家人或许被盛怒的祖父迁怒,甚至还会被打回原形。
他英明神武的爹曾是与野狗抢食的乞儿,那他不就成了人人可以同情嘲笑的乞儿之子
这让他有何颜面再见那些一起长大的师兄弟师姐妹,将来在门中要如何自处
不,他不愿意搬出天机峰,这是他的家沧海界正道第一人秦道君是他的祖父,他是泰无秦家的嫡长孙,这点绝不能改变
所以他宁愿拼一把,一旦成功,从此他便是天生剑骨的天才剑修,下一个人剑合一的剑修传奇对一个剑修来说,没人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况且他知道,再来一次成功的几率极大,他并不会冒太大风险,当着季族长的面,他故意夸大了难度而已。
天生剑骨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至宝,自有其灵性,他刚才其实隐隐有所感觉,明明只差一点就能成功,可惜不知被什么阻了一下。
好在有了第一次尝试,那个据说一身紫运快要凝为实质的人又修为低微,现在恐怕已经昏迷不醒,毫无抵抗之力。
这一次,他一定可以一举达成所愿
“秦家小子,准备好了吗,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等你再次睁开眼,迎接你的将是无限美好的新生。”
“季族长,我准备好了,请您助我”
当恶鬼纸人、地下枯骨、林中精魅四处扫荡,一寸寸碾过整个地海秘境,不知在寻找何人何物时,随身小院前,阵笔精终于等来了属于它的猎物。
在季家那二十个修士被黑色液体追杀得满秘境逃窜时,另有十人受秦如茂密令,循着那紫运少年的踪迹寻来。
表面上,他是被季族长威逼利诱,又尊重了儿子的决定,这才被迫同意抢夺天生剑骨。
事实上,他同样不愿错过这个千载难逢之机,早已暗中派手下来掳人,双管齐下,就不信还奈何不了区区几个凡人和炼气修士。
十人当中,三个金丹期修士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方,老远看见浓雾掩映的一座院落,诧异之余又带几分惊喜。
“听说这小子气运如虹,莫名出现在秘境里的小院,里头说不定有大机缘。”
“不要节外生枝,真君的命令是拿到人立即返回,不能被旁人察觉。”
“来都来了,顺便看一眼也不碍事,大不了咱们分头行动,你们拿人,我去看,先说好了,等下有好东西可别眼热。”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小院门外,出于修士的直觉,三个金丹修士不约而同停下脚步,拦住身后几个筑
基期同伴。
“这里给人的感觉不大对劲,好像”
话没说完,他眼底浮现一抹挣扎,但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狂喜和贪婪。
“快看,是滕道君的宝藏就在这小院里,竟然被我第一个发现了,宝藏是我的了,下个飞升灵界的是我刘德胜,哈哈哈哈”
“哪儿呢,在哪儿,你不能独吞,咱们可是一起来的”同伴不知有诈,东张西望间一脚踩入阵法,脸上很快便出现同款的贪婪渴望。
“是幻阵,小心有诈”站得最远的金丹修士皱眉,眯着眼审视四周。
只不过,他尚未发现任何布阵痕迹,接连中招的两个同伴突然发疯,一个提剑朝他刺来,另一个红着眼睛杀向了其他人
“敢跟老子抢东西,你活得不耐烦了,去死吧”
“你们几个跟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想杀人夺宝我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
起初只是两个金丹修士发疯,但作为此行三个主力之二,整个队伍瞬间乱作一团粥。
渐渐地,卷入斗法中的筑基修士也陆续中招,不再合力阻拦发疯的金丹修士,而是互相偷袭,出手便是杀招。
唯一清醒的金丹修士被重伤,带着戾气入幻后比旁人更加癫狂,当场自爆金丹和众人同归于尽。
前后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小院门前重新恢复了宁静。
随身小院内,滕屠夫刚用功德金光护住滕云淡的识海和魂魄,便察觉一股阴邪之气自天穹斜冲而下,直奔滕云淡眉心。
“果然是这个禁术,一次失败竟然还不死心,真当我是泥捏的不成”
滕屠夫猝然抬眸,眼底金光闪烁,强大的气场向四周围荡开,花圃里的花花草草小心翼翼缩成团。
那股阴邪之气似是察觉到阻碍,在半空中迅速划作一只灰色大手,隔空朝滕云淡做一个抓取动作。
滕云淡周身浓厚的功德金光牢牢将他护住,别说是剑骨,便是连个剑穗它都抓不着。
灰色大手显然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一次不行便尝试第二次,然后第三次第四次,不断从空中调整角度,接连十几次抓空后终于停下不动了。
它似乎在迟疑,想退缩又不甘心放过近在咫尺的天生剑骨,这次它学聪明了,一点点靠近滕云淡,试图伺机而动。
滕屠夫一手用功德金光护住次子,一手飞快掐诀,双眸中不断闪过金色梵文,神圣庄严,威势凛凛。
那灰色大手猛然抓向滕云淡心口,竟是抱着带不走剑骨也要毁掉它的心思
滕屠夫一声沉喝,“去”
无数金色字符从他掌心飞出,凝聚成一个比小院还要大数倍的金色字,正面迎上灰色大手,将他牢牢抵在半空。
灰色大手剧烈地挣扎,试图撞开阻碍,滕屠夫默念口诀,单手朝天一握。
半空中,硕大的金色字化作一只金灿灿的佛手,一把将灰色大手捏在掌心,啪嚓一声捏个稀碎,捏完犹不满足,还用力碾了碾,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给对手留下。
“阿弥陀佛,也不知阿萝和两个孩子找到祭坛没有,必须尽快将之毁去,以免再被其他人利用。”
滕屠夫说完,意识到自己在竖着一只手宣佛号,飞快地收回手揣进裤兜,扭头淡淡看了眼扒在井口看热闹的不死泉灵。
“哎呀,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我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小老儿用手捂着眼,从指缝间继续看热闹,反正滕幼可早就知道,又不用他告密,此时不装傻更待何时
滕屠夫满意地收回视线,“太好了,幸亏没被阿萝发现,明天又是相亲相爱的新一天。”
同一时间,某处
隐蔽的山洞中。
“啊”平躺在榻上的秦安惨叫一声,猛然睁开眼,一脸慌乱地大喊“爹救我季族长救我”
可惜,迟迟没人回应。
他定睛一看,负责施法的季族长胸口被贯穿一个大洞,仔细辨认竟是佛家的字符文,人已经昏过去,生死不知。
而他爹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因为中途出手相助,秦如茂此刻同样被术法反噬,面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来,仿佛大限将至,修为更从元婴后期连跌两个境界,堪堪稳在元婴初期。
比修为跌落更骇人的,是他刚刚意外看到的一丝天机一柄紫色的擎天巨剑自高空劈落,一剑将天机峰斩成两半,整座峰的气运尽数溃散
怎么会这样,只不过是取一副剑骨,而且明明失败了,竟然因此耗尽了他天机峰上千年积攒的气运
“这就是大气运者,是天道所庇护之人吗何其不公,何其荒谬”
眼见他爹情绪崩溃至此,根本指望不上了,秦安一脸绝望不甘。
第二次他做足了准备,目标也根本不曾反抗,明明就只差最后一步,到底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突然,右手传来一阵剧痛,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去,眼睁睁看着自己整条右臂顷刻间化作齑粉,散落一地,袖管空荡荡地垂落下来。
“不,我的手我的右手我再也不能握剑了不如杀了我吧,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杀了我”
山洞中的惨叫声引起了山魅的注意,消息很快经由纸人传到阎神婆耳中,她带着两个女儿飞奔而至,一眼就看到了那来不及撤去的祭坛。
祭坛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十多个筑基修士,一看就是护法时遭遇反噬,人早已当场气绝身亡。
她们迅速上前,亲手毁掉祭坛,扫去所有痕迹,确保不会给其他人可乘之机。
而后母女三人分头将山洞翻了个遍,只看到最深处一张染血的床榻,地上一滩血,原本在那里的人却不见了。
“这里之前有三个男修,两老一少,三人皆受伤不轻,大约一炷香时间前离开的。”阎神婆蹙眉,说完补充一句,“我猜的。”
两个熟知一切的女儿“”
娘你能不能别这么敷衍,好歹拿出忽悠爹十分之一的本事来啊,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滕风轻神识捕捉到一丝残留的痕迹,伸手一指南边,“他们中的两个往南跑了,剩下一个应该是用了远距离遁地符。”
说完看看阎神婆,“娘,我猜得对不对”
“对不对,我也不确定啊。”阎神婆抽了下嘴角,继而满眼欣慰,“风轻果然有阵法天赋,也是你师父教得好,对了,既然祭坛已毁,咱们便埋了这处山洞回去吧,也不知你二弟情况如何,还有你师父的伤”
滕幼可看看疯狂转移话题的阎君娘,再看看一脸无语的魔圣姐,想笑又不敢,差点憋出内伤来。
不过很快她就收起笑意。
阵笔精刚通过卡牌系统告诉她,她爹虽然击退了强敌,但二哥毫无苏醒的迹象,师父的魂魄也快要消散,她必须立即赶回去救人。
“娘,长姐,二哥已经醒了,正到处找我呢,我先骑着诡异回去啦”
母女俩异口同声,“你怎么知道”
“嗯,我也是猜哒”滕幼可回话时早已骑上大白鹅,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阎神婆和滕风轻不由暗暗自责糟糕,小女儿妹妹还小,犹如一张白纸那么单纯,一不小心被自己给教坏了可如何是好,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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