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春的深夜连风都是暖的, 还未彻底迎来夏日,那样自风里喧嚣逢来的微热,几乎是渗在了空气里, 紧贴于车窗之上。
远处的汾江纵横有跨江桥岘,往来霓虹灯晕, 车流车起。
视线由着江面撂过,来到层层悬高着的楼宇之下, 线条流畅的车静静停在暗处, 低调奢华的纯色反映着滔浪蹿起的江水蔓延。
沈鸫言话落便关了车厢内的顶灯。
骤然间陷入昏昧,葛烟眼前由他的半边侧影轮廓,变为暗影掠过的不分明。
连带着余光里稍显微亮的路灯,都和车内光亮形成极致的反差。
像是笼在了亮堂的世界里,独独只有两人落于暗处。
还是以这样坐在他大腿之上的姿势,皙白胳膊搭着半弯起,抵在他清劲的肩侧两边。
视野里他的面容靠近, 复又半旋转开。
相渡着的气息被撇远, 很快又被推回来。
那样濡着润着的, 来不及收回的水色就这样缓缓淌下,顺延着浅红的唇往别处落, 交换间很快又被勾着卷了回去。
大概是他的那句话带有细微命令的意味,葛烟下意识便听了话,竟是真的一直张着, 只到了后来才有了反应。
那张清凌疏冷的脸, 面无表情说出那样的话时, 原本就让人无法抗拒。
而沈鸫言几乎是勾着便不愿意放的那类典型,颇有点像是揪住人便不放的那类,要么就不开始, 一开始真的很惑人。
终于被放开时,葛烟几乎是有些磕绊,“都怪你,我感觉我好像说话都有点”
他敛眸望着眼前的人,眸色微沉,“有点什么”
“”
能不知道是什么吗还非要反问。
她眼眶里涔了层雾,径自下了判断,“你故意的”
“是。”沈鸫言没否认,“可你好像很喜欢。”
他半揽过她的腰,将人往身前的方向摁了摁,近乎是附在她耳边轻语,“刚才主动迎着我,也没放手。”
这说的是后来她不自觉便将搭在他后颈的胳膊再伸开,将自己更为送近。
确实是一副沉浸于此的模样。
微微恼的赧意几乎是瞬间便攀爬至脊背和面颊之处。
葛烟默默地盯了他一会儿,随后用指尖去怼人。
她的劲儿根本不大,效果微乎其微。
倒像是狐狸尾巴略过时的毛绒感,挠得人心都泛起痒意。
沈鸫言从善如流捉住她,微微攥着她的腕骨送至自己脸侧,偏过头看她,“只会这个了”
他眉眼舒缓,笑意清浅,“就没有别的招数了吗葛烟。”
别的招数有还是有。
但也只是江河入海,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葛烟朝前倾了倾,用头怼了怼他,两人你来我往安静地闹了好一会儿。
到底是斗不过他,任由着整只手都被他握在掌心里放着,她终于问出了先前便有的疑惑,“这样会被外面看见吗”
“又没做什么,被看见了也没事。”
他语气轻缓,仿佛这真的不算什么大事,只风一吹便能散似的。
“”
这叫没做什么
大概两人所囿于此的范围和界限不同。
以至于有人落于车中只觉今晚夜色甚好,一派闲散适意;而有人却在暗自凝息间不断转头去关注车外的周遭,略显窘然。
沈鸫言是不是觉得真震了,才算是彻底地做了什么
葛烟联想至此,倏而觉得自己的遐思好像跑得有些没边了,再转眼回来又默默地弓起皙白指尖,在他冷白的颈上掐了掐。
沈鸫言却无甚反应。
看她倏又沉默,他下颌朝着窗外轻抬了抬,“刚才看了,这附近没什么人经过。”
葛烟知道没什么人,毕竟这么晚的点了。
可莫名之余,就是不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她轻哼了声,“没什么人就还是有人”
沈鸫言倏而失笑,他朝前靠近,用额头抵住她的,不紧不慢开口,“那之后尽量找没人的地方。”
“”
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葛烟没回应,只是缓缓别开脸,稍稍侧过身,垂眼便朝着腿边望去。
因为两人是面贴面坐着,她又落于他的大腿之上,其实有点别扭。
而这样贴近之余,反倒更为催生这无光之下的昏昧。
想着也该下车上楼去休息了,葛烟搭着面前人的肩,试探着要半站起来。
她努力了会儿,只稍往上抬起,却又因为车厢的阻挡,怎么抬都寻不到好角度。
沈鸫言这车其实空间还算偌大,但主座上毕竟叠了两个人,而更为宽敞的其实还是后座
也算是时运不济。
葛烟难得笨拙,见沈鸫言近乎是无动于衷的好整以暇模样,顿了顿后,压低了嗓唤他,“扶一下我,好像有点坐不起来了。”
他垂眼嗯一声,顿了几秒后,却是轻笑了声。
其实沈鸫言很少这样笑,但这般模样,还是惹得葛烟抬起长睫,平移着视线看向他。
他清浅笑意在面容上绽开,比起静静流淌的夜色还要来得蛊惑。
仍是没有动作之余,视线往下,只定定落在她的腿边。
葛烟被笑得莫名,欣赏完了他这样携着笑意的模样才开口,咬着唇望他,“笑什么啊。”
不帮忙就算了,还这样笑人。
沈鸫言却只是收回视线,“没笑什么。”
话落他又倾身朝前,在她鼻尖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在笑笨狐狸。”
怎么还和狐狸扯上关系了
葛烟眨了眨长睫,再明白不过来,也能觑见点这话语中的意味。
总归是在说她。
但此刻的她真的无暇顾及于此,也没想着就此深讨一番,只是带了点劲去推他,“别光看着不动手沈鸫言”
而经由她的这语,沈鸫言不再出声,到底还是附了过来。
看似要帮她一把的模样。
有了助力,葛烟再稍稍抬起自己准备往旁侧的副驾驶座上移,刚撑着他的肩侧要转回去。
那股助力不知怎的松了瞬。
不过片刻她便复又坐了下去。
没有任何缓冲,快且迅速地落着。
而随着刺啦的一声,这样突兀且还算刺耳的音调在车厢内骤起。
直直让葛烟心里油然一股不算太好的预感。
她只稍往下瞥了眼,便直接觑见那样因为裂了缝而敞着的腿侧雪腻。
十足晃眼。
这裙子是她从棚内直接穿出来的,哪怕此刻周遭环境看不清,却仍能感知到那样纯色的绸制在夜色中被显现得更为分明的质感。
只是这样的质感从腿侧便开了衩一路近乎到了膝弯之上。
原本偏芭蕾式样的,贴着身的半长裙堪堪变成了极为新奇的旗袍款式。
果不其然
在刚才落座的动作之中,裙子被弄坏了。
而究极这样的作品是如何展现出来的葛烟颤着长睫抬眸望过去。
正好迎上沈鸫言睇过来的沉沉目光,似积云压了雾,直至落于地面才罢休。
这人是始作俑者
那天夜色晃晃,而她在终于脱了身之时,更显恍然。
直至回到拍摄场地前,葛烟一直都在担忧那样的裙子该怎么和人交待。
哪怕或多或少都有些沈鸫言的故意,但大体也能归于是不小心
只是那样撕着扯开的弧度,真的会有人相信只是不小心吗
原本这样试穿好的纯白绸裙便是仅仅供给她所有,随时可穿的,可在葛烟原本的打算中,便是换下去再去见他。
哪曾想沈鸫言那样等不及似的就将她招入了电梯里。
半分缓冲都没有的情况,而事态在此之后,也好似朝着不明的方向发展。
可真要说裙子坏了,也不是不行。
只是有些难以开口罢了。
心理这关总归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棚内的工作人员待她都极为耐心负责。
而乍又收回关于这方面的联想。
沈鸫言先前那股又吮又啜,堪称是不停歇的劲,好似让她在云雾中参透了什么。
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而比起车内那天,无论是往前亦或者是再往后,她直觉自己近来,颇有些化成雪媚娘的意味。
被团着放置在任何只两人可觑彼此的场所里,反复搓着捏成肆意的模样。
再论及和沈鸫言之间的见面。
好像很顺其自然地便经由日历的翻篇,倏而中断开来。
葛烟是骤然间发现她好像有几天没再见到他了。
这阵子她忙于剧院的事,暂且搁置了大棚那边拍摄的进度,只待下次到了时间再去。
原本林老师那边的练习她都请了几次假,前几天刚去时
好像也没在那边碰到他。
沈鸫言如若真的忙碌起来。
相见也成了件难事。
葛烟倏而有些理解先前他来棚内这层视察时,这边工作组拍摄组的那些人员为何如此之兴然。
确实是比较罕见。
敛眸再翻开手机,来到沈鸫言的那一栏。
仍旧是熟悉的枝桠。
只寥寥几截,萧瑟枯冷,是和眼下晚春完全相反的景象。
倒有些先前她在芬兰街头所觑见的树景意味。
指尖再点入,径自来到聊天的界面。
最后一条停在他那端所发来的信息。
多半是些日常问候。
虽然没有相见,每天的联系却是必不可少的。
偶有时候他发语音亦或者是视频,葛烟回复完再发去几条咚咚相关的新表情包。
当然,也由此知道,他这几天应该是去了隔壁城市谈生意。
想着他的缺席而使她独自一人陷于裙子事件的纠结当中。
葛烟在默默有了决定之余,还是想着去问他。
格言从录「我的裙子因为你弄坏了。」
格言从录「沈总没想过该怎么办吗」
意外的,近几天神龙不见影只在晚上有时间的沈鸫言
这次回复很快。
yan「是要我赔」
这是直接就快进到理赔这一步了
按照以往葛烟肯定会跟他客气,但是现在毕竟有所不同。
她勾了勾嘴角,抬起之间打字过去。
格言从录「要的。」
那端他的回复几乎是没有任何停顿。
yan「你要怎么赔,我都可以。」
看着那句都可以,葛烟揉了揉面颊,继续缓缓打字
格言从录「钱货都讲究当面交易呢沈总。」
格言从录「我们去哪里交接」
这一次则是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沈鸫言的消息才进入。
比起谈话的内容。
这回他所发来的,是一串地址。
葛烟定睛看了两遍,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极为陌生。
洲湾岭壹号
葛烟愣愣地盯着,心想沈鸫言好像很喜欢给她发地址。
偏偏每次还不一样。
她刚要打字询问
他的回复在即刻跃然于屏幕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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