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红耳尖

    珍珍没有停下, 看侍淮铭一眼后便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了。

    而侍淮铭愣在原地,把昨天晚上自己醉酒以后做的事说的话,从头到尾每个细节, 都在脑子里复原了一遍。复原完看一眼珍珍走远的背影, 他抬起手摸了摸眉心。

    片刻后他轻轻呼口气, 拉着车大步去追珍珍。

    总之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脸皮算是完全豁出去了, 也就没必要再要这些脸面了。

    走到珍珍旁边, 他酝酿一会看着珍珍说“我昨天晚上喝多了。”

    他是珍珍扶回去的,珍珍当然知道他喝多了, 珍珍简单应一声“嗯。”

    侍淮铭又酝酿上一会说“但说的话都是认真的。”只是有些话说得比较直白露骨。

    珍珍“”

    她可不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和他聊那些羞人的话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她没有再接侍淮铭的话, 脚下步子不自觉快了一些。

    但快起步子还没走出几步,又被侍淮铭握住了手腕。

    受昨天几件事的影响,珍珍下意识紧张, 语气慌张小声道“你又要干嘛啊”

    虽然这条路上此时来往的人少, 但时不时还是有其他人路过的。

    侍淮铭没有回答,而是突然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珍珍吓得刚又要问他干什么, 他把她放在了板车上, 让她坐在了垫子上。

    他说“到家还得走很远,我拉着你吧。”

    珍珍“”

    她看着侍淮铭眨眨眼, 还没回过神, 侍淮铭已经去拉板车了。

    板车微微摇晃着走起来, 珍珍坐在板车上又懵了好一会, 好片刻才松了呼吸和神经。

    侍淮铭拉起板车走得不慢,但是车拉得很稳。

    珍珍坐在车上不动,也没有说话, 安安静静地看乡路两旁风景。

    小路旁边的田地里栽满了水稻。

    此时正是水稻拔穗的时节,绿叶之间新抽的稻穗迎风轻轻摆动。

    珍珍一直看着小路两旁的田地出神,板车快进村子的时候她才回过神。

    看到要进村子了,她忙叫侍淮铭停一下,然后起身下板车。

    侍淮铭问她“怎么了”

    她看他一眼道“我自己走吧。”

    她不想被村里人看到,怪不好意思的。

    已经到家了,侍淮铭没再说什么,拉着板车和珍珍一起进村。

    两人并肩往家走,若是遇到村里的人,就一起笑着招呼寒暄几句。

    而别人和珍珍侍淮铭打完招呼,那眼睛里都是羡慕。

    当父母的羡慕侍家养出了侍淮铭这样的儿子,当老婆的则羡慕珍珍嫁了侍淮铭这样的男人。

    珍珍和侍淮铭走到家,钟敏芬已经做好了午饭。

    看到珍珍和侍淮铭进院子,钟敏芬说一句“快,洗洗准备吃饭吧。”

    珍珍和侍淮铭舀水洗完手洗完脸,侍淮钟陈青梅和侍丹玲侍兴国刚好回来。

    家里人全都回来了,自然盛饭拿筷子在桌子边坐下来吃饭。

    侍兴国吃一口菜满足地说“三叔你回来真是太好了。”

    他现在在同村年龄差不多的娃娃里面,那已经算得上是有头有脸了。哪怕是那些比他大好几岁的半大孩子,也对他敬让三分。

    侍淮铭还没开口接上话。

    侍丹玲转头看他说“可让你沾上光逞上威风了。”

    侍兴国“你不也一样”

    侍丹玲确实也一样。

    不仅侍丹玲,侍淮钟陈青梅现在在村子里,说话也有分量了。

    之前村里人对他们的敬重多少有点虚,毕竟没见到侍淮铭,现在那都实打实了。

    钟敏芬最得人敬重,但她不飘。

    她跟侍丹玲和侍兴国说“可别打着你们三叔的名头出去惹事啊。”

    侍丹玲连忙辩白,“我可什么事都没有惹。”

    侍兴国应和“我也没有。”

    侍淮钟和陈青梅一起笑笑。

    她家两个孩子,他们还是比较放心的。

    是有点调皮捣蛋的劲,但不会真出去惹什么麻烦。

    两个小孩子说话闹一闹,饭桌上的气氛也轻松。

    陈青梅有几次想找着珍珍和侍淮铭一起说话,但都忍住了没有挑话题。

    但她没有全忍住,吃完饭私下里问钟敏芬“娘,珍珍和淮铭现在什么情况啊”

    钟敏芬哪里知道啊,只道“珍珍也没跟我说,但我看淮铭表现还行。既然他自己已经知道珍珍的好了,那我也就不操这个心了。”

    陈青梅小声“那你有没有觉得,他俩之间有点怪怪的”

    之前两人在一起只是单纯的闹别扭,珍珍不说话不想理侍淮铭,但现在莫名有一种说不清的古怪感,两个人都有一点怪怪的。

    钟敏芬没太注意,“那我倒是没注意,难道又吵架了”

    陈青梅也说不太清楚“要不要把珍珍叫过来当面问一问”

    钟敏芬想了一会说“算了,咱们先别掺和,让他俩自己折腾。”

    看钟敏芬这么说,陈青梅也就没再操心。

    被侍淮铭闹得心绪成团,珍珍昨晚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今早又很早起来去赶集卖豆芽,现在困得眼皮打架,吃完午饭便睡觉去了。

    没有人打扰她,她这一觉睡的时间也很长。

    慢慢扇动着睫毛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坠到西半空了。

    眼睛微微睁开一点缝,她打眼就看到侍淮铭正靠坐在她的床头。

    他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看得认真,书正是她从薛凡那里借回来的苦菜花。

    看到侍淮铭后,珍珍立马又闭上了眼睛。

    她假装自己还没有醒,轻轻翻个身,背对侍淮铭继续睡。

    侍淮铭也假装没看到她醒了,坐在旁边继续看书。

    听着他在旁边翻身的声音,珍珍躺一会便躺不住了,睁开眼坐起来。

    看珍珍坐起来了,侍淮铭合起了手里的书。

    他看向珍珍出声问“醒了”

    珍珍看他一眼,没有接话,直接伸手从他手里把书拿过来,绕开他下床。

    她现在没办法淡定地和他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尤其还是呆在床上。

    她起来洗漱一把,带上书,挎上篮子镰刀出门打猪草。

    侍淮铭出来跟在她身后,从她手里拿了篮子镰刀。

    珍珍被抢了篮子镰刀,转头看向侍淮铭,小声道“你现在干嘛老粘着我呀”

    侍淮铭十分坦然地回答“当然是怕你跟别人跑了。”

    珍珍“”

    她往前走两步,又嘀咕着说了句“搞得你好像真的有多稀罕我似的。”

    他明明就不喜欢她,她之前那么努力地想要靠近他,他都完全没有反应。

    侍淮铭听到了,回应道“没有好像,就是真的。”

    珍珍心跳没出息地漏了半拍,然后她抬起手捂住耳朵“我不信。”

    他之前对她那个样子,现在跑回来对她献点殷勤她就相信他了

    她才不要信。她之前受的委屈也不是假的。

    侍淮铭跟在珍珍旁边,继续说“酒后吐真言。”

    珍珍捂着耳朵也听到了,又小声回了句“也可能是酒后说胡话。”

    看珍珍铁了心不信,侍淮铭也就没再继续自辩了。

    他跟着珍珍去到村外野地里,他握了镰刀说“你歇着,我来打猪草。”

    珍珍知道自己拧不过他,便拿着书找地方坐下来了。

    她坐着安安静静地认真看书,侍淮铭打好一篮子的猪草后,也来她旁边坐着。

    他看珍珍一会开口说“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珍珍看着书不抬头,直接拒绝“不问。”

    侍淮铭转了转手里的镰刀“薛凡要是再敢给你讲,我打断他的腿。”

    珍珍“”

    她转过头,和侍淮铭的目光碰上。

    片刻,她说“我不信。”

    侍淮铭“”

    猪草已经打好了,珍珍就不坐着了,她合起书起身,去拎上篮子回家。

    然拎上篮子走了没几步,侍淮铭就过来把篮子接了过去。

    珍珍不跟他抢,抱着书和他一起并肩回家。

    傍晚时分,太阳微微隐匿了光线,微风吹佛在身上很舒服。

    脸上蒙着夕阳的暖光,侍淮铭触景深情,忽感慨起来说“在边境那五年,每次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就会想起家乡这一草一木,想着一定要胜利,一定要回来”

    珍珍安静地听他说,不时转过头看他一眼。

    等他说完了在战场上的那些思乡时刻,那些艰难过往,珍珍忽然也有了说话的。

    她看着侍淮铭微微酝酿一会,然后出声问“你回来以后,是不是挺后悔走之前跟我结婚的当时但凡再拖上几天,我们”就不会结婚了,也不会有现在这些痛苦纠结的事情了。

    “没有。”侍淮铭打断她的话,“娶了你那就是你了。”

    珍珍又默了一会,心里翻腾着各种情绪,犹豫片刻她又说“那遇到蒋琳的时候,你也没有后悔过吗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应该会和蒋琳那样的姑娘在一起,会娶她那样的姑娘做老婆吧。”

    侍淮铭看向她认真道“没有。”

    珍珍抿抿嘴唇,吸口气低下头继续说“我没有在说气话,你也不用对我说谎。我之前确实很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也一直在讨好你,想要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但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不想勉强了。勉强在一起过日子,你不开心,我也感觉很委屈。与其这样互相折磨,倒不如痛快点”

    没读书识字之前,她或许能忍一辈子,但现在她没法忍了。

    侍淮铭抓住珍珍的胳膊,拉着她看向自己。

    他看着珍珍说“我没有说谎,我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我知道我做得很不好,因为我,你受了很多的委屈,承受了很多的压力。但是你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珍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再试试,行不行”

    珍珍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心跳加速。

    片刻后她压住心跳匆忙落下目光,低着头没再说话。

    侍淮铭还是看着她,再次争取“我们再试一试,好吗”

    珍珍脑子里有小人在打架,她默声好片刻,然后低着头出声道“我要考虑考虑”

    侍淮铭眼底闪开几星碎芒,他说“我们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考虑。”

    珍珍忽又抬起头看他,抿抿嘴唇说“你探亲假的时间很长吗”

    侍淮铭“”

    “可以回到城里继续考虑。”

    珍珍转身往前走,“回城里这件事我也要考虑考虑。”

    侍淮铭嘴角闪过一丝很浅的笑意,他站在原地看了珍珍一会。

    然后在他的目光注视下,本来走得好好的珍珍突然脚下猛地一空,单脚陷进了坑里。

    珍珍惊得叫了一声,低头发现自己踩进了一个铺了草的暗坑里。

    这种坑一看就是有人故意挖的陷阱,运气不好的时候会冷不丁踩到一个。

    但今天珍珍运气好像非常不好。

    虽然暗坑里没有尖刺一类的东西,但是她好像崴到脚了。

    侍淮铭脸色瞬间沉下来,几步走到她旁边,扶着她把脚从坑里拿出来。

    他看了看珍珍的脚底没有受伤,又问她“崴到没有”

    珍珍疼得嘶口气,“好像崴到了。”

    侍淮铭二话不说打横把她抱起来,在附近找了个被伐过的树桩子让她坐着。

    然后他在她面前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她被扭到的地方。

    检查完了他说“没有伤到骨头,我带你回家敷一下。”

    说完他起身去把猪草篮子拎过来,然后又屈膝蹲下,让珍珍上他的背。

    珍珍没有往他背上趴,自己站起来说“应该能勉强走回去。”

    侍淮铭没再说话,直接回手拉了她一把,很轻松地把她拽到背上背了起来。

    珍珍吓得一把抱住他的脖子。

    等他把她背起来后,她又连忙松开他的脖子。

    珍珍不好意思,又跟侍淮铭说一遍“我真的能自己走回去。”

    侍淮铭出声回她一句“听话,老实一点,不然会肿得很厉害的。”

    珍珍咬了咬嘴唇。

    脚踝的地方确实扭得很疼。

    以前也不是没扭过脚,也确实会肿。

    于是她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趴在侍淮铭的背上,让他背着走。

    侍淮铭的背很宽,趴在上面很有安全感。

    夕阳的光线打过来,在他的脸上描出一条金色轮廓。

    珍珍默声看着他,目光锁在他的侧脸上,不自觉晃了一会神。

    侍淮铭回过头想跟她说话,恰好碰上了她的目光。

    有种被抓包的尴尬,珍珍瞬间就把目光移开了,转头看向了别的地方。

    侍淮铭本来想说什么也忘了。

    于是转回脸,背着珍珍继续默声往前走。

    晚霞的暖光安静地洒在两个人身上,慢慢染红两个人的耳尖。

    吹佛过脸庞的风很轻,鬓边的发丝蹭过男人的耳畔,撩进他的心里。

    侍淮铭背着珍珍走到村头的时候,珍珍突然回过神来。

    她忙又叫侍淮铭放她下来,小声跟他说“这样被人看到了不好,离家已经没有多远了,我可以自己跳回去。”

    侍淮铭却淡定地说“我背我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

    珍珍不好意思,“人家肯定会在背后乱嚼舌根子的。”

    侍淮铭“那就随她们嚼。”

    侍淮铭手上力气不松,珍珍根本下不来。

    没有办法了,于是在侍淮铭进了村子以后,珍珍直接把脸埋在了他的背上。

    她把脸藏起来,只露出两只烧得红红的小巧的耳朵。

    侍淮铭没一点所谓,迎面碰到了人,和人正常地打招呼。

    人家满脸堆笑地和他打完招呼,顺便又问一句“珍珍这是怎么啦”

    侍淮铭很平常地回答“婶子,珍珍脚崴到了。”

    人家看珍珍把脸埋得死死的,便笑着没再多问什么,也没故意打趣珍珍。

    侍淮铭背着珍珍到家,钟敏芬正好在院子里。

    钟敏芬看到他俩,连忙问了句“哎哟,这是怎么的了”

    听到钟敏芬的声音,珍珍才把脸抬起来。

    侍淮铭背着珍珍往屋里去,跟钟敏芬解释说“踩到暗坑了,崴到脚了。”

    钟敏芬又哎哟一声,“快放到床上坐下来,肿了没有”

    珍珍在床边坐下来了,红着脸看向钟敏芬道“娘,我没事。”

    钟敏芬过来仔细看了看她的脚,皱眉道“都肿起来了,还没事呢”

    侍淮铭跟钟敏芬说“没伤到骨头,我去打点深井水回来,赶紧敷一敷。”

    说着他便出去了,不一会之后端了井水回来,用碎布浸湿敷在珍珍的脚踝上。

    深井水很凉。

    湿水的布敷到脚踝上,珍珍被凉的轻颤了一下。

    侍淮铭抬起头看她“老老实实歇着吧,消肿前什么都不要做了。”

    珍珍看着他说“没这么严重吧”

    侍淮铭看着她回“肿成猪蹄才算严重啊”

    钟敏芬看他俩这样说话,抿着嘴唇笑了笑,默默转身出去了。

    侍淮铭这么周到,当然也不用她在这里操什么心了。

    钟敏芬出去后,珍珍又小声问了句“那我要上厕所呢”

    侍淮铭仍是看着她,很干脆道“叫我。”

    珍珍“哦。”,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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