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昨夜半睡未醒中发生事, 中年女士仍旧畏惧不已,抖如筛糠,几次崩溃着尖叫无法继续下去。祈行夜在旁努力安慰许久, 甚至现场给她画了张符, 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哽咽着断断续续说起无头男人。
“他跟着我一起回家了,我知道的,他一直就在那里。除非我把头给他, 否则他不会放过我的,不会”
她崩溃的抓着祈行夜的衣袖,哭着问他“这才是第一天,明天,后天, 只要我不把头给他,他就不会离开。我该怎么办”
每一个毫无防备的夜晚,都有人站在黑暗中,等待熟睡并拿走头颅。
无止境的恐惧。
任何角落和空间都无法阻碍他的脚步, 再没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踏出居民楼,被太阳重新照耀的时候, 祈行夜抖了抖,忽然觉得后背发凉。
他“嘶”了一声, 回身看向商南明“就算是污染物,这也有点毛骨悚然了。”
商南明对此倒是接受良好“污染案件中, 什么都有可能。”
既然已经排除了鬼魂作祟的可能性,那他们也不必浪费时间去讨论鬼魂, 只需要节约时间, 专注于污染案件本身。
最关键的几个要素缝隙, 污染源,污染粒子。
现在污染粒子的效果,商南明已经大致猜到了。
它使得没有头的污染物“死而复生”,以无头的姿态行走,具有一定攻击性。
不过,到目前为止,除了祈行夜找到的那颗年轻人头颅,并没有报告的第二起死亡事件。
商南明向专员招手“查查安平区从前天到昨天事发为止,有没有任何相似的死亡案件报告。”
他平静道“如果能找到有谁是以这种斩首的方式死亡,或是附近有类似事件,那就找到了污染发生的地点和时间。”
专员点头应下,和辖区沟通的同时。还不忘查看其余目击者的情况。
“商长官,因为刚刚那位女士的情况,我请求辖区的警察就电话回访了其他目击者。”
专员面色担忧“不仅只有她一个梦到无头厉鬼向她索要头颅。”
“电话回访的所有人,都说昨天睡觉时梦到了一样的场景。”
他将屏幕展示给商南明“这个概率,是百分之百。”
祈行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觉得冬天的风是有点冷,默默收紧了衣服,试图保护好自己的头。
这冷风吹得,让他有种被刀割过脖子的错觉。
专员很快给出了附近几个目击者的住址和电话,他们都居住在这个小区,属于庞大的数万居民中一员。
但祈行夜并不需要再去上门查看。
事实上,如果多留心,就会发现今日小区内晒太阳的大爷阿姨们之中的热点话题,就是昨夜的无头事件。
因为昨天公园出事,因此很多人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公园,而是选择留在小区的广场上。但即便如此,也让这个人数众多的小区显得有些冷清。
“听说了吗隔离单元三楼的大姐,她昨晚遛弯回去就不好,晚上做了一夜的噩梦,说看见阎王爷来收人了。”
“诶呦可不是吗,我就住在她家楼上,这一晚上又哭又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死人了在办丧事。”
“何止啊,那个天天去公园夜跑的老头儿,听说他情况也不好,他闺女今早急得和什么似的。”
“不会是中邪了吧难不成我们小区有脏东西这么多人都说梦见了,该不会是真的吧”
“你可别吓我”
离老远,祈行夜就听到了广场上的谈论。
这些居民三三两两聚集着闲聊,但即便
是太阳也无法驱散冷意,他们面容上流露着不安和焦虑,迷茫于眼下的情况。
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并未加入聊天,只是坐在一旁,呆滞空洞。即便是熟人和他们打招呼,也难以获得回应。
诺大的小区,竟然像是被集体按下了慢节奏按键,人们行动和反应迟缓,即便熙熙攘攘也没有半点活力,只能感受到他们的恐惧和茫然。
祈行夜随意在广场上某些人身边坐下,很快就和那些下棋的,看报的,闲聊的和打乒乓球的聊成一片,从这些居民口中得知了原因。
噩梦。
就像是一场集体无意识的噩梦。
昨天夜里,不止一人梦到了无头厉鬼。
有人是在酣睡的梦里,忽然看见有人向自己走来,也有人从梦中惊醒,床尾处站着的无头身影已经不知注视了自己多久。
甚至就连不小心睡过去,或只是闭了下眼睛,也没能幸免。
电视机还开着,声音和光线中,居民模模糊糊看到在电视前站着一人,一开始以为是进贼了,却没想到一抬头竟然发现,那人只有身体,没有头
有人只是睡得迷糊起床上厕所,却忽然觉得身后有人,他一惊转身,就看到身后向自己伸来的手在讨要头颅。
广场上祈行夜问到的很多人,都证实了这一噩梦。
但比他们居住在同一小区更显著的共同点是他们昨天,都曾经去往公园,并且走的,就是那条被众多人打电话声称有无头人出现的小路。
祈行夜走回来时面色严肃“商南明,看来污染粒子虽然没能被检测到,但确实已经开始生效了。所有当时有可能接触过污染粒子的人,都在做同一个梦。”
“我听过他们的描述,那分明就是同一人,同一个无头的年轻男人,在向他们询问,并索要头颅。”
商南明点头“排除心理因素了吗祈侦探,并非所有人都如你接受能力顽强。也有可能是惊吓后遗症。”
祈行夜缓缓摇头“我不认为是心理因素。”
他指向小区通往公园的偏门,道“我记录了问过的所有人昨天的行程时间,但凡是做了噩梦的,都是在第一通求救电话后的时间,走过这条路。”
他尝试再次用污染计数器测试,但是一无所获。
商南明在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就吩咐专员,要求对小区内外尤其是祈行夜提到的地方,重点消除污染粒子。
专员有些为难“但是根本无法检测到粒子的存在,即便是消除也很难确保能彻底,毕竟没有检验手段。”
他没敢违抗商南明的命令,只是在临走前转身看向公园小路,心里犯嘀咕。
“污染粒子,会自己凭空蒸发吗”
祈行夜问“你觉得,这些居民都被污染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问题沉重得让他连开口都显得艰难。
商南明看了他一眼“你在担心什么”
祈行夜喉结滚了滚,看着广场上还什么都不知情,依旧在闲聊活动着的人们,不知道如果他们真的被污染了的话,应该如何是好。
污染不可回溯。
在调查局总部,祈行夜看到了被污染的调调查官,只能住在医疗部的无菌室内,在庞大的医疗资源倾斜下,尽可能维持生命和神智。
但那种活着,对正常人来说,太过痛苦。
祈行夜相信,到了那一步,很多人会宁可自杀寻求一个轻松的痛快。
而如果眼前这些人,都接触过污染粒子,做了同一个噩梦,会不会他们本身,也变成了污染物
专员很快就带着分析部的医疗专员过来,在小区里支上摊子放大喇叭免费体检还送鸡蛋不锈钢盆。
很多刚刚还蔫嗒嗒的老人,顿时生龙活虎,积极参与领鸡蛋活动。
而医疗专员也得到了血样,并当场快速检测。
“快速检测方法虽然不及医院官那里的全面检测法稳妥,但是它,快,十五秒就能拿到结果。全面检测要12小时。”
专员拿着结果回来,向祈行夜两人摇头“虽然没有检测全小区的人,但以现在的情况看,还没有一人被污染,他们都是安全的。”
祈行夜长舒一口气。
商南明对此并不意外“变性类案件,很少会有污染外溢的情况发生。”
“那我们拿到的那颗头”
祈行夜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身看向他们停车的方向“该不会还真是污染源的吧”
“坏了,荔枝留在车上睡觉呢”
明荔枝睡得模模糊糊,蜷缩在后座椅上裹着毛毯睡得整个人暖呼呼,他知道自己应该是被独自留在了车里,其他人出去工作了,但他睡得发暖,不想起身。
就算有人敲击车门,他也只是迷糊着想,难道老板又忘记带钥匙了
他睡得意识错乱,只当自己还在侦探社,翻了个身没有在意,觉得老板一定会自己想办法翻墙进来的。
但是敲击声并没有结束,反而更加剧烈,一下更比一下清晰,像是地震,就连明荔枝身下的车辆都跟着一起晃动起来,让他不得不直起身躯,睡眼朦胧的往车外看去,试图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阳光下,似乎站着一道人影。
“老板”
明荔枝试着喊对方,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可能是车辆隔音效果太好,车外的人听不到车内的声音。
不过对方也没有离开,反而靠近了几步,融身于正午灿烂的阳光下,让明荔枝看不清对方的脸。
“”
明荔枝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纳闷“老板你忘带钥匙了吗商先生呢,没和你在一起”
说着,他本能就想要去推开车门,不太适应隔着厚厚的车门和祈行夜说话。
“咔嚓”
门锁应声打开。
一缕寒风从车门缝隙钻进来,吹得明荔枝一个哆嗦,脖子像是被刀抵住一样发冷。
困意全无。
他看着车外那道人影,后知后觉的转过弯来对方的头在哪他好像一直都没看到对方的长相,其实并没有确认过对方是否是祈行夜。
但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看到长相。
而是因为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头。
明荔枝“”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整个后背立刻出了一下的冷汗。手忙脚乱的要将车门重新关好。
而本来站在车门外似乎等他开门的无头人,也意识到了他要干什么,立刻向他冲过来,试图抢在他重新关门前冲进来。
明荔枝吓得手都在抖,使出了这辈子全部的勇气和力量,嗷嗷怪叫着拼命锁门。
“嘭”的一声。
无头人撞在了车门上。
断裂的脖颈面在车门玻璃上留下长长的血迹,模糊炸开像是鲜红的肉酱。
正对着明荔枝的视线范围。
明荔枝“呕”
但无头人并没有因此而退缩,他像是发了疯,一定要冲进车里,即便明荔枝锁好了车门也一直努力摇晃车门把手,并试图攻击车窗玻璃,破窗而入。
整辆车都在剧烈颠簸摇晃中,对方的力气之大,甚至将这辆特制的足有数吨重的车摇晃得大地震,明荔枝在车里颠簸得快要吐了,觉得自己好像住进了滚筒洗衣机。
有什么比车外站着个疑似无头厉鬼杀人
狂,自己在车内狂吐恶心更糟糕的呢
有。
比如,放在身边的箱子,突然发出声响。
“咚咚咚”
像有人敲门,想要从箱子里出来。
明荔枝惊恐看向自己身边。
那是祈行夜用来装头颅的特制金属箱,按照后勤部的人说,如果没有密码,就算是陨石撞击的强度也别想打开箱子获取里面的东西。
但他们没说如果箱子里的东西自己想要出来怎么办
明荔枝欲哭无泪。
内外夹击,车内车外都有“人”想要冲过来,他觉得自己是王母娘娘,硬生生拆散了一对恩爱的头和身体,现在这两个都来找他了。
他哆哆嗦嗦给祈行夜打电话“老板无头厉鬼跑过来向我要头了,你快回来”
本来还在急急奔跑中的祈行夜一听,反而停下了脚步“它和你说什么了吗”
“它什么都没说它都死得没有头了,还能说话的咩”
明荔枝听起来很想哭。
祈行夜笑了“这样,车里有录像设备,你打开它,录下那个无头厉鬼,最好勾引它多说点什么,尽可能说和它自己有关的信息,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被污染时在哪这些。拖延住时间,我很快就回去。”
明荔枝傻眼了“啊我还得勾引它”
他犹豫一下,问“是我理解的那种勾引吗”
一开始可没有人告诉他,还得干这种事啊
但祈行夜已经挂断了电话。
留下明荔枝和外面的无头厉鬼,隔着玻璃遥遥相望。
明荔枝“”
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僵硬的向车外的无头厉鬼打招呼“嗨您,吃了么您呐早,早餐吃的什么”
他哭死在当场的心都有了“您要是吃饱了,能放我走吗我可蠢了,脑袋里只有水泥和浆糊,不好吃。您能去吃祈行夜吗他是我老板,特别聪明听说聪明的人都比较好吃,要不,您试试”
无头厉鬼
祈行夜让明荔枝尽可能拖延无头人,他也就照做。
一片空白的大脑不知道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说什么好,他就想到什么说什么,如此近距离的直面无头人,甚至能看得到脖颈断裂面的血管和肌肉,这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吓得语无伦次。
只剩下顽强的意志试图履行祈行夜的嘱咐。
当明荔枝碎碎念般自言自语,和无头人隔着玻璃谈论到“大脑吃起来是什么口味的,你猜我猜你不猜”的话题时,无头人忽然转身看向某个方向,然后毫不犹豫的退向阳光中。
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刚始终在猛烈从内部响起敲击声的箱子,也终于安静下来。
明荔枝“你觉得我老板的脑子是什么味道的我觉得是菠萝味”
他边说边抬头,然后却看到,车窗外,赫然是祈行夜的脸。
明荔枝“”
祈行夜甚至笑着冲他挥了挥手臂。
几秒的安静后,明荔枝“啊啊啊啊啊老板,老板你死的好惨啊”
祈行夜“”
他一头雾水转身看商南明“完了,这孩子是吓傻了吗”
商南明已经指挥专员检测这附近的污染粒子。
计数器发出警报声。
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计数器上的指针,一路缓缓向下,最后归于零。
污染,消失了。
和之前的血样很相似。也是最先采集的有污染粒子,后续再看,却什么都没有。
专员满头问号
“没听说过污染粒子还能蒸发啊”
那绝不可能。
商南明皱眉,向四周看去。
但并不见无头人的身影。
只有车旁边的路面上,还留着几个带着泥浆的脚印,像有人刚刚来过又离开。
明荔枝还在车里抱着小毯子瑟瑟发抖,祈行夜打开车门试图安慰他时,他吓得一蹦三尺高,脑袋直接撞在棚顶,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祈行夜“噗”
“听说我的脑袋是菠萝味的,那你的是什么味”
他拽过明荔枝,强行呼噜一把狗头,确信“嗯荔枝味”
明荔枝“不能吃我不能吃我我老板可厉害了会找你算账咦”
“老板”
他慢慢回神,惊喜的拽住祈行夜“老板,真的是你”
祈行夜“不然呢还有谁能拥有我这张天妒人怨的俊脸吗”
明荔枝不好意思挠挠脸“我还以为,那东西把老板你吃了”
祈行夜无语“你放心,你老板骨头硬的很,谁想吃我得先崩了牙。”
这么吓过一次,明荔枝的睡意彻底消失,慌忙将箱子的事向祈行夜说了。
祈行夜和商南明对视一眼,想起他们之前的猜测。
“看来还真的奏效的,污染物来要回他的头。”
他们打开箱子查看,那颗在草丛中找到的头颅,依旧在箱子里安详躺着,看不出任何异常。
情报分析部那边,也终于找到了头颅的主人。
“他是个主持人,只不过名气比较小,一般都主持深夜卖药节目,没什么人看。他应该昨晚11点去上班,但是一直没到岗,电话也打不通,他单位还以为他没有责任心的跑路了,我们打电话去询问情况的时候,他们还在生气。”
专员道“因为失踪时间比较短,所以除了他的单位,没有更多人发现。”
确认身份后,其他资料很快就搜集了起来。
他就住在这个小区,邻居都说他喜欢晚上到公园去练嗓子,然后再去上夜班。
而昨晚事发时,他确实也出了门。
“等等。”
祈行夜皱眉“他是几点出门的”
专员要来了小区安保的监控视频“从监控看,是晚上就七点左右。”
“但是第一通求救电话,是在五点左右。那个时候已经有人看到了无头人,并且它无法出现在监控视频上。”
祈行夜看向箱子里的人头“这是被污染源伤害的人,不是污染源本身。”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意味着,污染源不仅具有攻击型,会伤害鸡鸭鹅狗,还会攻击伤害人类。
或许,那些人在噩梦中听到的,并不仅仅是威胁或潜意识的恐惧。
而是一个事实的陈述。
看到我的头了吗
如果没有,那我会拿走你的头。
一股凉意吹拂过祈行夜的脖颈,他滚了滚喉结,默默竖起衣领,不让风吹进自己衣领里面。
“有没有听过一个爱尔兰民间传说”
他咽了口唾沫,问“失去头的勇士无法离开,永远徘徊,并且逢人便询问自己的头颅。”
其他人齐齐看向祈行夜。
商南明挑眉“所以你想说,这是来自爱尔兰的污染”
“不”
祈行夜弱弱道“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它是爱尔兰的无头勇士”
不需要商南明的回答,他已经打给了秦伟伟,并且快速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不出商南明意料的,电话里传来秦伟伟的咆哮
“伟伟死了,我说的管它爱尔兰英格兰上帝都不好使”
“啪”的一下,电话被重重挂断。
祈行夜无辜抬头“看来伟伟也觉得我的猜测很有道理,他对此非常激动。”
专员“”
“忽然觉得京城大学的老师们,确实有两把刷子。”
竟然能顶着祈侦探这种全方位的“骚扰”坚强活下来,真是不容易。
对这位失去了头的可怜主持人的调查,正在进行着。
祈行夜则打开了刚刚明荔枝的录像,试图查看当时的情况。
结果,监控里只能看到明荔枝一个人在车内嗷嗷大喊大叫,对车窗外尤其表现出恐惧。
然而不论车辆内外部的监控,都没能拍到有关无头人的丁点信息。
反而是监控里的明荔枝,如果不是知道污染的存在,他甚至会被人怀疑是中邪了,或者需要被送往精神病院。
不等明荔枝为自己的死里逃生松口气,就看到祈行夜“慈祥”的揉了一把狗头“荔枝啊,其他那些看到无头人的,他们半夜都会做噩梦,梦见无头人再来管他们要脑袋。”
“考虑到人家的头确实在这里,估计你半夜一定会遇到他再来找你。”
明荔枝目瞪口呆。
祈行夜拍了拍他的肩膀“荔枝啊,你知道我很看重你吧到时候表现得好点,全看你了。”
明荔枝欲哭无泪“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睡觉了。”
接下来的一路上,明荔枝表现得比谁都沉默,整个人都在后座椅上缩成一小团,警惕的左看右看,草木皆兵,唯恐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个无头人来问他要头。
专员哭笑不得“放心吧,你和商长官一起行动,还有什么可怕的吗和商长官搭档,这对新人来说简直就等于拿了一块免死金牌,不论是对调查局内部,还是对外的污染。”
等专员因为调查而不得不离开时,明荔枝死死抱着他不肯撒手,就像被抢走毛绒玩具的可怜崽,水汪汪一双大眼睛萦绕雾气,像摆在冰盘里冒着滋滋凉气的荔枝,看上去可怜极了,让人不忍心拒绝。
专员“你这样看着我,让我觉得我是在遗弃你我只是去工作,很快就回来。”
等专员离开之后,明荔枝试图去抱商南明。
但刚接近,商南明一个眼神漠然看过来。
明荔枝“”
他默默后退,抱紧了自己。嘤。
祈行夜踹了脚商南明的长腿,无奈“对荔枝就不能温柔点换谁在车里睡觉突然发现外面有个无头人,都不是什么好体验。”
明荔枝刚感动,就听祈行夜“来,荔枝,回忆一下当时那人长什么样,我好画下来。”
明荔枝还是让他被吓死吧。
他现在就是觉得自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了呜呜。
但他还是在祈行夜的软磨硬泡,威逼利诱下,努力回忆那个无头人的模样“他长得很高,没有头没办法确定,但我没睡醒的时候看过去,和老板你差不多。并且力气很大,手那样,腿那样,穿着那样的衣服。”
明荔枝比比划划,祈行夜连连点头,两人配合无间,沙沙声中,草纸上很快就完成了对那人的素描。
“搞定了”
祈行夜美滋滋给商南明看自己的素描结果“按照荔枝说的,那人就长这样。”
商南明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虽然污染一切皆有可能,但这种形象即便对污染物来说,还是有些新潮。”
明荔枝好奇的直挠椅子“老板给我看看”
然后“老板,这是什么外星人”
素描纸上,
一团杂乱的线条间杂着深深浅浅的黑色,看上去更像是会从虫洞另一边出没的怪兽。
而不是无头厉鬼。
祈行夜“”
他看了眼自己的素描,又看了看明荔枝“我是按照荔枝的描述画的啊,你看这胳膊,有力气,多有大力水手的架势看这腿,这身板。”
明荔枝“这是大力水手和电线杆的混血儿吗”
祈行夜“”
他假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你们不懂艺术我这可是师承抽象画派大师毕加索”
明荔枝“老板,毕加索1973年死的,他死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怎么教你”
祈行夜沉默了一瞬,然后幽幽“通灵。”
明荔枝“那老板你能通灵让费曼教我吗我想学。”
“滚。”
“好嘞”
商南明一行人开车走过了当时求救电话集中的几处,按照昨夜接到求救电话的顺序,在安平区里绕了整整一大圈。
其他地点的居民也都和最开始公园的人们一样,在亲眼目睹过无头人之后,昨夜就开始做噩梦,梦到有人来向自己索要头颅。
还有人流着泪,惊恐道“要是他拿不到头,今晚他就要拿走我的头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祈行夜的民俗学身份,在这个时候格外好用。
为了安抚这些受惊居民,他也当了一回“假道士”,将调查局的阻断剂稀释到足够多的倍数后当做墨汁写符,然后烧成灰泡水递给居民,故作高深的告诉对方自己就是这方面的权威大师。
“撞邪了而已,喝了这道符水,保准你药到病除。”
祈行夜将胸膛拍得啪啪响“不除你来找我,我头都给你”
居民“啊啊啊别提头”
不过在得到一个确切答案,又有“大师”热心帮他们解决之后,居民确实安心很多,状态远比先前的惊慌失措要好。
有不信鬼神的,祈行夜就换了另一套方式。
他让专员紧急送来了一批口服液瓶子,将阻断剂稀释液挨个打进瓶子里,现场生产三无产品,然后拍着胸脯向居民保证这是最新出的补钙口服液,免费赠送不收钱。
“大娘你放心,我们是社区服务的,你这种症状我们社区里很多人都有,就是平时饮食习惯导致的,缺少维生素才导致视网膜成像有问题,看别人才会觉得没有头。”
祈行夜顺口胡诌,半点不心虚“大娘你想想,人都没有头了还怎么走路不可能的嘛。”
大娘半信半疑“真的是免费的”
祈行夜“记得给我们的服务打个五星好评哦”
有祈行夜在,这些居民很快就接受了科学说法或鬼神说法,都将稀释过几千倍的阻断剂喝了下去。
科研院出品的阻断剂虽然是为了支援调查官,但它本身就是最顶级的营养恢复剂,也可以在一定程度内稳定被浅层污染的调查官,使其能够撑到获得医疗救助。
现在被稀释后,它没有了往日的威力,却对居民们刚刚好,可以确保他们有可能沾染到的污染粒子被清除。
毕竟现在无法检测污染粒子,于是连消除和防范都令人头疼。
倒是祈行夜的做法,弥补了这一问题。
专员不可置信“祈侦探是怎么获取那些人的信任的”
祈行夜得意洋洋“这还不简单吗我可是民俗学出身,要是我想,就算摆个摊算卦也能忽悠下去。”
专员“感谢祈侦探走了正道,这给警察们省了多少工作量。”
祈行夜“这是在夸我吗”
因为有可怜主持人在前,所以祈行
夜带着专员在各个小区排查时,还不忘询问是否有人失踪,或从昨晚开始就始终联系不上的。
污染源既然能杀第一个主持人,硬生生拧掉了他的头,就很难说不会对第二个,第三个下手。
但他们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没有人听说这样的事。
“难不成,污染源还没有来得及向其他人下手”
祈行夜皱眉问商南明“污染源昨晚成形,进入公园,沿路杀死宠物动物,其中还夹杂着一个主持人。怎么,他还在练习吗那些动物不是他的主要目标,也不是他有什么奇怪的不杀人原则,只是练手感”
商南明摇头“你看过那些黑天鹅尸体的,手法很难说生涩。如果是练习,应该有明显的进步,青涩到成熟。但动物上没有,而是保持了和无头污染物一致的伤势情况。”
祈行夜画的素描虽然抽象,但是他将明荔枝描述的脖颈断面完完整整的重现了出来,并得到了明荔枝的高度认可。
和黑天鹅一样,是被人生生折断,又将头颅拧下来,然后才会留下那样的伤痕。
“那就意味着荔枝遇到的那个污染物,还没来得及开始伤人。之前一直造成伤亡的,则是污染源。”
祈行夜摇头“但如果他们杀死更多人,那就真和污染类案件类似了。这种伤害,会扩散出去,一变二,二变四还是得赶快找到污染源。”
“只要让污染源停下,其他污染物不管几个,也都没有多余的力量再伤人。”
商南明沉默良久,忽然问祈行夜“在昨晚五点之前,无头污染源始终没有消息。他不可能凭空出现。”
一个无头人走在街上,不论是哪里都足够引起轰动。
“污染源,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公园,有什么特殊之处”
两人对视,祈行夜皱眉,随即慢慢睁大眼眸。
“他不是选择了那个公园,而是公园刚好在他附近变成污染源之后,他不一定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就像有些鬼魂因为死的太快其实不知道自己死了。他只是按照自己的习惯去公园”
这就意味着,污染源就是那附近小区的居民。
缝隙也出现在那里。
既然没有之前没有人或污染物意识到这一点,或许,连污染源自己也并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和行为原因,没有理智支撑,它很难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
这也就导致了另外一件事污染现场,还在那个小区里。
只要找到污染现场,也就能确定缝隙和污染源。
最起码他们能先把缝隙堵住,不让更多的污染粒子被。
祈行夜疯狂催促商南明往回开车,并且立刻联系在现场的人员封锁小区。
“缝隙缝隙在那出现过”
祈行夜“不确定缝隙的情况,污染源也有可能回去,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他向商南明提出了自己的假设“我做民俗学时,遇到过有的鬼并不知道自己死亡,还按照生前的规律上班下班,回家吃饭。如果污染源有类似的情况,或许它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污染了,还会回家。”
祈行夜甚至怀疑,他们在安平区兜的那一大圈,就是污染源在按照生前的习惯移动。
“如果能在它回家的时候堵住它,那就能抓住他。”祈行夜自信满满。
商南明颔首“希望这次,你没有师承抽象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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