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聂文如何请求, 祈行夜坚决不让他们进厨房,始终用自己身躯将料理台挡得严严实实,必不可能让他们发现自己是厨房小白痴的事实。
“祈侦探我可以帮你煮饭相信我的手艺, 3队在野外都是靠我养活的。”
“不用我特别棒,区区做饭怎么可能难得倒我。”
好家伙,野外生存专家啊,那更不可能让你进厨房了万一看破我了怎么办
拒绝了几百次, 祈行夜边和不认识的厨具打仗,边坚定将聂文拒之门外,忙出了一身虚汗。
厨房外终于安静下去。
祈行夜刚想松一口气,就忽然听敲门声又起, 顿时惊得他汗毛直立,快速切菜“做着呢我做着呢不用进来, 你们等着吃就行”
“祈行夜。”
平静低沉的声音传来“我。”
祈行夜“唰”的回头。
商南明背光而立,袖口挽起露出结实手臂,午后灿烂阳光下,他一身白, 光芒在他身周晕开成一片氤氲光晕,那张俊容平静而沉稳,仿佛也被光芒柔和了锋利。
在祈行夜看来,简直是天神降临
救世主
“商”他感动得眼泪汪汪。
让正欲踏进厨房的商南明猛顿住了身形。
祈行夜眼含希冀, 赶紧推开玻璃门把商南明拽了进来, 又迅速落锁。
他做贼般小心翼翼看了眼客厅, 才压低声音道“你知道怎么做饭吗快救个场江湖救急人命关天啊兄弟, 绝不能让余荼他们发现我不会做饭的事实。”
吹牛过头圆不回来怎么办没事, 他还有商南明, 好兄弟一定能救场
虽然祈行夜也没有见过商南明做饭, 不知他手艺如何,但就是如此坚定相信着。
商南明还有不会的东西吗
看看这气场十足的,谁信啊。
有他在超安心的好吗。
祈行夜眼眸亮晶晶的将商南明推到灶台前,饱含期待的看着他。
商南明却顿了下,刚刚紧绷的神经放松。
“你那样看我,是想让我做饭”他平静问。
祈行夜茫然“对啊,不然呢”
“没事。”
商南明没有辜负祈行夜的期待,很快便上手,单看他在厨房内行云流水运筹帷幄的模样,大有主厨架势。
祈行夜负责在旁边海豹式快乐鼓掌“不愧是我挚友优秀”
商南明勾了勾唇角,在低头时,笑意闪过。
侦探社小楼虽然是远近闻名的凶宅,因为闹鬼而低价,但也耗尽了祈行夜钱包里最后一枚硬币,没有多余的钱大兴土木,除了一些零碎物件和软装修,主体都还是继承自上一任房主的装修。
不是秦伟伟,而是有钱但不信邪,言辞凿凿认为世界上没有鬼的倒霉房主。
房主被厉鬼缠得生不如死,寻死不能,打听许久又托关系,才求到秦伟伟眼前。秦伟伟低价从他手里买过房子,代替他直面凶宅阴气,房主这才松了口气,含笑死了。
刚重新装修好才住过几天的房子,也就便宜了祈行夜。
但在这小楼里,最值钱的,却是厨房。
因为这是明荔枝的地盘。
负责做饭的明荔枝头疼于厨房不称手,干脆大笔一挥,重新装了厨房又购置新厨具,焕然一新。
祈行夜不在意,聂文却眼巴巴“没想到祈老板这么热爱生活,钱全用在刀刃上了。”
祈行夜“”
聂文诚恳“这个厨房所有厨具和管道都是顶级,全套造价下来,怎么也要四五十万吧,还不算祈老板橱柜里
那些杯碟餐具。没想到祈老板看着一穷二白,还是很懂民以食为天的嘛。”
第一次知道自家厨房价格的祈行夜虎躯一震,震惊转身看厨房。
然后沉默了。
祈行夜不,我不懂懂的是小荔枝。可恶这就是富二代的快乐吗
“不知道明荔枝缺不缺儿子。”
祈行夜真心实意“富三代,想想就快乐我觉得荔枝会同意当我爸爸,你觉得呢”
商南明顿了下。
“我不觉得。”
“这样吗嗐,那就算了,反正也吃得起饭,问题不大。”
祈行夜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转瞬就将富二代的话题抛之脑后,不论造价多少钱,在他眼里也只有最原始的使用价值。
碟子就是碟子,再卖一万块一只也照样用卧槽这个东西一万块吗
祈行夜拿着骨瓷碟子,震惊了。
白翎羽纳闷“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做私人侦探的很赚钱呢,随便挖个墓打个仗捞个船找个宝藏的,钱就轻轻松松到手。”
祈行夜“你对私人侦探是有什么误解你说的那叫雇佣兵吧”
白翎羽“放屁你再骗我”
她点了点祈行夜手里盘子下方的徽标“这就是个奢侈品牌,你家还有很多这个牌子的东西。”
3队工作危险,工资也高,几乎是按照买命钱发放的架势。
3队几人也从没有存钱省钱的概念,及时行乐,喜欢什么就立刻去做,想要什么就要立刻得到。
白翎羽的钱除了购买配置规格外的超标危险武器,就是花在了亮晶晶的东西上,奢侈品牌在她这里也只是个今天喜欢明天忘了的物件。
钱只是通往快乐的手段,她只要今天快乐就够了。
她一眼就看出祈行夜家里很多不起眼的小物件,都是价格昂贵之物。
被祈行夜激怒,以为他在故意否认的白翎羽,干脆一口气指着这些物件,报菜名般一一说出品牌或来自于哪位手工艺人,甚至连价格都报得不离十。
白翎羽一双火眼金睛,更有战斗培养出的经验加持,就连那些手工匠人习惯性留下的打磨痕迹都被她敏锐察觉,只看这些痕迹就能随口叫出它们的来源。
“你是什么毛病一边买九块钱的毯子,一边买九百万的眼镜。”
白翎羽纳闷拿起长桌上随意摆放在废纸堆里的眼镜,示意给祈行夜看“这不是你的吗还是个人生限量版,那位师傅一辈子也就做了十几个吧。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祈行夜“我说不知道,你也不信啊。”
问题就在于他真的才知道他平常工作看资料时用的眼镜,竟然这么贵。
眼镜是明荔枝去年送他的新年礼物。
直接被明荔枝从卫衣口袋里掏出来扔给他,态度稀松平常,和扔过来一颗白纸没什么两样。
明荔枝没在意,他也没深究价格,只感动于小荔枝好爱他。
祈行夜恍恍惚惚我单知道荔枝有钱,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钱他都可以把我的小侦探社买下了吧
一直对富二代没什么实感的祈行夜,直到面对家里被明荔枝留下的小物件真实价格时,才后知后觉,原来他的兼职生这么有钱
他火速打给明荔枝“感谢你这么有钱还这么爱我”
“”
明荔枝担忧“老板你是吃了自己做的饭吗”怎么突然疯了
祈行夜“我怎么会那么想不开”
他将眼镜的事情和明荔枝说了,第一次认真问“你知道你平日留在侦探社的东西,都很贵吗”
明荔枝疑惑歪头“大概吧我不记得了。”
“难道老板你吃饭还数多少粒米吗”
他无所谓道“管它是多少钱呢,反正能用就可以啦。老板你不知道它们价格的时候难道影响使用吗”
祈行夜这话好熟悉,和他自己买九块钱东西时是一个想法。只不过他是九块,明荔枝是九百万。
明富二代傻荔枝“买它和买别的没区别,反正我都付得起。老板你要觉得影响使用,那我下次再买别的”
越来越常在侦探社留宿,他早就看侦探社家具床被不顺眼了,一直暗搓搓想找个机会把它们换掉很硌人
看,借口这不就来了吗
明荔枝既然我都买得起,那为什么要思考
祈行夜
但明荔枝自己都不在意,祈行夜也只是思考了一下,就愉快的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以前怎么使用现在还怎么使用,丝毫不受价格影响。
可怜的眼镜在别人家或许会用保险柜供起来,但祈行夜只是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就又随手扔回了桌子。
“你的助理,是叫荔枝”
余荼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转眸看过来“他姓什么”
祈行夜纳闷“怎么”
余荼轻笑“只是很巧,知道某位很喜欢吃荔枝。”
虽然祈行夜信誓旦旦说要用自己的手艺招待众人,但他只做了两个菜,就被商南明塞了一盘睡过,打发他去客厅里玩,像是在哄小朋友。
祈行夜还颇不放心扒着厨房门伸头看,担忧“你行吗”
商南明淡淡道“我还不准备杀3队。”
祈行夜“说的我做饭就好像会杀人一样哼”
商南明和聂文在厨房里忙碌,祈行夜则拖拉着兔子拖鞋跑回客厅,坐在地毯上悠闲的玩起了彩虹拼图。
陈默眼睛一亮,立刻被吸引过来,乖乖在祈行夜身边坐好“你的”
祈行夜不明所以点头。
陈默“拼成功过”
祈行夜“说什么傻话呢,那不是当然的吗拼不了我买它干什么”
“但它是一万片,还是彩虹图案,只有颜色变化,没有其他任何指使。像拼成功,很难。”
“是很难又不是百分百不可能。再说它要是简单,那我买它的意义在哪”
祈行夜“知道我这么穷的买个玩具有多隆重吗当然要买能玩最久的。”
这副在陈默眼中不可能的彩虹拼图,从祈行夜买回来那天就一直在拼了拆拆了拼,不知道有多少次,祈行夜也越来越快,熟练得让他自己都有些担心,会不会哪天就不再好玩。
从年少时就父母车祸死亡,亲戚冷眼推诿,祈行夜一直自己拉扯自己长大,每一分钟都格外珍贵,不是学习睡觉,就是想办法努力赚钱,养活自己也供给学业。
同龄人口中的游戏动画片等玩乐方式,祈行夜从未有过,也没羡慕或想要过。
即便是现在,他也对手机和网络上的消遣娱乐方式并不感兴趣,反而是侦探社里堆着高阶魔方,九连环,鲁班锁,彩虹拼图以及围棋象棋跳棋等。
花最少的钱,获得最大程度的快乐,还能顺便放空大脑,忙里偷闲换种思维角度去思考。一举多得。
听祈行夜介绍自己的娱乐方式时,陈默的眼睛越发明亮,紧紧盯着他不错眼,迫不及待想要让他展示彩虹绝技。
看着两个坐在地毯上玩彩虹拼图的人,白翎羽的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我的队友怎么能是这些傻子”
“这些”
余荼转眸看过去,笑意盈盈“看来翎羽已经接受祈行夜了
。”
“没有”
白翎羽炸毛“只会玩拼图的傻子”
彩虹拼图首先,我没惹任何人,其次,按我的工作时长我应该退休了,而不是被这个人翻来覆去的玩q皿q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陈默越坐越近,最后已经紧紧贴在祈行夜身边,认真的听着他传授拼图小技巧,不仅掏出笔记认真记下来,还时不时点头和发问,态度郑重得令人怀疑这简直不是彩虹拼图,而是宇宙存亡的重要课题。
陈默很快就被祈行夜带着一起领略了他常用的娱乐项目,棋子和华容道的木块散落在地毯上,九连环被拆到一半扔在一旁。
沉默寡言的顶级狙击手,在祈行夜身边忽然变成了好奇宝宝,三岁孩童,有问不完的问题,还新奇的上手尝试,仿佛从这一刻起才开始探索世界。
白翎羽不小心从地毯边缘走过,一脚踩中被白色毛毛隐蔽的木块,瞬间疼得表情狰狞。
她气得一把捏碎了木块。
祈行夜“qaq我的华容道,十几块钱呢,好贵的。”
“小华小华你怎么小华,你说句话啊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然先我一步离去,小华你好狠的心呐呜呜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让我也随你一起去吧”
祈行夜捧着木头块哭得撕心裂肺,眼神真挚深情,仿佛不是木块坏掉,而是他此生挚爱死在他怀里,哭声要多真切有多真切,令人动容,感同身受。
就是干打雷不下雨,一滴泪也没有。
干嚎。
白翎羽“”
“买我给你买你快别嚎了,我错了行吗”
她被哭得一个头两个大“怎么会有人用九百万的眼镜几十万的钢笔,还会给破木头块哭丧啊”
“那不一样。”
祈行夜理直气壮“别人的钱又不是我的,内外我还是能分清的。自己的钱当然心疼”
白翎羽仰天长啸。
她忽然觉得,之前警惕祈行夜觉得他危险欲先下手为强的自己,才是个傻子。
会捧着木头块哭得如此情真意切的,怕不是个演员吧
沙发上的余荼将几人尽收眼底,她勾了勾唇角,在嗡动的终端上迅速打字继续留意祈行夜,以及他的助理明荔枝。
发信人“未知”商南明全线封锁了祈行夜的搭档,不论是内外网,全都无法找到相关信息,如果硬要查阅,会触发调查局警戒线,向商南明和枫映堂发出警报,同时报送林不之。
昏暗的房间内,屏幕冷光投射在那人脸上,映衬得鬼一样苍白。
那人看着快速划过一行行代码又显示出硕大红色警告的屏幕,恨得咬牙切齿商南明那个偏执狂疯子变态
竟然把祈行夜的加密程度和异常调查局总部相连,只要有人想要采取非法途径访问,就等同于触发了调查局全线警戒,启动一级紧急事态。
那是只有当调查局存在的根本都受到威胁时,才会启动的紧急指挥机制,会自动向调查局全体属员报送警告,有权力要求所有在外的调查局全部赶回,保卫调查局。
就连a级灾难时,都没有过这样高的事态命令,却被商南明连在了祈行夜身上。
以调查局的网络安全监察之严密,恐怕全世界能攻破防线,看到祈行夜档案的,不超过三人。
商南明,真是疯了
发信人“未知”按照商南明的设计,只有一种途径可以看到祈行夜档案。就是让调查局总部彻底断电,在备用发电系统的同时,会强制服务器重启,大概时间差为01秒。
唯一的可能,就在那短短01秒里。
余荼沉眸。
这等同于不可能。
虽然3队从不回总部,但事实上,他们才是对总部各级安全防护最熟知的存在。
如果说调查局是污染面前最后一道防线,那3队,就是调查局在规则之外的影子防线。
从来没有太平过。
有的只是被保护者,在保护者于黑暗无声的死亡下,被守卫的日常和幸福。
真实世界里,明争暗斗,炮火连天。
从1999年在a国发生第一起污染事件开始,世界各国陆陆续续有无法发生,各大国也都纷纷组建了自己的调查机构,专门负责对污染事件的防控和调查。
但是,即便a级污染灾难甚至危险到会毁灭整个人类的程度,世界各国也并没有携手合作。
共同抵抗风险只是理想中最理想极限的设想。
余荼愿称之为痴心妄想。
国内一直都在试图向a国e国等表达友好共赢的态度,但a国只想要零和博弈,占据一切。
放眼世界所有相关的调查机构,国内的异常调查局是绝对的第一梯队,佼佼者。在被a国封锁所有情报不予分享的困境里,仍旧硬生生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无论是情报,研究,还是技术,都领超各国。
也因此,针对国内异常调查局的刺探和渗透,从未停歇过,抓住一批还有下一批,前赴后继。
总部会建在地下八百米之深,除了隔绝污染,防止缝隙出现在总部内部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防止泄密。
至于让总部停电
余荼嗤笑总部供电按照不同部门区域,划分为二十三块,每一块接入不同地区电厂进行供电,就连这些地区和电厂都是保密。交叉设计,确保任何意外情况下都不可能彻底停电。只要有一处供电,总部的防线就会持续工作。
想让总部停电,除非国内所有地区全部停电。
她打出最后几个字时,用力到似乎想要按碎终端天方夜谭。
就算她真的想办法达成如此严苛的条件,拿到了祈行夜的档案。
等待她的,还有商南明,以及林不之。
调查局那个巨大的狐狸窝会被惊动。
不论如何,她都讨不到好。
“啧。”
余荼不快的眯了眯眼,看向厨房内的商南明。
这个人,竟然把祈行夜和调查局紧密相连,存亡相关,用利益牢牢捆绑,让原本会对祈行夜之事袖手旁观的任何人,都会因此而不得不保护祈行夜。
牵一发而动全身。
商南明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平静回身望去。
他无声痴心妄想。
余荼“啧。”
因为财政部的动议,从宴颓流处知情的白翎羽被彻底激怒,引发了胜负欲,赌咒发誓一定要写一份完美的财务预算报表,让伍长官折服于她的文采之下。
所以在其他人都做饭的做饭,玩耍的玩耍时,白翎羽一撸袖子,气势汹汹向与客厅相连打通的宽阔书房走去,霸占了祈行夜的工作地点,在电脑上疯狂敲击,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不清说些什么,但看白翎羽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估计是在诅咒怒骂伍长官。
陈默白翎羽什么时候能意识到,隔行如隔山,武器专家很难搞得来财务的事,还是放弃吧。
白翎羽被小数点后十位搞到崩溃,仰天怒吼“区区数字,能奈我何”
祈行夜诚恳“你现在看起来就被它拿捏了。”
白翎羽“你闭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余荼悠然自得,随意将身上披着的制服外套扔到一旁,为自
己替换起了纱布绷带,重新绑好一身伤口。
最高兴的,当属聂文和陈默了。
聂文从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能有机会出力气而高兴,虽然在厨房里忙得不停歇,但嘴边的笑意也一直都没有落下去过。
他甚至高兴到敢和商南明说话了。要知道他一向是躲着商南明走的,上次a级灾难共事时,商南明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虽然现在他主动搭讪,商南明也根本不回应他。
至于陈默,他被祈行夜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深深沉迷于彩虹拼图中。
他毫无形象的趴在地毯上,凑近观察一片拼图和另一片之间细微差别,其架势之认真,仿佛在研究高难度技术问题。
结果刚要放进去“啪”
祈行夜毫不留情拍掉了陈默的手“错了。”
陈默“嗯。”
tt怎么会错了到底哪错了我怎么没有发现祈行夜是怎么做到的他是神吗
等聂文兴高采烈的走过来说可以开饭的时候,陈默已经累得瘫在地毯上,他倒在彩虹拼图的碎片中,像搅碎了倒映彩虹的碧波水面。
已经一动不想动。
身体累加精神上的紧绷,陈默觉得自己脑细胞都要烧干了,灵魂要顺着张开的嘴巴飘出去。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伸过来。
陈默抬头,就见祈行夜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正因为出错,所以才有趣啊。要是全都正确,那不就意味着它是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吗总做容易的事哪有什么意思探寻自己的极限并扩张边界,才最有趣。”
祈行夜漫不经心向陈默勾了勾手“这样你下次就可以继续这个游戏了,直到你完成之后再完美,彻底失去兴趣,就是再换下一个游戏的时候了。”
“起来吗开饭了,你要是继续躺下去,白翎羽看上去要杀人了。”
半晌,陈默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祈行夜的手,借力起身。
一只纯白纸鹤被放入陈默的手掌。
“送你。无聊的时候也可以做做手工,有助于思考。”
他拍了拍陈默肩膀,转身去厨房。
陈默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
他抬起头,视线从纸鹤转移到祈行夜的背影上,眸光晃动,眼睛有光。
余荼看在眼里“怎么,看上祈行夜了”
她笑得意味深长“那就要小心商南明。说不准哪天,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排除你的威胁。”
在余荼和陈默擦肩而过时,他终于开口“队长。”
“嗯”
余荼挑眉。
他希冀看向余荼“能让祈老板来3队吗”
余荼摇头啧啧“我说了什么,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听见啊。”
心思全放在祈行夜身上了。
祈行夜放言在前,白翎羽记仇耿耿于怀在后,嚷嚷着吃腻了聂文的手艺,她今天绝对只吃祈行夜做的饭
商南明平静看去“为3队着想,劝你不要选祈行夜的菜式。”
在厨房时,他已经试过了。
沉默咽下去久久都没能回神,站在窗前思考人生。
商南明“现在让3队丧失战斗力,还太早,不符合我的计划。”
白翎羽“呸要你管,我做什么不用你教。”
余荼也好奇会让祈行夜如此自信的厨艺到底如何。
陈默想否定自己“没有完美之人”的观念,证明祈行夜确实是全能全天赋点战士,没有祈行夜不会的技能。
至于聂文,他想起了陈默的理论,好奇想要验证。
几人同时伸筷,向出自祈行夜的
几盘菜。
霎时间,侦探社内一片安静。
祈行夜期待的看着几人“怎么样味道好吗”
死一样的寂静。
一秒,两秒
“呕”
“水水呢,快给我”
呕吐声不断,几人接连起身离开餐桌。
白翎羽被憋得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终于找到水时看上去已经在翻白眼了。
除了余荼能勉强维持平静之外,其他几人姿态各异,狰狞得像是返祖现象,在侦探社里乱作一团。
商南明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余荼神情复杂,一言难尽“这是人类能做得出来的味道吗祈侦探到底对食材做了什么”
是可以被称作武器的存在。
调查局我方郑重承诺,不率先使用祈行夜进行打击。
本来悠闲放松的聚餐,顿时变成了“猜猜医药箱在哪里”、“谁在厕所里快滚出来”、“你猜这盒药管不管用”大赛。
一片人仰马翻,兵荒马乱。
商南明微不可察摇头“听人劝,吃饱饭。”
因为不听人劝的,都吃死了。
聂文哽咽“我怎么能想得到,原来世界上还有人做饭难吃到这种地步,这真的是碳基生物能达到的水平吗”
陈默“但从另一种角度来看,祈老板这也算是超群了。”
白翎羽“你闭嘴不许夸祈行夜呕,呕呕”
一直折腾到后半夜。
直到祈行夜毅然掏出自己曾从老乡那得到的偏方,去掉了人中黄这味猛药后熬煮了一大锅气味难闻的汤药,几人人手一盆,这才慢慢平息了下去。
终于缓过劲来。
白翎羽虚弱瘫在地毯上,颤巍巍“活,活过来了qaq”
上次在数百米高楼玻璃幕墙外撑着重伤追杀目标,都没这更难熬。
聂文恍惚“我好像看见我早就死去的奶奶了,她说要带我走,向我招手,让我过河我现在是活的,还是死的”
“这就是孟婆汤的味道吗阎王殿,是这里吗阎王殿”
商南明无声叹了口气,一手拎一个,将他们扔上沙发,又随意翻出早就不用被收起来的被子扔了过去。
别死在侦探社里。
如商南明所料,在不信邪尝试了祈行夜的手艺之后,3队几人战斗力所剩无几,奄奄一息。
别提离开侦探社返回工作了,都怕他们刚颤颤巍巍走出去,就能左脚绊右脚磕死在侦探社门口。
只能让几人留宿,睡一觉缓缓上吐下泻到虚脱的身体。
人太多,侦探社的房间虽不少,但都被祈行夜当做了书房工作间或档案室杂物间,能住人的也就主卧,以及专门为商南明收拾出来从书房改造成的客卧。
处于绅士精神,祈行夜将住宿条件更好的主卧让给了两位女士,自己则眼巴巴委屈的去和商南明挤一间客卧,在和余荼说这个决定时,祈行夜眼里都有泪光。
他两米宽的舒适大床啊
祈行夜无声哀嚎。
他打电话问了明荔枝新床品在哪,为主卧更换了全部新床品和洗漱用具。
白翎羽瘫坐在主卧窗边的椅子上,死鱼眼看着祈行夜忙里忙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反倒是余荼,她看起来状态良好,虽然脸色还是比之前难看苍白,但行动能力并没有受到干扰。
祈行夜惊奇且高兴“余队你没事吗”
这不就说明他的手艺并没有问题,只是那几个人的体质太差不适合吃饭
余荼双臂抱胸,斜倚在墙上“我接受过调查局最严苛
的训练,祈老板。包括毒物训练。”
她挑眉“所有毒物,要么杀了我,要么并不影响我。想克制我的毒物,世界上也没几种。”
祈行夜“你已经把我做的饭归类成下毒了吗”
余荼反问“不然呢”
祈行夜受到一万点暴击嘤嘤嘤
至于聂文和陈默,他们的条件就比较差了。
没有更多房间的情况下,只能睡在客厅沙发上。
祈行夜从角落里拽出长时间没用过的被褥,绞尽脑汁在侦探社里寻找多余能用的东西,就连羽绒服和浴巾都没有放过,铺在了沙发上和地毯上,权当做两人今晚的“床”。
陈默认真向祈行夜道谢,还让他不必担忧他们。
“3队很多任务目标都喜欢逃跑,藏身十万大山。我们日常追着他们跑,哪里都去过,睡在草丛里,沼泽旁,都是常事。能睡在有屋顶的地方,已经很幸福了。”
陈默“我们睡一楼,也正好可以负责警戒。”
祈行夜眼睁睁看着他从不知何处摸出一把大狙,竟然和大狙并排躺进了被窝。
然后长舒一口气,面色青灰发僵,像是被毒死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死法。
抱着自己心爱的大狙,在有屋顶的地方,躺在温暖被窝里死去。
祈行夜“”
“你这样让我很有负罪感啊”
他人都快惊飞了“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聂文痛苦捂脸“有阴影了,以后都不想吃饭了戒了。”
祈行夜“不要放弃啊你醒醒,再努力一下”
“别死在我家啊侦探社本来就闹鬼,你们要是再死在这,这房子凶名更胜了”
聂文双手交叉胸前,紧握佛像,眉眼含笑平静,躺在客厅正中央的白色毯子上像在遗体告别“嗬嗬,让我去死也好过吃祈老板的饭。”
“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没听商长官的劝说,现在才明白,商长官永远不会出错,你可以永远信任他。但已经太晚了”
祈行夜“你们怎么都一副交代遗言的架势啊”
真这么难吃吗他怎么不觉得。
他疑惑转身问商南明“我做饭真那么难吃吗可能不好吃,但也不至于毒倒这么多人”
商南明平静“你的手艺理念太超前,是艺术品,他们无法读懂。”
祈行夜欣慰点头,刚想说什么。
后面聂文垂死病中惊坐起,惊恐声嘶力竭“祈行夜要做饭了吗快,快阻止他世界,世界要毁灭了”
旁边陈默癫痫般乱颤,口吐白沫“枪,把我和我枪,一起烧了。”
祈行夜“”
他转身看商南明。
商南明给予肯定“是他们太脆弱了。”
祈行夜被夸得不好意思,有些怀疑自己“所以,我做饭其实是好吃的吗”
“那倒也不至于。”
“草,商南明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站在生命一边。”
“”
侦探社的夜晚,很热闹,一直持续到凌晨。
厕所声音也没有停下。
聂文敲门哀嚎让陈默快点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客卧裹在被子里的祈行夜被惊醒,却看到窗外有人影闪过。
一点火光,幽幽点亮在黑暗模糊的院子里,晃动如鬼影招摇,冷风呜咽。
他起身披衣出门。
却见余荼斜倚在廊下,唇间咬着点燃的香烟。
她闻声侧眸,笃定“你有想问我的”
祈行夜平静坐下“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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