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满, 祈行夜知道。
但自家里就有一个萨满,他还是今天才知道。
据女鬼自己说,她祖上世代萨满血脉, 到她父辈这一代, 时局变化,她也离开祖业想要看看新世界。
却没想到遇人不淑。
本以为是痴情郎, 没想到是负心汉。
兵荒马乱中, 她死在了京城, 最后竟还是靠着祖辈遗留在血脉中的力量,才在死后聚集残魂, 修成厉鬼。
想要报仇, 但, 成也执念,败也执念。
因为死在小楼, 所以女鬼也从此和小楼绑定,无法离开小楼半步。即便后来随着修为增加而逐渐能顺着死脉游走, 但仇人也早已经死亡,剩下的后代,在海的另一边。
太远,难以抵达。
“早知道是这样, 当年死前就应该下手, 管他什么道法天条,先杀了他们一家再说。”
女鬼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都怪我太心软”
祈行夜“”
“这辈子没想到心软这个词能用来形容厉鬼。”
他满头问号“姐姐你是不是对你自己存在某些误解这侦探社小楼都已经被你杀穿成京城著名凶煞鬼宅了, 还心软”
女鬼理所当然一仰头“他们罪有应得。”
祈行夜纳闷“我怎么不知道买这房子之前我可是做过调查, 查过之前好几任主人的情况, 也没看见档案里写着什么啊, 街坊邻居也说那些人都没问题。”
女鬼冷笑“你们当然不知道,坏人会把我是坏人几个字刻在脸上到处宣扬吗”
“但他们就住在我眼皮底下,我会不知道吗”
她如数家珍,一条条给祈行夜列举了这些人的错处,一直追溯到百年前她刚死那会,凡是在她死亡后住进这栋小楼并被她杀死的,不论是主人还是房客,哪怕只是暂居者,都被她事无巨细的翻了老底。
堪比死者被迫写了日记般精细。
从某天杀了人放了火叛了国偷了消息,再到哪天抽了烟出了轨熬了夜女鬼良好的记忆力可以囊括追溯到她死亡的那一刻,所有惹怒她以导致她出手杀人的行为,全被她一个不落的快速说了出来。
就连白翎羽都目瞪口呆,从一开始的戒备警惕,到最后的敬佩欣赏。
女鬼一口气说完,白翎羽忍不住呱呱鼓掌,还殷勤的倒了杯水推过去。
引得祈行夜不由侧目。
他认识的白翎羽,可不是这种好脾气
女鬼也惊讶看过去,随即婉拒“谢谢,但我喝不到。”
“这房子上一任主人,奉公守法,看书面资料清清白白,杀他的原因是”
祈行夜试探着询问。
提起之前看不惯的人,女鬼立刻生气,重重一拍桌子“他出轨”
“妈的,这辈子最讨厌渣男见一个杀一个”
女鬼激动输出,一室人安静如鸡,不敢接话打断。
终于骂到神清气爽之后,女鬼还不忘向祈行夜扬了扬下颔“怎么样,是不是突然动心想拜我了”
“你放心,只要你拜我,以后有人敢辜负你。”
她大手一挥“杀了”
震住全场。
白翎羽满眼都是小星星,聂文默默将自己又向后缩了缩。
祈行夜“啊谢,谢谢”
没想到买个房子,还附送保家仙就是保家仙比较个性。
祈行夜委婉表示,好意心领了,不过保家仙就不用了,他没有信仰,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穷得哦,赚钱都来不及,还浪费时间谈恋爱他才不傻呢。
女鬼一开始只是随口一说,现在见祈行夜拒绝得坚定,反而被激起胜负欲,晚饭后也跟在他身边不依不饶,试图劝说。
“真的不拜我吗拜我,让你从此横着走,东北京城你说了算,有鬼的地方你就是王。快拜我。”
祈行夜“”
他放下手中高高一摞资料,婉拒“谢谢,但不必了。我看不惯的人可以自己杀。”
女鬼还想再劝,就被祈行夜立刻反堵了回去“相信科学吧快来信我大红烧肉教派,信红烧肉科学,保你一生吃饱。”
女鬼“”
她莫名其妙“你有病吧,让鬼相信科学”
女鬼不能和祈行夜多待,会变蠢。
被嫌弃了的祈行夜,也终于获得了片刻安宁时光。
他在连通客厅的书房内伏案埋头,专心致志的整理最近几起案件的资料,一一做了批注和分析,详细整理归档,锁进侦探社墙壁夹层里的档案柜里。
虽然他知道调查局也同样会记录归档,但他更倾向于建立自己的体系,而非依赖他人。
整理资料的过程,同样也是他疏离思路,静心思考的过程。
前面的客厅内,3队几人在擦拭保养枪械,不经意聊着任务内容。说起上一次杀的某个目标死之前吓得尿裤子,白翎羽就乐不可支,哈哈大笑狂拍聂文。
聂文有苦不敢言。
女鬼却被吸引,逐渐对他们的话题感兴趣,凑过来听他们说话,在他们停下来时,还会催促他们继续。
聊到兴起时,女鬼也兴致勃勃说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往事,说当年在小楼里被她杀死的人,说她满京城跑到处翻找自己被碎尸丢弃的残肢。
气得白翎羽“啪啪”拍聂文,怒道“要是让我遇到他,一定先杀了他解解恨”
聂文差点被拍进地面里,高大健壮的身躯感觉像是被锤来锤去的牛肉饼。
他眼含热泪,抬头想要抗议。
却被白翎羽一个眼刀压了回来。
聂文算了,别说话了,当哑巴保平安。
在厨房洗水果的明荔枝一开始只是被故事吸引,听得有滋有味,像是在听广播里的奇闻故事会。
但他越听越心惊,越听人越冷,最后双手冲着热水都冷得发抖。
怎,怎么老板的这些朋友说的故事,不是在杀人放火,就是在埋尸体搞暗杀呢
而且听起来还不是在编故事这也太真实了
连尸体几个小时僵硬,几天腐烂,冬天夏天什么区别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毁尸灭迹分几个步骤有几种方法更是如数家珍,至于怎么无声无息潜入并干掉敌人,更是被说得和拧断一只鸡一样轻松。
更可怕的是,那些朋友不仅不害怕鬼,还和鬼聊得津津有味,甚至开始交换杀人心得
吓得明荔枝赶紧扔了手里的工作,转身去找祈行夜。
“老板,你的这些朋友。”
他犹豫了一下,才委婉问“他们,是不是在法律之外啊”
明荔枝想问的他们是杀手吗老板你还是一条龙服务的吗,客人委托,你调查,他们负责杀人解除客人的后顾之忧
祈行夜听到的他们是不是法律管不着
他略一思索,然后肯定的点头“嗯。”
调查局机动3队,影子部队,游走于规则之外。
明荔枝“”
“”
他惊恐极了,再颤巍巍转头看向客厅的视线,也充满了恐惧,和尊敬。
默默远离,千万别来杀他。
“明荔枝。”
好巧不巧,余荼
唤了他一声。
不等下一个音节出口,明荔枝就以此生最快的速度,旋风一般冲了出去,急刹车在余荼身边。
“您说。”
祈行夜“”
他莫名其妙且委屈“你对我都没这个态度过。”
明荔枝这不是当然的对老板你什么态度你都不会杀我,这位朋友可就不一样了万一态度不到位,她不满意,我就嘎了呢
余荼挑眉,带笑的眼眸在两人间游走,最后落在明荔枝身上。
“你明荔枝的明,是哪个明”
她歪了歪头,眼神探究“明镜台和你,什么关系”
祈行夜刚要落下的笔微微一顿,抬眸向这边沉沉望来。
明荔枝也在听见魔鬼的名字后,惊恐僵立在原地。
还是祈行夜走过来,将明荔枝拉到身后“你认识明镜台”
余荼欣然颔首“很难说不认识吧。悬镜集团,盘根错节。”
她单手支着头,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指了指电视上刚好正在播放的新闻画面“无处不在的悬镜集团,干我这行的,如果说不知道,才是谎话。”
祈行夜顺势转身向电视看去。
新闻中,海外新的项目奠基剪彩现场一片喜气洋洋。
而在那些绑着大红花的重型器械上,以及现场很多技术人员的工作服上,印着的,正是悬镜集团的徽标。
深蓝色圆环从弧线升起。
像是地球跃出宇宙的海面。
“凡是太阳照耀到的地方,都有徽标身影悬镜集团,真正的日不落集团。”
余荼勾起唇角,轻笑“这样的庞然大物,想忽略也难吧。”
明荔枝抖了抖,攥住祈行夜的衣角,良久,才嗫嚅道“嗯。”
余荼再想问,明荔枝已经被祈行夜护犊子的带走,推进了旁边书房。
他自己反而在余荼对面坐了下来。
大有“要问明荔枝就先从我尸体上他过去”的架势。
“为什么突然对荔枝这么好奇。”
祈行夜淡淡问“他现在也变成3队的敌人了吗”
“那倒没有”
“那就等有的时候,再问。”
祈行夜眉眼无波,平静如深夜无垠的海面“别人我管不着,但荔枝是我的兼职生,是我的责任。他不愿意,就没人能跨过我逼迫他。”
余荼定定与祈行夜对视,确定他是真的在这样想,并且坚定不可动摇。
她这才移开视线,暂时作罢。
“那就希望祈老板,以后不要后悔。”
余荼红唇微弯“你说他是你的责任,那你记得,要负责到底。”
祈行夜冷哼“放心。你管好你的人,我负责我的。”
“余队,我愿意借出侦探社供3队暂时落脚,但可没说,3队可以随意插手我的家事。”
说罢,他便起身欲走。
却被余荼叫住。
“你很清楚,祈老板,3队的工作方式,就是疑罪从有。除了3队,任何人都可能是敌人。”
余荼微微垂眼,平静道“即便现在不是,从前也有可能是,未来也有可能变动。”
“如果明荔枝与明镜台有关系,那明镜台,就将他保护得太好了些。”
她道“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查到有关明荔枝的资料。就像这个人在世界上并不存在。”
对3队而言,最值得警惕的并不是名人。
而是无名的人。
现代社会已经是信息社会,不论是日常的出行消费,路边的监控天网。
除了活在深山老林一辈子不出门,否
则,很难真正做到雁过无痕。
明荔枝却做到了。
“祈老板以为,悬镜集团这么大的目标,调查局会连查都不查就仅凭着所谓信任、义气,予以放行吗”
余荼轻声道“不会的。”
悬镜集团从里到外,掘地三尺式的严格审查。
就连悬镜集团某个员工幼儿园尿裤子的事,都一清二楚。
“档案不会凭空出现在谁的桌面上,上面要求再多,也是下面人真正在执行。悬镜集团外围情报可以交由外围专员去查,内部审计也可以交给后勤部和财务部门,悬镜集团可以配合,但,林不之不会相信轻易到手的情报。”
余荼“而隐秘执行暗中调查的,就是3队。”
她抬眸,看向祈行夜“我完全没有查到,明镜台有任何兄弟姐妹或亲戚。姓明的,都在数年前就死得差不多了。”
“明镜台应该是这个年纪唯一一个。”
“那明荔枝又是怎么回事”
层层逼问下,祈行夜微蹙眉头,一时无言。
他正想拒绝,却见明荔枝主动站出来。
“明镜台,是我哥。”
明荔枝手指纠缠着衣角,一脸为难的不情愿,连提起对方全名都深深恐惧,但还是抖着肩膀挡在了祈行夜身前。
不想让老板因为他被为难。
“我和明先生的关系不太好,很少往来,尤其是明先生成年后。”
他诚恳道“我就是悬镜集团的米虫,从手指缝漏一点吃的就能养活我了,但我和悬镜集团的管理啊,事务啊,尤其是明先生这种涉及核心的,确实是没关系。”
换言之,如果想从他这怀疑祈行夜,或是去害明镜台,就可以省省了。
明荔枝从很小的时候就对自己有着清晰的定位,立志要做悬镜集团光吃饭不干活的躺平米虫,从小就将自己不与明镜台争夺的心思明明白白摆出来。
“就算你绑架我,向明先生要赎金,明先生也只会告诉你助理的电话号让你去联系助理。”
明荔枝诚实极了“我是个废物,你千万别对我抱有什么期待。”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刚刚洗了草莓。你要吃草莓吗这个可以有。”
明荔枝过于真挚的话语,沉默了两个人。
余荼微挑眉尾,惊讶的看向明荔枝,没想到那位雷厉风行不好招惹的悬镜集团实际掌权人,竟然会有这样一个软兮兮的弟弟。
还对自己的废物定位贯彻到底。
说得祈行夜满眼心疼。
他赶紧把明荔枝抱进怀里,揉了把头毛“说什么呢小荔枝,你要是废物的话,我是什么比废物还穷的废物”
祈行夜眉眼慈祥“乖,你先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让我也体会体会富二代的感觉,再说你是废物。”
他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明荔枝竟然真的乖乖摸出黑卡“哦,好。”
祈行夜“”
他赶紧责备道“看你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呢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赶快收起来,我不要诶呀你怎么还给,真不要,真的”
就是把银行卡努力塞进自己口袋里的动作,出卖了他。
余荼“”
她优雅翻了个白眼,无语“祈老板你到底是多穷,调查局欠你工资了”
“所以要不要考虑3队3队从不拖欠工资,就算是杀人也绝不让目标多活一分钟。怎么样”
余荼不忘见缝插针的挖墙脚。
祈行夜则拽着明荔枝趁机开溜“你等着我和荔枝出去看望一下在寒风中受冻的at机,很快就回来。”
他感动道“
老爷心善,见不得at机吹冷风受冻还工作,我们去给它减减负。”
白翎羽一转头,还不等看清人,就觉一阵狂风席卷着残影从自己身边刮过,一晃神之后再想要仔细看,两人已经消失在一楼客厅里了。
“砰”的一声。
还不忘关门。
白翎羽“”
她嘟囔着骂了两句,转头又亮晶晶的重新看向女鬼“大壮姐,我们继续”
女鬼坚持“我叫柳堆烟,不叫柳大壮”
白翎羽“好的我记住了大壮姐,然后呢大壮姐,后来发生什么了你杀了那家伙吗,用的什么武器,多久死的,血流了多少升”
女鬼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不是在给你讲厉鬼杀人的故事吗你怎么不害怕呢
旁边的聂文“”
他真诚问“请问这是杀人技术交流会吗”
白翎羽横过去一眼“有你什么事连人都杀不死还需要我补刀的废物。”
聂文确,确实是被补了一刀。
在胸口。
侦探社里守着壁炉火光聊得愉快。
祈行夜则拽着明荔枝,在转过街角后停下了脚步,神情严肃的看着他。
明荔枝一头雾水“老板,我们不去取钱吗”
祈行夜“你还真打算给啊”
明荔枝更茫然了“啊老板你不要吗”
废物得只剩下钱的荔枝很愧疚,对不起老板,我只有钱了。
祈行夜硬生生气笑了,一拳砸在明荔枝头顶“哪来的小傻子,当然就是那么个借口啊,和上厕所一样的借口。”
避开3队的人之后,祈行夜严肃将3队的大致身份笼统向明荔枝说明,既然余荼盯上了他,就让他多几个心眼,不要什么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往陷阱里跳。
万一余荼哪天突然问什么做什么,记得有个心理准备,戒备着一些。
虽然不能明说3队是调查局的影子部队,但祈行夜还是借着明荔枝以前看过的好莱坞电影举例,说这群人是杀人不眨眼的秘密特工,见人就杀,极为凶残,连树叶都不放过。
明荔枝“”
他默默抱紧可怜的自己,委屈问“老板到底是怎么认识他们的,竟然还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还让他们进咱们家住就不怕哪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杀了吗”
万一这群人是打着借住的旗号来搞暗杀的怎么办
他说错了,之前竟然说老板是最奇怪的,他收回这句话。明明那群人才最危险最奇怪
明荔枝忧心忡忡,担忧起项上人头。
祈行夜却大手一挥,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可害怕的他们想来杀我,也要先看看能不能打得过我。”
只要拳头硬,比所有人都强,就没有值得惧怕的人。
在警告过明荔枝,并成功把他吓得草木皆兵的警惕后,祈行夜心满意足带着他慢悠悠往回走。
刚要推开大门,明荔枝忽然想起来“那钱,老板你真不要吗”
祈行夜伸出去的手僵住,微微颤抖。
可恶为什么要用钱来诱惑他,不知道他最抵挡不住的就是诱惑吗
祈行夜一双丹凤眼里都快倒映出满满的金子光芒了,但还是忍痛坚持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不要”
“真的”
“不要。”
明荔枝乖乖“喔”了一声,就要重新推门。
但不经意的一瞥,随即大惊失色“老板你怎么哭了”
祈行夜qaq我这是在悼念我失去的小钱钱。
等两人回到侦探社时,其余几人已经陆陆续续在准备洗漱睡觉了。
换洗下来的衣服已经晾晒好,枪械匕首已经保养完毕,明天出发时要用到的装备已经清点完毕,一切被处理得井井有条。
宴颓流正半跪在地板上,边翻着战术背包边认真问余荼牙膏是要薄荷味的还是桃子的。
聂文还在任劳任怨的收尾工作,将清点好的装备一部分放到卧室床头,一部分装到停在院子里的越野车上。
至于房间,也已经趁着祈行夜两人不在,被重新分配。
因为不久之前,侦探社才为了商南明和其他同事的安危而“牺牲”,一片狼藉,所以明荔枝干脆趁着这次机会,对侦探社重新进行了装修工作。
本来他在侦探社的兼职并不需要过夜,也就一直没有准备出他的房间床铺,以致于最近很长时间,他都不得不睡沙发,硬生生忍受着硌人的垫子和扎皮肤的毛毯。
趁此机会,明荔枝“公事私用”,刷自己的卡给自己修了个新房间。
将原本二楼的杂物间清理出来重新设计装修,当做他以后留宿的房间用。
侦探社焕然一新,闪闪发亮,按照明荔枝的喜好添置了不少东西,越发像是山间度假别墅小木屋,低调且舒适的奢华。
被祈行夜发现身份之后,明荔枝明显放飞了自己,不再克制,更不再试图遮掩自己富二代的有钱事实。
祈行夜不在的时候,明荔枝看着侦探社非常满意,已经遥想起自己以后在这里和老板一起养老的画面了。
结果现在
“为什么我还是要睡沙发”
明荔枝惊成了油画呐喊。
“我不是给自己修了个新房间吗”
强行征用房间的宴颓流,闻言抬头,无声注视着明荔枝。
一句话没说,但所有威慑都在眼睛里。
明荔枝“”
求生本能触发
“您用,您用。”
明荔枝卑微含泪“我喜欢沙发,特别喜欢沙发,没有沙发都睡不着觉,真的。沙发是人类的好朋友。”
宴颓流这才收回冷酷视线。
一转头,又对余荼笑了起来“余队,祈老板这边的房间不够,只能委屈下余队,我们挤一间房了。”
说得抱歉,就是眼神过于跃跃欲试。
伪装大失败。
余荼挑眉,心下了然,却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好。”
一楼的书房被改造成了商南明的房间,白翎羽有“贼心”没胆子,在门口站着纠结很久,还是转身选了一楼另一间刚被改造好的客房。
“我不是怕商南明,主要是嫌弃他,懂吧”
白翎羽倔强昂头“我才不去商南明的地盘房间呢。”
聂文“”
他好心提醒“你要是说这话时不那么心虚,我还能更愿意相信一点。”
白翎羽“滚”
最后,只剩下明明为自己准备了房间却只能睡沙发的明荔枝,以及连沙发都没的睡,只能睡地毯的聂文。
聂文拍了拍明荔枝的肩膀,好心安慰道“没事,你们侦探社新装的壁炉就在客厅,我们睡这,暖和。比她们的好。”
“是我们不喜欢睡冰冷冷的房间,才不是打不过不是,让着她们。”
明荔枝被拍得一头栽进沙发里。
聂文挠挠头,不好意思的将他拎了出来“对不住,没想到你这么弱鸡不是,我的意思是,呃,菜。”
明荔枝“这不都一个意思吗”
好气哦,他骂我。
但是打不过。
明荔枝小眼睛瞅了瞅聂文一身鼓鼓囊囊的腱子肉,一米九结实健硕的身材,是实打实由战斗和死亡磨砺赋予的力量,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站在那里,也足以令人心生恐惧,不敢造次。
他瞅了瞅聂文的,又捏了捏自己的,满脸羡慕“走夜路一定很有安全感。”
聂文点点头“确实,谁在我面前都会自动变成遵纪守法的好人。”
他低头看着被自己拎在手里的明荔枝,满脸慈祥,像在看小鸡崽“明天早起锻炼做早课,带你一个。”
聂文抬手戳了戳明荔枝,对方顿时晃悠了出去,钟摆一样。
他嫌弃“啧,好弱。”
明荔枝悲愤“我在大学生里已经算体能不错的了,最起码及格我的体力可是通过了调查局助理考核的是你们的体能太变态了”
最起码他能跑个十公里脸不红心不跳,和普通人相比,已经很不错了。
聂文“哦。”
他默默回想了一下记忆中久远得快要消失的助理考核“那不是和走个过场没区别吗引体向上一百个,负重跑步五十公里,水下奔袭,直升机战斗机运输机等交通工具驾驶,导弹炮弹手榴弹的使用方法”
聂文一一列举出记忆中的项目后,疑惑的挠挠头“这不是是个人就行”
明荔枝“对不起,我突然被开除人籍了。”
他本来还想和祈行夜一起,像以往一样打配合,熬夜整理资料。
但聂文根本不准备放他下来,听说他要熬夜,顿时不赞同的拎着他就走。
“你都弱鸡成这样了,纸做的一样,还熬夜不怕明天就死了吗明黛玉。”
明荔枝挥手挥脚试图抗议“我很强真的我能做一百多个引体向上呢,我朋友一个都做不了。我超强的”
聂文慈祥“嗯嗯,我们最棒了,所以赶快刷牙睡觉。”
足足差了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让被聂文拎在手里的明荔枝连地面都碰不到,像是被捏住后颈皮拎起来的小猫崽,疯狂喵喵叫也只会被夸好可爱真棒快快长大。
明荔枝快气哭了。
聂文忧心忡忡这么弱,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他在侦探社,就带着明荔枝去特训,一定争取给明荔枝练出一身腱子肉出来。
睡前准备的聂文赤裸着上半身,边给自己的伤换药,边向明荔枝展示身材“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体魄,强身健体,为祖国健康工作一百年”
明荔枝眼前一黑“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祈行夜单手托腮,坐在宽大的长桌后,笑眯眯看着不远处吵吵闹闹的两人。
楼上也传来余荼等人的说话声。
白翎羽则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弄着炸药,时不时传出来电焊焊接引线的声音。
祈行夜胆颤心惊,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家炸了。
京城的房子好贵的,可没钱再买一个了。
他连忙去提醒,一推门就看到带着防护镜的白翎羽,正半跪在地面上焊接电路板,身边堆放着摊开的一个个工具箱,里面凌乱堆放着各式材料和工具,还有窗边咕噜咕噜正在炖煮的不明液体。
女鬼半透明的身影则飘荡在半空,好奇的看着这一切。
被打扰的白翎羽不快转头,恶声恶气“啊找老娘干嘛”
祈行夜“”
他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还有钱在等他赚。反复默念几十遍后,他努力扬起一个假笑“你在干什么”
“啧,你瞎看不出来”
白翎羽指了指窗边的提炼器皿,又指了指自己手掌下的
电路板,理所当然道“明天去炸酒店。杀人。”
作为武器专家,白翎羽负责3队的所有火药供应。尤其是针对非污染目标。
祈行夜“所以说,你为什么要在我家搞这些。”
“我可不想半夜突然被炸飞,或是被警察叔叔敲门”
白翎羽拍拍胸膛示意他放心“有我在,没人抓的走你。再说,你不是还有商南明吗”
她很有经验的道“商南明的权限很高,只要他想,你就算是刺杀了a国总统,他都能把你全须全尾的捞回来。”
但她又想到了什么,瞬间黑了脸“前提是他愿意捞你。”
“商南明那个记仇的家伙,几百年前的破事他都能记得,找机会就报复回来比如不仅把你关进去不捞你,还坑你”
祈行夜沉默一瞬。
他怜悯“辛苦你了。但说实话,你也是比较欠”
“滚”
什么东西被扔了过来。
祈行夜眼疾手快“砰”的一声关上门。
连同白翎羽的骂骂咧咧一起关在门后。
但他一转身,就猝不及防猛地对上一双黑漆漆飘在半空的眼睛。
差点没把他吓死在当场。
定了定神,祈行夜才看清是女鬼飘了出来。
“大壮姐,你不去睡觉,在这干什么就为了吓我”
他纳闷往客厅窗外看了一眼“要是邻居看到我家柳树消失又出现,还以为闹鬼了呢。”
女鬼“我本来就是鬼。说什么闹鬼,真是太失礼了。”
她谴责“你怎么不说这还闹人了”
“还有,叫我柳堆烟。”
祈行夜“不是你非要说自己叫柳大壮的吗我不喊你还不高兴。”
女鬼“那已经是我的过去式了和荼蘼认识之后的我已经是新的我,我是”
祈行夜“钮钴禄大壮。”
女鬼“”
她大怒“祈行夜”
“在呢”
祈行夜笑嘻嘻,就是不恼,笑着哄着来,让女鬼在短短的时间里体会到了什么叫情绪过山车,一会愤怒一会高兴。
大悲大喜。
好累。
女鬼顾不得形象,在书桌上坐下来气喘吁吁“你上辈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辈子这么气人。你是来克我的吗”
祈行夜摸了摸下颔,真诚道“伟伟都敢把这房子卖给我,我可能是用来镇你的。”
女鬼“啧。又是秦伟伟那老怪物。”
她不经意转头,却瞥见了书桌上摊开的资料,笔记本上没有做完的思路梳理,对污染的分析正写到一半。
而那些经历,正是她和祈行夜一起经历过的。
在墙壁的污染中奔跑,寻找地脉和源头。
女鬼愣了下,凑近去看。
“你为什么要写这些这也是你的工作内容吗”
“不是。”
祈行夜轻轻垂眼,修长的手掌落在笔记本上“没有人要求我做这些。只是,我自己的功课。”
对污染。
也是对委托他的客人,未完结的案件。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在“许文静”的名字上。
如果有一天,他不幸死亡,也会有后来者拿到他留下的笔记,循着他曾经走过的道路,完成他没能完成的事。
就像许文静将一切托付给他一样。
祈行夜并没有将自己所有的所见所闻,都写在对调查局的案件报告上。
从商南明警惕一切的态度中,他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比起全盘信任
,他更倾向于自己留存秘密。
是道标。
也是底牌。
“柳小姐,你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又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我唯一能信任并托付的,只有你。”
祈行夜抬眸,郑重“如果有一天,我离开却再没有回来我死亡的那一天,我希望,能将所有的笔记交给你,由你来保管。直到新的人来继承,终结这一切。”
女鬼愣了一下。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祈行夜,半晌,微不可察的点头。
“也行吧。毕竟我是房东,是你祖宗,得让着你。”
女鬼叹口气,骄傲又自我感动“我果然是最好的保家仙。”
祈行夜“”
怎么还占人家便宜呢,莫名其妙给你自己升辈分
“不过你要是再熬夜,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女鬼阴恻恻掏出生锈的大砍刀“要试试吗”
“之前几任,就是因为熬夜被我杀死的。”
祈行夜“”
“那我之前熬夜你为什么没杀我”
“杀了啊。”
女鬼理直气壮“就是没成功而已。你的体质特别奇怪,怎么杀都杀不到。”
祈行夜大惊失色“你还真试过啊”
突然觉得自己信错人委托错鬼了怎么办
手机震动几下。
他低头查看。
是短讯。
秦主任明天在京大,你来吗
女鬼凑近“所以你还熬夜吗”
祈行夜收起手机,哀叹“熬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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