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舟。
祈行夜在拿到这个名字之后, 就马不停蹄的向自己所有朋友发去信息,询问是否知道此人的存在。
而还沉浸在拼图游戏中赢了白翎羽的得意中的云翳清,也被祈行夜拽到一旁, 压低声音将这个名字交给了他。
就连还在云省家中,被左秋鸣像是呵护瓷器一般全方位照顾, 恨不得连饭都嚼碎了喂的左春鸣,也收到了祈行夜的消息,请他帮忙在云省打听, 是否听说过这样一位人物。
生平经历,出身, 家庭,教育背景, 朋友事无巨细。
掘地三尺,也要将此人从黑暗里拽出来。
太阳落山。
在人们所不知道的黑夜的另一面, 黑暗苏醒,为了同一个目标在活动与奔走。
一声声, 一句句,口口相传。
在人群中低声询问和流传着同一个名字,同一个问题。
谁是陆晴舟
没有能逃过商南明的情报, 更何况是由他主导并负责的案件。
祈行夜和余荼从创始人口中挖出来的情报,也很快摆在了他的面前。
皱眉快速浏览之后, 商南明使用自己的权限登入国家数据库, 翻了个底朝天, 却没有发现陆晴舟其人在国内留下的任何痕迹。
就好像这是一个鬼魂, 当他离开,就会原地蒸发,再也找不到影子。
这使得搜查一时间门陷入僵局。
就连余荼和3队的技术, 也不知道陆晴舟的存在。
她从未在或明或暗的战场上,正面遭遇过这位被创始人成为“陆先生”的人物,唯一能证明他存在过的,只有那支已经枯萎在水晶瓶中的伊丽莎白玫瑰。
祈行夜思索片刻,转身重新走进地下室,赶走了余荼和宴颓流,与创始人在灯管闪烁不明的地下黑暗中,长久独处。
直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宁静,甚至冲破坚实牢固的地面隔层,传到客厅中。
听到惨叫声的众人,动作停滞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3队早就习惯了这些非常规情报获取手段,见怪不怪。
只是本以为是宴颓流在负责审讯的白翎羽,在发现她竟然抱臂站在院子中时,惊愕不已。
“你怎么在这”
白翎羽意识到什么,转身在侦探社中寻找祈行夜的身影“那谁在下面”
这一声呼唤开启回忆,想起地下室发生之事的宴颓流眼神复杂“祈老板。”
最初,在晴朗天空下看到祈行夜的灿烂笑容时,宴颓流本以为这是商南明突发奇想找的傻白甜搭档,打发时间门的无聊小手段。
但就在地下室,看到创始人像被吓破胆的老鼠一样在祈行夜面前颤抖,问出了陆晴舟其名,在那一刻,宴颓流忽然意识到,她也被最初的印象先入为主,被蒙蔽了有关祈行夜的真实。
这哪里是什么傻白甜。
分明是强大不可被摧毁和战胜的怪物,隐匿于黑暗的凶兽。
他们,是同一类人。
行走于黑暗,隐匿身形。
只不过3队是抹除了自己所有痕迹,做个透明人。
而祈行夜大隐隐于市。
谁能想到,老城区宁静的街道上,那家生意不好的侦探社,最受大家喜爱和信任,仿佛总是在笑着的侦探社老板,竟然会是这样恐怖的存在
在意识到这件事后,白翎羽僵了僵,忽然有些庆幸自己被队长阻止,从未越过那条界限伤害祈行夜或明荔枝。
不然可真是给自己招来了个恐怖敌人。
白翎羽本来还警惕着云翳清等人,担忧他们是否会因惨叫声而起疑心,但仔细看去,却发现云翳清等被祈行夜从云省带回来的人,都一副接受良好的模样。
他们只在最初的惊讶后便恢复如常,该打电话的打电话,该刷碗的刷碗,该吃小点心的吃小点心还趁着其他人忙碌的时候,偷偷拿走了别人的点心碟子。
他们的态度过于平静,仿佛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惨叫嘛,谁家没有呢
白翎羽“”
她抓住云翳清领子拽过来,质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别和她说是普通人,普通人能这么淡定
被拽住了运动帽衫连帽绳的云翳清,差点被勒得翻白眼,他连忙挂断电话,双手拽住自己的领子,拯救自己可怜的脖子。
“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就不是人,是鬼了。”
云翳清咳了两声,沙哑道“我才想问,你看到我们跟在祈老板身边,为什么还会觉得我们是普通人你才比较离谱吧。”
他古怪看了白翎羽两眼,道“你该不会还觉得祈老板是普通人吧是谁给你的错觉,外星人吗”
反正像祈行夜这样的怪物,云翳清活了这么多年,只见过这一个。
白翎羽“”
被嘲讽了,但完全无法反击。可恶
不一会,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祈行夜推开隐藏暗门,随手接过明荔枝递来的手帕拭去迸溅到脸上的血迹,笑眯眯道“楼下那位好心的先生被我的真诚所感动,又告诉了我们一些事情。”
余荼冷笑“好心感动”
怕是要被吓死了吧。
祈行夜笑着重重点头“嗯他说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善良的人,还说善良的孩子哟,你在找的是这把金斧头,还是这把银斧头,还”
“停”
余荼抬手做出休止手势,无语“你要是善良,世界就没恶人了。”
什么童话故事
祈行夜耸耸肩,才不在乎余荼的质疑,坚称自己是靠着善良真诚打动了创始人,让他说出了连面对宴颓流都没说的信息。
人是很脆弱的生物。
祈行夜对此深以为然。
人远比自己以为的更脆弱,更惧怕疼痛。
而只要被撬开一条缝隙,有了一个缺口,很快就会坚守不住精神防线,大河溃堤。
有一就有二,一旦开始,除非掌控局面的人喊停,否则将无法结束。
创始人也是如此。
祈行夜一开始只要求一个名字。说出一个名字就能获救,有多难
要求十万百万,或许很难,但要求一块钱,很多人很快就会同意。
然后两块,十块滚雪球,越滚越多。
以陆晴舟的名字为支点,祈行夜轻松撬开了创始人的嘴巴,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真真正正,榨干了创始人每一滴血和每一条情报。
祈行夜身上居家柔软白色毛衣已经迸溅上了血滴,明荔枝为他捧来干净的换洗衣物。
他抱着污脏的毛衣看了看,就准备丢进垃圾桶。
祈行夜大惊失色,连忙拽住毛衣另一端“小荔枝你要干嘛”
明荔枝茫然“诶这件衣服脏了,估计是洗不出来了老板你想穿污了颜色的白毛衣吗很丑。”
祈行夜像拔河一样死不撒手,心疼坏了“钱啊,这都是钱啊,本来就没几件衣服,再扔就要裸奔了。”
商南明垂眸签文件的手指一顿。
而余荼“”
她无语翻了个白眼“报销3队给你报销”
祈行夜立刻转阴为晴“余队大气要不然我怎么喜欢余队呢快,小荔枝,把这件丢了,我们再去买一件新的要买全京城最贵的”
吃大户啦反正是余荼的钱,不吃白不吃
明荔枝应得脆生生“好嘞”
余荼忽然背后发寒感觉做错了绝对,好像不应该说这句话
祈行夜回身,迅速扯过一张纸,写下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递给云翳清“去查。”
“创始人说,他每次与那位陆先生联系,都是拨打这个号码,说要订一批云省的新鲜玫瑰花。这个号码对面的人会回复他一个收货时间门地址,也就是他和陆先生会面的时间门地址。”
但更多的情报,就是砸碎了创始人的骨头,榨干他每一滴骨髓,他都无法吐露了。
显然,虽然这位创始人在t国的商界地位显赫,甚至与t国皇室有生意往来,但对于更上面的存在而言,他还不够格,甚至无法获取到更多有关于陆晴舟的信息。
连一位使者的身份都摸不透,可见创始人所处位置之边缘。
甚至据创始人所说,每次会见陆先生,请求陆先生帮忙,他还需要付给陆先生一笔巨额钱款。
那位陆先生自称是商人,只要能支付得起价格,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甚至只要价格够高,让他自杀都可以。
祈行夜“这样的商人还是第一次见。”
陆先生不是只把人命和灾难当做商品。
他是平等的将所有存在甚至不存在于地球上的事物,都当做商品出售买卖。甚至是他自己。
云翳清抖了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什么疯子”
像是游走在玫瑰花丛中的毒蛇,阴冷,黏腻,黑暗。被那双竖瞳盯上
有了具体的地址和电话,很快让搜查有了新进展。
云翳清让自己留在云省的朋友和下属们,与留守云省的左春鸣合作,不多时,就追查到了那个地址。
“是一家空壳公司,说是进出口鲜花生意,但根据附近的居民商贩说,从没见过这家公司来过人。”
恐怕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为陆晴舟和t国业务之间门,作为中转站,搭建一座安全的桥梁。
祈行夜眯了眯眼,刷刷几笔根据创始人的描述,画出了陆晴舟的画像,递给云翳清“再加上这条信息,看看能不能查到更多。”
云翳清一接过来“”
他无语“不用去问了,已经找到了。”
祈行夜“”
云翳清翻了个白眼“外星人。”
他已经无力吐槽祈行夜的画工了“谁要是能按照这四根火柴插一个胖汤圆的形象,找到那位陆晴舟,我都算他是勇士”
正常人会长成这样吗
云翳清呵呵,要是祈行夜能用这画找到陆晴舟,我喊他爸
手机铃声响起,左春鸣“找到了。”
云翳清爸。
“”
他人都是懵的“找到了这就找到了用那副外星人自画像”
是他跟不上潮流了,还是其他人疯了
左春鸣看着那张拍照发过来的外星人抽象画,笑了“祈老板虽然不是专业画家,但很显然,他对人物特征抓得非常准,有自己的理解,造诣颇深。”
云翳清无语“可以了可以了,知道你喜欢祈老板像谁不喜欢似的。倒也不用滤镜这么厚。”
左春鸣勾了勾唇角想要笑,却牵动了胸膛伤口,顿时猛咳了起来。
吓得旁边的左秋鸣赶紧一个箭步冲过来,小心翼翼抱住他将他放回病床上,倒水顺气,担忧又心疼的低声劝他不要再工作了,顺便抱怨了一下电话对面劳累到自家大哥的人。
无辜被波及的云翳清“”
你们姓左的都这德行吗滤镜八百米厚。姓左的,真可怕
左春鸣笑着摇了摇头,推开左秋鸣,指使他离开病房,不想让自家善良的弟弟掺和到这些危险事里。
“没有人知道陆晴舟这个名字,但是,祈老板画像上的模样,还是有一些商贩居民见到过的,尤其是那支玫瑰,印象深刻。”
左春鸣淡淡道“这位不常出现在云省,或者说,很难会在城区和居民区见到他。在边境和深山荒村附近,见到他的几率反而更高。”
一开始,左春鸣查找无果,一条情报也没翻出来,就像他在追寻的是个鬼魂一样。
所以他干脆彻底向反方向寻找,放弃城区,转而向乡野间门询问。
既然与t国资本财团有仇的阿泰,最后是在深山中找到的线索,那很可能,同样与财团有关的陆晴舟,也会去往山林。
果不其然。
几名留守荒村的老人,证实了左春鸣的猜测。
他们说,那位文质彬彬的先生每年都要进山一两次,带着一整支全副武装的车队阵仗极大,骇得他们根本不敢靠近。
车队途径荒村,驶入山林。
等一两天之后,才会再次离开。
其中有一次,车队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停在他们村子不远处,那位穿着西装别着玫瑰的先生怒气冲冲责骂电话对面的人。
他们也才因此看到了那位先生的模样,为左春鸣指引了线索。
“荒村”
祈行夜皱眉“陆晴舟去那干什么”
还如此频繁。
对陆晴舟这样的“商人”,祈行夜很难认为,是去探亲回老家的。
那就
“那些村民还记得陆晴舟进山的路线吗”
祈行夜叮嘱左春鸣“去终点看看,陆晴舟究竟在搞什么鬼”
左春鸣应下,准备出发。
结果刚掀开被子一转头,就对上一双幽幽怨怨的眼睛。
“哥,你伤还没好,就要出门吗”
左秋鸣委屈“你对我都没这么积极过,到底是哪个野男人在勾引你。”
野男人祈行夜“”
左春鸣哭笑不得,抬手呼噜了一把弟弟的头毛“是工作,不是去约会。”
一听说左春鸣要进山,左秋鸣更炸毛了“那更不行了哥你下床都费劲,还想进山绝对不行。”
这么大块头的弟弟堵在面前,像只忠实但体型庞大的阿拉斯加,根本别想冲出去。
瘦弱纤细的左春鸣被弟弟一把抱起来,不由分说送回病床上。他担心伤到弟弟,也不敢真的下手挣扎,一时局面僵持。
电话对面的祈行夜什么老鹰捉小鸡游戏
他无奈道“要不然,左秋鸣跑一趟也是可以的。”
唯一的问题是左秋鸣的调查官身份
祈行夜还没想好要怎么指挥左秋鸣,对方就已经一口答应下来“交给我吧。”
祈行夜
他大惊“这么听话的吗”连调查官调令都不需要
商南明摇摇头“跨地域指挥正式调查官不容易,但让左秋鸣代替他哥完成工作简单。”
因为左春鸣这个媒介,祈行夜对左秋鸣的影响力,恐怕比左秋鸣的直隶上司蔡琰为还要深刻且有用。
左秋鸣我去干活,我哥拿钱,嘿嘿
算盘打得啪啪响。
事实证明,一个经受过专业培训,拥有超高素养的正式调查官,堪称是最佳助力,让调查进度快速推进,事半功倍。
左秋鸣很快循着村民们指出的路线进入荒山,在祈行夜另一位向导朋友的帮助下,成功进入山野深处。
当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前方时,不由屏住了呼吸,眼神震撼。
“我的天这是,这是什么地方”
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群山被镀上一层浅浅光亮,阳光穿透树林,落在林中建筑。
那栋银白色冰冷的全封闭建筑,折射着冰冷无机质的光线。
即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通过那张现场拍回来的照片,都能看出那栋建筑的不寻常。
仅仅是从外观,就能大致看出这栋建筑采用的已经是超高规格的防攻设计,经过特殊设计后易守难攻,依托地势山林作为掩护,极有可能在地底深处,还存在尚未暴露的部分。
像沉入海水的冰山底层。
祈行夜严肃了眉眼,将照片转给余荼,问她能看到什么。
越是观察,余荼就越是皱紧了眉眼。
“一米厚的铅板,防辐射防污染的最高等级,盾式结构,这栋建筑从设计之初就考虑到了外部攻击,一体化成形的硅晶石外立面包括三层钢板结构,一丝缝隙都没有,确保外部毒气无法渗透入内,内部也无法沟通外界。
“一旦发生意外,就算是用最大口径的,少说也要二十分钟才能砸开。”
余荼神情严肃“就算是让3队来,也只能将攻击突入所需要的时间门,缩短到五分钟。”
但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即便一秒钟,都足够改变太多事,生或死。
五分钟,足够这栋建筑内的人销毁资料,开启自毁程序,从暗道撤退,清理现场。
到那时,就算他们进入建筑,所得到的也只是建筑这个空壳。
完全违背了最初的目的,什么有效情报也拿不到。
祈行夜转身,看向商南明“商,你怎么想让南方分局协助突入”
云省是南方分局的辖区,距离也更近,于情于理,都应该交给南方分局。
但商南明只是平静的在文件上签好最后一笔,便抬头静静看向余荼。
无声的等待与要求。
余荼挑眉,缓缓抱臂在胸前的防御姿态“商长官,3队可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使唤错人了吧”
商南明不说话,继续平静直视。
余荼“”
她先一步败下阵来,翻了个白眼摸出终端“你为什么会知道3队在云省有布局商南明,我自认情报严密,没有泄密的可能才对。”
商南明缓缓眨了下眼“我不知道。”
余荼联系的手一顿。
商南明继续平静道“我什么也没有要求,是余队热心助人,自愿帮助搜查陆晴舟秘密建筑。”
余荼“”
她咬牙切齿“商南明,你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商南明轻笑一声,搁置下手中钢笔,仰身向后“和余队相识这么久,才发现,原来余队竟然这样热心善良的人,失敬。”
余荼冷笑“你们夫夫要是想联手气死我,可以直说。我怎么才发现,不仅是祈行夜被你带坏成了狐狸,你也学会了祈行夜那气死人的臭毛病”
她现在反应过来了,商南明刚刚分明就是诈她。3队要是在云省安排了队员就最好,没有也不会有损失。
商南明气定神闲,不置可否。
以他对余荼的了解,对方既然已经将罗意威安排去了t国,追查创始人和财团长达数月,那以余荼的谨慎,在罗意威调离云省之后,不会使西南边陲防线空缺,一定会就近调派队员过去,暂时代替罗意威。直到案件彻底结束。
他只是不知道,余荼调过去的,究竟是哪位队员。
余荼看着商南明,在联系自己队员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
队员余队,你这样,我好害怕。
余荼冷笑“商南明那一窝,没一个省油的灯包括祈行夜。”
无辜被卷入的祈行夜“”
关我什么事委屈。
但3队一向是精简化作业,即便有队员驻守,也只有单独行动的一位,一旦攻入秘密机构,独身很难确保不会造成人员外逃遗漏。
商南明拒绝了请南方分局协助的建议。
“不能惊动南方分局。最好绕过他们,秘密行动。”
商南明平淡道“蔡琰为一向不喜欢我。如果让他得知这处建筑的存在,他很乐意先一步持有,以此来要挟交换权柄。”
祈行夜惊奇凑过去“长成商长官这样,还有人不喜欢吗”
不等商南明反应,祈行夜已经伸手揪住了他的脸颊。
还捏了捏。
商南明“”
“松手。”他努力保持平静。
祈行夜又捏了捏,看起来像在回味手感“唔,商长官看着冷冰冰的,肉还是软的嘛。”
商南明无奈“因为我也是活人。”
旁边的白翎羽“噗。”
没有人比她更愿意看到商南明不愿意但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了。
白翎羽幸灾乐祸,并大声嘲笑。
商南明不高兴,她就高兴了哈哈
余荼瞥了眼白翎羽,眼神无奈。
自己哪来的这么个下属没看到商南明表面反抗,实际乐在其中吗
祈行夜倒是猜到了蔡琰为会有如此态度的原因。
他在去云省之前,也状若无意向总部秘书处的人问过,南方分局的局长,是什么样的人,和林不之是同一种类型吗。
秘书处的人想了想,只向他说了一个词失败者。
蔡琰为,是权柄斗争中的失败者,为此才“发配边疆”。
而那场斗争中的胜利者,则是商南明。
但这只是蔡琰为自己的视角。
事实上“蔡琰为始终认为,是商南明胜利,才成为的特殊长官,但从一开始,特殊长官这一职位,就是为商南明设立的。没有商南明,根本连这个职务都不会有。”
余荼双臂抱于胸前,斜倚在沙发上,直视着书房里的商南明,道“虽然不喜欢商南明,但3队认可商南明的实力。”
作为现场指挥官,统筹规划,调兵排布以及应急处理商南明以实际成就向所有人证明,这就是他应该站立的高度。
余荼勾唇轻笑“祈侦探,你的搭档,是调查局有史以来最重要,也最好的一位长官。”
即便她并不喜欢他。
商南明挑眉。
祈行夜则骄傲挺起胸膛“那当然。他可是我的搭档。”
自豪,并且毫无保留的热烈情感。
商南明愣了下,随即笑意柔和了眉眼,深深注视着祈行夜忙碌中快速调配指挥队伍的身影。
晨光洒在他眉眼间门,驱散了冷意。
余荼看着这样的商南明,唇边笑意加深,眼神意味深长。
却不准备向商南明挑明她很好奇,当商南明终于发现自己这份情感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有趣表情
虽然无法调用南方分局的力量,但这并没有难倒祈行夜。
他转身离开客厅,到院子里找到了正在与下属通电话的云翳清。
“小云,通知你的朋友们,现在是他们需要偿还人情的时候了。我要他们帮我做一件事。”
祈行夜将余荼给他的一次性虚拟号码抄在便签上,放进云翳清手掌中“让他们打这个电话,会有人带他们去山里寻找一个秘密设施,极有可能是t国资本财团设立在云省的秘密研究所。”
“任务是攻下秘密研究所,查清楚里面正在进行的究竟是什么研究,带回所有的人和数据,一切。”
祈行夜神情严肃“秘密设施极有可能拥有大体量武器装备,它不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并且极容易有生命危险。”
“我不逼他们,他们可以先考虑好,再决定要不要接下这次任务”
祈行夜话未说完,云翳清已经笑了。
他握紧手掌,毫不犹豫收下了那张便签。
“祈老板,不要妄自菲薄。”
云翳清拍了拍祈行夜的肩膀,笑得爽朗豪气“你太低估自己对我们的重要性了。朋友我更愿意称其为恩人。你救过我们的生命甚至灵魂,让我们不至于堕落,给了我们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人生重来。”
“如果是为了你,死又何妨”
祈行夜一愣。
云翳清已经用力捏了捏他的手臂示意,随即越过他,到一旁迅速联系上了自己在云省的队员。
那些没有跟着祈行夜回到京城的队员们,甚至是更多接到电话的人,在得知祈行夜需要他们帮忙的时候,毫不犹豫起身离开家门。
死亡的可能性
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来说,曾救过他们,延续了他们人生的人,是超越了死亡的重要,绝不可辜负。
祈行夜给他们的那个虚拟号码,是临时驻守云省的3队队员号码,经过技术的层层加密,只有这段时间门可以联系上。
当任务结束,这个号码连同所有的通讯记录,都会被彻底抹除。
不会有人发现3队的踪迹。
在众人集结起来之时,3队队员看着这些气势不凡的救援队队员,有些吃惊。
他本来没有在意余荼对他说的,会有一支队伍跟随他一起冲锋。他以为那不过是临时召集的散兵游勇,起不了多大作用。
甚至有些不理解,为何余荼会让那些除了贡献人数之外什么都不行的人,来拖他的后腿。
直到现在,亲眼看到这样一支训练有素,彼此默契信任的队伍,3队队员才理解了余荼的决定。
“我们都是祈老板的朋友,如果背叛彼此,都等于背叛了祈老板。”
那些人笑容爽朗,如是说“既然是祈老板的朋友,那一定值得信任。”
只要有祈行夜这个媒介在,即便是第一次见面的双方,也会愿意信任,并向对方托付自己的性命。
因为祈行夜,是他们共同的朋友。那就一定不是“坏”人。
队员不由错愕。
为他们对祈行夜全然没有保留的信任与凝聚力。
“余队,您这是上哪找了祈行夜这么个狠人3队替补名单里的新队员吗”
他眼神复杂,压低声音道“这简直比得上一支小型私人军队了。甚至比以前在国际战场上遭遇过的那些外籍雇佣兵,还要恐怖。”
雇佣兵拿钱办事,出人不出心,松散不足为惧。
但这些人他们为信仰而战。
他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祈行夜。
余荼低低“嗯”了一声。
她掀了掀眼睫,锐利眼神看向落地窗外的祈行夜。
她想起,林不之曾经无意间门对她提起过,祈行夜朋友众多,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量级,完成了质变的转换,使得朋友也成为了实质性的威胁,事到如今,已经无人再能动摇祈行夜在调查局中的位置。
而现在,余荼忽然很想让林不之亲眼看看这一幕。
林不之说对了。那些朋友是堪称恐怖的力量。
在祈行夜之前,余荼从未想到,竟然有人能仅凭借“朋友”,就做到这种地步。
祈行夜察觉到了余荼的视线,他转过身,站在白金色的晨光中热烈向余荼挥了挥手。
“余队,搞定了”
他欢快的吹了声口哨,像完成了任务后骄傲又快乐的小汪汪“等着收战况报告吧。”
余荼怔了下,随即轻笑着挂断电话。
“好。”
云省的密林中,天还未彻底放亮,就已经有一支队伍悄无声息的从树影下潜行而入,在荒村村民的指引下,精准而快速的接近那栋银白色建筑。
早就等在现场的左秋鸣立刻上前,低声说明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并快速脱下调查官的黑色制服,换上了救援队的衣服,从救援队手中接过他们的武器,隐瞒去自己调查官的身份,只以“左春鸣弟弟”的普通人身份参与到这场战斗中。
轰然巨响打破了清晨山林的安静。
不等银白色建筑物中的人反应过来,早已经包围了建筑物的救援队已经迅速突进,重火力一刻不停的压制,枪弹倾泻而下,硬生生撕开了秘密研究所厚重的金属外壳,砸烂它的保护壳,毫不犹豫突入。
武装安保冲出来,但不等看清来者,就已经倒了下去。
一队人如同深深插进地方心脏的尖刀,镇压,制服,保护并收集数据,检查,防守,拦截试图逃跑的科研员,收押全部人员。
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快速攻占整个秘密科研所。
在其中,顺利发现了印有t国资本财团标识的文件和相关证据,3队队员更砸开了保险库,发现了其中在绝对零度保藏着的粉色晶体。
尚未被来得及使用的粉色晶体被封装在玻璃体中,如同被冰封在皑皑冰雪中的粉水晶,剔透而美丽,闪烁着漂亮的光泽。
却是致命的危险。
3队队员立刻意识到了其中危险性,快速向余荼进行报告。
“我知道了。”
是商南明接起的电话。
他平静道“在祈行夜联系你们的同时,机动1队也立刻出发,一整支小队从京城起飞,支援你方。带队者为罗溟,他携带了你们所需要的一应封装和拘束装置。”
商南明下令“搬空秘密研究所,全部带回京城,接受检查。就算是一粒沙子都不要放过。”
“是。”
3队队员不由严肃。
但当他发现秘密研究所最不易被察觉的角落中,已经明显有被打开过痕迹的隐秘地道,从地底直通山林外之后,还是惴惴不安的向余荼汇报,说自己无能,还是放跑了几个秘密科研所的人。
科研所易守难攻,实在是太硬了难以啃下,他们仅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占领,已经是人类战力的极限这是客观事实。
但仍旧令3队队员愧疚“抱歉,队长,是我无能。”
余荼平静“既然知道,那就再努力,更努力的提高你自己。不要辱没了3队的荣誉。”
“我不怕你输一次,只恨你输一世。”
队员深深低头“是。”
几小时之后,机动1队的运输机抵达云省,在祈行夜另一位职业是看门大爷的朋友的帮助下,秘密降落在了距离研究所最近的一处早已废弃的机场。
云翳清的救援队在交接了现场之后,就放松了下来,向接手的调查官们挥挥手,一把搂过还在懵逼中的左秋鸣就准备带他离开。
“等等,你们这是去哪”
罗溟皱眉。
救援队众人笑道“我们本来就是祈老板的朋友,为了帮祈老板才会在这。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们早饭还没吃,当然要先回城里去吃一顿好的了。”
“对对对还要开几瓶酒”
爽朗的哈哈大笑声中,左秋鸣一脸懵逼“可我不是你们救援队的啊,带我去干什么”
救援队毫不在意这些小细节“管你是谁只要你是祈老板的朋友,那你就是我们的朋友,酒肉就有你一份”
“走走走”
左秋鸣“”
总觉得逻辑哪里不对,但偏偏就是被说服了。
有调查官本想去追,却被罗溟抬手拦下。
“不用过问。”
调查官错愕罗溟队长,不是一向办事最严苛的吗怎么现在会放这样一群来路不明还深入过污染研究所的人离开
“那是祈侦探的朋友。”
罗溟严肃,眉间门皱纹深深。
却满是信任。
“既然是祈侦探的计划,那就有他的道理。我愿意相信他的判断。”
整座秘密科研所很快被小心拆装,装上了运输机,在十几个小时的忙碌之后,踏上了返程。
“蔡琰为那边,你打算怎么解释”
祈行夜趴在浅木色的书桌上,眨巴着眼睛看着商南明,向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终端屏幕“左秋鸣说,他可以帮忙隐瞒。”
商南明点点头“那就按照你的想法来。”
罗溟适时打来电话,询问这满满一运输机与污染有关的证据,都送去哪里,由谁负责。
“还是科研院吗”
罗溟看了眼舷窗外“按照过往惯例,所有与污染相关的大型证物,尤其是污染凝华晶体,都应该交由科研院,由科研院负责保管和研究。调查局无权干涉。”
今日的京城,春日晴朗。
商南明微微垂眸,看向趴在自己面前嘟囔着鼓起两腮像奶狗一般的祈行夜,他的眼中也落入了春色。
“不。”
他勾唇轻笑“这次,不交给科研院。由调查局新组建的科技部门承接和负责。”
“商长官”
罗溟错愕“这不符合规定调查局和科研院的职责划分一向泾渭分明,互不冒犯。如果我们不将这批证物送到科研院,我们这是职权侵占。”
到那时,不仅会令科研院不满,更会闹到京城方面。
其后果,无异于引发一场海啸。
商南明却毫无惧色。
“规则是死的。我是活的。”
他轻轻垂下眼睫“罗溟,我就是规则。”
“联系林不之,联系科技部门负责人徐文卿。”
罗溟错愕几秒,虽然不理解,但还是严肃点头,忠实执行商南明的命令。
远在总部的林不之,还不等从运动后酸痛的一夜好眠中彻底清醒,就被秘书紧急敲响了房门冲进来。
“局长,紧急事态。”
他弯腰,将终端展示到林不之眼前“商长官刚刚从云省收缴了几十吨重的证物,但不准备按照规定送往科研院。”
“商长官的意思是由我们调查局接手。负责人,徐文卿。”
还睡眼蓬松的林不之扫了眼终端。
醒了。
林不之“”
半晌,他无奈摇摇头,掀被而起“这个南明,比闹钟都要好用。就会给我出难题,找麻烦。”
“看,现在都会给我安排工作了。”
林不之扣好最后一颗制服扣子,无奈向秘书道“我现在都不知道,究竟谁是上司谁是下级,现在都是商局长给我安排工作。”
“我看啊,这个局长的位置也干脆给他算了。”
林不之摆摆手,从秘书手中接过终端,迈开长腿走向会议室。
但秘书却敏锐的看清,在林不之那副无奈神情下,隐藏着的自豪与由衷的愉快。
他立刻了然。
作为局长,林不之不能轻易对外表态,在时局不明朗之前被人看穿他的立场。但是就算林不之不说,他其实也不满科研院这种职责划分方法很久了。
只要被送往科研院的重要证物,就像进入了黑洞。
调查局可以拿到科研院给出的文件和报告,但却根本无法插手科研院,更不可能再有机会接触到那些被送去的证物。
在科研院院长的铁血手段下,整个科研院都被管理得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
这是好事。
前提是,调查局能够确定,科研院从未有一字一句,欺瞒过自己。
不论是商南明还是林不之,这两位调查局中身处绝对高位的存在,都不是会轻易信任他人的性格。
即便是作为兄弟单位的科研院。
所以商南明才会力排众斥,建立独属于调查局的,可以接受调查局全权掌控的科研部门。
科研的这把刀,他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而现在,商南明的这一招,就是隐忍多年终于破土而出的春蝉。
石破天惊。
这批被从云省收缴的衔尾蛇污染研究证物,尤其是那些封存完好的大批量粉色晶体,拥有足够让科研部门奠定基础的重量,让科研部门可以有底气与科研院抗衡,拥有不低于科研院的技术成就和未来。
作为新成立的科研部门的第一次任务,它的重要价值,足够让调查局有底气与科研院“决裂”。
直到这时,秘书才恍然,像是忽然想明白了商南明这些年的计划,看懂了他走的每一步棋。
不引人注目的暗中布局,将恐怖的野心分解成一个个微小目标,一步一步,逼迫科研院妥协退让。
从向调查局提交报告,全程细节报告,要求随报告一起递交研究全过程的监控录像,强势让科研院允许调查官派驻并监督研究过程,建立调查局下属科研部门
在科研院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商南明面前,节节败退,直到丢失了全部阵地。
争权夺势。商长官,在从科研院手中抢走权限,虎口夺肉。
秘书脑海中忽然闪过这几个字。但下一秒,他惊悚的赶紧把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删除。
“局长,商长官他现在的时机,会不会不够好”
秘书犹豫,压低声音问“我们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接手这么大的盘子。如果搞砸了,那科研院那边就有理由针对我们了。”
“那就不要搞砸。”
林不之轻描淡写“不够好还需要好到什么程度永远都不会有完美的时机,等待完美,只会一事无成。”
“重要的是,不要问困难与否,而是现在,立刻,就要去做,只想着怎样成功,而不是担忧会不会失败。”
林不之淡淡道“南明选择的任何时机,都会是最好的时机。”
会议室中,已经有各部门的长官和负责人听到消息,陆续赶到。
他们彼此絮絮低语,眉头不展,交流着彼此所知的情报。
而科研部门的负责人徐文卿,这位每次开会都是小透明的边缘人物,现在忽然成了被所有人围绕的关注焦点,变成了香饽饽,谁都想试图从他嘴巴里撬出点什么。
这让一直都只埋头负责技术的徐文卿很慌。
人,好多人啊他要呼吸不过来了。他有没有说过,自己其实是个社恐来着,只喜欢公式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啊啊啊
林不之注意到了徐文卿的囧途,忍俊不禁。
他向秘书摆了摆手,笑着道“去帮帮徐部长吧,我们未来的徐长官,现在看起来很想立刻撞死在这里。”
秘书疑惑看去,随即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的工作就是和人打交道,协调各方,平日里大多接触到的也都是各方负责人,倒是很少会见到徐文卿这一类。
徐文卿看起来真的很慌,像被突然扔进人群的猫崽,整个都炸了毛。
“商长官为徐部长出了个难题啊。”
秘书摇摇头,笑道“让习惯于搞技术的人突然面对这么多人,真是为难徐部长了。”
林不之眉眼含笑“他会习惯的。”
“或许未来,我们还要称呼他为徐院长。”
秘书已经迈开的脚步一顿,随即加快步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虽然没找到陆晴舟本人,但从陆晴舟其人顺藤摸瓜,送了调查局这样一份大礼,祈行夜心情颇好。
他哼着歌在侦探社里慵懒抻着手臂身躯,见到谁都是一副笑眯眯模样。
晋南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地下关押着的创始人消失了。
他大惊失色,连忙去找祈行夜“祈侦探不好了,那家伙跑了。”
“嗯”
祈行夜眨眨眼“我们家可是有大仙镇宅的,这还能跑谁能跑”
随即,他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啊。”
他满不在意摆摆手“我让小云带他回云省了。”
晋南错愕“啊为什么,他不是污染案件主犯”
“天灾和,可是截然不同。他这已经算得上是反人类罪了。”
祈行夜笑眯眯趴在落地窗前的阳光中,悠闲晃荡着一双长腿“谁说我放他走了”
“我明明是把他推进了地狱啊永生永世,无法逃离。”
祈行夜歪了歪头,笑容明媚。
“希望他嚎得惨一点,对我的名字记得更深刻一点。”
他竖起修长手指,抵在唇前“嘘,到了阎王面前,记得说”
“是祈行夜,送你去的地狱。千万,千万,不能忘记。”
然后,忏悔吧,哀嚎吧,回忆起自己生前所害死的那些人,感受着因他们的怨恨而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苦折磨,你会知道,自己所经受的每一分每一秒的绝望和疼痛,都来源于你自己。
谁杀了你
是你的罪孽杀了你。
他们的死亡对你而言曾经只是文件上一串无所谓的冰冷数字,你连他们的姓名都不知道,更记不住他们的脸,不知道那些作为失败试验品而死去的人,还有亲人朋友,在无助绝望的等待他们回家。
不过现在,没关系,你不会再忘记他们的姓名和面孔。
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们都会回来寻你,那一张张充斥着怨恨的脸,将会成为你不可逃脱的噩梦。
你先是会痛苦,会怨恨,会试图求饶,想要用你无所不能的金钱买下这些冤魂厉鬼。
然后,你会绝望,会忏悔,麻木浑噩。
可是到最后,你就会明白你是死有余辜的罪人。
甚至污染物,都比你更像人。
到那时,才是我给予你的最终结局痛苦,悔恨。
无穷无尽,永没有休止的地狱。
“泰师傅,这是祈老板让我交给你的。”
云翳清和奶爸等人站在黑衣降头师的昏暗草屋中,将一只沉重的木箱放下。
他沉声道“祈老板托我告诉你,这是因为你帮助了他,帮助云省大学逃过一次劫难,而付给你的感谢费。”
“祈老板说,你的怨恨,源自于此人的一生悲剧,将以此做一个终结,从此之后,泰师傅,你是自由的灵魂,可以放下仇恨,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生。”
从黑暗中缓缓步出的阿泰本来眉头紧皱,却在看到那木箱时,缓缓睁大了眼睛。
他打开木箱,就看到创始人肥腻肉身在木箱中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眼神恐惧。
而阿泰,缓缓咧开嘴角,笑了。
“杀死我的父亲,母亲,污蔑我的声名,让我变成杀父杀母千夫所指的罪人,毁了我一生的,恶魔。”
阿泰声音嘶哑粗粝,浑浊的眼珠却浮起水光“终于在今日,抓到你了。一切,得以终结。”
他哽咽,向云翳清等人双手合十“谢谢,真的谢谢,神佛将永远保佑你们,我将以我的生命祝福你们。”
云翳清还礼“泰师傅,要感谢,就感谢祈老板吧。这是祈老板送给你的礼物。”
“他说,你虽然手染鲜血,却独身挡住灾难,救下云省大学全部师生,你的灵魂在闪耀,甚至比很多普通人还要耀眼。”
“你应当拥有你的第二次人生。”
阿泰深深躬身“谢谢祈行夜。”
“请替我转告他,从此以后,倾尽我所能,愿助他一臂之力。”
当草屋中只剩下阿泰,以及木箱中惊惧得屎尿横流的创始人,阿泰缓缓转过身,阴沉看向他,咧开笑容。
“现在,轮到你了。”
“放过我,求你,我有钱,很多钱,都给你,放我啊啊啊啊啊啊”
那一天,草屋中的惨叫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所以你看,冤有头债有主。”
祈行夜歪了歪头,在灿烂阳光中笑得明媚“我不喜欢未完结案件,所有的委托,最后都会画上圆满的句号,可以被归档在册。想必阿泰,会很喜欢我送他的这个结局。”
“这一次的案件,到这里才算是终结。唔,当然还有陆晴舟。”
他笑道“别担心,我会找到他的,即便是天涯海角,挖穿地球。”
祈行夜晃荡着长腿,微暖的春风吹起白衬衫的衣角。
在阳光中耀眼得仿佛在发光。
商南明看得出神,良久,才收回意识。
“这是你早就计划好的让宴颓流负责审讯,从创始人那里问出情报,让云翳清等人跟你前来京城,等创始人对调查局失去价值,就把剩下的渣滓交由云翳清,让他护送创始人回去,交给阿泰,按照你的计划,步入他的地狱。”
他平静问“在你与阿泰分别时,就已经计划好了后续所有事宜”
让所有的这一切,都形成了闭环。
祈行夜欣然点头,又笑道“当然。不过我还是要承认,秘密研究所还是意外之喜的。”
“一想到陆晴舟会因为损失这样重要的设施而生气暴怒,我就非常开心。”
他的笑容灿烂,像是在草地和花朵间门肆意嬉戏的纯白小狗。
“敌人不高兴,我就高兴。”
他快乐的吹起口哨“真想看看现在陆晴舟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别担心,我已经在寻找他了。祈行夜出品,使命必达,找到他只是时间门问题。”
商南明长久注视着祈行夜,眼神格外认真。
像是想要把坐在阳光与微风中的俊美青年,牢牢刻印在自己的脑海中,灵魂上。
永不忘却。
祈行夜挑眉“怎么样,商长官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向商南明眨了眨眼,k
“要不要把你的人生也委托给我我很靠谱的。祈行夜牌私人侦探,只需二百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你值得拥有”
祈行夜歪了歪头,笑容灿烂,比春日的天空更加晴朗。
“会有人不爱我吗不存在的,我可是最棒的私人侦探。”
“商长官,还不快来下单小心被别人抢走哦”
商南明无奈,走过去张开双臂,护住了晃荡着快要从窗沿上掉下来的祈行夜“小心。”
在春日和煦的风中。
他抱了他满怀。
皮肤的温度透过白衬衫传来,温暖,沉定。
发丝拂过脸颊,清爽白色的肥皂味道混合着早春花香,顺着风,淹没了满室阳光。
商南明恍惚。
他抬起头。
猝不及防,撞入了祈行夜灿烂的笑颜。
沉溺于那片阳光下波光粼粼的眸光海洋,无法逃脱。
也不想逃开。
在春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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