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一只加更君

小说:再生欢 作者:八月薇妮
    杨仪故意地引薛放说些别的事。

    只有他的心思不在那个东西上头, 才不至于越发动火、不可收拾。

    果真,半刻钟不到。

    等薛放回神,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消停”了。

    先前他窘迫无地, 毕竟心知这一旦起立, 可不是轻易就完事的,他本来都不知道该怎么了局了。

    居然

    薛放惊讶地低头看看, 又看向杨仪。

    她正若无其事地摩挲着山茶的花瓣,时不时目光望远。

    薛放后知后觉,终于明白她方才跟自己说什么林子什么果子的用意。

    他本来以为杨仪十分的没眼色, 聒噪这些无用的东西做什么。

    现在才知道竟是为他。

    一抖袍子,确认无恙, 十七郎站起身来,开口之前先清清嗓子“你怎么来的”

    “隋旅帅派了一队人马送我来的。”

    “怎么不叫子云哥哥了”脱口而出这句,薛放几乎给自己的脑门一下“他倒是大胆,敢就这么叫你过来, 你知不知道这一路上多少毛贼强盗我先前还拿住了几个呢, 万一出事怎么办。”

    杨仪微微一笑“也许正是因为旅帅在前开路,我这一路上才没遇到其他强贼。”

    这句话让薛放略觉受用“那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一个时辰之前吧。”

    云阳跟津口相隔其实不远, 可昨夜薛放动身之后,夜雨袭来, 羁縻州的山路本就难走,一旦下雨,再加上是夜间, 那简直是登天路, 一不小心则会变成鬼门关。

    他们只得留宿半道的客栈之中,早上天不亮便动身,路上又给那一起不长眼的毛贼拦住, 真真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竟跟我前后脚”薛十七郎内心喜悦而脸色冷峻,突然又想起之前在津口计较的那件事,于是越发冷傲了几分“阴魂不散,你又跟着来干什么”

    杨仪闻了闻那朵山茶花,却并没有摘下来。

    小心翼翼松开它,望着茶花原地自在摇曳,杨仪道“本来是极小的一个误会,我不愿意弄做个极大的事情似的,那个摆夷女子的传闻不是真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传说从何而来。”

    薛放的眼睛蓦地睁大,他回头瞪向杨仪。

    杨仪道“所以,我不是故意瞒着旅帅或者大家,我是真没有做过旅帅也不要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谁、谁放在心上了”薛放只觉着眼前的天色都像是清晰明丽了几分,他搓了搓双手,大言不惭地“你要不提我都忘了有这件事了。”

    杨仪瞥他。

    薛放的目光跟她一碰,又滑不留手地急速转开“你竟然还巴巴地来跟我解释这一通,这不是有些可笑么”

    杨仪盯着他脸颊上被山茶叶片划出的血痕“哦,是我小人之心度旅帅之腹了,抱歉。”

    “不用道歉,我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也许是大话说的太满呛到了自己,薛放又咳嗽了两声“行了行了,这种无关紧要的琐碎忘了就行你怎么跑到县衙来了”

    杨仪来云阳之后,并没有立刻找薛放。

    当时薛放正在衙门里被那些证供之类的文书压住,周高南迎了出去。

    对于周旅帅而言,这简直是及时雨。

    杨仪并没有让他惊动薛放,而是先去探看康家的二公子康逢冬。

    从康二公子那里出来,才来至了县衙。

    当然,那时她不晓得俞星臣在此,却知道薛放在这里。

    她毕竟得跟他解释明白。

    “我也想过来看看。却发现这些人面子树,别的地方很少见的,所以就”

    杨仪说着抬头看向坡上,却意外地发现有一道身影正向着林子里走了进去。

    她心里突然生出点不妙的预感“旅帅,这里还有别人吗”

    薛放的心正被她方才说“摆夷女子”以及她紧跟自己来到云阳这几件事搅乱,没工夫想别的。

    听杨仪这么问,薛放才反应“对了,那姓俞的也在。”

    一提到俞星臣,薛放也格外的凝神,他留意到杨仪的表情在他说出俞星臣在的那一刻,确实有微妙的变化。

    不知为何,这其实并不很明显的变化让薛放觉着焦躁。

    但杨仪没给他细想的机会,她问道“听说旅帅去看了那些尸首”

    薛放一怔“听谁说的”他突然意识到“周高南哦你一个时辰前就到了,那会儿他自然知道,好个老周,竟瞒着我”

    杨仪道“不关周旅帅的事,是我知道旅帅您在忙,所以不肯叫他告诉,何况我也有事。”

    经过杨仪一说,薛放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去看过康逢冬了。

    “那人怎样据说他撑不了多久。”

    杨仪叹息“确实如此,只看二公子的伤仿佛不足以致命,只是一刀,刺入的也并不很深,可正好伤到了他的左肾,所以一直昏迷不醒,只怕无力回天了。”

    薛放仔细听着,狐疑“你是说,刺在了左肾”他在自己的身上四处打量,好似要找“左肾”的方向。

    杨仪抬手,在他后腰偏下处轻轻一摁“便是这里了。”

    虽是隔着衣裳,可薛放认识不禁微抖“我当然知道,我一时没分清左右罢了。”

    杨仪忍笑,这时侯不由地又想起在津口他骂自己的那句话“肾好。”

    她本来想趁机揶揄一番,但想到他方才已经都那样了,再提这个,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好不容易消停,倒也罢了。

    薛放道“这刺的位置有点儿刁钻。”

    “为何刁钻”

    他忖度着“咱们上去。”同杨仪一块儿顺着小斜坡往人面子林走去,薛放道“若说是寻常不懂武功的人,不至于刺到这个地方,普通人都是往肚子,胸口,或者脖子上招呼。刺到这里要么是那些精于杀人的杀手,要么”

    杨仪问“要么什么”正上坡,对她来说未免有点艰难,竟落后他一步。

    薛放回身探手,掌心向上,杨仪自然而然地把手伸出去,被他轻轻一拽,轻易地拉到了坡上。

    “不好说。但刺中康逢冬的显然不是杀手,因为若是那些人,他早气绝当场。”薛放摇头,就好像眼前隔着一层窗棂纸。

    这会儿风又刮了出来,人面子树的叶子刷拉拉飘下。

    薛放挥手扫开,道“这树是害病了还是怎么为什么四月里就开始落叶”

    杨仪道“旅帅有所不知,这种树,便是在四五月份就开始落叶的,然后才生新叶,开花。”

    薛放问“那怎么叫人面子难不成是因为它落的叶子多给人很大的面子”

    杨仪忍俊不禁,她低头把自己的花布口袋打开,从里头掏了掏。

    薛放早看见她还背着这布带,此刻见她埋头找东西,隐约竟透出几分难得的乖巧样子,更觉可喜。

    杨仪却从包里掏出两颗圆圆的果子“这是我先前在树下捡的,旅帅请看。”

    薛放从她手中接过“这是人面子的果子”

    杨仪道“这人面子树的意思,其实不是人面子,而是“人面”子,把这皮剥去,你细看。”

    薛放将这果子的淡黄外皮拨开,却见里头是小核,他盯着那东西,不禁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起这个名字。”

    原来这里头的果核,竟果然像是个奇异的人脸,两个大大的眼睛,底下是细碎的几颗如同牙齿,中间的凹凸宛若鼻子。又诡异,又好笑。

    杨仪将他手中的果核拿回来仍旧放进包内“这个在别处不多见,所以我收几个。”

    薛放道“你就是会弄这些稀奇古怪的。”

    两个人步入人面子林,树叶如狂蝶乱舞,杨仪举手遮着脸,薛放看她一眼,伸出右臂替杨仪挡在头上。

    “这康知县倒也是个妙人,书房外种这些,这康家的仆人每天扫落叶都够受的,难道他喜欢看这些乱糟糟的叶落”他随口说。

    杨仪道“也别有一番意趣,闲暇之时在这里走一走,就如同进了山野,自然放松心境,陶冶情操。”

    “情操”薛放低头打量了会儿,只见落叶满地,走在上面松松软软,加上这地方时常下雨,腐叶成泥,时不时地还有些小爬虫之类出没,果真是十足的山林之状。

    “他也不怕有蛇,咬上一口更情操了,”薛放嘀咕了句,又道“你知道了吧,他临死那晚上,还高声念什么诗呢。”

    “听周旅帅说了。”

    “他倒是跟你嘴快。就是跟我的时候就守口如瓶了,还把你来了的事儿瞒着我。”

    杨仪见他又提此事,便道“旅帅还没说那些尸首是否有什么异样呢。”

    这会儿终于出了人面子林。薛放特意往书房方向看了眼,凝神细听,却没听见什么动静,他心想“莫非姓俞的走了”

    俞星臣确实已经走了。

    当薛放扶拉着杨仪翻了栏杆上来,书房内空空如也。

    杨仪并不知俞星臣曾在这儿坐过,只顾去看墙壁上的题字。

    薛放往后一退,靠在书架旁边,转头看桌上的那盆虎头兰果然已经浇过水了,底下的鹅卵石被水浸的发亮。

    他问杨仪“你没去过停尸房吧。”

    “还没得空。”

    “趁早别去,”薛放拦阻“何况我都看明白了。”

    杨仪正在惊叹于这墙壁上的字竟写得极起出色,竟比她所见的任何字、包括俞星臣的都好,可是论起由何而写,又顿时叫人生出不敢直视之意。

    闻言她回头“愿闻其详。”

    薛放把桌上的毛笔,纸镇取了过来,又从花盆里捡出几块鹅卵石,一样物品代表一个人,轮着就把那些人的死状跟杨仪都说了一遍。

    杨仪一边听他说,一边看着桌上的那些东西。

    忽然,她慢慢地把几支毛笔拨到一起“康知县,大夫人,大公子还有谁是嫡出的”

    薛放愣怔,便把那个小纸镇跟另一支小号狼毫挪过来“还有大小姐康夏跟小公子康安。你怎么问嫡出还是”

    杨仪只管看着桌上,拨了拨那几块鹅卵石“这是妾室,庶出的二小姐,还有二公子。对么”

    “对吧。分这个做什么”

    杨仪见东西不够,正要去自己的袋子里翻找。

    薛放顺手掐了几片虎头兰的叶子“不打紧,这叶子该修剪了。”

    杨仪一愣“以后这人去楼空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呢。”

    薛放才要说,杨仪指着叶子“这是大房里伺候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共人;这是妾室的丫鬟;这是大公子的小厮;这是大小姐的丫鬟没有了”

    薛放道“没了。”

    杨仪道“旅帅你看,姨娘这里,只有姨娘自己有个丫鬟,二公子没有小厮,二小姐也没有伺候的人。”

    薛放挠了挠唇“这是什么意思”

    杨仪想了想“康知县十分清贫,家里养着这么多人,怕是捉襟见肘,自然艰难,妾室没有伺候的也说的过去。”

    薛放没言语。

    杨仪把那些兰草排布的整齐了些“然后就是重点,根据旅帅方才所说的尸首中,这四个丫鬟跟一个婆子,大公子的小厮,都是中了致命伤而死,是不是”

    薛放点头。

    杨仪又指着那些毛笔“但是主人之中,死相就各异了,先说大夫人这里,除了康大人外,大夫人跟大公子,大小姐,死的都很惨烈。”

    大夫人的半张脸都给切烂了,舌头都断了一半。大公子更不用说,是那命根子被弄的血肉模糊,大小姐则是被人乱刀从背后刺死。

    薛放补充“这大小姐康夏,她的脸上有好些抓痕。像是被指甲挠的。”

    杨仪一愣,想了想问“可看过她的指甲里有没有血渍或者别人的指甲有没有”

    “你这么一说我仿佛记得,她的手指确实的”薛放先是答了,又拿不准“不过我可没细看,回头再去确认。”

    杨仪低头又指着那几块鹅卵石“这是姨娘被断喉咙,二小姐自缢,二公子的伤只有一处在腰后”

    “左肾。”他总算记着了。

    杨仪抿嘴“是。那现在说完了,旅帅能不能察觉出什么来”

    薛放定神,看看桌上那些代表大房的毛笔,代表妾室的鹅卵石,代表下人的兰草等

    “我原本还模糊不清楚的,给你这么一分,倒是看的更明白了。”薛放指着毛笔道“这些人死的格外惨烈,妾跟下人就普通多了,对不对”

    杨仪道“可以这么说。如果这是外人动手,那么这下手的人一定是怀有极大的怨愤,所以才会如此凶残。”

    薛放忽然笑了声。

    杨仪道“旅帅笑什么”

    薛放指着二房的二小姐康宁的那块鹅卵石“她是自缢,但是据我所知,这些人里还有一个不是死于解腕尖刀。”

    “谁”杨仪惊讶地看他。

    薛放把大房的一支毛笔捡了出来“大公子康逢春。”

    “他是”杨仪想起康逢春是命根被毁,死在浴桶之中,忙问“是被什么”

    薛放先前在停尸间里,特意留心过康逢春的伤,当时他就觉着略怪。

    后来他来到县衙,特意去了康大公子的房间。

    因为这案子非同小可,虽然尸首都收了去,但现场却没有大动过。

    甚至连那一浴桶的血水都没倒掉,当然,也不排除差役们想偷懒,毕竟谁愿意去沾那个,不如先放着。

    薛放找了个鸡毛掸子,在那桶内搅了搅,听到桶底发出啪啦的响动。

    他换个几个姿势,却没有办法将桶内的那个东西挑上来。

    十七郎一怒之下,把鸡毛掸子扔掉,一脚踹了过去。

    他这一脚之力何其厉害,那结实无比的浴桶顿时应声开裂,哗啦啦,血水如同开闸一般流了半地。

    薛放早跳到旁边椅子上去,眼见桶内的血水渐渐流光,一样东西出现在浴桶底部。

    那居然是一把剪刀。

    “剪刀”杨仪越发惊愕,脱口问道“旅帅是说,康大公子的外肾,是给剪刀剪去的”

    突然听见一个新奇的词,薛放有点儿震惊地盯着杨仪“外肾”

    跟他四目相对,杨仪才明白,她先是有点不自在地一撩鬓发,才道“这是医书上的称呼,也叫肾囊,阳”

    杨仪毕竟是剖过人的,且医书上的那些图绘她看过不知多少遍,人体如何岂会不知,各种称呼对她而言不过如同各处穴道一样司空见惯。

    可现在莫名地,本是光明正大的那些称谓忽然有点难以出口。

    薛放听见一个“阳”,急忙道“好好,我很知道,不用再给我上课了。”

    杨仪转头悄悄呼了口气。

    书房内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气氛有些微妙。

    杨仪赶忙在心里一想“可、难不成凶手是在杀大公子的时候,不用尖刀而临时又换了一把剪刀”

    薛放道“我原先也这么以为,不过,这康大公子也算是个孔武有力之人,岂会坐在哪里,任凭凶手给他把那阿物儿剪去”

    他又用了一个新词儿。

    杨仪低咳,正色道“那这到底会是怎么回事。”

    薛放打量着桌上的毛笔,鹅卵石,兰草,顺手把代表小公子康安的纸镇挪开“你看,有用断了的手写诗还很高兴的,有无端端自缢的,有神神秘秘没了命根的,还有”

    杨仪补充“假如旅帅没看错,大小姐的指甲里有血肉,那就是她自己挠破的脸。”

    薛放点头“要么就像是周高南说的,确实是恶鬼索命,要么这一家子就是疯了。”

    杨仪听到“疯了”,飞快一想,忽然抓住薛放的手腕“旅帅,我们好似漏了一个地方。”

    周高南找来县衙的时候,薛放正同杨仪从县衙的厨房走了出来。

    “十七,杨先生”周旅帅挥手招呼“叫我好等”

    杨仪向着周旅帅行礼,薛放却道“你又跑来这儿干吗”

    周高南道“你嫂子家里饭都做好了,望眼欲穿呢,我不来找能行么你们钻这儿做什么,那俞大人都回衙门了,你们还没看完”

    杨仪问道“周大人,这里的厨娘呢为何好似不见。”

    周高南道“厨娘康大人这儿没有厨娘,据我所知,都是那二姨娘带着丫鬟亲自下厨的。康大人不易,月俸就那么多,他又不是个贪财受贿之人,家里的仆妇等等花销自然能省就省。我曾听你家嫂子说,这二姨娘跟姑娘晚上还得做女红以补贴家用呢。”

    他说完之后才又问“你们可有发现”

    薛放反问“俞主事可说过发现什么没有”

    这倒是提醒了周高南“对了,俞主事回去后也没跟我多说,只说要找仵作再细问什么,我也没理他。”

    他说了这句忙又招呼“天大的事,也去吃了饭再说。回去晚了你嫂子要骂我的。”

    薛放道“那就先回。”自然而然对杨仪招了招手。

    杨仪忙道“旅帅,我就不去了。”她知道周高南跟薛放是旧识,人家久别重逢,自己去凑什么热闹。

    薛放道“你是神仙,吸风饮露,不用吃饭”

    周高南则笑“杨先生,你千万别见外,你这样的人物来云阳,我是求都求不到的,这次也是占了十七的光了。”

    薛放听到最后一句才觉舒坦“嫂子真是训夫有方,看哥哥你越发会说话了。”

    老周笑着捶他。

    杨仪在旁听着,很惊讶于他们之间这种亲密无间的相处,隐隐竟也有点羡慕。

    不过,这饭到底是没吃成。

    才出衙门,便有两个巡检司士兵飞奔而来,原来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衙门中又出了事。

    第一是康二公子的情形更加不好,负责看护的大夫说,只怕他撑不过一两个时辰,随时可能咽气。

    第二件则是俞星臣要求仵作再检验康大人等的尸首。

    周高南简直不知要先关注哪一件“为何还要验尸”

    “据说俞大人怀疑康大人是中了毒。”

    周高南眉头紧锁“案发后,仵作第一时间就曾查验过,若是中毒早就报了,还查个什么”

    杨仪若有所思,轻轻地碰了碰薛放。

    薛放立刻会意“不用去管他,他有胆子就叫他去看看那些尸首,我保证他一定会吓死,不吓死一场大病也是免不了的。”幸灾乐祸的语气。

    周高南苦笑“就这么盼着俞大人有事”

    杨仪不得不提醒“旅帅。”

    薛放这才想到正事“好了好了,总之叫他去弄,真查出来更好。咱们先去看看那位康二公子吧,兴许还能让他说出点什么来。”

    周高南本觉希望渺茫,可听了薛放的话“有什么法子么”

    是杨仪回答了他“我有一个法子,本不敢轻用,既然二公子时辰无多,兴许可以一试。”,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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