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个加更君

小说:再生欢 作者:八月薇妮
    云阳巡检司, 旅帅周高南府邸。

    薛放陪着杨仪前来,被淑娘打趣了几句,就要走。

    杨仪不放心, 急忙拽着他的袖子。

    她还没说话, 薛放已经明白了“看你这样儿,像是担心我随时会捅破天。我只是回巡检司找老周罢了, 有件事要弄清楚。”

    杨仪叮嘱“旅帅记得,别去跟无关紧要的人计较,再为这个赌上自己, 更不值得。”

    薛放略一忖度“有时候那虫子在耳边嗡嗡乱叫,你多半会立刻将它拍死, 动手前哪会想过值不值得。”

    杨仪摇头“最好别这样,有的虫儿是剧毒的,伤他一千,自损八百。我先前在蓉塘, 有个乡亲就是拍了一只很小的虫子, 闹得头脸肿胀,气都难喘, 几乎危急性命,这可值得”

    薛放不由笑起来“不愧是大夫说出的话。”

    他说了这句才又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先生的话自然是要听得,你放心,我不闹事。”

    “十七哥哥, 再玩一会儿嘛。”

    两个孩子耐不住跑了过来, 又要缠他。

    “我去叫你们爹回来再玩。”薛放对付孩童倒也有一套,“顺便买些糖果如何”

    孩子们欢呼雀跃,竟巴不得他快走快回。

    只有康家的小安, 躲在门内,扒着门扇往外看。

    等薛放上马去了。淑娘说“十七比先前变了好些。”

    杨仪道“变了”

    淑娘道“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杨仪低头看看小公子康安,见他只呆呆地目送薛放的方向,像是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我实在不知。我跟旅帅算来只认识了个月不到。”

    “哈”淑娘笑了声,双掌一拍“这才是那句什么一日不见如隔啊不对,是什么来着,就是有的人见了一次就像是认识了很久”

    杨仪道“多半是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淑娘向着杨仪竖起大拇指“就是这句,不愧是你们读书人,识文断字的。”

    她赶着招呼两个小孩快回来,又摸摸康安的头“跟哥哥姐姐到里头玩儿去。”

    周家的一对孩童跑进来,一左一右撮着康安向内去了。倒是和睦。

    淑娘道“当年第一次见十七,他才十二岁不到,当时还能跟这两个捣蛋鬼在一块儿玩呢,一转眼已经快四年了。”她的眼中浮出些许惆怅,“真快啊。”

    杨仪只知道薛放很早离京,对这些内情却知之甚少“那会儿、旅帅怎么样”

    “那会儿”淑娘抿嘴一笑“你不知道,当时老周把他带回来,真的把我吓一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孩子,就是有点不会笑,也不大说话,见谁都是奶凶奶凶的,好像一言不合就要跟人打起来,确实他脸上手上也有许多伤。我看着他,觉着就像是那山上没了母豹护着的小花豹。不不总之就是这个意思吧。挺叫人心疼。”

    几个孩子在里头打转,不知是捉迷藏还是单纯的互相追逐,那不带杂质的笑声清脆振耳的直冲出来。

    淑娘道“他在这里住了半年,就去了狄将军那里,我倒是很想他。时常跟老周打听他的消息,说是狄将军照看着,自然比在我们这里强上百倍,再后来老周就说他很了得,巡检司里那些人都暗暗打听跟着狄将军的那个漂亮孩子是什么来头,虽生的好看,可实在是太凶了,那段时间,据说春城那边叫得上来叫不上来的那些军官,没有不跟他打过架的”

    杨仪目瞪口呆这么猛的吗

    淑娘也忍不住笑“等他再回来,已经是两年后,已是巡检司的小队正了,我看他个子都长高了,脸上手上的伤比之前第一次见倒是少了好些。当时他在这里住了四天,把这两个孩子乐疯了。”

    此时周家那两个小的,其中一个已经跳上了桌子,另一个也踩着凳子,奋力往上爬,一边爬一边跟上头那个用手中的鸡毛掸子砰砰啪啪,打的不亦乐乎。

    杨仪看的惊心动魄,想让他们下来,淑娘却不以为意“不用管,让他们闹去,他们从小摔摔打打的惯了,就是小安怕不习惯。”她轻描淡写说了这句,才又冲着屋内吼道“别吓着小安弟弟”

    杨仪给她这一嗓子吼得打了个颤,那两孩子才乖乖地消停。

    这时侯淑娘领着杨仪走到南窗下的一个大笸箩跟前,指着道“你瞧,这里都是我晾晒的菌子,这是鸡枞菌,这是竹荪,这是牛肝菌,这是松茸之前熬汤的就是这个,你们中原那的人兴许不认,我们本地的人可最爱吃。”

    杨仪心里惦记着她说的薛放的旧事,又不好催促她,只好跟着她看那些菌子。

    淑娘道“我看你虽然是大夫,自个儿的身体却不像是很好,你要不嫌弃,回头我包些竹荪跟鸡枞给你,平常用来煮汤,又滋补口味又好,对你的身子也好。”

    杨仪急忙推辞“这怎么好意思,之前吃了一顿,还拿着走,却像是来打秋风了。”

    淑娘哈哈大笑“你这人文绉绉的,也不像大夫,有点像是小书生,说话倒是有趣,什么打秋风你是十七一块儿来的,就算是把这屋子都打包拿走都无妨。”

    杨仪歪头看她,好奇。

    淑娘撩了撩鬓发,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十七那个性子也绝不会跟你说什么。其实”

    她脸上的笑收敛不见,引着杨仪到了屋内,打发个孩子到院子里去玩儿。

    望着两个娃儿拉着康安出门,淑娘道“要不是十七,我们娘儿几个现在还不知在哪儿呢。”

    当初巡检司在羁縻州立足,但各地各州零零散散仍有匪贼作乱。比如时到今日,还有那些不走正道的贼徒行绑票抢劫之实。

    那年康昙跟周高南相互配合,将云阳县内一些为非作歹的逐渐肃清,那些残余漏网的不敢硬碰,便只能藏匿山中,有的就流窜临县。

    不过他们贼心不死,蠢蠢欲动,一心报复,竟趁着淑娘不在家,把两个孩子掳劫了去。

    淑娘只觉天都塌陷,周高南痛心彻骨,巡检司跟县衙的差役们全部出动,四处搜寻,却也知道贼徒恐怕已经遁入山林,难以捉拿。

    此刻他们最怕的是这些贼徒们对孩子们下毒手,那就万劫不复。

    杨仪听得紧张,看了眼外头的几个孩童,见他们聚集在墙根处,似乎不知发现什么,很是专注。

    淑娘也看了眼那两个娃儿,笑里透出几分酸楚“当时我很想去跟那些贼拼命,但又找不到人,心想若是这两个小家伙出事,我也活不了了就在那会儿,十七听了消息,他来到家里。”

    当时薛放只简单地安抚了淑娘两句,直接带人走了。

    淑娘还惊讶于他的凉薄,先前两个孩子跟他可是极亲热,他怎么却像是一点不动容。

    后来淑娘才知道,就算在那时候薛放跟着她一块儿哭又能如何,毫无益处,十七郎只是在心里盘算该怎么找人救人而已。

    两天,淑娘水米未进,只等噩耗一到就死。但就在她最为绝望之时,屋外马蹄声响,她听见了两个孩子叫娘的声音。

    淑娘跌跌撞撞冲了出去,却见薛放人在马上,两个孩子就坐在他的身前。

    看见了她,十七郎一手一个,把孩子放下地。两个娃儿活蹦乱跳,奔向淑娘,迫不及待投入了母亲的怀抱。

    在那一刻对于淑娘而言,把孩子带回来的薛放,就是救了她命的摩诃迦罗,大黑天神。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提起来,淑娘还是心有余悸,眼中也冒出泪光,低头擦拭。

    杨仪道“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淑娘说“我也问过老周,毕竟那些贼一旦得手就藏的十分严密,而且绝不可能轻易把绑到的人再放了,巡检司跟县衙那么多人找他们都没找到。老周悄悄地跟我说,是十七用了什么法子,直接找到了那伙人上面的贼头,这才抢在那些贼下手之前把孩子救了出来。”

    虽说因为前世之事,杨仪曾对薛放十分的“敬而远之”,但随着两人相处日深,总觉着薛十七郎有时候行事脱不了孩子气,叫人不放心。

    比如今日在县衙跟俞星臣那一场。

    如今听了淑娘所说,一时恍惚,原来在至为危难的时候,他竟能稳稳的出奇制胜。

    淑娘道“瞧我,说了这半天没给你倒杯茶,我家里没什么好茶,老周不挑剔,就只有些寻常的普洱,还有红茶,你要喝什么”

    杨仪定神,刚要回答,却见那个孩子蹲在墙根底下,头碰着头,似乎聚精会神地不知在看什么。

    “他们在玩儿什么”杨仪疑惑。

    淑娘正要去弄茶,往外看了一眼,也觉着疑惑,便走了出去“老大老二,弄什么呢”

    几个孩子还没回答,淑娘探头,却见一条小蛇盘在地上,正嘶嘶地吐信子,偏自家的那皮孩子还试图用手里的草棍去引逗。

    淑娘直奔上前一手一个,把两个孩子之中那小的跟康安向后拽了过去,又飞出一脚,把地上那条蛇直接踹飞到老远,身手着实利落。

    杨仪先前已经出了屋门,直到淑娘把蛇踹飞,才知道原来是这个东西,一时惊出冷汗。

    淑娘大概是经历过这种事,并不很惊恐,只劈头盖脸又把两个孩子骂了一顿“以后不许再玩这个若是咬到了小安可怎么说再敢弄我就打你们”

    大概是她骂的有些恨,一直不大出声的康安忽然道“不、不关哥哥姐姐的事。不要骂哥哥姐姐。”

    淑娘听他完整说了句话,转怒为喜“小安,你能开口了”

    据淑娘说来,康昙虽是清正廉明的人,但是对家里人未免有些苛刻。

    一则因为清贫困苦,人口又多,他偏不愿意操心这个,都交给内眷操持。而大太太虽把着钱,可在吃的上头却又掐的很仔细,那些吃用亏空,多得二姨娘去想法。

    另一件事,康昙对儿女们十分严格,尤其是对个公子,大公子康逢春就罢了,康逢冬跟康安,则是每日必得被康昙考问一阵,如果功课做的不好,或者回话回的不对,轻则戒尺,重则罚跪,一跪便是两个时辰打底儿。

    淑娘不愿意说别人家的是非,尤其是对逝者,她尽量不掺杂自己的话,只把自己所见所听告知而已。

    杨仪给康安诊过脉,小孩子的脉象短促而快,显然是受惊过度,之前周家也请了大夫给看,也说是惊吓所致,开了八宝惊风散,已经吃了几副,今日他既然主动开口说话,想必恢复之日有望。

    淑娘沏了红茶,正在喝,有士兵前来,报说巡检司已经拿住了毒害康知县一家的真凶。

    杨仪忙起身告辞,淑娘边送边说“回头我包两包菌子,叫人给你送去。”

    康安跟那两个娃儿站在门口,听见淑娘说“菌子”,他突然喃喃地冒出一句话来。

    杨仪正疾步往外走,隐约听见一个字,急忙止步。

    孩子的声音不高,淑娘甚至都没在意。

    杨仪回头看向康安“你方才说什么”

    康安缩了缩脖子,死死低了头。

    巡检司堂下,除了段家的大爷段宽外,其他几个恶形恶相的,自是那日薛放所擒的毛贼。

    杨仪因没见过,不知何人。

    薛放并没有在堂上,只周高南在审问。见杨仪到了,就把她拉到正堂屋后。

    杨仪问“那是些什么人”

    薛放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来云阳路上捉了几个不长眼的么就是他们。”

    之前薛放从县衙出来,送杨仪去周家,心里始终惦记着一件事。

    如今康家的案子,所有线索、证供都已经齐备,甚至连那罪魁祸首鹅头菌都找了出来,唯独真正确凿的下毒之人,却仍未定。

    俞星臣咬定说是康家的二姨娘。

    但康逢冬说的好,二姨娘望子成龙,还只望着康逢冬能够出人头地,压大房一头,她又怎会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害。

    除非二姨娘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薛放回想那日他来云阳路上的情形。

    先前出郦阳本就没带几个人,在泸江折损了几个,津口留了一大半给杨仪,此时他身边只带了四名亲随。

    兴许正是因为人手少,那些毛贼才敢大模大样地出现。

    当时看到贼人现身,薛放勒马冷眼。

    为首的摸着下颌,色眼迷离,口角流涎“昨晚的梦真真灵验,这不是现成的美人送到嘴边”

    原来他们不仅是因为看薛放带的人少才敢露头,还是色迷心窍。

    薛放身后四个亲随哪里容得了这个,正要纵马上前,却给薛放制止。

    他虽不语,却在心里盘算这几个人该怎么死。

    不料那些贼徒以为他是怕了,另一个便恐吓道“实跟你们说,前方云阳的康知县一家子都给咱们解决啦,你识趣的快快下马,哥哥们或看在你生得俊俏,会好好的疼”

    薛放听见提云阳康知县,这才开口“你说什么,康知县灭门案,是你们干的”

    众贼有恃无恐,得意大笑“骗你不成姓康的几次番为难我们,这下去见阎王,彻底消停了。”

    这句话救了他们的性命。薛放一挥手“要活的。”

    根本不必十七郎出手,一刻钟不到,地上就横七竖八的,哀嚎不绝。

    还有一人见势不妙想逃向山上,薛放打马上前,接过一名侍卫递过来的腰刀,向着那边直扔出去,刀柄正中那人后心,啪嗒,从半山上掉了下来。

    薛放跟杨仪说道“当时我来到云阳,正好姓段的两个在哪里受审,这些贼徒又只说自己是说大话,加上他们身上也背负命案,老周就先将他们收押了。”

    “真是他们干的”

    “我本以为确实是他们胡吹大气,可总觉不放心。果然他们跟段宽说起康家的事情,显然是段宽买凶。”

    当时薛放听周高南无意中说起段宽跟那几个毛贼“说话”,便更觉着异常。

    那狱卒是故意去告诉段宽要被放出的消息,群贼听见自会反应,果然在他们的对话之中露出了马脚。

    薛放道“如今只能从他们嘴里撬出真相,到底是他们杀人,还是他们下毒。”

    杨仪看了一眼正堂,说道“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旅帅,先前我在周家要走的时候,康小公子说了一句话。”

    康安的那句话淑娘没听见,杨仪只听见零星的字,再问,康安就不敢说了。

    幸亏他旁边站着周家两个机灵孩子,两个小家伙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告诉杨仪“小安说的是”

    “姨娘说那是有毒的,不能吃,得扔掉。”

    薛放看着杨仪,杨仪也看着他。

    杨仪道“旅帅,我想你是对的,二姨娘绝对不会下毒。”

    就在这时候,周高南大声道“俞大人这去了哪里这么半天哟您的气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没吃饭,先前很该喝了那碗汤才是。”

    他还记恨俞星臣怀疑淑娘做的菌子汤有毒的事。

    杨仪走到屏风旁往外看去,见俞星臣已经到了周高南的桌前“这几人,跟此案有关”

    “何止有关,这案子的真相就在他们身上,只是他们的嘴有些硬,俞大人来的正好,正可见识见识巡检司审人的手段。”

    巡检司审人的手段,跟康家的血案现场一样,残忍,酷烈,骇人听闻。

    周高南明知道俞星臣受不了这些,故意盛情邀约。

    俞星臣想的是莫要刑讯逼供,以免屈打成招。但是康昙一家死的太过加上他也极想得知真相,竟没有插嘴,一言不发坐等。

    周高南审人有一套,他根本没有动段宽。

    薛放拿的这些贼,在周围几个县不住地流窜,往往一地犯事后便跑到另一处躲风头,从去年开始,缉捕公文就一直不断。

    周高南深恨这些以绑人撕票为乐的贼匪,自然不会对他们客气。

    铁钉板铺在地上,膝盖跪在上头,鲜血开始顺着往下淌,惨叫声顿时把整个正堂充溢。

    段宽面色惨白,看着那鲜血跟扭曲的红蛇一样向着自己蜿蜒,本能地想躲避,又给差役死死摁在地上。

    周高南瞥了他一眼“段公子莫惊,这种刑罚不适合您,只是如果他们招认了康家的事情”

    段宽摇摇晃晃,跪不住。

    俞星臣抿着唇,隐忍不语。

    虽然刑罚狠辣,但这些贼倒也明白,不招认,指望段宽的话,兴许还有一点微茫生机,可一旦招认,那就全完了。

    因此竟还咬牙。

    周高南沉吟“可别在俞大人跟前丢人,不如”

    侯队正会意,扭头吩咐了一句。

    不多时,有差役拿了一个软皮袋子出来,隔着袋子也能看到里头有什么东西在扭动,细听,刷刷声。

    周高南对侯队正道“这是不是有点过于阴毒了”

    侯队正特意先看了眼俞星臣,道“反正这些都是罪大恶极,死罪难逃的人,想必俞大人不会怪罪咱们。”

    周高南道“也是。”

    俞星臣盯着那蠕动的袋子“这是什么”

    其他的贼匪们也都脸色大变,都看出不妙来。

    侯队正道“大人有所不知,这是本衙门的镇压之宝,说来这刑罚的由来有点不上台面,据说在一些地方的妓院之中,对付难管束的妓女,就会给她穿一件很大的裤子,然后放一只老鼠进去,最后再一只猫扎紧了裤管裤腰,里头猫儿一心想捉老鼠,自然乱窜乱抓乱咬这老鼠要逃,也是慌不择路,一来二去啧啧”

    俞星臣变了脸色,十分不适。

    那些恶徒也都预感到什么,开始瑟瑟。

    周高南正义凛然地说“我们当然不会那样残暴,我们可是巡检司。”

    “当然,”侯队正指了指那皮口袋“所以我们用的是”

    差人将袋子打开,几条色彩斑斓的蛇在里头扭动,引发一片惊呼。

    周高南道“放心,这蛇是无毒的,免得咬死了人就没得审了。”

    “我们旅帅十分有分寸,”侯队正笑道“就是不知道,这蛇跟老鼠在裤子里钻来转去,到底会啃掉哪里,又到底会钻到哪里。”

    周高南连连点头,对俞星臣道“俞大人,你可不要嫌弃这法子残忍哦,试想,这法子原先是对妓院中那些可怜女子的,我这个人可是最不喜欢重女而轻男,少不得也预备一套,好了,侯队正,赶紧试试,让大家伙儿开开眼界。”

    一阵骚臭,原来是有个恶徒当场失禁。

    他们兴许能经受住酷刑,可是这种恶毒的刑罚对他们而言都算是超过了。

    最可怕的是,这蛇确实不知道会钻到哪里,跟这个同样可怕而让他们不能接受的,是这蛇跟老鼠有很大的概率,把他们最重要的命根子咬掉咬烂。

    纵然是对这些禽兽不如的人来说,做不成男人,那仍旧是比死更让他们深深恐惧的。

    早在侯队正把那些蛇虫提出来之时,杨仪便往后堂门口走了几步。

    薛放回头看了眼,跟着走到她身后“没事儿,吓唬他们而已。”

    杨仪在想的却不是这个。

    “淑娘夫人跟我说了旅帅曾救过她家中那两个孩子的事。”

    “怎么又提,”薛放不以为然“过去的了,总是念叨有什么意思。”

    杨仪转身看向他“旅帅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些人、又如何肯听你的”

    薛放沉默。

    他很少跟人主动提这些。

    可他还是开了口“你大概也听嫂子说过我在春城的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杨仪想起那句“没有不跟他动过手的”。

    “不过,”薛放挠了挠眉端“自然没有白使唤人的,只要混黑白两道的,谁敢说将来用不着对方就当欠他们一个人情。”,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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