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激烈D三更君

小说:再生欢 作者:八月薇妮
    侍从向内报信之时, 温英谋正请教杨仪“养生之道”。

    先前杨仪正不知他到底想如何行事,温英谋翩然而至。

    温监军告诉了验尸之事,说明银针果然如她所说, 已经找到。

    又说“此事要如何着手,我不敢自专,已经命人八百里加急前去春城禀告狄大人, 今夜便会有回复。”

    杨仪略安心。

    温英谋含笑“先生在泸江妙手妙法为狄将军治病, 此事我等听闻尽皆称奇, 先生年纪轻轻,却竟比这世上多半的大夫还高明,实在难得。”

    杨仪道“哪里, 不过是加了点运气罢了。”

    温英谋切入正题“说来, 我最近也常觉着体力虚乏, 头发跟髭须都掉的不少,而且白发增多,常常想找个好大夫把把手, 又信不过那些人不知先生可否”

    杨仪道“请先生脉。”

    “多谢多谢。”温英谋欣然伸出手来。

    杨仪给他听了会儿,道“先生无大碍, 只是肾阳略弱些许, 要补也是容易的。”

    温英谋忙询问什么法子。

    杨仪闭目沉思片刻“我有一方, 名复老还童丸”她看了看屋内“此处似无纸笔。”

    温英谋听见这丸药的名字,即刻扬声叫人快拿笔墨。

    不多时笔墨送到,杨仪便写了一张方子。

    温监军从旁细看,乃是肉苁蓉,巴戟天,蛇床子,茴香, 菟丝子山药黄岑等二十多味药,每样儿上面标明如何泡制,以及如何制作丸药,如何服用等,十分详细。

    杨仪写完后,将方子递给温英谋“此方益肾壮阳,补元气,按照这方子服用,三月见效,大概一年白发转黑,体力强健。”

    温英谋双手捧着药方,如获至宝,赞叹不已。

    正在这时,内侍前来请他,温监军小心把药方收起来,向着杨仪行了礼,转身之时回头“杨先生若有什么吩咐,千万不要见外,叫他们去做一概无妨。”

    杨仪微微欠身,温英谋兴高采烈地去了。

    温监军事情繁忙,杨仪也不理论,想到他说今夜便有回复,突然觉着事情可能瞬息万变,自己得用这点儿时间做些什么才好,以后怕无机会。

    她突然想起在马帮的时候,得的那三味稀有药材。

    先前她只身来拜温监军,当然不会拿那些东西,只先前屠竹买药回来,因想起那匣子还在马车里,想到如今大家都在各行其是,这东西又难得,别弄丢了,当即又请监军所的人代为取了过来。

    当时杨仪还觉着屠竹是多此一举,毕竟这些东西她是用不上了。

    如今想想倒是有了主意。

    于是又用剩下的纸张,一口气都写完了,交给屠竹,请外头的侍卫拿去药方,让药房内按照单方制些药丸子。

    屠竹一看,竟是“保命丸”“丑宝丸”“十精丸”“何仙姑庆世丹”“固真丸”等等名字稀奇古怪,他便知道难得。

    屠竹疑惑“先生,这些丸药听都没听说过,这药房内可有卖的”

    杨仪道“多半没有,这些方子外头不多见。”

    屠竹忙道“既然不多见,万一流传出去叫他们学了去呢”

    杨仪笑说“不碍事,这几个单方,都是对人身大有补益,养气安神的,若真有药铺子看中学了去,也是造化世人。”

    屠竹看了她半晌“先生,似您这样的实在难得。”

    杨仪道“去吧,另外最后那张上写的药材叫他们带回来,我自己要用。”

    屠竹自己不得出去,那些侍从的意思是他不熟悉本地街市,加上夜间不便,自然替他去了。

    不多会儿,杨仪自己要用的药材送了回来,其他的丸药却还在加急制。

    送药的侍从笑眯眯地说道“药房的那些人看见单方,便问方子是哪一位大夫所写,又问能不能将单方留下,他们宁愿白送那些药丸,只要先生肯留方子就可。”

    杨仪本就没在意这些,便道“如此更好。”

    她倒不是贪财,而是她身上其实并没多少钱,屠竹倒是有,只是不够,所以本来是要记账给温监军的。

    那些单方若流传于世,自是有益世人,欲留方子的药铺也是慧眼识珠,彼此两下相宜,有何不可。

    这一宿,注定几处无眠。

    亥时将至,杨仪喝了一碗药,靠在桌上打盹。

    豆子趴在她的腿边上,呼呼睡着。

    屠竹被她打发去歇息了,她本也要睡,可还有几颗蜜丸得搓出来,这可是她用那马帮大掌柜所送灵芝特制的,不放心交给别人去干。

    奈何她手上还有伤,就只得避开手掌,用手指去搓制,自然就更慢了。

    正朦胧中,听到门外有说话声。

    杨仪只当时侍从们不知说什么,便未在意。

    直到夜风从开了的房门外吹了进来,杨仪微微抬眸,却仍未回头。

    豆子却抬起头来往门口打量。

    “不是叫你去睡了么”豆子没叫,杨仪以为是屠竹。

    身后没有动静。

    一股寒气却随着夜风直扑上她的背。

    杨仪悚然,先前仅有的那点困倦睡意在瞬间消散无踪。

    就在这时,豆子站了起来。

    杨仪则直身回头,屏住呼吸。

    俞星臣已经把披风除下,搭在手腕上,他的动作这样自然,就仿佛归家的人般自在,让杨仪瞬间起了一身恶寒。

    曾经,哪里需要俞星臣自己去解什么披风,他才进门,杨仪便得屈膝行礼,道一声“您回来了”,然后上前帮他宽衣解带。

    她本是坐在椅子上回身的,此刻正欲起身,双腿却是久坐血液不通,双手扶着桌边,感觉腿上一阵酥麻难耐。

    俞星臣看她一眼,又看看地上的豆子。

    虽然阔别至多两日,对他而言竟好像隔了半年之久。

    俞星臣不晓得自己为何会有这般感觉。

    他当然无法忘记当初相遇,她那恨不得撕碎他的血肉咬了吃一般的眼神,但方才望着她趴在桌上,灯下打盹,他心里居然只有平和。

    他觉着自己该憎恨跟厌恶才是。

    “这是些什么”俞星臣留意到桌子上那些搓成的药丸,伸手想要去拿一个。

    “别动”杨仪喝止,细细的眉皱了起来。

    俞星臣瞥她“是什么药莫不是有毒”

    杨仪冷笑了声,如果有毒,她才不管他碰不碰呢。

    她这一冷笑,让俞星臣看出了底下的意思。

    俞大人却并未计较,只把这屋子慢慢地打量了一遍,目光在她挂在床头的搭帕上停了停。

    然后他回身,拉了一张椅子落座“我本以为你在这里必定悲戚难耐,却没想到,竟是这样自在。”

    杨仪冷冰冰地回答道“我并未痛哭流涕,可真让俞大人失望了。”

    俞星臣却觉有趣“何必如此,想当初在泸江的时候,先生跟我不还是相谈甚欢的么何必冷一阵热一阵的,叫人摸不着头脑。”

    杨仪那时是为试探看他知道了多少,可云阳之时,已经明白,俞星臣多半晓得了自己的身份,又何必再跟他虚与委蛇呢。

    多跟他说一个字,她都觉着浑身难受。

    不过杨仪着实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俞星臣,而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会来他想干什么

    她意识到俞星臣这不请自来,兴许跟薛放有关,顿时警觉。

    “俞大人不是有公务在身,要去郦阳的么怎么有空往笏山跑。”她还想再套一套话。

    俞星臣听了这句话,唇角挑了挑“你是想问我来笏山,是不是跟薛十七郎的案子有关”

    杨仪知道他心机深,自己玩不过,便也一笑“俞大人真是快人快语,那你能不能直接回答我,你来干什么。”

    俞星臣道“你猜对了,我来确实跟薛放有关。”

    杨仪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俞星臣可不是会救苦救难的菩萨“哦是落井下石,还是如何。”

    俞星臣笑“你还真护着他。杨仪。”

    她讨厌他叫自己名字,厌恶到牙咬的太紧,发出了咯吱的一声。

    俞星臣好整以暇,他不可能看不出杨仪的反感,他只是不在乎“之前为了我说了一句由此及彼,你非得叫我致歉,我本以为那已经是太逾过了,没想到,你这样叫人刮目相看,甚至不惜为了薛十七郎,愿意以命换命。”

    杨仪听到最后四个字,猛上前一步,又倒退回去,往门外看了看。

    俞星臣道“你在找那个屠竹吗,不要紧,你若真不想叫人知道,就算他听见了,我替你除了他不就行了”

    他不知是说笑还是认真,一边说,竟捏起一颗丸药。

    俞星臣送到鼻端嗅了嗅“好矜贵的气味,这是什么药”

    杨仪深深呼吸,将门掩上“那是谁告诉你的。是温监军”

    俞星臣淡淡道“他倒不打算说,但,”特意回头看向杨仪“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一无所知吧。”

    手指拈着那颗药,轻轻地转来转去,就仿佛所有都拿捏在他指间一样。

    杨仪一步步走到他身旁,抬手将他手中捏着的药丸打掉。

    俞星臣略觉遗憾“这里只有区区九颗,掉了一颗岂不可惜。”

    杨仪道“已经脏了,有何可惜。”

    偏偏此时候,那药丸骨碌碌地在地上转动。

    豆子仿佛等到机会,竟扑上去捡着吃了。

    俞星臣一则为那药丸可惜,一则心情颇为复杂,毕竟还没有人这么诋辱过他“是么,那假如我把这些的药都碰一遍,你就真舍得都扔了”

    以他的品性,本不会说这些仿佛是小儿无赖一样的话的。

    “不会,”杨仪靠近他,轻声说道“我会把你的手砍掉。”

    俞星臣的后颈微微一梗。

    这个答复,他是做梦也想不到。

    两个人离的颇近,所以俞星臣可以很明白地看清杨仪的眼神。

    那里有让俞星臣为之内心震动的东西。

    他知道,杨仪不是随口说说,她竟是真想砍了他的手

    “呵”面上却仍是轻描淡写,不动声色,俞星臣道“这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呢,还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杨仪,难以想象这话是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的,这分明是薛十七郎的口吻。”

    “随你怎么说,”杨仪并不在乎,坦然地“我只知道,能跟着薛旅帅,是朱是墨,都叫人甘之若饴。”

    俞星臣脸上的笑有点岌岌可危“你这话,我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莫非是,你对他已经是”

    他在斟酌那个用词,杨仪却已经知道。

    她不想听他说出来。

    没等俞星臣想好,杨仪道“时候不早,我也没心情跟俞大人说这些没用的,你来笏山到底想如何,请直说。若是无话可说,那就请即刻离开。”

    “薛放落得今日地步,是他咎由自取。”俞星臣也顺势不再去绞尽脑汁、想那个本来不算重要的词儿,他重新开口“十七郎飞扬跋扈不是一天两天,他跟施武之间的区别,无非是他不作恶,但招人讨厌的程度都是一样,他自以为可以跳脱王法,闯了天大的祸也会平安无事,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杨仪嫌恶皱眉“俞大人来给我说教的”

    俞星臣道“就算没有施武的事,迟早也会有别的王武,赵武别的不说,比如郦阳曹家的案子,你亦是参与之人,你不如当面告诉我一句,他们断的可清”

    “曹家的案子早结了,俞大人是想无事生非”

    “无事岂能生非,只不过有的人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而已,比如,倘若曹方回当真被害,就该有尸首,倘若是逃匿,就该有线索,但他竟仿佛凭空消失或者,他根本没有失踪,而在某些人的眼皮底下。”

    杨仪的手不知不觉握紧。

    俞星臣这么说,显然已经窥知曹家那案子的端倪。

    确实,隋子云想保全曹方回的名誉,所以并没有对外公告那具女尸就是曹方回,这案子确实有疑点,可先前是薛放辖下,无人敢插手。

    如今是俞星臣,只要他肯用心,自是瞒不住。

    杨仪道“我也有一句话想劝告俞大人,法不外乎人情。”

    俞星臣复笑了“你果然知情。”

    他说了这句后,垂眸沉吟片刻“郦阳曹家,泸江韩青,如今是永锡施武这些在你看来,都是法不外乎人情”

    杨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曹家也就罢了,他为何竟还提起韩青难不成不,他当然会怀疑韩青没死,但他没有证据

    “我不懂,不同地方三个不同案子,难不成俞大人是在暗示这几个案子都有问题。”

    俞星臣摇头,目光扫过桌上的药丸。

    刚才那一颗他本是想尝一尝的,虽然他不知是什么药,但本能地觉着必定是好的,而且他也确实想知道是什么味道。

    谁知狗子都尝过了,他却一无所得。

    方才说什么把所有药丸都碰一碰,自是玩笑,却没料到惹得她那样反应。

    此刻就算是想再取一颗,他都要略微三思。

    “我并未如此说,”俞星臣只得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免得一时没忍住真的动了手,“你自不必心虚承认。”

    杨仪吁了口气“俞大人可以走了。”

    “怎么,不习惯深夜跟男子同居一室”俞星臣纹丝没动,“但据我所知,永锡镇那一夜,你杨先生可很没计较这个。”

    他居然连永锡镇她跟薛放同处一室都知道。

    杨仪却没很惊讶,反而冷笑道“我为何要计较而且不止永锡一夜,昨夜在俇族寨子,也是一样。又如何。”

    俞星臣皱眉,眸色幽沉。

    她曾多么惧怕跟敬畏这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甚至极少同他目光相对。

    可此时杨仪并没有躲避俞星臣的注视“如你所见,我很习惯跟男人同处一室,只不过俞大人不在其列而已。”

    “杨仪。”俞星臣似乎真的恼了,声音低沉。

    “够了”杨仪感觉如果他还这么叫自己一声,她就要疯了。

    “你讨厌我这么叫你”他明知而故犯,不疾不徐地说道“可为何,难道这不是你本来的名字吗并非是长安居大不易的易,而是仪态万千的仪。”

    杨仪用尽全身力气,才没叫自己后退,或者逃走。

    俞星臣没有错过看她脸色变化的机会。

    这是他的底牌,在他出牌的时候,他得看看接牌的人到底会如何。

    “原来薛旅帅当真并未说谎你确实是京城太医杨家的嫡小姐,杨仪,我说的对吗”

    杨仪似乎在发抖,她的脸色也很奇怪,像是恐惧又像是愤怒,眼神涣散,不知是看向哪里,又恍惚又迷离。

    俞星臣不由担心,她也许会随时晕过去,又或者

    她不会真出事吧

    豆子本来站在桌边,一会儿看看俞星臣,一会儿看看杨仪。

    它没有叫过。

    直到此时,豆子突然叫了起来,它跑到杨仪跟前,冲着俞星臣汪汪了两声。

    杨仪听着豆子的叫声,轻轻地一摇头。

    目光凝聚在豆子身上。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缓缓移动,终于又看见了俞星臣。

    一瞬间,她仿佛回魂。镇定下来。

    “你想要什么”杨仪望着俞星臣,问。

    “要什么”俞星臣讶异。

    “那天在云阳巡检司,你故意跟我说那些话,你想看我怕,是不是”

    俞星臣下颌微抬,不言语。

    杨仪走近了一步“你说的没错,我是杨仪。”

    俞星臣的呼吸忽然有点乱。

    杨仪盯着他“我是太医杨家从小流落在外的嫡女,跟杨家从未有何瓜葛,我这辈子也不想跟杨家有任何联系,我无权无势,对杨家毫无威胁所以,你为何对我如此感兴趣”

    俞星臣的唇角微微一牵。

    “或者,俞大人对我根本没有兴趣,你只是受人指使”

    讶异从俞星臣眼底一掠而过。

    “那聪明如俞大人,你有没有想过,指使你的那人又为何会对我感兴趣你不远千里从京城来至羁縻州,那人是不是还吩咐你做了别的事对了”

    杨仪说到这里猛地停了停“奇怪。”

    俞星臣不知她是何意,虽然明知道不该问,却还是问道“什么奇怪。”

    杨仪微微歪头看着他“那人就没告诉过你,要早点儿去云阳康知县府里拜会吗”

    俞星臣眼中的惊愕已经掩不住了,他其实不太懂杨仪这句话的意思,但本能地觉着,非常的不对头。

    这一世,是杨甯重生的一世。

    杨仪跟杨甯,所知道的都是前世的剧情。

    倘若杨甯喜欢俞星臣,对他上心,那就不可能不知道跟俞星臣关系极好的康昙,会在这段时间蒙难。

    但她居然只字不提。

    而从俞星臣的反应看来,杨甯摆明曾跟他说过杨仪,以及韩青的事。

    但她为什么不提康昙大概

    是因为康昙对她没有任何威胁。

    俞星臣当然不懂,但他不蠢。

    杨仪只要给他心里种下一点怀疑的种子,它就会自己生根发芽。

    她不是只会逃避的人,又或者她现在已经明白,一味的逃避没有什么用处。

    该追上来的,还是会追上来。

    所以,杨仪要让他们知道,她也有爪牙,虽然不够锋利,她会反击,假如他们叫她无路可退。

    俞星臣慢慢站起身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仪道“我的意思是,不要再来招惹我。”

    俞星臣道“你所谓的招惹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想看见你们任何一张脸,”杨仪没法再压抑心头的愤怒跟她几乎无法自控了“一想起来就叫我觉着恶心”

    俞星臣不懂,但他不能忍。

    他用最大的涵养按捺着性子“杨仪,我自问,在泸江相见之前并没见过、也未曾得罪于你,为何你从一见面便视我如仇寇,屡屡恶语伤人。”

    杨仪嗤地笑了。

    她道“那或许是前世的旧恨。”

    俞星臣依旧压抑着“我好声好气的问你,你最好不要如此放肆。”

    她的唇角带笑,眼底却仿佛有水火摇曳。

    俞星臣死死握拳,怒意难耐“杨家本要接你回府,你却不告而别,你一介女子,本该安居内宅,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却不顾廉耻抛头露面,跟男人厮混一起,如此放诞你不觉着你玷辱了杨家的门楣”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杨仪的表情,好像吞了一大口奇毒之物。

    这毒性何其之烈,几乎叫她当真要吐出来。

    身体摇摇欲坠,天晕地旋,连豆子在哪里跳都看不清了。

    杨仪只能走到桌边,死死扶住桌子她不能在这时候晕倒,那就算她死也不会甘心。

    摸索着,她抓到桌上一颗药丸。

    杨仪哆嗦着,闭着眼睛塞进嘴里,忍着不适拼命往下咽。

    俞星臣看她仿佛不支,几乎想靠近扶一把。

    他本来该就此打住,但

    俞星臣深吸了一口气“我说的有何不对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你若回了杨府,难道不比你在外头”

    “呸”杨仪似乎拼尽全力向着俞星臣啐了口,她想笑,却又没了力气。

    垂落眼皮忍着咳“不用俞大人操心,我根本不认我是什么杨家的人,如何玷辱杨家,我求着杨家认我了你们当我、死了就是”

    “你”俞星臣目光闪烁,终于想到“我知道了,或者你以为,薛十七郎甚是看重你,你就有了一辈子的靠山劝你别太天真你自以为你为薛放做尽一切,他就也会为你不顾一切你的所作所为种种惊世骇俗之举,真以为薛放会不在意倘若他知道你是如此放浪形骸的女子,只怕会唯恐避之不及”

    “啪”

    俞星臣的脸侧了侧,他愣在了原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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