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三更君

小说:再生欢 作者:八月薇妮
    日影挪移, 廊下金灿灿的日色,颇为耀眼。

    已经过午,依旧暖风熏人。

    屠竹坐在廊下, 他的双手都带伤, 脸上的青肿还没消退, 显得有些狼狈。

    小甘站在他旁边“你的武功真差劲,比你们十七爷差多了。”

    屠竹抬头看看丫头, 很好脾气的笑说“我要是赶上我们十七爷一根手指,今儿就不至于连个人都拦不住了。”

    小甘道“听你的口音,是羁縻州那边跟十七爷回来的”

    屠竹有点腼腆的点头, 伸手去抚摸趴在旁边的豆子,过了会儿才问“姐姐是哪里人”

    “我”小甘的眼珠转动, 嘻嘻一笑“我也是南边的,不过没有你们那么南。”

    屠竹道“我本来以为姐姐是京城里的, 原来也不是,那是怎么跟了先生的”

    小甘听他仍叫“先生”,抿嘴一笑“你这小子装傻是不是”

    屠竹眨了眨眼, 望着她靠近的笑脸,忽然脸上一红,赶忙低头去挠豆子,也忘了小甘竟然没回答他的问题了。

    过了会儿, 屠竹问“先前你撒出去的那是什么”

    “是香粉。”

    “你怎么会在手里握着香粉呢”

    “我随身荷包里带着的, 当时我看那个闫主簿不像是好的,就暗中防备着, 没想到果真奏效,”小甘哼了声,又得意洋洋地说道“其实若是在外头走动遇到歹人, 就不用香粉了。用的是要命的东西。”

    “什么东西”屠竹好奇。

    小甘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最常用的当然是石灰粉了,今儿我若是撒一把石灰粉,那闫主簿哪里还能动早在地上哀嚎翻滚了。”

    屠竹听的悚然“你怎么知道这样狠毒的法子”

    小甘听见“狠毒”,脸上的笑收了起来“哦,这就狠毒了哼我还知道更多呢。”

    屠竹见她变了脸色,也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我只是惊讶姐姐知道的真多,何况这种法子,又不是对付好人的,对付坏人正合适,越狠毒越好呢,要不有句话叫以毒攻毒”

    小甘笑道“这话我爱听。你还不算是个笨的。”

    屠竹抓了抓脸,不小心碰到了伤处,小甘忙道“别动,我看看。”

    她捏住屠竹的下颌,定睛细看“还罢了,要是打烂破了相就不好了。”

    屠竹道“我又不是姑娘家不怕那个。”

    小甘取笑道“万一破了相以后没姑娘看上你怎么办”

    屠竹支支唔唔,赶忙低头去摸豆子,豆子扭了扭粗壮的脖颈,回头舔了他一下。

    小甘笑道“你倒是真老实,一点儿不像是你们十七爷。”

    屠竹忙问“十七爷怎么了”

    小甘哼道“我敢说什么就差去捅破天罢了。”

    说话间门,小甘目光转动,先看向右边厅门口,又看向左边。

    一转头的功夫,就见杨仪跟陈献走了出来,边走,杨仪叮嘱道“陈旅帅,不是我说,你不能再随意妄动了,我用的是十灰止血散,可不是能起死回生的神丹妙药。”

    陈献道“那你给我吃的那一颗呢”

    “那不过是辅助,”杨仪叹了口气“陈旅帅,你”

    她看了眼陈献,陈献却瞧出她有藏掖的话“你想说什么有什么不好开口的”

    杨仪眼神闪烁,却还是摇头“没。”

    陈献不敢大动,走的也慢“你这个人,就是不太痛快。你既然不问,我可有话要说了。”

    “什么话”杨仪问了这句,又道“若是方才在里头那些口没遮拦的,请勿开金口。”

    “你说的比我还厉害呢,怎么就忌讳这个”陈十九郎笑着,却又不慎扯到伤口,又“嘶”了声。

    杨仪忙过来查看,见无大碍,才道“我只是如实表述,并没有像是陈旅帅一般,各种激将、羞辱。”

    陈献露出一点笑意“你既然知道我是激将,自然要不择手段,难道你还想叫我文绉绉地对他那怎么能激的起来。”

    杨仪叹了口气“罢了,你想问什么就说罢。”

    陈献看了看前方的屠竹跟小甘,道“先前你说你一眼看出那闫主簿什么肝气郁结,有不举之症,可是真的”

    杨仪摇头“我又不是神人,这种事情,还得望闻问切才敢有所断定,我也不过是诈他的而已。”

    “这”陈献似觉遗憾“我还以为你真的是神人呢。可你又为何要如此诈他必定是看出点什么了。而且也似歪打正着。”

    杨仪正色道“我只是观他气色,又因之前自尸身上检出的那精水,以常理推测,他对于那般丑恶的尸首如此钟爱,必定有个缘故,再加上那日他在验房的反常,我便推断他只能对那些死者起反应。”

    陈献才要点头又忙止住“你说他这个毛病是怎么弄得天生的还是”

    此时他们不知道萧太康跟薛放说的那些话。杨仪道“他是孤儿,我想,这其中也许有个缘故,但也不排除天生如此。”

    这会儿豆子迎过来,杨仪俯身摸了摸豆子的头。

    陈献看着威风凛凛的狗子,此刻却在她面前俯首帖耳,摇动尾巴,他不由道“这真是狗随主人心。”

    杨仪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嗯”

    陈献却转开话题“你觉着闫一安都交代干净了吗”

    杨仪轻轻叹了声“我看未必吧。”

    “那他藏掖了什么,可有数”见杨仪摇头,陈献道“你特意问起他唆使孙五去烧死萧太康那一节,是不是有什么怀疑”

    杨仪迟疑道“我也不好说,只是一点猜测。”

    “说起猜测,我也有一个”陈献刚要说,就见那边薛放走了出来。

    十七郎转头见他两人在此,便站住了脚。

    陈献也并没有再说下去。

    豆子看见薛十七郎,就也摇头摆尾地走了过去,可并不敢十分靠近,只距离一步,仰头望着他。

    廊下暖风涌动。

    几个人都闲闲地站着,就好像先前那些生死立见的惊魂并不存在。

    薛放将萧太康所言,告诉了两人。

    “我们刚才还说他到底是天生还是”陈献听罢啧了声“原来闫主簿小时候竟然在尸首堆里生活过,看样子这并非天生了。”

    杨仪不语。

    陈献本还有话,但看看她,又看看薛放,便道“我的伤口有些疼,先去歇会儿。”

    小甘方才本要过来,见薛放挡在跟前,她只得又止步,可也没有远离。

    杨仪跟她目光相对,知道丫头想说什么。

    她今日是找了个理由出来的,其实不能耽搁太久,如今此处事情已是差不多完结,她本该告辞回京了。

    然而出事的偏是薛放的授业恩师,竟叫她不忍开口。

    她有心想要安慰薛放两句,却又不知怎么说好。

    何况萧太康这件事十分棘手而复杂,就算不是萧太康犯案,但一来是他麾下的人,且情节恶劣,另外,他先前对陈献动手,意图辖制薛放等等事情,也绝不能善了。

    可谓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杨仪只能尽量,含含糊糊地道“既然是这样,萧旅帅只是被蒙蔽,必定没有性命之忧就罢了。”

    薛放却想了起来“一直没问,你是怎么出来的”

    杨仪道“还是求了二哥哥帮忙”

    她因先前所想到的可疑之处,次日便寻杨佑持帮忙去寻薛放,才知道他不在城内。

    杨仪即刻猜到他应该也是察觉了什么,生恐有碍。

    杨佑持看出她的焦急之色,便问有什么事,杨仪只说是案子相关十分要紧。

    本来杨二爷想,如果能捎带口信,就派个小厮去罢了,可杨仪没这么说,他就知道必须得亲见一面。

    这如果是杨甯开口,杨佑持只怕就推辞了,毕竟在他看来,杨甯出去只是“玩儿”而已,虽说有时候见几个不能见的人,但也没正事大事。

    但是杨仪不同,从昨儿薛放带她出去,看什么“飞尸”,可见非止私情。

    而昨儿晚上,杨佑持又听说了鸡鸣里镇上那被拐带假死、谎称被飞尸掳走的案子,虽然京城内的人知道的不那么确切,但也提起过是鸡鸣县的陈旅帅同京畿司的薛小侯爷一起联手侦破的。

    既然杨仪是给薛放带出去的,那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杨仪。

    故而杨佑持惊奇之余,心知肚明,这大妹妹可不是那种寻常等闲人物。

    此刻杨仪又着急要寻薛放,杨佑持就知道事不宜迟。

    杨佑持虽则不务正业,但鬼心眼最多。只一想,便道“昨儿太太是不是跟你说了那赵家少奶奶的胎想请你去看的”

    杨仪一愣“是说了,二哥哥也知道”

    “有了”杨佑持笑道“不如这样,咱们今日先斩后奏,我悄悄地带你出门”

    他如此这般嘀咕了几句,两人定下,这才出门。

    杨仪把经过说了一遍,小声说道“只这一次,以后不会了,现在”她本想要说自己是时候该回去了。

    薛放有些恍惚。

    午后的日影照着她,脸颊上竟有些许晶晶之色,像极了日光照在清雪之上。

    他居然没听见她要说什么。

    “旅帅”杨仪看出他有些心不在焉。

    定了定神,薛放道“是了,先前萧师萧太康求我一件事。”

    “何事”

    “他想见闫一安。”薛放喃喃“我竟不知那人到底对他下了什么蛊惑,直到现在还想着那人。”

    杨仪道“旅帅答应了”

    薛放哼道“我以为他又要给闫一安求情,不料他也没有求别的,大概也知道我是不会答应的。我想,反正见一见也没什么不妥,也许他有什么话跟那小子说罢,这才应允叫人带他去了。”

    杨仪听着这一句话,心里隐隐有些惴惴不安“旅帅不从旁看着”

    薛放道“我一想到那人心里就膈应,谁愿意多看他一眼。”

    就在此刻,忽然有几道身影从后衙跑了出来,惊慌失措,其中一人冲到薛放跟前“小侯爷快不好了”

    薛放脸色骤变“怎么”

    “萧、萧旅帅他把闫主簿”这人是照县巡检司的,哆嗦着说了这几个字,像是受惊过度,竟无法再说下面的话。

    薛放纵身一跃跳下回廊。

    杨仪惊心,她不知道牢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本能地要跟去看看。

    刚一步,就被拦住。

    小甘拉着她的手腕“姑娘,时候不早了,再耽搁下去,进不去城,二爷那边怎样也无法交代。”

    “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杨仪着急想知道萧太康到底如何,又担心薛放。

    不料此时,衙门外有一名士兵来报“外头有个什么杨二爷,来找十七爷的。”

    小甘脸色一变,悄悄跟杨仪道“这自然是咱们二爷寻来了,情形必然着急,姑娘,这儿的事情已经了结,你总不能陪着他一辈子”

    最后这句小甘是随口冒出来的,只因她也正心焦着,说出口后自己也一愣,又忙补充了一句“何况他是男人,顶天立地,外头的事有什么不了的呢走吧。”

    杨仪愣怔的功夫,小甘拉着她对屠竹道“你快去看看你们十七爷吧,叫他好生保重,京内再见。”

    屠竹正牵着豆子要跟上薛放,因迟了一步,又听见这句“可是”

    小甘却不由分说地,竟拽着杨仪下台阶。

    两人还没到照县衙门口,就见杨佑持在门口上,如个鸭子似的来来回回踱步,显得很情急。

    杨二爷一抬头看见杨仪跟小甘出来,惊喜交加,才要叫“大妹妹”,又醒悟如今门口若干官兵。

    他忙噤声,只举手招了招。

    杨仪只得跟着小甘出门,杨佑持靠近一步,小声道“老太太那里知道了,今日势必要往赵家去一趟,幸亏我已经做了安排,现在去还来得及,迟了就不好跟府里交代了。走吧。”

    杨仪回头看向衙门里,依稀瞧见有几道人影飞快地跑来跑去。

    她很想看看有没有薛放杨佑持跟小甘却不约而同地“快走吧,来不及了”忙着把她撮到车上,快马加鞭往京城内赶去。

    约略两刻钟前。

    萧太康被带到了关押闫一安的牢房。

    “你们退下。”萧太康回头吩咐。

    这毕竟还是他的衙门,虎威凛然,就算罢免他的官职,这些人也是仍旧得恭恭敬敬的。

    何况现在并未到最坏地步。

    牢房门打开,萧太康走了进内。

    闫一安站了起身,他看向萧太康,却没有出声。

    萧太康望着他,忽然道“今日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

    闫主簿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怪不得审我的时候薛十七郎不在,原来是隔墙有耳。”

    他说完后呵了声“你特意来见我,是要兴师问罪还是省省吧,我是改不了的了,只有一死罢了。”

    萧太康颔首“我自以为离开北边,你自然会慢慢地好起来,不料还是我错了。我本来早该知道这一切跟你有关,可惜,一叶障目又或者是我自己不愿意把那些污糟事往你身上牵扯。”

    闫一安嘴角斜挑“污糟事我本来也是个污糟之人。你不是知道么我知道你厌恶我,毕竟当初是我把你”

    没有等他说完,萧太康目光转动看向他面上“我没厌恶过你,我只是觉着对不起你们父子。”

    “够了。”闫一安色变呵斥“我不想听这个,萧旅帅如果还要说那些旧事,请恕我不愿奉陪。”

    萧太康道“好吧,那就不提那些,我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闫主簿负手“请说。”

    萧太康道“我诈死那天晚上,你叫孙五前去点火想要烧死我你,是真的那么恨我,想要我死吗”

    闫主簿双手握紧,目光涌动,却没言语。

    萧太康道“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吗”

    闫一安闭上双眼,过了会儿,他走到萧太康身旁,低低地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萧太康的双眸逐渐睁大,先是惊讶,继而了然。

    然后就是漾起的笑意。

    “好。”萧太康长吁了口气,“你当真是这么想的,那么我可以成全。”

    闫主簿微怔“你在说什么”

    萧太康怔怔地望着他“我的意思,你难道不懂”

    两个人目光相对,闫主簿突然一震“你”

    “小安,”萧太康唤道“你到底是个傻孩子。你真以为,我还能安安稳稳的自己”

    闫主簿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抿唇不语。

    萧太康抬手,他看着手背上那灰黑色的斑痕,低声道“兴许,会有一点疼,但我会尽快。”

    闫一安的目光涌动,顷刻,他轻笑出声“好。你来吧。”

    萧太康深深地看着他。

    长吸一口气,萧太康骤然出手。

    他的手是能够将那沉重的银背大环刀挥舞的虎虎生风的,手劲何等刚猛,五指如铁爪,掐住了闫主簿的脖子。

    闫一安自始至终,一动也没动,双眼盯着他,恍惚似有几分笑意。

    萧太康牙关紧咬,唇角抽搐,陡然发力。

    只听“咔嚓”声响,是脖子给生生掐断。

    狱卒们听见动静,都不知何故,有大胆看了眼的,情知不好,又不知如何,只匆匆窜出去告知薛放跟王参军。

    薛放跟王参军一前一后赶到,牢房内只有萧太康一人端坐。

    旁边木板床上的是闫主簿的尸身。

    “开门”薛放怒斥。这牢房的门不知何时竟又给关上了“萧太康你干什么”

    萧太康低着头,听见他的喊声才道“十七,我本来想死在你手上可惜终究不能如愿。这样也好,你若杀我,必定一生难忘。我就不叫你手上沾血了。”

    薛放听到这声气儿不对,恨得一脚踹到门上“你先开门再说”

    厚厚铁门被他猛力一踹,轻轻颤动。

    王参军急的问“钥匙呢快拿来”

    那狱卒战战兢兢“萧旅帅拿了去”

    “蠢材”王参军直了眼睛,又转头向着里头叫道,“旅帅,旅帅你干什么有话好说。”

    萧太康抬头看向外间门两人,目光落在薛放面上。

    “十七,”他深深呼吸“我不配做你的师父,今日之事,也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任何人不必为我一人之罪而负疚。”

    “你闭嘴,我不想听”薛放一拳打向铁门。

    王参军拼命拉住他“十七爷伤着”

    “别闹给我好好听着”牢房内,萧太康的声音肃然,见薛放静下来,他才又道“十七你是、好孩子,我却枉为人师,并不值得你如何”

    他叹了口气“总之,但愿你以后,依旧能如今日般嚣狂不羁,快意恩仇,更不必为任何人而变得面目全非,不要、像我哈,哈哈”

    他说着说着大笑起来。

    而在笑声朗朗之中,萧太康右手抬起,奋力向着自己的天灵盖击落

    栏杆外,薛放目睹这一幕,大吼“萧太康”

    毫不犹豫,萧太康的手已经落下。

    巨大的刚猛之力下,天灵拍碎,血即刻从他的眼睛口鼻涌了出来,萧太康晃了晃,自榻上重重跌落地下。

    “不、不是”薛放惊急盛怒,挥掌拍向铁门。

    “咣咣”之声在牢房内响起,铁门随之变形,而门框上的尘土纷纷落下,薛放奋力一踢,铁门竟直接向后跌翻。

    薛放冲进去“萧师父”

    踉跄冲过去,十七郎将地上的萧太康扶起。

    他抬手去试萧太康的鼻息,他的手指在发抖,因为方才用力过猛,手掌也被震破流出血来。

    王参军连滚带爬跟着入内,看着萧太康已经气绝,不由也泪如泉涌,大叫道“旅帅”

    踉踉跄跄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在内养伤的陈献得到消息后,人呆了呆“真的都死了”

    “是萧旅帅杀了闫主簿后,又击碎天灵盖自戕了。”侍从惶惶然地回。

    陈献瞠目结舌。

    陈十九郎还没反应过来,侍从叹息道“旅帅,这萧旅帅也太刚直了些,知道自己麾下出了这样不上台面的下流之人,只怕难以忍受这被欺瞒哄骗的羞辱,所以才不惜亲自手刃以雪耻,又刚烈自尽,实在是令人钦佩。”

    陈献双眼圆睁,过了半晌,才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如此,这萧旅帅真真是个中正刚烈,耿直不阿的老将,虽然也有监管不力之错,但终究瑕不掩瑜,正是我辈、咳咳,我辈楷模,嗯出去后见了人,就这么说,让他们都知道萧旅帅的为人。”

    他一本正经叮嘱了这几句,又问“十七爷呢”,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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