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看着薛放直视的眼神, 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他指的是自己。
可是羁縻州
她微微呆滞在羁縻州的时候自己可是男子。
他总不会梦见跟男子
杨仪不解而狐疑。
她第一个想到的是杨甯,这念头才冒出来就叫她觉着窒息。
“我怎么知道。”杨仪转开头, 不看薛放。
薛放站起来。
杨仪瞥见他的影子动了, 竟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本不打算看他, 还是回了头,却见少年双目灼灼“你都未卜先知地给我开了药了, 还说不知道。”
杨仪讪讪地“那是屠竹跟我说的”
薛放望着她,看着她的唇稍微开合, 只是看着,他就觉着浑身燥热,是一种没法按捺的如同潮涌的冲动。
“杨仪”他从胸腔里吼了出声。
院外有两个经过的武官, 猛地听见这儿有声响,各自惊疑。
待自门边瞧见是薛放,两个忙打着哈哈,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地去了。
薛放的喉结吞动了两下。
他让自己镇定, 反正脸已经没了,也不用再东想西想的顾忌, 要丢脸, 那就豁出去。
“我、我总是会想到你, 不管是梦里, 还是还是平时什么时候, ”薛放死死地望着杨仪,血一直往脸上冲“我想拉着你的手, 想抱你,还想、想亲你。”
十七郎口干舌燥,心跳如擂鼓。
“想亲你”, 这三个字说出来,他的双腿都有些麻酥酥的,心好像都在震颤。
他有点羞愧,不安,可更多的是把真话说出来的“喜欢”跟畅快。
杨仪万万料不到,自己竟然听见这么一番话。
她目瞪口呆,想后退。
薛放看着她震惊的表情,以及她细微的动作,继续说道“你害怕了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动手动脚,我之前没意识到,以为是在跟羁縻州一样的跟你相处,前些天你说了我,我就不敢了,我不想叫你讨厌我,不想再冒犯你,又担心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想,尽量不跟你照面就好了。”
“旅帅,”杨仪也有点站立不稳,就像是脚下的地面都在发颤,“别、别说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来,但既然说了,那就索性说罢”薛放狠狠地一咬嘴唇“我可以叫自己不见你,不跟你动手动脚,但我没法控制梦,我做了好多梦,梦里都是跟你”
杨仪的眼睛睁得极大“旅帅”
薛放上前一步“我不是成心吓你,我只是说实话,所以我说我疯了,你不知道那些梦有多荒唐,我明明没干过那种事,可是跟你,就像是什么都做了你要是能看见我梦见的那些、那些情形,只怕一辈子也不会跟我照面了。”
“薛旅帅”杨仪恨不得捂住耳朵,颤声道“你还说”
她的脸也红了,像是上了过重的胭脂,似乎脸上都在向外冒火,透出一种别样的浓艳妩媚。
薛放低下头“我不说了,我本来也不敢说,只是你给我开的什么药方,我不知道那药到底管不管用,杨仪,你懂医,你或许也给我诊一诊,我这样是正常呢,还是病疯了。”
杨仪的心跳的太快,让她眼前如流水一般浮动。
只有薛放的那双眼睛,锐利,明亮,过于炙热,像是冰火交融,在盯着她。
“可”杨仪觉着哪里有点不对,“怎么可能。”
“什么不可能”
“你方才说羁縻州,”她不敢面对他,稍微转身,摸了摸发麻而滚烫的脸颊“那时候你明明以为我是男子。”
薛放苦笑“谁说不是呢,我梦见那个,吓的半死,十分呕心,在那之前我从没做过那种梦何况又是跟个男人我最厌恶那种人,你知道我当时多恼火所以才一连避着你直到斧头说梦是反的,我才、才心安”
杨仪认真听着,彻底地懵惊。
是了,在羁縻州他表现古怪的那一阵子,总是远着她,避而不见。
她那会儿还质问他是不是厌弃了她,如果是,那她就走。
原来竟然是这样,真是
匪夷所思,无法置信。
薛放却又怔怔地望着她,自言自语般道“现在看来,梦不都是反的,也可能是真的。”
十七郎至今仍不晓得在羁縻州的时候,他怎么就会做那个梦,正如杨仪所说,那会儿他还不知她是女子。
又或者,是她身上有某种东西,老早地便吸引住他,才让他每每身不由己,干出许多自己都觉着荒唐离奇的事。
这几日的煎熬让他正视了他的“不正常”,但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他是压不住那种感觉了,再这样下去,或许他真的会被逼疯了。
薛放倒宁肯杨仪能“治”他这“病”。
他从不觉着自己是什么谦谦君子,但也绝对不是个下作的人,可他梦里的那些场景,让他心中罪恶愧疚感满溢,觉着自己比这世上所有的色中饿鬼都要下流。
杨仪听见了薛放的那声嘀咕。
她竭力平复心绪“什么、真的”
薛放赶忙道“我是说你是女子的事是真的,不是指梦里做的事是真的。”
杨仪哑然,往旁边走开几步。
薛放身不由己跟着靠近,望着杨仪细白的脖颈,略削的肩,她的双手叠在腰间,手肘抬起,两片袖子随风轻摆,撩人的心。
可她明明什么没做,就这么站在跟前,他就跟嗅到花香的蜜蜂,要跟着凑过去想要追随那香甜,最好一头扎进去,昏天黑地,从此不醒。
“姐姐”薛放的眼神复又迷离,鬼使神差地叫了声“你、你讨厌我了吗”
他一股脑把自己心里的龌龊都说出来,她一定很生气。
之前都不许他随便拉扯,现在知道了这些,以后怕真的不再见他。
杨仪悚然,回头见他怔怔看着自己。
望着少年那种惘然而急切的眼神,杨仪本可以再同他说什么“正常”,然后叫他去吃药,又或者干脆
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思来想去,杨仪道“这、这跟旅帅没关系。”
她摇了摇头,低声道“是我不好。”
说完这句,杨仪转身,迈步往外走去。
“杨仪”身后薛放叫了声。
她的手在门框上扶了扶,还是出门去了。
薛放错了。
他以为原先杨仪警告别叫他动手动脚,要跟他少相见,是因为讨厌他不避嫌疑的拉扯,怕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事实上,并非如此。
杨仪已经是活过一世的人了,上辈子嫁给俞星臣,虽然是府里做主,身不由己,但相处日久,若说她不懂“男女之情”,这是假的。
薛放之前的那些动作,杨仪瞧在眼里。
起初他不晓得她是女子,自然无妨,后来回到京内时不时地那些小动作,乃至于在付逍家中,公然要抱她一抱。
这其中是什么意思,薛放自己未必清楚。
杨仪可是能品出几分来。
她能察觉十七郎那份微妙的心意,就如同冰下之水,也许会一直深流不显,也许会终有压不住的一日,冰消雪融奔涌而出。
但她只能装作不知道。
并且,她得在薛放真的有可能明察他的心意之前,终止一切。
杨仪不想这耀眼的少年继续放任自流,乃至于到无可收拾的地步。
她想斩断这才刚刚探出了一点懵懂芽苗的情感。
最好在他还没有察觉的时候掐断了,那便是长痛不如短痛。
就如同薛放很想跟她相处,杨仪又何尝不是同样。
她不是傻子,羁縻州的朝夕相处,改变了前世对于薛放的肤浅印象。
杨仪知道薛放的难得,也见到他身上的光芒。
她很渴望那种光芒。
可,就算知道薛放对她有一份懵懂的动心,杨仪也只能退避三舍。
因为杨仪清楚,她跟薛放是不可能的。
那少年要的,她无法给予。
知己,同僚,甚至于“姐姐”,她都可以做。
但如他想要的是情人,妻子,那她做不了,更没有资格。
她不能想象自己再投入另一段婚姻。
退一万步想,就算奋不顾身投入进去,以后呢。
上辈子跟俞星臣成亲,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因为感激他,也因为真心想给他生个孩子,她做了所有不可能做到的。
在杨仪看来,那一次的痛苦折辱,已经足够。
之前跟杨甯对峙,她说杨甯永远不可能从头再来,因为就算重头再来,她经历的那些苦痛也不可能抹杀,她几乎拥有的宝贵之物也不可能再回来。
杨仪也不愿意再度经历。
她没想过嫁人,因为她扮演不了一个合格的妻子。
薛放需要的、且能配得上他的,必须得是个顶顶出色的女子。
而不是她这样仿佛残缺了的人。
杨仪走了会儿,止步,扶着廊柱开始咳嗽。
前方俞星臣正自厅内走出来,且走且交代事情,抬头看见她。
俞大人略吩咐副手几句,便向着此处走来。
杨仪只顾咳嗽,顺带抹去眼中的泪,只当是咳嗽的太过厉害。
俞星臣没有立刻靠前,隔着七八步遥遥站着。
等她抬头看见了自己,他才重新迈步。
杨仪方才正想到他,若非是他,在面对薛放的时候,她的顾虑会少很多,也许她根本就不会有任何顾虑。
是俞星臣赐予她的那些苦痛,逼得她清醒自持,狠心退避。
俞星臣发现她的目光不对,有点像是羁縻州初次相见时候的情形。
虽然不知做错了什么,俞大人本能地觉着心里发虚。
可他面上仍是天衣无缝“仪姑娘,身子不适”
杨仪冷笑“你离我远些就好。”
俞星臣点头,想了想“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小甘确实是我所安排。”
杨仪觉着自己的手中应该有一把刀。
“多劳你费心了。”
俞星臣淡淡道“我并无他意,只是当时你说不愿回杨家,说有人想对你不利,加上你身边并无丫鬟,我才叫她跟着你的,其实她也算不上是我的人,因为她没为我做过什么事。”
杨仪不怒反笑“你这是在狡辩吗”
俞星臣自顾自地“你大概觉着我之前知道你去照县,是她告诉的其实不然,我调任此处,自然会查阅照县案子一应卷宗,鸡鸣县严仵作的同门跟薛放同行的,我难道会不知道是谁”
杨仪略觉诧异。
俞星臣又道“我最大的错就是把她送过去之前没跟你说一声,当然,我要说了,你必定不会要她。”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俞星臣一笑“其实,倒也可惜了,她不是个寻常丫头,家里原先也是当官的出身,因她家里男人坏了事,女眷都给发卖,她这种有点姿色的,自然是卖去教坊。”
杨仪惊住“什么,教坊”
俞星臣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她的行为举止自跟寻常的丫头不同,不过你不要她,倒也无妨,我已经命人把她送回去了。”
杨仪越发震惊“你、你把她送回去”
俞星臣理所应当地回答“我身边不缺丫头,留着白白碍眼做什么。”
“那你可以放了她”杨仪气急,上前道“或者你花了多少钱买她,我给为她赎身就是了”
“呵,”俞星臣笑笑,摇头道“这并不是钱的事,因她伶俐出色,那日便给送到了金陵一位大人的府上应酬,那夜她本来是要留下伺候的席间听说我要找个丫头,她竟然当场就跪下,表示愿意为奴为婢。我哪里肯夺人所爱,何况也不缺她一个不料那位大人见状非要把她给我。如今你不要她,我为何要平白欠人情分,不如仍好好地送回去了事。”
杨仪气往上撞“你、你真把她送回去了”
俞星臣看看天色“这会儿大概已经出了城,要赶去大通县乘船吧。”
杨仪指着俞星臣,她想大骂他冷血冷心,不愧跟杨甯一路货色“我我若能追她回来,以后不许你、你再打扰她,她是我的人不是你的赎身的银子多少,你开出来我给。”
俞星臣一想,道“典卖给教坊司的有三十两,不过那大人是送我的,不用我花钱,你也不必给我。”
杨仪只恨自己没有随身带那么多钱,不然得把银子狠狠地扔在俞星臣脸上“回头我叫人送到大人府上”
俞星臣泰然自若道“这又何必,也许她已经上船走了。”
杨仪握拳往前走,心中气不忿,她回头看着俞星臣,见他正也回眸望着自己。
“你何不快快去跟杨甯定亲,你们两条冷蛇不缠在一处,天理不容。”
俞星臣的脸色明显变了冷蛇他
真是新奇的词儿。
杨仪扭头往前,杨佑持从台阶上跳下来“妹妹”他方才在廊下站了半晌,好不容易见杨仪出来,又给俞星臣拦着,正不知怎样。
杨仪抓住杨佑持“二哥哥快帮忙我要去把小甘带回来。”
大通码头。
俞府两个小厮站在旁边,看着前方站着的丫头,小声议论。
“这姐姐长的这样出色,怎么咱们三爷竟往外推呢,留在府里又能怎样,反正也不多一个。”
“据说原本就是金陵那里的什么人,所以要退回去。”
“那必定是犯了大错,不然三爷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只是前儿就回来了,怎么今儿才叫打发”
“三爷的心思谁敢猜”
小甘低头,望着前方运河上船来船往,身后小厮的话随风传入耳中。
她的心底出现的,是在杨府跟杨仪相处的种种,何等温暖,闲适,亲密,自在。
还以为是真的可以那样一辈子呢。
原来她终究没那个福气。
泪随风而坠。
小甘咬了咬唇,望着脚下深绿色的河水,猛然间纵身一跃
噗通一声,小厮们慌了,大叫“来人,救命”
河岸上几条船上有人探头出来查看情形,这会儿小甘却已经没入水里了,小厮指着水上道“有人投水了快救人”
正在此时,一条船上有个人影站起来,把衣衫一脱,纵身向前跃落。
他入水的姿势就极漂亮,水中的身姿亦敏捷矫健,就仿佛是一尾灵活的大鱼,不多时已经冲到了小甘落水之处。
抬头看看河面无人,青年深吸一口气,猛然钻入水中
这会儿岸边上许多人都聚拢过来,指指点点,紧盯着逐渐平静的水面。
两个小厮吓得色变“这、这怎么都没动静了,难不成两个都”
正说话,水面荡起涟漪,下一刻,一道身影嗖地自水底冒出来,正是之前那纵身跃落的青年。
青年单臂划水,在怀中揽着一个人,却是昏迷不醒的小甘。
岸边上的人纷纷后退让出一处空地,小厮们上前拉住小甘的手臂,将她揪上岸。
拖拽间,小甘的衣衫被拽动,露出些许腰身,那些围观看戏的人,见是个极美的少女落水,又见身姿玲珑毕现,顿时都恨不得靠近细看。
青年在水中还未上来,见状怒骂“看什么看,没有心肝倘或是你们家里人遭难了你们也这样”
纵身跳上岸,抓住其中一个小厮“快把衣裳脱下来给这位姐姐盖上。”
俞府的小厮急忙将衣裳脱下,给小甘盖住,青年便摁着她的胸腹,如此几回,小甘吐了些水出来。
她咳嗽了几声,终于幽幽地醒了。
一个小厮道“好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说你跳了水,我们回去怎么跟三爷交代。”
小甘漠然看着他们,并不做声。
倒是那青年扶她起来,默默地说道“你这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小甘微怔。
此刻,有人道“闪开闪开,小衙内来了”
人群向着两边闪开,却见几个人簇拥着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走来,那少年一身锦衣,脸有点略略的浮肿,正打着哈欠“有什么好热闹,人死了没有”
“没呢二爷,您看还是个女的。”
少年看向前方,猛地看见小甘,顿时精神一振“哟,竟还是个美人儿”
他意外之余,顿时换上一副喜色。
急急忙忙奔到小甘跟前,见她头发滴着水,脸也被水浸的白生生的,竟别有一番动人之意,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从她脸上往下。
旁边的青年察觉他不怀好意的目光,赶紧把那小厮的衣裳给小甘往上拉了拉。
少年顿时察觉,眼神一利“该死的,要你多事”
不由分说猛地踹出一脚,几乎把那青年踹的跌入水中。
这少年旁边的众人骂道“不长眼的东西,看到衙内在这里还不闪开”
此刻,少年身边一个奴仆望见小甘身旁俞家的小厮,忙凑到他耳畔说了几句。
少年一怔,问道“你是俞家的人”
俞家的一个小厮已经认出了他,原来这少年正是漕运司使顾家长房的二公子顾瑞湖,人称“小衙内”,大通这里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小厮道“回顾衙内,正是。”
“那这丫头是”
“是我们三爷原先买的,因她不中用,要打发回南边。”
“不中用”顾瑞湖眼珠转动“这么好看的丫头,怎么会不中用是不是你们俞三爷用的法子不对”
他身边众人立刻听懂了这下作腔调,轰然大笑。
顾瑞湖盯着小甘,看着她乌头白脸娇娇嫩嫩的模样,舔了舔唇。
“这样,”他顿时有了主意“俞家跟我们家必定也有点交情,你们回去告诉俞三爷,就说这丫头我看上了,叫他让给我,他要多少钱只管告诉一声,我派人加倍送去。”
小厮们是跟随俞星臣的,自然看不上顾瑞湖这暴发户似的做派,但又不能轻易得罪。
其中一个陪笑道“衙门看上她,自然是她的福分,只是我们是奉命行事,要给三爷知道我们自作主张把人卖了,只怕不会饶了您就行行好,别为难小的们了。”
谁知这顾瑞湖跋扈惯了的,先前说了那句,自觉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如今一个小厮竟然不给他脸,他如何受得了“混账东西,我好好地跟你说话,你却敢还嘴”
顿时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这小厮没有那青年反应快,顿时给踢落下水。
他不会游泳,只能浮沉挣扎,拼命大叫。
顾瑞湖反而哈哈带笑“看你还敢不敢跟我犟嘴了”又喝令“都别去救,叫他喝饱了水,也认识认识本大爷”
救过小甘的青年在旁,本来想去救人,他旁边有认识的赶忙拉住他,毕竟这顾瑞湖是大通码头上的霸王,万一得罪了,岂有好果子吃
俞家另一个小厮见势不妙,赶忙给顾瑞湖跪下“衙内高抬贵手,是他一时不会说话,且饶了他这回吧”
顾瑞湖哼道“再泡会儿,我还没看够呢。”
瞧瞧河面,又看向小甘,咂嘴说道“小美人儿,好好地寻什么死,我带你享福去如何”
那小厮的呼救声逐渐小了,人也往下沉。
青年眉头紧锁,忍无可忍,终于纵身跳了下去。
顾瑞湖大怒“狗入的真真不想活了,你既然下去,那就别想上来给我拿竹竿狠狠地打”
几个恶奴飞奔去取了长竹竿,伸出去往河面,横七竖八地痛击那救人的青年,青年在水中无法反抗,何况还拉着一个人,很快就见了红,顾瑞湖却哈哈大笑。
小甘在旁看着,忽然道“别打了,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
顾瑞湖一怔,垂眸望她。
小甘慢慢站了起来,把披在身上的小厮的衣裳扯落。
里头,她的衣裳都湿了,此刻紧紧贴在身上,自然是婀娜尽显。
顾衙内盯着小甘胸前,灵魂出窍,忙道“放了他们”,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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