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一只加更君

小说:再生欢 作者:八月薇妮
    来到巡检司的这几个禁军, 一共六人。

    先前都是拦截羁縻州特使侍从有功的,没想到登天不成,反而大祸临头。

    但对他们而言, 不幸中的大幸,便是没有进入南衙而是来到了巡检司。

    他们当然也不傻, 看得出薛放是故意揽下这件事, 但感激归感激, 对他们而言, 仍觉着前路渺茫。

    褚统领被申饬,陪同薛放回到巡检司。

    他看着心事重重,交代了几句就要走。

    薛放拦住他“统领你说完了,我可还没说。”

    褚统领抬头“小侯爷要说什么”

    薛放道“之前在宫内, 朱弘动手的时候, 你毫无察觉”

    “事出突然,我若察觉,早就阻止了。”褚统领回答。

    “那为何你拦截他的时候,第一掌分明已经将他制住, 可还要再补上一掌。”薛放淡淡地问。

    要不是薛放冲了进内, 将褚统领第二掌及时拦住,朱弘这会儿已经没命了。

    只是此时,薛放竟不知道自己那及时的阻挡,是好是坏。

    褚统领的目光变化“当时情形紧急, 哪里能考虑这么多,何况他是刺客, 我想将他完全制住不留余地,错了吗”

    薛放道“在我这里,错不错的没什么大要紧的, 但是统领你该清楚,皇上当时坐在那里,可未必看不出什么来。”

    褚鸿浓眉皱起,片刻后呵地一笑“我们辛辛苦苦护驾左右,如果最后无功反而有过,那也没什么可说的”

    薛放双眼一眯“你这语气像是颇有怨言。”

    褚统领抬眼“小侯爷,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薄情无义的人,今日你在皇上面前保下这几位弟兄,没叫他们进入南衙,我心里感激。但是”他一笑“你当时阻止我对朱弘出手,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薛放一怔“这么说你果然是故意的。”

    褚统领没有再说下去,只轻笑了声“小侯爷,宫内的差事难办,你也好自为之吧。”

    这会儿俞星臣等人已经走了出来,褚统领向着薛放抱拳,上马离去。

    薛放回身,对上俞星臣凝视的眼神,这才重又露出笑容“俞巡检,我又给你找了点活儿。”

    俞星臣眉峰一动“那我真是多谢小侯爷了。”

    几位禁军都给带入巡检司之中,薛放道“先要委屈几位了。”

    众人面面相觑“哪里话,我等就算在这里掉了脑袋,也总比进那南衙强。”

    宫中的禁军,并不是没有来历的。

    因为是护卫皇帝身旁的,所以他们多数都是京城土著人士,而且大多都是家里在朝廷有官衔、或者有过功勋的子弟。

    虽然家族并非显赫,但一个个都算是有些来历的,就算如此,一朝翻天,依旧保不准生生死死。

    就连那朱弘,祖上曾是军籍,只是传到他这一代,剩下一根独苗。

    家人又相继没了,所以他竟是孤家寡人一个,日常只住在禁卫司,要诛他的九族都难寻。

    薛放拍拍其中一人的肩头,问道“你们都跟朱弘是认得的吧,可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行刺有什么缘故没有”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摇头。

    薛放道“各位,我可是为救各位性命的,如果知道什么,可不能在这时候隐瞒。”

    大家眼神交汇,陆陆续续低下头“当真不知。”

    安排这些人先入了大牢,吩咐狱卒不要为难。薛放跟俞星臣进了内室。

    “他们好像知道点什么,但是不肯说。”薛放才进门便道。

    俞星臣也觉疑惑,道“有什么还能比他们的命更要紧的,何况他们也没有必要维护行刺者。”

    薛放窝进太师椅内,揉了揉下颌,若有所思。

    俞星臣道“如今只能先审问朱弘了。”

    薛放闻言才开口道“这会儿怕是问不成。”

    朱弘先前给褚统领一掌震到心脉,之前又意欲咬舌,从宫内出来就已经昏迷不醒。

    俞星臣看着薛放“小侯爷真是会给人找活,是生怕我闲着么。”

    薛放笑道“我早说过能者多劳。”

    俞星臣叹气,招手吩咐灵枢“去太医院请杨太医来。”

    灵枢一时竟弄不明白“大人,哪个杨太医”

    这会儿灵枢多心,只想如今加上杨仪,这太医院内可四个杨太医了。而且先前也多是请杨仪过来的,因此竟糊涂多问了句。

    “还有哪个,”俞星臣皱眉“自然是杨佑维杨大公子。”

    薛放在旁偷笑。

    他显然也是先想到杨仪,方才一瞬,还以为又要见到了。

    杨府。

    斧头带了豆子前来,门上报知杨佑持,二爷立刻知道斧头的来意。

    赶忙叫人领着斧头进来,带了去杨仪院中。

    杨仪见他突然来到,却吓了一跳,生怕薛放有什么意外。忙问,斧头才说只是来玩耍的。

    此刻薛放还没进宫,斧头当然也不晓得此事。杨仪安心,就叫小甘去拿了两枚黄金宫钱,给了斧头拿着。

    斧头看着那金灿灿的两个宫钱,吓得不敢要。

    小甘笑道“傻孩子,姑娘赏你,你拿着就是了,竹子哥哥都没这个福分。只是你记得,好生伺候着十七爷,就对得起这两个钱了。”

    斧头道“十七爷知道了会骂我的。”

    杨仪温声道“这不算什么,你不用跟他说就是了。”

    斧头忐忑地把钱揣起来,杨仪就问他隋子云的情形,正合斧头的心意。

    他便把灵枢撺掇自己来找杨仪的事情说了,又道“我看灵枢哥哥故意地说什么羁縻州特使送的贡品,又什么虫草,什么金钗我都不懂。仪姑娘,我猜必定是俞巡检又耍什么花样,灵枢哥哥才肯撺掇我的。你说他又打什么主意呢”

    杨仪道“你说的是金钗石斛吗”

    斧头连连点头“是,我问灵枢这是什么,他反而叫我来问你。还说、说什么我来这一趟对十七爷好,以后会感激我之类的话。我真不明白。”

    杨仪垂首“金钗石斛是一味难得的补药”说到补药,又想到斧头说“感激,对薛放好”,杨仪心头一动“这是羁縻州进献给皇上的东西”

    “是啊,据说还有别的好些呢,什么人参灵芝之类的。”

    杨仪的眼神变化,并不言语。

    斧头等了会儿不见开口“怎么了”

    “啊,没事。”杨仪一笑,却道“你从外面来,有没有听说俞家那边的情形”

    “俞家没听说他们家怎么样呢。”

    杨仪想了想,对小甘道“我有几样药,想二哥哥正忙着,就不劳烦他了,你跟斧头走一趟,给我买来。”

    小甘一听,知道她想让自己“顺便”去打听俞鼐的事情,便抿嘴道“知道了,姑娘给我药单就行。”

    斧头听说能出去溜达,还是跟小甘一起,自然也是满面喜欢。杨仪又叮嘱小甘买点儿好吃的给斧头。两人就从角门去了。

    豆子倒是没有跟着斧头出去,好不容易见了主人,豆子围着杨仪转了半天,此刻正乖乖地把脑袋搭在她的膝盖上,让杨仪摸自己的头。

    当时在双溪茶楼,杨仪虽然不由分说离开了,但心里仍是惦记着俞鼐的情形。

    她不知道俞鼐到底会怎么选择,可心里清楚,其实对于俞鼐而言,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其他的都行不通。

    前世她没机会开口,也不敢贸然开口,眼睁睁地看俞鼐病入膏肓。

    这一世,不管怎样,她希望能够有所转机。

    小甘同斧头出门,也不乘车,一路往街上走去。

    先按照杨仪的药单,去了医馆里,买了七八包的药,让斧头拎着。

    斧头平时跟着薛放,看够了一堆男人走来走去,哪里有机会跟女孩儿相处。

    这会跟着小甘,他兴高采烈,竟道“姐姐,以后我常常去找你们好不好”

    “好呀,”小甘先是答应,继而道“不过以后姑娘进宫当差,也不知是个怎么个安排,我真怕以后姑娘越发忙了,她的身子可吃不消。”

    斧头也道“对啊,我差点忘了。”

    两人各怀心思,突然闻到一股香味,小甘忙道“姑娘说了要给你买点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斧头听见说吃的,才又来了精神“咱们去看看”

    两个人沿着街走去,买了几样点心,酥糖,卤肉,热烧饼。

    小甘瞅着,自己掏出几个钱买了包松子糖。

    斧头不解“姐姐,你怎么从那荷包里拿钱”

    小甘甚是有数“买药跟给你的点心的钱,是姑娘给的,这一包糖我拿钱,不是给你的,你只带回去”

    斧头是个鬼精灵“你要给竹子哥哥是不是”

    小甘笑道“就你聪明。”

    两人说说笑笑,小甘无意中抬头,却见那卖糖的摊位前站着一个身着布衣的青年。

    小甘本不以为意,不料多看了眼,突然觉着那人面熟。

    她吃了一惊,赶忙凑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会儿,惊喜交加“是你”

    原来这青年,正是上次在大通码头之上,跳水救了小甘的那人,叫阿旷的。

    青年早留意到她,此刻也仍是面无表情,只垂眸看她。

    小甘笑道“上次多谢你救命之恩。”

    阿旷才摇头“那没什么。”

    小甘看他脸色淡淡地,又想他方才看摊位上的糖,便道“你想买这个松子糖是最好吃的。”

    阿旷似乎不懂她在说什么,有点疑惑地望着她。

    小甘将他上下一打量,见他虽身形魁伟,但衣着朴素,那衣衫都已经有些磨破发旧,看着仍是上次救她时候的那一身。

    她心头一动,猜测他如此寒酸,未必有钱去买这个,咬咬牙,便把刚才买的那包要给屠竹的松子糖塞进他的手里“这个给你吧,你尝尝就知道了。”

    阿旷看着被塞到手里的那包糖,惊讶。

    小甘笑盈盈道“拿着吧,告诉你,我们姑娘今儿大喜,你应该听说了吧,我们姑娘受封了太医院,这个送给你,也沾沾喜气。”

    阿旷眼神微变“是那位仪姑娘。”

    “那当然。”小甘颇为自傲地回答。

    她心里还想着俞家的事没有打听,便对斧头道“咱们走吧。”

    向阿旷道别,带着斧头离开,斧头问道“他是谁呀”

    小甘道“对了,我不知他叫什么不过他可救过我的命。”

    想到这里,又后悔没问他的名字,回头看向阿旷,却见他捧着糖,正也望着她。

    小甘向着阿旷莞尔一笑,回过身来,又叹气“我的钱没了,只好下次在给竹子哥哥带东西了。”

    斧头道“买的这些我也吃不了,给他一包就行了。”

    “那个不一样,那是我自己的钱买的。”小甘回答。

    斧头取笑“难道你的钱买的,会格外香甜吗”

    两人边说边走远了,身后,阿旷把那包糖打开,拈了一块看了看,试着放进嘴里。

    他皱着眉头,好像是在吃什么药,突然一顿,几番犹豫,还是将那块尚未融化的糖吐了出来。

    小甘带着斧头又逛了一圈,回到府里,告诉了杨仪自己探听的消息。

    先前俞家忙请太医,加上俞鼎跟俞星臣两个急忙赶回去此事自然瞒不过人。

    杨仪知道俞鼐是服了药,只那个结果未定,叫她悬心。

    偏小甘也没打听明白,有说好的,也有说情形不好的。

    可这一趟却又打听了另外的消息,原来薛放竟是进了宫。

    中午,斧头吃了饭,思忖着该回巡检司,杨仪想起付逍跟晓风来的那一节,本想跟斧头说西外城的案子,可又怕斧头转述不明白。

    何况如今薛放诸事缠身,杨仪便没开口,只说付逍他们来过,下个月成亲之类,才放斧头先回去了。

    这日,黄昏。

    杨佑维来看过了朱弘的情形,虽保住了性命,但也不敢说就怎样。

    只是朱弘虽然醒了,却跟薛放预料的一样,他什么也不说,一脸慨然赴死的样子。

    薛放看不惯他这幅神情,冷笑道“你倒是不怕死,但你把一干无辜的同僚手足也拉了进内,让他们陪着你一块儿死,你不觉着你有点狼心狗肺了吗还是说你本就是故意的要害他们,要知道他们一个个未必如你这样孤家寡人,也都是有家有口的,要是连累他们的家小,你就太造孽了”

    朱弘呆住,皱眉闭上了眼睛。

    薛放道“身为同僚手足,不能守望相助,反而相害,你这种人”

    朱弘听着“同僚手足,守望相助”八个字,一转头,流下泪来。

    俞星臣在后看到这里,便上前道“朱禁卫,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衷,或者有人要挟你你只说出来,皇上自然会明白处置,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朱弘沉默了片刻“无人要挟我,只我自己要这样做。我只是并没有想到,狗皇帝他竟然这样不由分说,把他们都拉下水”

    俞星臣跟薛放对视了眼,俞星臣道“你如此对圣上不敬,是为什么”

    朱弘冷笑“他是个有德明君吗俞大人,你是聪明人,你心里难道不清楚这皇帝是个什么”

    听他越说越大逆不道,薛放捂住他的嘴“行了,这儿不是你泄愤的地方。你要说就跟我们说点有用的。”

    朱弘没有再说下去,只怔怔地看了薛放一会儿,终于道“小侯爷,我知道你在南边做的事,还有在照县我一向敬重你,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我、我绝无害他人之心,我所做的一切,也正是为了”

    他扭过头,不再言语。

    俞星臣跟薛放走了出来,薛放喃喃“正是为了什么”

    “他前一句说的是绝无害人之心,这所谓的害人,自然是指的同为禁军的那些人。”俞星臣声音沉沉“所以他后面这句正是为了,接的该是什么”

    薛放眼睛睁大“正是为了那些同僚”

    他说完之后,也觉着不可思议“胡说,他的行径,摆明是把他自己跟那些无辜的人送了进去,怎可能是为了他们好。”

    俞星臣垂眸,叹气“我有一种预感。”

    薛放问“你都会算命了什么预感”

    俞星臣缓声“这次,你真的是弄了个极烫手的山芋回来。”

    两个人各自回房,入夜,俞府来人,送了消息,说是俞鼐情形稳定,叫不必担心。

    俞星臣本打算回府一趟,听了这话,知道是伯父的苦心,于是安心留下。

    眼见过了戍时,灵枢来换茶,忽然道“刚才我看到小侯爷出巡检司去了。”

    “哦,他该是回府了吧。”

    “不像是回府,也没有骑马,自己一个人走的。”

    俞星臣疑惑。

    今夜天色有点阴沉,还好无雨。

    杨仪因明日要进宫谢恩,先在老太太那里听了些叮嘱,回到房中,孙妈妈早烧好了水。

    小甘小连便伺候她沐浴。

    两个人给她梳洗一头长发,片刻,小连嗅了嗅,悄悄地说道“你有没有觉着,姑娘身上有股香气。”

    小甘不以为然“我早知道了,起初还以为是熏香,后来久了才察觉,是真的带香。”

    杨仪正闭着双眼,听她两个低低窃窃,便道“那是我带的药饼子的气息罢了。”

    “虽然也有点药气,但确实是有香的,只是靠近了闻才能闻到。”小甘认真说道。

    杨仪笑道“胡说。”

    她本来懒怠动弹,此刻伸了伸手臂,用丝帕擦了擦纤细修长的臂膀。

    小甘忙起身握着她的手腕,俯身帮忙。

    杨仪道“别这么着,我自己来就行了,又不是个废物。”

    小甘道“姑娘你这样,倒是显得我们两个是废物了。”

    小连也在旁边笑“姑娘在别的事情上多留点心,我们只会干这个,好歹叫我们多尽尽心。”

    杨仪笑道“谁说你们只会干这个,人人皆有所长”她思忖了会儿,叹气“只是有的人并未有这机会罢了。”

    小甘跟小连若有所思,小甘却怕她又生忧愁之心,便道“对了姑娘,今日我跟斧头遇见的那个人你说叫什么来着”

    她白天回来的时候,把遇到阿旷的事情告诉了杨仪,杨仪便想起了那青年的名字“据说是叫阿旷。”

    小甘道“这个人有点怪呢。”

    杨仪问“怎么怪”

    小甘说道“看着气质不俗的,可打扮的寒酸褴褛,倒像是个落魄王孙。”

    杨仪听着“落魄王孙”四个字,略觉讶异。

    小连笑道“你疯了什么落魄王孙,本朝有几个王孙呢就落魄了”

    “我就是想起了戏文上的一句话,”小甘吐舌,“故而随口说的。”

    眼见洗的差不多了,小连把头发先盘起来,小甘则扶着杨仪起身。

    望着她纤纤盈盈风吹易折似的腰肢,不由又道“姑娘若是再吃胖些就更好了。”

    小连道“谁说不是呢。”回身拿大棉布巾子给杨仪围上。

    就在这时,只听得窗外不知什么咕咚了声。

    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小甘叫小连搂着杨仪,自己出去查看情形。

    院中静悄悄,没什么动静。倒是屋顶上传来一声细细猫叫。

    小甘仰头笑道“是你呀这个淘气包,又来弄鬼。”她回了屋子,说道“多半又是二奶奶那边的狮子猫又过来了。”

    小连道“白天我也看它来过,只是豆子当时在这里,它在那墙上转来转去,半天不敢下来。豆子倒是老实,并未去追赶,想必这会儿又来了。”

    杨仪也没当回事。

    屋内几个人自说自话,殊不知此刻,就在房顶之上,那只“猫”惊魂未定地蹲在那里,手紧紧地捂着口鼻。

    薛放只觉着眼前有点晕眩,几乎要随时从屋顶上滑下去。

    心底闪出来的,都是那一抹袅袅婷婷的雪白影子,像是从水里捞出了个羊脂白玉精雕细做出的人,而不像是真的。

    他本来不是故意要偷看的,只是因为不放心昨夜出现的那神秘人,到底要再守一夜。

    不料偏赶上他们在里头洗澡说话,薛放听见提到“阿旷”,正也疑惑,无意中探头向内看了眼,却正瞧见杨仪出浴。

    那个极无瑕的身影撞入眼中,他魂飞魄荡,“吓”的脚下一滑,半边脸竟撞在门扇上。

    幸亏反应迅速,即刻翻身上了屋顶,可整个人竟比昨日跟那神秘人交手过还要气虚,头重脚轻,身上发热。

    正在神游物外,冷不防旁边“喵”地一声猫叫。

    薛放惊魂未定,吓得几乎弹飞出去。

    却见是一只白色狮子猫,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竟优雅地走近了,伸长脖颈在他腿上蹭了蹭,嘴里喵喵地又叫了几声,甚是亲昵。,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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