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二更君

小说:再生欢 作者:八月薇妮
    杨仪拉拉薛放的衣袖, 跟他向里走去。

    她正经算是头一次来这宅子,好奇之心不下于薛放,边走边同他说道“我自然知道你是玩笑话, 但我也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薛放问“什么话”

    杨仪道“房子,还是铺子都是身外之物。”她看了眼薛放“唯有人, 是无可替代的。”

    薛放心头微动。

    杨仪从他衣袖向下, 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上次你叫斧头送了那一袋子宫钱给我,斧头说了一句话,那虽是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但也算是歪打正着。”

    “他说什么了”薛放抿了抿唇, 暗暗地跟她的十指扣在一起。

    杨仪微笑“他说, 你都是我的了, 何况那一袋子钱。”

    薛放忍不住笑“偏是这猴子嘴巧会说。把我的心里话都嚷出来了。”

    杨仪转头望向他“你既然说是你的心里话, 其实我你我虽还未定亲, 但在我心里, 十七已经是我的。”

    薛放怦然心动,顿时住了脚。

    此刻两人从正房的廊门向西,却见面前豁然开朗,香气扑鼻。

    原来此处到前面厢房连着的一块, 竟是个小小的花园。

    虽不大, 但靠墙几棵紫薇,开的热热闹闹,蜂蝶围绕, 而院子内若干花卉,错落有致,其中还有两棵牡丹最为醒目,淡粉色, 花朵半个脸盆大小,雍容华贵,美不可言。

    杨仪甚是惊喜“先前还羡慕端王殿下那一院子的花,现在这里也有了。”

    薛放抚着她的脸,让杨仪重新看向自己。

    杨仪将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方才还未说完。在我心里你自然是我的,那我也自然是你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薛放眼睛烁烁“我、我不知说什么好。”

    杨仪一笑“那就不用说,横竖你的心意,我心里知道。”

    她说着就要去看那牡丹花,薛放却拉住她“可我想亲你。”

    杨仪微怔,笑看他一眼“别没够。”

    “那哪里就能够”薛放咕哝,扣着手把她拽回来“有句话我说出来,怕又惹你不高兴,可我心里只有这句话。”

    杨仪疑惑“什么你且说来我听听。”

    薛放搂着她的脖颈,低头凑到耳畔低语了一句。

    眼睁睁地,杨仪白玉似的耳根开始泛红。

    薛放望着她,此刻又仿佛在端王府的花园内,她背后同样都有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但他的眼里,只有这个人。

    内院处,脚步声响。

    原来是屠竹跟小甘回来了。

    小甘在正屋左顾右盼,正不见人,就听到声音从外传来。

    她赶忙回身,果然见杨仪跟薛放从廊下走了过来,小甘忙叫道“姑娘”

    “天还是有点儿热。”杨仪抬手抚了抚脸颊,欲盖弥彰地。

    薛放扬眉。

    小甘一愣,日头都要落山了,哪里还热不过她心里有事,便没计较这明显的谎话“姑娘,你猜我看见了谁了”

    杨仪道“看见谁,怎么了”

    小甘急不可待地交代道“刚才在路上听他们说宣王殿下要回宫了,我多看了一眼,你猜那王爷是谁”

    杨仪诧异,薛放听出几分来,问“你的意思是,我们认识的人”

    “可不是么”小甘连连点头“还是咱们都见过的,就是那个之前在大通码头救了我的,阿旷”

    杨仪惊愕“真的,你没看错”

    小甘拍着胸口道“中间的那自然是王爷的车轿,在那车内的不是王爷,又会是谁我看的真真的,他好像也看见了我把我吓得以为自己眼花了叫竹子哥哥看,偏晚了他没看到。”

    他们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不早。

    杨仪本来是临时起意,带薛放过来瞧瞧。

    如今见薛放很喜欢这个地方,便想索性吃了晚饭再回去。

    其实在羁縻州的时候,他们两个偶尔也会同桌用饭,但那会儿彼此都心无旁骛,哪里比得上此刻。

    这夜,顾家。

    杨登从太医院出来,没顾得上回杨家,赶着去药铺子里弄了两副药,来到顾家。

    自从顾莜出阁,她的院子却仍是无人敢住,留着等她回来的时候住。

    不过顾莜也不太回门,倒是杨甯经常的回顾家走动,便正好住了顾莜的院子。

    杨登也没去见他们的老太太,只赶着来看望。

    进了院子,就见丫头们都站在廊下,看见他便扬声道“二爷来了。”

    杨登止步,把手中的药给了丫头,吩咐如何去熬,便进了门。

    他转到里间,见顾莜坐在杨甯的床边,正在拭泪。

    杨登赶忙上前,温声道“好好地怎么哭了甯儿如何”

    顾莜的眼睛都有点红肿,说道“你怎么才来我都急死了为什么之前吃的药不管用,方才越发说了几句胡话。”

    杨登宽慰道“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别心急。甯儿没有大碍,只是外感风寒、又蕴内热罢了,我方才又换了一副羌活汤,已经叫他们熬去了。”

    登二爷走到床边,细细打量了杨甯半晌,见她脸色憔悴,嘴唇灰白,眉头紧皱。

    他俯身又给杨甯诊了脉,只觉着脉象急促。

    杨登心疼,不由叹道“这孩子,好好地怎么淋了雨呢”

    正在此时,顾瑞河从外来了“姑父来了我来看看甯妹妹可好些了”

    顾莜见了他,脸色缓和不少“比昨天稍有起色,只是还没大好。又劳烦你来探她。”

    顾瑞河道“这不是应该的么姑妈要是需要什么东西,在里头不好弄,告诉我一声,我在外头带进来,倒是便利些。”

    顾莜答应,杨登也点头“大公子有心了。”

    见杨登在这里,顾瑞河不肯多留,只又看了杨甯一回,略说了几句,起身出外。

    杨登送他来到院门外,道“听说那日,是大公子把甯儿送回来的这不知是怎么回事”

    顾瑞河道“姑父,我也不晓得如何,只是听人说看见过甯妹妹,我便去找了找,谁知她在护国寺那里只是不小心淋了雨,我便带她回来了。”

    杨登知道杨甯那天确实是去护国寺烧香的,心想兴许真是小孩儿一时贪玩或者不小心之类倒也罢了。

    顾瑞河同杨登说了两句,便自告辞离开了。

    那天他听了霜尺的话,赶紧去找杨甯,可不管是顾家,城外,还是杨家,都没找到。

    正六神无主的时候,猛地想起了早上杨甯曾去过护国寺,顾瑞河灵机一动,死马当作活马医,赶到护国寺。

    果真看到杨府的马车停在外头,他赶紧下马去找,马车里并不见人,一路进了寺庙,却见在大殿前,只有青叶站在那里,却不见杨甯的影子。

    顾瑞河忙问青叶姑娘人在哪里,青叶也是浑身地,脸色不佳。

    她向内看了眼,颤声道“姑娘不叫我跟着,自己在”

    话未说完,就见杨甯从殿内走了出来。

    当时她浑身如同水里捞上来一样,头发都几乎散乱开了,脸色惨白,显得瞳仁漆黑。

    她的样子把顾瑞河吓的不轻,当下忙解开自己的蓑衣,把外衫脱下来给杨甯披在身上。

    杨甯的眼珠动了动,总算像是认出了是他,这才一笑“大哥哥啊”

    顾瑞河把她抱住“甯儿,你是怎么了何苦自己糟蹋自己。”

    杨甯的脸色变了又变,终于轻声说道“没关系,是我甘心情愿的。”

    顾瑞河没头没脑“罢了,我带你回家去。”说着把蓑衣给她披在身上。

    杨甯望着他的动作,突然说道“大哥哥,你真是个好心之人。”

    顾瑞河哑然失笑“说什么胡话”

    他将揽着杨甯正欲出门,里头却有个小沙弥跑出来,拿着一把有点破旧的伞“施主留步。”

    小沙弥上前,躬身把伞献上,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顾瑞河看看那伞,倒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寺内的僧人慈悲心、与人方便罢了,于是将伞撑开,揽着杨甯出了寺门。

    把杨甯送上车后,顾瑞河护送她一路往回,到了顾家,下车的时候,杨甯便晕过去了。

    还是顾瑞河把她抱回了房中。

    这边杨登目送顾瑞河去了,忖度了片刻,折身回到屋内。

    才要进里屋,就听到里头杨甯含糊地叫嚷道“三哥”又嚷嚷道“你回来、你回来”

    杨登吃了一惊,疑心自己听错了。

    “三哥”

    如果她叫的是“大哥二哥”,那他还能明白,可是不管是杨家还是顾家,哪里有个什么三哥

    只听顾莜道“甯儿,甯儿你醒醒,是被梦魇住了,甯儿”

    连声呼唤,杨甯猛地惊醒,她浑浑噩噩,昏头昏脑,突然叫道“他死了,他死了娘俞星臣死了”

    杨登正狐疑不解,猛地听到杨甯叫出“俞星臣”三个字,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立在原地无法动弹。

    只听顾莜轻声道“没事,甯儿,你做噩梦了,你是病倒了,才胡思乱想的。”

    杨登恍然如梦。

    听顾莜的语气,显然她是知道“俞星臣”“三哥”这种事的。

    他走到门口,向内看去,见顾莜坐在床边抱着杨甯,杨甯满头的汗,顾莜忙着给她擦拭,百般安慰。

    “俞星臣去了海州,你忘了海州那边有案子他是去办案了。”顾莜小声地。

    “他、他会死的,”杨甯恍恍惚惚,道“他会死在那里。”

    “这孩子,别说胡话。”顾莜显然是没当回事,抱着她道“行了,管他是生是死呢现在对娘来说最要紧的就是你的身子。你好好的就行了,别人我也管不着。”

    正在这时,外头丫鬟捧着药进来,杨登说道“给我吧。”

    直到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这些丫头竟都在外间。原来是顾莜有意为之。若是有人听见了杨甯的“胡话”,那

    杨登按下心头狐疑,端着药进内“甯儿醒了正好把这碗药喝了。明儿必定就好了。”

    杨甯抬眸看向杨登,似乎过了会儿才辨认出他是谁“父亲。”

    顾莜把药接过来“你父亲从太医院回来直接就来看你了,快点好起来,别叫人担心。”

    杨登站在顾莜身后,望着杨甯,面色和蔼地微微点头。

    杨甯将目光收回,又看向顾莜,泪突然从眼中流了出来,有的就砸落在药碗里。

    这一次,她的所愿终于落空。

    而这一次,俞星臣也将凶多吉少,只要他去海州,她那句仿佛是诅咒般的话,十有就会应验。

    杨甯如同喝刀子一样,把那碗羌活汤喝了入腹。

    是夜,薛放有点儿不愿离开崇文街了。

    吃了晚饭后,此处的丫鬟瑶儿禀告说道“姑娘,各个房间里的床褥都是新换了的,姑娘若是安歇,我叫他们准备热水沐浴。”

    杨仪忙问“哪里就有新的更换”

    瑶儿道“姑娘放心,之前就有准备着的好些新的床帐、褥子,被,以及枕头等物,都在箱柜子里预备着。从上次大人吩咐过后,就统统换了新的,等姑娘入住。”

    杨仪心中甚是感慨,却说“不用备水,今夜不在”

    还未说完,薛放道“等等。”

    杨仪看他。

    薛放道“姐姐先带我去看看卧房好不好”

    杨仪有点迟疑,毕竟她没打算留宿。又看什么

    但看了眼旁边等候命令的瑶儿,杨仪便道“也好。”又温声对瑶儿说道“你告诉他们,以后这位十七爷若是来,跟我来是一样的,知道吗”

    “是,知道了,”瑶儿垂首,极平静而谨慎地回答“十七爷也是这里的主子。”

    杨仪听她说“主子”,觉着有点奇怪,可是瑶儿这领会话的意思倒是一流。

    方才杨仪没有拂逆薛放的话,就是想让瑶儿知道,薛放跟自己是一样的,不是客。

    瑶儿退了后,薛放看着杨仪“你方才那句是什么意思”

    杨仪起身,同他往卧房走去“我的意思是,这里我未必会常来,不过,以后你若有个什么需要,比如想找个歇脚的地方之类,若是不愿意去巡检司或者家里,你自己来这儿就行,反正我方才都跟瑶儿吩咐了,他们见了你跟见了我是一样的。”

    薛放听到最后一句,偷笑。

    又想到方才她一本正经吩咐那丫头的话,当然知道杨仪满心为他着想,薛放已经喜欢的心花怒放,无可不可。

    嘴上偏道“我不要,我自己来又有什么意思”

    “谁叫你有意思了是让你歇脚的。你又要什么意思”杨仪瞥他。

    薛放眼珠转动“咱们就住前面的卧房”

    杨仪吃惊“什么叫咱们”

    “我是说成亲了之后。”薛放理所当然地。

    杨仪一笑,又道“那现在说不着,到那时候再说罢了。”

    他立刻无辜地问“那今晚上呢”

    “今晚当然是各回各家。”

    薛放拉拉她的袖子“住在这里成不成”

    杨仪即刻道“不成。”

    薛放面上流露失望之色,杨仪不打算理他,若心软答应了,指不定会如何。

    掀开帘子,她进了卧房。

    先前丫头们已经将此处点了灯,才进门,便闻到又雅又醇的沉香的气息。

    此处的桌椅陈设,跟外头都是一样的紫檀木,墙角两处花架,上头各有青花瓷盆,栽种着的竟是薛放最爱的兰花,在一色的紫檀里,两盆兰草显得格外雅致生动。

    十七郎眼睛一亮,上前打量“这素荷养的不错。”

    杨仪对这个毫无研究,见花叶翠绿细长,中间的花朵淡黄几乎透明,花心吐蕊,玲珑可爱。

    “这是素荷不是兰草么”

    薛放笑道“就是春兰的一种。”

    南窗下是一处暖炕,上面放着炕屏,床柜,小几等物。

    卧房却更在里间,薛放先一步撩起那垂落的珠帘,迎面见是一副垂落的画轴,却是元代张中的芙蓉鸳鸯图,跟寻常的花鸟画风不同,格外的趣致活泼。

    薛放盯着上头那公鸳鸯的小圆眼睛,笑道“这幅图不错,只是这小家伙呆头呆脑,在想什么”

    杨仪迈步走了进来,转头,却见最里间是一架拔步床,雕花镂空,甚是气派。

    她看见这个,倒是后悔进来。

    不知为何心跳都突然加快了。

    幸而薛放的精神都在那副图上,杨仪便咳嗽了声“行了,都看完了,走吧。”

    转身往外要走,冷不防薛放拉住她“我还没看完呢”

    杨仪才刚转头,就给他不由分说、软硬兼施地拉着往那床边走去。

    杨仪心里慌张“十七,你自己看就行了”她嘴里嚷着,手脚并用挣扎着要往外去。

    薛放拦腰将她挡住,又捉她的手“姐姐咱们再看看,再、看看”

    等回过神来,不知怎么,他已经把人摁在了拨步床的床柱边儿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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