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二更君

小说:再生欢 作者:八月薇妮
    小小的客栈瞬间拥入这么多人, 房间都已经满了。

    灵枢跟俞星臣一处,自己搭了两条凳子睡在俞大人身旁。

    屠竹本是跟薛放一起,都已经弄好凳子了。

    谁知十七郎去了杨仪房里,倒是小甘高高兴兴地跑了来。

    屠竹有点不安, 小声说“我去跟他们挤挤, 姐姐在这里就好了。”

    除了俞星臣, 薛放跟杨仪,其他的士兵们多数都是三四个人一间。

    小甘急忙拉住屠竹“我是老虎,能咬你不成你要嫌我,我就去别的地方。”

    屠竹忙拦着“你要去哪儿”

    小甘哼道“不知道,哪里不嫌我,我就去哪儿便是了。”

    屠竹把她拉回来“谁敢嫌姐姐我只是,觉着我跟你同处一室, 对你不妥”

    小甘“嗤”地笑了, 伸手戳了戳屠竹的额头“笨死了,”她悄悄地说“十七爷现在不还是跟姑娘一块儿要不然我怎么会来这里”

    屠竹抓了抓头,知道再推让就不好了。

    忽然他看到地上放着的一盆水,方才刚打了水来要伺候薛放洗脚,谁知他竟跑了

    屠竹便把水端到床边,俯身道“这是新的水, 姐姐快泡一泡脚, 也去去乏。”

    小甘才坐下, 见他这样,忙一把拉住屠竹。

    屠竹道“怎么了”

    小甘看了他片刻“哥哥在这儿坐着,咱们一起洗。”

    屠竹红了脸“这、这怎么使得”

    小甘道“怎么使不得”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了。

    四只脚踩在水里,小甘起初还有点羞涩, 但见屠竹比自己更怕羞,她就大胆起来,故意地用脚趾碰了碰他的。

    见屠竹忙着躲避,小甘抿嘴一笑,越发顽劣,索性抬足踩住了他。

    屠竹脸颊到耳根都红了起来,又不好怎样,小声求道“好姐姐,别闹。”

    小甘笑了一阵,悄悄地抓住他的手。

    四目相对,屠竹刚要说话,小甘“嘘”了声。

    在他还没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小甘倾身上前,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了会儿“竹子哥哥的脸好红心里在想什么”

    屠竹微微仰身“没、没想什么。”

    小甘道“没想我吗”

    屠竹坐不住了。

    正要站起来,小甘凑上前,轻轻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的,俞星臣的房间就在薛放跟杨仪的中间。

    俞星臣的耳力当然没有灵枢那么灵光,但仿佛是心有灵犀,俞大人心里烦乱的很。

    那两个泥人儿之前更衣的时候,放在了桌上,熄灯之后,便矗立在黑暗中,好像正默默地瞪视着他。

    俞星臣看了几眼,实在受不了,爬起身来。

    灵枢忙问“大人何事”

    俞星臣道“没什么。”从自己的衣袖里摸索出一块帕子,将那两个泥人盖住,才又回到榻上。

    这两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俞星臣一时难以安枕,翻来覆去数次,才朦胧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见隔壁有说话的声音,他起初并未在意,后来一个激灵,意识到什么,便转过身来。

    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总归夜正深沉。

    俞星臣瞪着墙壁,一时却听不真切。

    片刻,灵枢道“大人勿惊,是十七爷跟仪姑娘”他已经从长凳上跃起“仪姑娘好像是要去看望梅副官。”

    俞星臣听到他的前半句,眼睛都直了。

    听到后面一句,却愣住“看望”

    灵枢道“仪姑娘担心小梅副官的伤。”

    这会儿听见门扇的吱呀声响,俞星臣怔住,半天才问“是什么时辰了”

    灵枢道“才过二更天。”

    那就是子时将到。

    她必定也是劳乏了数日,又跟薛放小别重逢,在这个时辰,她竟然还有心惦记着那受伤的人。

    俞星臣本以为她现在已经“忘乎所以”,怕是不知今夕何夕了。

    原来是他肤浅。

    俞星臣的心里泛起一丝异样之感,睡意竟在瞬间消退。

    他披衣起身,来到门边上。

    正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响,俞星臣立住不动,只听薛放的声音道“你好歹再多睡会儿我去看看不就成了”

    杨仪道“你只会看,又不会治。何况我先前已经睡了半个时辰,我跟你不一样,你还是多去歇会儿。”

    薛放哼道“你是跟我不一样,这样弱的身子只睡半个时辰,却叫我去歇会儿。你可真是成仙了”

    杨仪一笑“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薛放道“我陪你去看了,要是无恙,还得回来给我接着睡。”

    杨仪沉默,薛放道“听见了没有”

    她才无奈道“听见了。对了小黎在哪里他的伤也得看一看。”

    “管他呢,”薛放的声音有点酸溜溜的“他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别这样说。”她劝阻了一句,“知道你嘴硬心软。”

    “别”薛放赶紧否认“我对男人从不心软。”

    杨仪笑道“哦,你对女孩儿心软是不是”

    “我只”他靠近过去,在她耳畔低语了一句。

    两人已经走的远了,声音又低,俞星臣本是听不见的。

    但神乎其神的是,他竟猜到了薛放那句话说的是什么。

    原来过于聪明,当真不是件好事。

    杨仪先去梅湘生的房间查看。

    这房内还有两名巡检司的差官,这会儿因为太累,都睡熟了,连薛放推开门都没听见。

    室内已经熄了灯,薛放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了油灯捧了过来。

    两个人蹑手蹑脚到了床前,查看小梅的情形。

    小梅的呼吸有点急,杨仪摸了摸他的额头,只觉一片冷汗,又查看伤口。

    当时她处理及时,为他将血止住,但毕竟受这样的重伤,此刻果真发起热来。

    杨仪翻了翻搭帕里的药,找出一包人参败毒散“只能先用这个镇一镇,这里没有药铺子,只能等明日进了海州再行用药。”

    这时有一个士兵发现屋内有人,一下子坐了起来,薛放道“是我”

    士兵揉了揉眼睛“十七爷”

    薛放道“你既然醒了,去倒点儿热水,让小梅把这包药喝了。”

    士兵这才知道是来给梅湘生看伤情的,忙去倒水。

    杨仪又抽出一支银针,在烛火上烧过,给小梅往肩头的肩中穴,肩贞穴,天宗穴等几处穴道针灸了一遍。

    她为了让小梅睡得安稳,免得醒来忍痛,便又针过他的神门穴,百会穴,又取了一颗朱砂安神丸叫给他服下。

    弄完了这些,薛放叫那士兵看顾着,便跟杨仪先退了出来。

    杨仪因又看过小梅的伤处,心事重重“从此后就算保住性命,他缺了左臂,必定各种不便”

    薛放道“再怎么不便,到底还有命在,他是个好男儿,不会就此倒下。”

    杨仪看向薛放,知道他又怕自己多心,便道“我知道了。我不会小看他。”

    薛放握住她的手“这就好,你不是还要去看黎渊么”他看向角落的一间房,似笑非笑地“我想他一定睡不着。”

    杨仪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门内,却传来黎渊的冷笑声“我自然是睡不着,里里外外的动静听的极清楚,你当然也知道。”

    薛放有恃无恐“我怕你听吗”

    黎渊沉默,顷刻才道“可耻。”

    薛放笑道“随便你,爷高兴就行。”

    杨仪似懂非懂“在说什么”她撇下薛放走到门口“小黎,你的伤如何”突然间闻到一股烧糊似的味道“什么气息”

    黎渊道“不要紧,我把伤口烫了烫。”

    杨仪大惊,忙推开门入内,见黎渊背对自己,正在披衣,她正要上前,却给薛放从后拉住。

    “药不是给了你么”薛放皱眉看向黎渊,“怎么,你怕有毒”

    黎渊淡淡道“我不用你的东西。”

    杨仪呆了呆,才发现桌上果真放着一包药。

    原来在她想让小甘跟屠竹讨药之前,薛放先一步想到,打发了屠竹给了黎渊。

    没想到他竟然固执没用。

    薛放脸色一沉。

    杨仪忙拦住他不要他开口。

    她转到黎渊身旁“让我看看。”不等黎渊开口,杨仪将他衣衫打开,见伤口果真被烫的变了色,简直比先前更触目惊心“你何苦这样”

    黎渊道“不打紧,你不用管。”

    “小黎”杨仪简直不知该说什么,今晚上若不是黎渊,后果自然不堪设想,如今他负伤又受了这样的皮肉之苦,杨仪心头惊颤,愧疚难当。

    薛放却狠狠地瞪了黎渊一眼“今晚上你救了他们的情分,我记下了,迟早晚还给你。”

    黎渊轻描淡写地“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冲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冲我,”薛放道“不过你也别想让她欠你的情。”

    黎渊笃然般微笑“是吗”

    薛放的眼中透出怒色,却把杨仪往身边拉过来“我想你该知道什么叫夫妻一体,她欠的就等于是我欠的。”

    黎渊冷哼道“她嫁你了吗别叫我笑”

    薛放气急“这次回京我们就成亲,你趁早快笑,到那时候便笑不出。”

    黎渊道“怎知道我笑不出,别说她现在没有嫁,就算嫁了,又如何”

    薛放目瞪口呆,看了黎渊半晌,咬牙切齿“你小子是不是找死我因为你今晚上做了一件好事,才忍着不跟你计较,你倒是巴不得凑上来”

    杨仪听他两个说话,都听愣了,直到这时忙抓住薛放“说什么呢”

    薛放道“你听见了他说的话了为什么只拦着我他说的那些混账话难道不欠揍吗”

    杨仪道“那是玩笑话,你何必当真”

    黎渊偏偏唯恐天下不乱“那可不是玩笑话,是真心话。”

    薛放瞠目结舌“你听听我要打死他,别拦我”

    黎渊分毫不惧“来啊。”

    薛放几乎出离愤怒“你这个藏头露尾的臭小子”

    这会儿正是子时过半,万籁俱寂,他们两个起初还算低声,到最后已经吵嚷起来。这周围几间房里的人可算听得明白。

    杨仪跺脚“十七”

    薛放即刻噤声。

    杨仪拧眉“出来。”说着转身往外。

    薛放指着黎渊,点了点,还是乖乖转身跟她到了外间。

    黎渊又是一声轻哼。

    薛放才出门,就见小甘跟屠竹站在廊下,正呆呆地望着两人。

    而在俞星臣的房间门旁,俞大人似乎怕听错了,竟把房门开了半扇,光明正大的偷听。

    杨仪抚了抚额头“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起屠竹,陪十七爷回去休息。”

    又招手叫小甘“走。”

    薛放呆了呆,正欲开口,屠竹过来拉住他,有点无奈“十七爷,走吧。”

    “这怎么像是我错了岂有此理。”薛放嘀咕,又恨恨地看向黎渊的房间“都怪这狡诈的小子。”

    俞星臣的房间之中,隐约响起一声低笑。

    薛放“嘶”了声,正欲回头,屠竹赶紧用了点儿力,好歹把他拖回去了。

    次日,寅时左右,杨仪已经醒了。

    小甘从外跑进来,见她懵懂翻身,便上前扶住“姑娘好事情。”

    杨仪抬头“什么好事”

    小甘喜形于色,说道“刚才外头有海州那边儿来的人,说是那个食人怪已经被捉住了,且已经被打死了呢从此大家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嗯”杨仪诧异。

    海州城。

    陈献听说有人自称是京畿巡检司的来到之时,已经晚了,薛放等早已经离开。

    不过陈献却也明白,就算他想放薛放俞星臣等进内,薛放也不会答应。

    规矩立起来极难,要坏掉,却是一瞬间的事情。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薛放是不会做坏了海州规矩的罪人的。

    不过,就算没见到面儿,听说了他来到,陈献心里仍是一阵喜悦。

    虽然是在漆黑的晚上,却仿佛已经看到了曙光在前。

    前儿陈献正睡不安稳,又被吵醒。

    急忙出门,询问究竟。

    通报的士兵道“是前门河道那里,有个船家被食人怪拖下了水,宁旅帅已经带人去了。”

    陈献赶到前门河边,河道旁一溜儿火把光芒。

    宁振正指挥人四处搜寻那食人怪,不料食人怪没找到,却从水中捞出一个人来。

    此人正是那泊舟岸边的船家,身上血淋林地,两只手臂更是被咬的稀烂。

    宁振跟陈献双双上前查看,不料那人突然动了动。

    大家以为是诈尸,惊慌失措。

    陈献眼珠转动,叫道“莫慌,是他没死”

    当下有人上前按压控水,费了点功夫才把人救醒了。

    一番折腾,到了天亮。

    城内的人已经听说了此事,而那被食人怪啃伤了的人也终于恢复了几分理智。

    据他说来,昨晚上他正在船头喝酒,突然间一道黑影从水里窜上来,竟把他生生地拖了下水。

    他只记得那物死缠着自己,身上各处剧痛,又没法儿吸气,只以为必死无疑。

    谁知竟死里逃生。

    陈献问道“可记得那食人怪的样子”

    船家支支唔唔,好像被吓呆“不、不太清楚,只是看着很大,很吓人,一张血盆大口”

    陈献觉着有点怪“你看见它的嘴了”

    船家心有余悸“是、是很大的一张嘴,牙齿有这么长”他用手比量了一下。

    宁振在旁问道“那它逃到哪里去了,你可知道”

    船家摸摸头“我那时候以为自己死了,哪里还有胆子看别的。”

    陈献望着停靠在河岸边儿的船只,船头原本放着一张小桌子,此刻都被掀翻在地,有两个碗碟落在船板上,一样是些绿色的菜蔬,另一样却仿佛是卤肉般的东西。

    十九郎扫了一眼,又看向那河道上,见碧绿的水向前延伸,一直从护城河通向了外头的灌河入海口。

    此时巫知县跟牛仵作也相继赶到了。

    牛仵作一看那船家,稍微失望“没死人啊那叫我来做什么。”

    巫知县啧了声,忙问宁振情形如何。

    宁旅帅才说了几句,见陈献在吩咐手下准备船只。

    他忙过去“陈大人,备船做什么”

    陈献道“那食人怪是从水里出来的,先前宁旅帅又说岸上没发现此物痕迹,也许它是藏身于水中的。我想顺着河道向前搜一搜,看看有无收获。”

    宁旅帅觉着这话有理“我先前怎么没有想到”于是竟叫人多准备了几条船,每条船上四个巡差,沿着河道细细地搜查。

    如此,把海州城内的六条河道都搜查了个仔仔细细,忙了足足一整天,可直到入夜,并无所获。

    只有一名士兵提了一句,说是看到水面上仿佛有一道怪异的影子曳过,但只是转瞬即逝。

    这日卯时将至,有个差役来禀告“大人,有城外乡嚷嚷说是已经捉到了那食人怪”

    陈献闻讯跟宁旅帅飞马赶往城外,却见河湾处围着一大堆人,竟看不清是什么情形。

    巡检司的差人忙分开人众,等看清地上之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陈献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当亲眼目睹之时,仍是狠狠地打了个哆嗦“这是什么怪物。”

    十九郎以前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通体铁灰色,从头到尾巴仿佛披了一层坚硬的铠甲,尾巴又长又有力,长嘴尖尖地向前探了出去,爪子极为锋利,而牙齿雪亮。

    此物显然已经被打死了,嘴巴张开,透出些许血迹,但这更增添了它的可怖,仿佛还能呲牙咧嘴起来咬人。

    怪不得这些村民都远远地围绕着,并不敢靠前。

    宁振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手中握着钢叉的男子,指着那怪物又气又怕地说道“大人,就是这个东西作怪之前他差点儿把我们家小六子拽下水去幸亏小六子叫喊起来,我发现的及时,又惊动了大家伙儿,大家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把它打死了”

    旁边的人心有余悸“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众人大惑不解的时候,一个年老白须的耄耋老者说道“我知道这个,我知道”

    大家忙让开路,老者拄着拐杖上前,眯起眼睛又细看了一阵,颤巍巍地说道“这个东西叫猪婆龙,我年青的时候,曾经见过两只,以前也听其他老人们说起过,总之几十年前曾经有过的后来不知怎地就不见了。”

    陈献看着那瞧着极其丑陋可怕之物,他虽也算见多识广,但毕竟是京城人士,湖泊河流里的东西,对他而言最熟悉的不过是能吃的鱼,哪里亲眼见过此等水居的怪物。

    如此又长又大,若是站了起来,简直比一个人都要高壮。

    如果说此物食人,只怕一百个人里有九十九个会相信,毕竟生得如此怪异可惧。但

    陈献环顾周遭,这里是河道边沿,可之前的几宗食人案子,都是在海州城内发生的,难不成真的是这怪从河道里潜入城内作案

    可明明有人说,是什么人身怪头的东西,总不成是这猪婆龙成了精,能够变化人身吧。

    然而此物瞧着这样之大,确实像是个有年头的老“怪物”了,倒也说不准。

    宁旅帅在旁道陈大人,我看食人怪多半就是此物,昨日因为咱们在城内河道中搜寻,它受了惊,自然就游出了城,这才给人发现了。您说呢

    陈献问道“宁旅帅之前曾经追踪过那食人怪,你觉着会是此物么”

    宁振先是摇头,继而又不确定“我、也不好说。”

    他追踪的时候,虽是晚间,但有几次看的分明,那怪物确实是人立而逃,除非现在这只猪婆龙能够站起来,否则宁振很难相信跟那日自己亲眼目睹的是同一个“凶嫌”。

    但百姓们显然都已经认定了是此物,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这猪婆龙已经成了精,所以才每每出来祸害人。

    被食人之怪害苦了这么些日子,百姓们也很想把这件事快些解决如今总算大有所获,且还有苦主指认,所以不由分说,一致都认定了是这猪婆龙。

    宁振当然理解这种心情,甚至连他自己也巴不得真凶就是这猪婆龙,这样的话,海州才会尽快恢复平静。

    陈献摸着下颌盯着地上死去的“怪物”,想到昨夜那被拖下水的船家,心想兴许可以让船家来认一认。

    正想到这里,耳畔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叫声“十九”

    陈十九郎惊喜交加,回头看时,见身后有一人正翻身从马背上下地,神采飞扬地向他一招手。

    “十七哥”陈献大喜过望,赶忙拔腿迎了上前。,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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