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一只加更君

小说:再生欢 作者:八月薇妮
    俞星臣一愕, 转身往门口走了几步“怎么回事”

    灵枢道“宁国公府早上发现乔小舍失踪了已经向巡检司报案。”

    俞星臣盯着他“小侯爷怎么知道”

    灵枢道“说是正要去巡检司的路上,碰见了乔家的人。”

    “失踪”俞星臣蹙眉。

    乔小舍突然失踪俞星臣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是宁国公府的人自导自演

    白天杨仪才去探过病,突然乔小舍就“失了踪”, 虽然杨仪并没有把探病的详细告诉俞星臣,但俞星臣隐约猜到,杨仪自然看出了蹊跷,大概是惊动了国公府

    但是“失踪”的说法虽一了百了, 可对于国公府而言,这手段太过于狗急跳墙、过于显眼了。

    毕竟, 失踪之后呢, 乔小舍难不成一辈子不露面何况俞星臣才放了欧逾等三人, 明明看似优势在他们那边,又岂会如此鲁莽行事。

    不这不是国公府的手段。

    俞星臣飞快地推算出结果,问灵枢“小侯爷如今在找人么”

    灵枢点头“大人有没有什么吩咐”

    “他既然接手,就不必别人如何,”俞星臣又一想,问“杨仪”

    迟疑地看着灵枢, 到底问了出来“是否跟薛不约一起”

    灵枢原本不好说,此刻道“是。”

    俞星臣觉着自己可能是整宿不眠, 有些抗不了,心跟着一抽“去看看不,派个人过去看能否请她过来。”

    灵枢看了眼黄鹰杰, 又想到欧逾跟谭珣,领命出门。

    俞星臣负手, 缓缓地转身,此刻黄校尉正问黄鹰杰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黄鹰杰仿佛打定主意, 闭口不言。

    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俞星臣走到黄校尉身后,轻声道“上回你说丁镖被杀那夜,你曾看见过凶手”

    黄鹰杰蓦地睁开眼睛,一点恐惧从眼中掠过。

    “还记得么”俞星臣温声问。

    此事黄校尉竟不知,焦急地问“什么,你看见过你怎么不说到底是谁”如果黄鹰杰不是身上有伤,只怕黄校尉要把他揪起来。

    黄鹰杰责道“我、我没看清。”

    “你”黄校尉有点无言以对,这会儿他依稀察觉出儿子似乎不对头。

    俞星臣道“你当真没看清亦或者你知道了那凶手是何人,只是不肯说”

    黄鹰杰盯着俞星臣,片刻,忙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

    他的情绪有点激动,身体发抖,肚子上的伤口随着颤动,疼的他要缩身,又被黄校尉急忙摁住。

    蔡太医赶紧上前。

    俞星臣退后出了门口。

    之前俞星臣做了五路安排,但却特意让灵枢盯着元学正。

    他将元学正视作最大嫌疑之人。

    元学正,名白,字如璧。

    上回传他到巡检司,因俞太息从中作梗,俞星臣没问出什么来。

    但他私底下却将元学正查了个大概。

    元学正确实并非京中人士,乃是徽南之人。

    父亲乃徽南当地一名老儒,稍有名气。

    奇怪的是,俞星臣发现,元学儒此刻七十开外。

    以元学儒跟元如璧的年纪比较,竟是元学儒在五十岁上,才得了元如璧,有些稀奇。

    他心中有个想法,便命人前往徽南,暗查详细。

    老滕的本名叫滕玉,而元学正字如璧。

    这总给人一种隐约相合的感觉。

    今晚上,灵枢带人暗中埋伏在国子监中,盯着元学正。

    起初,元如璧是照例公事,并无异常。

    然后一个侍从进门,对他低低说了几句什么话,又过片刻,元如璧便起身,带人去查看监生的寝卧。

    路上,灯笼突然间熄灭,元如璧便命两个随行之人重新去取一支蜡烛。自己则独自向前。

    灵枢对俞星臣道“大人,这个元学正确实可疑,当时那根蜡烛是被人先做了手脚,砍断了大半截。他支开了两个随行的,自己就匆匆往那太湖石山洞而行,当时他赶到的时候,那个欧逾已经等在那里了。”

    当时欧逾躲在阴影之中,专门等待谭珣经过。

    而元学正也穿入山洞,但他迟迟没有露面,不知做什么。

    在灵枢看来,元学正是在那山洞之中盯着欧逾,他有一种感觉,当时元如璧是在盯着他自己的猎物。

    元如璧盯着欧逾,灵枢便盯着元如璧,他眼睁睁地看着元学正迈步出了山洞,那被夜色濡染的漆黑的身影,看着就像是一只出洞的鬼魅。

    有那么一瞬,灵枢觉着俞星臣实在算无遗策,怎么就能一眼看出元如璧的不对。

    灵枢严阵以待,只等元如璧对欧逾出手,自己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料就在这一刹那,元如璧突然又闪身退回。

    而与此同时,谭珣出现了。

    谭珣的出现打乱了所有。

    本来唾手可得的抓捕突然扑空,而偏偏黄鹰杰又被刺。

    如果只是谭珣跟欧逾相斗,那灵枢自然仍是怀疑元如璧的,毕竟他在山洞中盯着欧逾的姿态实在过于可疑。

    但黄鹰杰遇刺,却把灵枢弄糊涂了。

    难不成俞星臣跟自己都弄错了凶手并不是元如璧而另有其人

    此时,天色微微转明。

    屋檐墙头,传来了鸟儿的啾啾鸣叫声。

    侍从来报,说是欧逾已经醒了,忠宁伯闻讯而来,正要找谭珣的晦气。

    忠宁伯昨夜本不想让欧逾出门,只是欧逾说自己已经知道了是谁对丁镖出手,不过是个不会武功的监生。

    于是才许他回了国子监,没想到大意了。

    欧逾跟谭珣厮打吃亏,属于监生相殴,不是黄鹰杰那种情形,所以消息并没有往外送。

    直到早上忠宁伯才听说,知道是那个孙子口中的“不会武的监生”所伤,怒不可遏。

    俞星臣赶到的时候,忠宁伯已经把守在这里的一个学官跟两名侍从都赶了出来,他盯着谭珣道“就是你伤了我家逾儿”

    “是我。”谭珣脸色平静,只淡淡地。

    其实谭珣脸上带伤,肋骨又折了,伤势比谭珣还要重几分。

    但忠宁伯却视而不见,撸袖口骂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伤害我的孙儿老夫今日不好好地教训你一顿,以后指不定什么阿猫阿狗也要骑到头上来了”

    谭珣冷笑了声“是欧逾先动的手,我也没有欺负过谁,相反”

    “臭小子,谁家教你的这样放肆”忠宁伯哪里听他说什么,一巴掌挥过来。

    他虽年纪大了,毕竟是武将出身,这一掌可比欧逾厉害多了。

    眼见谭珣又要多挨一记,有人喝道“住手”

    同时,一只手及时地在忠宁伯手腕下挡住,用了三分力道往上一格。

    忠宁伯身不由己,被掀的向后倒退。

    定睛看去,却见面前站着的正是俞星臣身边的灵枢。

    灵枢淡声说道“老爵爷得罪了,只是俞大人已经下令住手。请不要造次。”

    忠宁伯惊魂未定,转头,果真见俞星臣站在身后,袖手冷看过来。

    “俞巡检,”忠宁伯咬牙切齿道“你这是何意,我孙儿被这监生弄的身体损伤,你为何要拦我。”

    俞星臣云淡风轻道“监生互殴,实属寻常,何况是欧逾动手在先,欧家本就理亏,爵爷乃是长者,对一个少年出手,是不是太丢伯爵府的脸了。”

    忠宁伯愕然“你说什么俞巡检,你莫不是要护着此人吧”

    俞星臣越发轻描淡写“我只护着公理。”

    此时俞太息跟陈主簿等相继而来,忠宁伯见了俞太息,先行收敛脾气“俞监丞你来的正好,事情是在国子监发生的,劳烦就由您来公决”

    俞太息看了眼俞星臣,又看向谭珣“老伯爵也来的正好,我就不必再特意叫人请您前来了。”

    忠宁伯一怔,俞太息道“欧逾欺凌同窗,身陷命案,屡教不改,我身为监丞,自惭无法将他导回正途,所以决定将他自监内除名。请你只管领他回府自行教导吧,以后也不用来了。”

    “什么”忠宁伯大惊,两只眼睛瞪的极大“你要开除我逾儿”

    “正是,”俞太息漠然道“老爵爷还有什么不懂的么”

    此刻门外廊下,也有不少监生闻讯而来,听到这个,各自震惊。

    谭珣先前见忠宁伯来了,自以为必死无疑。但却并不惧怕,他只觉着此刻就算自己死了,那也是堂堂正正一把傲骨的死,只恨没有把欧逾乔小舍等人咬死。

    谁知俞星臣竟赶到喝止,将他护住。

    俞太息却又决定将欧逾开除,谭珣在旁边听着,眼中满是泪。

    灵枢在旁还预备着忠宁伯反扑,如今见事态稳定,便看向谭珣,见状不由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谭珣想笑,泪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俞星臣虽然意外,但这倒也是俞太息的性子。

    他看向谭珣,心中才觉着有几分欣慰,忽然意识到不对头。

    这种场合,似乎少了点什么

    俞星臣定睛看向里间,又回头向后,出门往廊下细看。

    灵枢这会儿察觉不对,忙跟了出来“大人怎么了”

    俞星臣道“你有没有看见元如璧”

    灵枢一愣,似乎最后见到元白,是他去探望黄鹰杰然后。

    “之前是被俞监丞叫走了。”灵枢小声道。

    此刻忠宁伯大吵大嚷,却知道自己是拗不过俞太息,便道“我只去找你们司业说话”

    俞太息道“不送。”

    忠宁伯气冲冲出门,狠狠瞪了俞星臣一眼,大步而去。

    俞太息跟着走出来,却发现俞星臣正望着自己。

    “何事。”俞太息袖手,淡淡问。

    俞星臣道“元如璧元学正现在何处监丞可知道”

    “哦,这个,”俞太息轻轻地掸了掸袖子“他领了督学一职,我叫他回去收拾,这两日就要启程了。”

    “兄长”俞星臣盯着俞太息,心突然跳快。

    俞太息垂眸,波澜不惊。

    这只是极短的一瞬沉默,俞星臣却没有再说什么,而只吩咐灵枢“叫人带路,立刻去寻元学正但凡他可能去的地方速往”

    俞太息在旁听见,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喉结动了动,俞星臣竟握住了俞太息的手腕,不由分说拉着他往旁边走开去。

    “放肆”俞太息呵斥了一声,却并没如何,被俞星臣引着走开,远离了人群“你干什么”

    “兄长为何这么做”俞星臣问。

    俞太息瞥他一眼“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时侯让元如璧外调”俞星臣呵地一笑,道“兄长”

    他松开俞太息,手在额头上抚过。心中有许多话,但有的却不能轻易说出来。俞星臣找到了关键的一句“你知不知道,乔小舍失踪了”

    俞太息先是意外之色,而后像是被人捶了一拳似的颤了颤“什么何时失踪的。”

    望着他的反应,俞星臣知道自己心中猜测八九不离十,但他并没有说。

    俞星臣吁了口气,说了一句只有他跟俞太息才明白的话“兄长,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惜,元如璧未必领你的情。”

    俞太息的脸色开始泛白。

    巡检司的人分几路行事,飞快地去把元学正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但都一无所获。

    天已经亮了,太阳从屋脊上跃起,露出红通通的脸。

    俞星臣屏息之际,又有两个巡差从外急急而来“大人,出事了”

    “又怎么了”向来镇定的俞星臣竟有点恼火。

    “之前忠宁伯带了欧逾离开国子监,往伯爵府的路上,被十七爷截了去”

    “什么”俞星臣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薛不约截了他们干什么”

    薛放不是在搜寻乔小舍么好好地为什么又另外生事。

    那侍从道“十七爷只说要欧逾有大用之类已经出了城了。”

    “出城乔小舍,元如璧”俞星臣窒息,隐隐毛骨悚然。

    原来这么简单,真相跟他们只隔着一层纸。

    元学正会去哪里

    应该是他以为的会结束一切的地方。

    俞星臣正在出神,灵枢提醒“杨侍医到了。”

    杨仪向着俞星臣一拱手,说道“十七说他知道了乔小舍被带去哪里,已经去找了,还说俞巡检多半也能猜得到。”

    俞星臣哑然“是小侯爷让你带话的”

    “是,”杨仪道“对了,要我看的人在哪”

    俞星臣望着她玉白的脸色,定了定神,请人领她去黄鹰杰房中。

    黄鹰杰大概是因先前受了刺激,又厥了过去。

    蔡太医正在发慌,见杨仪露面,忙上来迎着“杨侍医你可来了。他的一直昏厥,又有了高热之状。”

    杨仪上前诊看,询问他用了何药,又细查黄鹰杰的肚子,轻轻地摁了摁伤口旁边,感觉黄鹰杰的腹部猛然抽搐。

    随着这一抽,黄鹰杰仿佛有所察觉,他疼的闷哼了两声,又含糊不清地喃喃道“学正、学正快走、快”

    黄校尉在旁不明所以。

    俞星臣听见这句,心中那诸多线索似乎都在瞬间汇集起来。

    他问黄校尉“小公爷先前跟校尉说过什么没有”

    黄校尉起初否认,俞星臣道“我并无别的意思,也不会追究小公爷如何,只是要验证心中一个猜测。”

    黄校尉才承认道“是、是在离开巡检司后,统领告诉我,叫我看着鹰杰,不要、让他独自落单”

    说了这句,他的脸上露出懊悔之色“昨夜他明明说要睡觉的,我实在想不到他竟偷偷跑出来。”

    俞星臣问“你把此事告诉了黄鹰杰”

    黄校尉回答“是,我警告他,说这次放他们出来不是那么简单的。”

    校尉本是想让黄鹰杰听话,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谁知反而提醒了他。

    黄鹰杰立刻猜到,俞星臣这么做,必定是引蛇出洞。

    俞星臣料想,黄鹰杰在丁镖被杀那天晚上,应该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凶手就是元如璧。

    所以他故意穿了丁镖的衣裳把人引开,又把丁镖的物件扔到乔小舍房中,并不单单是为了藏匿身份或者报仇。

    之前在巡检司,俞星臣假装被“胁迫”要放了他们的时候,黄鹰杰大概想告诉他陈少戒装病的事。

    但被欧逾制止。

    负责盯梢的人说,欧逾跟黄鹰杰在国子监内碰过头,也许黄鹰杰已经知道了欧逾的打算,知道他要对付谭珣,而元如璧多半不会袖手旁观。

    俞星臣从开始就对黄鹰杰被刺之事持怀疑态度,毕竟再怎样的高手,也不至于就在两个盯梢侍卫的眼皮底下一点蛛丝马迹不留。

    何况若是高手,又怎会连一个黄鹰杰都杀不死

    黄鹰杰自戕,不过是因为猜到有人暗中盯着元如璧,而他便以这种方式闹起来,一来,提醒元如璧别轻举妄动,二来,制造一个不存在的凶手,替元如璧洗脱嫌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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