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三更三更君

小说:再生欢 作者:八月薇妮
    薛放抱着杨仪, 看着她因为喝了酒而稍微显出几分红晕的脸色。

    “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什么话”

    “是今儿、十四说的那句。”

    杨仪听他此刻还提什么十四的话,皱皱眉“哦,他说什么了, 我却不记得。”

    薛放靠近她“就是, 他说我热脸贴你的冷”

    杨仪这才明白,抿了抿嘴“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正经话,没想到还是这样。”

    “这怎么不正经”薛放正色道“你可知当时我真想问问十四, 他凭什么这么胡说, 姐姐身上明明是温热的, 很舒服。”

    杨仪觉着自己不是温热,是有些发热。

    尤其是薛放的手下滑, 轻轻地地将她一托“我难道不知道所以说十四胡说八道。”

    盈盈所爱, 尽在掌心。

    杨仪因为生得单薄, 薛放的手垫下去, 竟整个儿将她托住了,竟仿佛把她握在掌中,一应掌握。

    偏他的手又那样的暖,一时让杨仪有些如坐针毡。

    杨仪想要起身, 却被他环着无法动弹。

    “你做什么”杨仪只得提醒“今儿在外头胡混了一天,衣裳都没有换, 不许乱动。”

    她坐在他腿上, 自然高一些, 薛放顺势把脸埋了过来, 含糊不清地说道“可身上为什么好似更香了”

    杨仪感觉他一直往身上钻,简直要钻到自己心里去。

    便伸出手来推他的头“你老实点儿。”

    手指胡乱拂过,碰到他的眉,眼睛, 那英挺的鼻子,他们在她的手底,鲜活的触感,然后越过她的手,如愿以偿地贴近。

    “我说真的得洗漱,更、更衣,”杨仪短促地吸了口气“别、别闹”

    最后一声,杨仪惊叫了起来。

    原来薛放竟是依恋靠近,轻轻地去衔。

    也不知他为何找的那么准,猛地就寻到了。

    大概,这也是一种了不起的直觉。

    等终于将他推开,衣袍已经又被磋磨的不能看。

    酒楼之外,高柳之下。

    胡太医跑到俞星臣身旁“俞巡检您怎么了”

    俞星臣不能起身,无法出声,只稍微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打扰。

    胡太医正两难,身后却有一人走近。

    灵枢正自扶着俞星臣,还以为走过来的是太医,抬头一看,下意识戒备。

    那人正是初十四,他并没有理会灵枢,反而抬手向着俞星臣的背上轻轻地捶了两下。

    俞星臣起初未曾察觉,直到借着淡淡的灯光看见地上的影子。

    他停下来,微微转头,望见初十四一双亮晶晶的眼,俞星臣起身,自袖中摸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角。

    这一瞬的功夫,他的脸色已经重又恢复的泰然无波。

    “护军可有何事。”哑声,他问。

    初十四双手抱臂,挑唇“不能吃,就别逞强啊,俞巡检。”

    俞星臣道“不劳费心。若无事,请恕告辞。”

    “等等,”初十四拦住他“五哥要见你。”

    俞星臣微怔,转头看向酒楼上,隐约瞧见数道身影在栏杆之内,隔得略远,这模糊之意却更添了无形威慑。

    这般惊鸿一瞥,竟无端地让俞星臣想到了那传说中的二郎神,和跟随他的梅山七圣。

    俞星臣做过兵部侍郎。

    他当然听说过,这位幽州督军牧东林,可是威震西北的人物。

    剿灭西北的沙匪,挡住婆罗洲的袭扰,多是靠牧东林东奔西走,从中调度指挥。

    幽州俨然成为整个西北的中枢,而牧东林,也堪称西北第一号的人物。

    他本该是一世名臣,一代名将,名垂青史。

    只可惜,牧东林有个致命的缺点。

    这个缺点,注定了牧东林的黯淡陨落。

    当然,这是俞星臣所知的前世之事。

    俞星臣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跟这位西北头一号的人物面对面。

    “让俞巡检见笑了。”牧东林亲自端了一杯茶,放在俞星臣的面前。

    俞星臣抬手一接“多谢牧督军。”

    牧东林三十不到,年青而英俊的面容。

    称雄一方的武将,顾盼间自有一番威仪。

    可细看,便能发现两鬓之中略有些许华发,不过对他来说,反而更添了几分奇异的贵气。

    牧东林道“早就听闻俞三爷大名,只恨不能相见,不料冥冥中自有天意,竟让愚同巡检在此相遇。”

    俞星臣听他言语甚是谦和,便道“不敢。督军乃英雄人物,如此抬爱,岂不叫在下惭愧。”

    牧东林仰头一笑“罢了,咱们不必说些客套的话,三爷知道,十七乃是我的弟兄,他跟三爷乃是同僚,你我之间,也算、称得上是手足之谊了吧”

    俞星臣道“督军威震一方,我如何敢高攀。”

    “俞三爷说这话,便是见外之意了,是嫌弃愚不过乃一边漠莽夫而已”

    “请督军恕罪,绝不敢有此想法。”俞星臣垂首。

    牧东林温声和蔼道“那就好,我因倾慕俞三爷为人,才有意要同你结交,三爷不要拒人千里才好。”

    俞星臣望着面前那杯茶,缓缓举起来“督军纡尊降贵,在下求之不得,亦恭敬不如从命罢了。”

    牧东林复又一笑,两人各自喝了茶,又说了些闲话。

    期间,牧东林提起京城的鼠疫之事“听说北原的细作曾想趁机作祟”

    俞星臣道“当时京内慌乱,九城落锁,永安侯孤身前往疫情最严重的南外城,安排布置,将病者置于团练营,控制住鼠疫四传。此举让北原细作大为震惊,本来他们还想让鼠疫蔓延于京内,再趁机挑唆闹事,不料却给永安侯打乱,他们因此还想谋害永安侯。幸而小侯爷及时赶到。”

    俞星臣当然猜得到薛放跟桑野争执的原因,此刻故意说的如此详细,也自有他的用意。

    让牧东林知道,杨仪不是他们口中的什么“弱女子”。

    果然牧东林听得很仔细“果然这位永安侯有过人之处”

    俞星臣道“同她相处日久,自会明白。想当初俞某初见也是先入为主,后来才逐渐拜服。”

    “拜服”牧东林低笑两声,忖度道“让三爷为之拜服的女子,自然非同凡响。”

    俞星臣缓缓道“当初封侯之时,辅国将军亦有异议,指永安侯并非冲锋陷阵,亦无军功,当时皇上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他将皇帝当时所说,转述给牧东林。

    牧东林眸色变化,连带门口的鹿子,初十四也都惊愕挑眉。

    俞星臣道“若无永安侯,此刻京城只怕是人间炼狱,而牧督军等,只怕连城门都不得而入,你我也无缘在此相会了。”

    牧东林嘶了声,又吁了口气。

    见时候不早,俞星臣告辞。

    牧东林看了眼门边的初十四,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只是天黑路滑,我叫十四护送如何”

    俞星臣推辞“不必了,多谢督军美意。”

    牧东林也未勉强“对了”

    他一抬手,鹿子挽着一件黑金披风走上前,躬身献上。

    牧东林接过来抖开,对俞星臣道“秋夜露冷,三爷还要保重。”

    俞星臣些许错愕,他却没有推拒“多谢督军。”

    牧东林亲自给他披上,灵枢过来帮他系好。

    初十四替牧东林送客,陪着俞星臣出了酒楼。

    回头望着俞星臣,“俞巡检很弱不禁风啊。”初十四笑嘻嘻地。

    俞星臣垂眸养神,假装没听见。

    倒是灵枢不悦地提醒道“请慎言。”

    初十四笑望着灵枢“小灵枢,别皇帝不急太监急的。”

    灵枢忍气,牙缝里嘀咕“你很大么”

    也不知他听见没有。

    侍从牵了马儿来。初十四亲自把俞星臣的马拉了过来“俞巡检请。”

    俞星臣翻身上马。

    刚要道别,初十四道“五哥跟俞巡检相谈甚欢,所以我想提醒你一句话。”

    俞星臣垂眸。

    初十四道“你最好别对永安侯起什么心思哦。”

    俞星臣微震“什么”

    初十四依旧笑吟吟地“我可不管你们两个究竟有什么瓜葛,她是小十七的人,你该清楚。”

    “护军管的倒真多,这难道是牧督军的意思”

    “不不,这只我个人兴趣。”

    “你的兴趣,跟我无关。”

    初十四望着他此刻冷若冰霜的样子,这般冷静自持的人,方才在牧东林跟前,谈起杨仪,却颇有几分神采奕奕。

    只怕俞巡检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暴露无遗了。

    一旦涉及杨仪,有些行迹不知不觉就显了出来。

    初十四微笑道“今晚上十七跟桑野吵架,你自然听见了。五哥他们虽然对于小十七跟永安侯之间颇有微词,但其实倒也明白,十七本就是那种热烈之人,喜欢上了自然会不顾一切,说来我倒是羡慕他。”

    俞星臣本来不想理他的,闻言还是忍不住道“羡慕”

    “当然羡慕了,俞巡检不羡慕么小十七有自己真心喜欢、也真心喜欢他的人,两情相悦,这本就是世间最难得的,俞巡检以为然否”

    俞星臣哼了声。

    初十四抱着双臂,仰头看天上闪烁的星辰“我这一辈子,可是不指望了。你呢”

    俞星臣不愿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一抖缰绳,挥鞭打马而去。

    身后,初十四望着俞星臣带灵枢离去的背影,正歪着头看,身后道“你干嘛多事”

    初十四回头“我哪里多事了”

    身后出现的,正是阿椿“倘若这俞星臣也对永安侯有意,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初十四哑然失笑,道“你们都未免对于永安侯太过偏见了。”他说着皱眉道“究竟是因为她是女子而看不惯,还是因为她降服了十七”

    阿椿想了想“为什么不能都有”

    初十四嗤笑“你果然诚实。”

    崇文街。

    杨仪好不容易把薛放推开了,沐浴更衣。

    瑶儿送了两杯普洱进来,杨仪因累乏了,便半靠在炕上,一边喝茶,一边问他关于牧东林等人的事。

    薛放道“这也没什么可说的,他原本在父亲的麾下,十分的骁勇善战,此番回京,据说是兵部传召,大概是因为先前剿灭幽州沙匪,要嘉奖他们吧。”

    杨仪道“你跟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小时候就认得了,”薛放说了这句,眼神微变,垂眸道“当时哥哥还在。”

    杨仪没想到会触动他这件“果然是打小的交情。怪道你见了他们,那么高兴,就什么都忘了。”

    她是故意引薛放往别的地方去想,果真,薛放笑道“我才没有忘。”

    杨仪探身,揉了揉他的头。

    薛放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又嗅了嗅“好香。”

    杨仪才要撤回,冷不防他竟张嘴,含住了一根手指。

    濡湿的感觉,有点怪异。

    薛放爱不释手,又听外间并无动静,便悄悄对杨仪道“睡吧”

    杨仪听了这两个字,头皮一紧“那你回去东屋。”

    薛放皱眉“你忘了之前是谁说夜晚睡不着,非得跑去我榻上跟我一起睡的这会儿用不着我了就要把人往外推”

    杨仪忍笑“对啊,此一时彼一时。”

    薛放倾身靠近,哼哼道“这么多天没在一起了,我心里想”

    “想什么”她的眼波闪烁。

    薛放喉结吞动“什么都想。”

    他胡思乱想的本事见长,白天在酒楼里,听初十四说那句话的时候,薛放心里就生出一种奇怪的念头,所以才脸红。

    乃至于桑野说不能让杨仪压着他的时候,他又于脑中冒出怪异的场景。

    这会儿正是机会,为何不身体力行的试一试。

    杨仪尽量把手撤回来“你忘了我说的话你的伤,不能乱来。”

    薛放道“我、我记着呢我不会”

    他可以听话,但也不妨碍他做点别的。

    这会儿瑶儿的脚步声响,并没进门,隔着帘子道“姑娘,好歇息了。”

    薛放赶紧向着杨仪使眼色,又拉她的手。

    杨仪沉默了会儿“知道,你先去睡吧。小猷那边,劳烦你多看着。”

    这一句话,就如同白天那句“晚上再说”,都是无言的退让。

    杨仪因为念他的伤,不许薛放胡作非为,但薛放对“胡作非为”四个字,显然另有一番解释。

    一种据他来说,不会伤及他的解释。

    他半哄半劝,拉着杨仪进了里间。

    迎面就是那芙蓉鸳鸯图,那只公鸳鸯用圆白的小眼睛瞪着两人。

    杨仪瞥见那架拨步床,不免心慌。

    薛放拥着她,在耳畔低语道“我真的不会犯戒,真的”

    杨仪虽觉着不妥当,但仍好奇他到底想干什么。

    于是被哄骗上了“贼船”。

    薛放把人抱到床边,突发奇想“这里要是再挂点红灯笼之类,我就权当是大喜之日了。”

    杨仪担心瑶儿是不是真的去歇着了“嘘。”

    “她走了。放心吧。”薛放给她定心丸吃,动手动脚“我为你宽衣。”

    “不用不许”杨仪有点紧张地打开他的手。

    这个生涩的情态,倒真的像是一对小夫妻了。

    拨步床深深,帐幔半垂,遮住了时而急促,时而舒缓的呼吸声。

    杨仪并没有宽衣,薛放也没有。

    但这显然不是问题。

    薄薄的绸缎,顺滑地贴在肌肤之上。

    被他撩起,或者直接探入,底下是比素缎更美、上乘的温玉。

    是该被十万分用心好生呵护的。绝世至宝。

    薛放的身心都沉溺其中。

    仿佛每一寸都是至为宝贵的领土,薛放不敢用力,极尽温柔地,细细琢磨,探索。

    无法可想而遵循本能,无师自通而无以伦比。

    他用手,用唇,甚至用舌。

    用尽所有的五感去感觉杨仪的美好。

    饶是如此,却仿佛还不够用。

    薛放喜欢极了,心花绽放,无以言语,于春风暖阳中战栗摇曳。

    突然间,他想到了春日里花园中那采蜜的蜜蜂,以前他嫌弃它们乱哄哄的不知欢腾些什么,围着一朵花不停地忙碌,舍不得离开,蹭蹭亲亲,嗅嗅探探,恨不得一头栽进去似的。

    但如今他仿佛也变成了一只蜜蜂,极愿意钻在这花的甜蜜里,被这无尽的馨香跟甘甜所治愈安抚。

    耳畔听见杨仪似有若无、隐忍的“十七,十七”

    “姐姐叫我做什么”他哑声,眼尾泛红。

    爱煞了她此刻呼唤自己的声调,想她一直不停地叫下去。

    “够了,已经”杨仪想喝止他,试图起身,或者后退,颤巍巍道“适可而止。”

    莹白的赤足无力地在缎子的床褥上寸寸滑过,发出簌簌的细微响动,令人骨酥筋软。

    薛放不晓得什么是“适可而止”。

    他只是迷醉地握住纤细玲珑的脚踝,无视那点可以忽略的挣扎,迫不及待地送到唇边。

    杨仪跟惊呼一样长喘了声,单薄的脊背微微弓起,重又跌回被褥中。,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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