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 三更君 你如今在我掌心里,自然由我摆……

小说:再生欢 作者:八月薇妮
    灵枢已经听姜统领讲了他们先前误救沙狐、以及他假装是定北军的“仇大”等种种事情。

    对于以四人之力挡住姑娘山近千土匪的“摩天死士”, 灵枢更是印象深刻。

    这般可怕棘手的敌人他们毕竟又人在北境, 随时可能会遇上,故而灵枢心心念念。

    薛放听他们说了,更是后怕。

    他没想到,杨仪居然比自己更先一步对上了胥烈。

    更让薛放意外的是, 杨仪居然还差一点拿捏住了那只狡猾的沙狐。

    姜统领在旁听到这里, 说道“可如果是摩天死士所为,但他们再怎么高明, 也不会神仙般倏忽来去,怎么竟会瞒过我们所有人, 把永安侯众人掳走的”

    薛放看看山,又看看沟谷, 最后看向拉车的马儿。

    杨仪的车驾是侯爵的仪仗, 用的是六匹马,他笑了笑“你觉着他们为什么会斩断马儿的绳索”

    戚峰道“是伪造杨先生坠入沟谷的假相吧。”

    姜统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晓得他怎么说“杨先生”。

    戚峰要改口已经来不及, 索性装作什么也没说。

    薛放道“自然是有这个意图, 但另外这正是他们轻易逃脱的法门。”

    几个人都不解, 薛放道“你们忘了高明的骑术里,是可以做到马背藏人的”

    所谓马背藏人, 远远地看着, 是一匹孤零零的马儿, 直到近了, 才发现马身上竟还有人, 至于那人,稍微容易些的,藏在马身上的侧边, 更高明而难得的,便是吊在马肚子底下,全凭手臂跟双腿的力量固定身子。

    等马儿靠近了人群,众人毫无提防的时候,便猛地跃上马背,施展突袭。

    这招式,有时候是在敌我双方交战之时、也有时是山贼想要袭取行人,惯会用的。

    倘若是寻常之人,自然做不到,但如果是所谓的摩天死士,做到这个简直易如反掌。

    当时六匹马一起向前冲出,众人有的忙于应付那滚落的雪团,而似灵枢姜统领等,却是全心都在那坠落的车厢之上灵枢甚至跟着追了下去,自然难以留意别的。

    灵枢听薛放说完,惊愕“原来他们割断了绳子,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薛放道“极有可能。”

    正在这时,斧头道“十七爷,你的手受伤了”

    薛放一愣,抬手看时,发现不知何时竟划破了手掌,血已经滴了两滴在地上,想必是刚才下谷底的时候,一时心慌,不小心擦伤了。

    豆子蹲在他身旁,口中呜呜地。

    久别重逢,戚峰蹲在地上,揉了揉豆子的脸,又看看旁边的小乖“豆子有同伴了”

    豆子把嘴蹭蹭他的手心,又看向薛放。

    这一刻,戚峰竟从豆子的目光里看出了几分忧郁跟忧心。

    事情发生的时候,斧头追着豆子跟小乖下了地,向着山上张望。

    杨仪本正闭着眼睛,半是昏睡,被决明轻轻地推醒来。

    自从俞星臣告诉了他杨登遭遇不测之后,杨仪自觉魂魄好像都散了,表面看着虽还平静,但实则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从离开了雪原小镇,穆不弃又送了十里,俞星臣百般劝了他回去。

    穆不弃离开后,杨仪大多时间都在昏睡中,话也少说。

    俞星臣看在眼里,但又能如何。

    他当然知道她心中必定难过至极,他宁愿她哭出声来,或者吵嚷起来,骂他也行。

    而不是这样郁郁地沉默着,就好像把所有的血泪都埋在了心里。

    俞星臣不禁想假如是薛放在她身旁,她一定不会这样缄默,抑郁。

    他很想安抚她,他从来都是个能够口灿莲花的人,要抚慰一个人似乎不是难事。

    但俞星臣又知道,杨仪未必喜欢听他说话,尤其是这会儿,她甚至连看都不曾多看他一眼,就仿佛根本不是跟他同行。

    而这种事,偏偏又不是言两语或者万语千言能够开解的。

    他只能竭力沉默,而在觉着她该喝点水、吃点东西的时候,便示意斧头或者决明去叫她劝她。

    这还有点用处。

    直到此时,决明推了杨仪两把,杨仪懵懂醒来“怎么了”

    决明指着外间的狗子,又打开车窗“山上”

    杨仪不解,往车门处挪了挪,倾身向外,想看的更清楚些。

    俞星臣见她才起来,斗篷都没有披好,怕风吹着,便叫她留神些“你”

    不料才刚开口,耳畔轰隆隆一声响,然后,六匹马儿受了惊吓,嘶鸣着欲向前。

    马儿这么突然一窜,马车随之颠簸,偏偏不知磕碰到哪里,整个车厢向着旁边倾斜。

    杨仪正在车门处,被那股大力一甩,猛然向外跌了出去

    就在这时,俞星臣从后扑过来,一把死死地拽住了她的手臂。

    杨仪回头,对上他骇然的眼神。

    “别动”俞星臣有些紧张地,一手扒着车窗口,一边狠命地握紧她。

    就在这时寒风扑面,俞星臣几乎不知怎样,一道掌风袭来。

    他最后的意识里,只是想拼命地抓住杨仪的手不肯放。

    在杨仪醒来后,感觉右臂疼得像是被人拗断了一样。

    可她来不及细看,只先打量这是在哪里。

    这当然不是她之前的车驾,而在她对面坐着的也不是俞星臣,而是那才分别不久的人沙狐。

    沙狐的旁边却是决明,正一眼不眨地望着她,看她醒了,才露出一点笑意。

    杨仪屏息,竭力回想,所想起的,是跟俞星臣最后那一对视。

    “俞监军呢”她开口,嗓音意外地沙哑。

    胥烈轻描淡写道“那位监军大人啊,他掉下了沟谷,这会儿只怕已经摔的死无全尸了。”

    杨仪瞪着他,她不相信,但仍是不由地为之揪心。

    决明看看胥烈,又看杨仪“不,没有,这是骗人的话。”

    胥烈皱眉瞥他。

    杨仪道“俞星臣到底在哪儿”

    胥烈轻轻笑了几声“你怕他死了好啊,他确实在我手里,你要是想让他活,解药拿来。”他抬手,掌心向上。

    杨仪盯着沙狐,嘴唇动了动“我要见他,见到他好好地再说别的。”

    胥烈眯起了眼睛“永安侯,现在的情形可跟之前不一样了,依旧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不过是换过来,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杨仪哼了声“是吗,那你不用问我要什么解药。”

    “你不管俞大人的生死了”

    杨仪咽了口唾液“如果你愿意用你的生死来赌他的,随你。”

    “我可不会轻易让他死,”胥烈挑唇“你可知道从在京城里,我就把他视作眼中钉可惜在瞿家庄的那步棋竟没有走活,不然他们俞家整个也会伤筋动骨,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还好仍是让他落入我的手中,你猜我会怎么待他”

    杨仪看着他招人恨的脸,很想过去掐住他的脖子。

    但她知道以自己的力气,只怕比小猫挠他一下还要轻微。

    她的目光变化,看了眼旁边的决明。

    是,如今的局面,是他们为鱼肉,沙狐为刀俎。除了俞星臣,他还可以利用决明

    杨仪垂眸“我猜不到,我永远都猜不到卑鄙阴险小人的心思。”

    沙狐抿了抿唇“我怎么卑鄙阴险了你无意之中算是救了我一次,但我随即不也救过了你们吗还是那么多的人你却又恩将仇报,给我吃毒药,逼我让手下帮你们御敌,你可知道,我四个摩天死士,有两人重伤未必能撑得过去。”

    说到这里,沙狐哼道“永安侯你可真让人意外啊,我以为你这样妙手仁心名声在外的神医菩萨,是不会用那种阴狠手段的。如今你却说我阴险。”

    杨仪道“你说的都对,我都承认,但有一件事你忘了。”

    “何事”沙狐有点好奇。

    “这是在大周的地界,你们这些人是闯入者,面对肆意而为的闯入者,任何大周的子民都可以用所有手段还击。”杨仪淡淡道“所以你不该把摩天死士的死记在别人头上,因为他们来了不该来的地方,他们该死。”

    沙狐的眼中掠过一点厉色“你”他这么一怒,忽觉身上异样,忙掀起衣袖,果然发现手腕上又浮现了红色的痕迹。

    而在那红痕之下,却还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就仿佛割腕似的痕迹,但并不很深。

    杨仪看在眼里,冷笑。

    “你故意的”沙狐牙根都在痒痒,“故意引我动怒”

    杨仪不语。

    沙狐望着她苍白憔悴的脸色,深深吸气,又吁出,终于他冷笑道“可惜啊,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如果不把你们掳来,这会儿永安侯就到了留县了吧。”

    杨仪听见“留县”,本来就难看的脸仿佛更白了几分。

    沙狐道“令尊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啧啧,真是天妒英才想当初在京城鼠疫之中,杨院监尽心竭力,立下大功,本来有无限前程,哪里想到居然会栽倒在北境这种地方,死在一个疯子手中”

    自从俞星臣告诉杨仪留县的事后,他们很有默契地,再也不曾提起一个字。

    如今沙狐自然是恨她引他毒发,所以专门往她的痛处戳。

    杨仪不由自主地伸手抵住了心口。

    胥烈却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猜,他应该是为了永安侯而来的吧啧啧,这岂不是说明,是永安侯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杨仪的双眼瞪大。

    她知道胥烈在胡说,但、但是就算是胡说,又未尝没有道理

    疼,是一种真切的疼,先前不去想,仿佛还麻木着,但这会儿好像沙狐的每个字,都像是一把戳在上头的刀子,让她几乎忍不住要疼哼出声,逼出血泪来。

    决明在旁看到这里,忽然扑过来,他一把将杨仪抱住。

    “没事,不怕,”决明磕磕巴巴着“永安侯,没事的”

    杨仪被这个小少年抱住,眼泪却毫无预兆地一涌而出,她的身体开始发抖,闭着眼睛,咬着唇而抽噎不住。

    沙狐望着这一幕,脸色逐渐变得很难看。

    他将头转开。

    他从来是个有仇必报、而且要加倍奉还的人,可现在望着杨仪这般痛苦,这却又不是他想要的。

    看着决明抱着杨仪,望着她碎心彻骨般的悲恸,胥烈窒息。

    怎么,似曾相识。

    拧眉,在他心中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差不多的一幕,也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将一个女子拥在怀中。

    “阿姐别哭,没事阿姐不怕”他用笨拙的语言,艰难地安慰,想要让那女子不那么难过。

    但他竟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也如同是魂魄被生生撕碎了一样的悲愤难忍。

    因为想起了这沉埋于心而永不能忘的旧事,胥烈的眼神重又冷冽下来。

    “再过半日,就出了大周地界了,”他好整以暇地笑笑,仿佛无事发生“到时候,永安侯还怎么说”

    杨仪抬眸,含泪的两只眼睛朦朦胧胧,看的胥烈心惊。

    他只能短暂地垂眸“决明,你有没有发现他们”

    决明看向胥烈,迟疑地嗫嚅“他们不见了。”

    杨仪听着两人对答,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决明”

    决明一抖“嗯”

    “决明”杨仪的声音提高,挣脱他的双臂“你在做什么”

    决明有点无措“他、他让我看有没有人跟着”

    杨仪惊怒转头“你、你叫决明盯着十七他们”

    胥烈笑道“怎么,不可以么我想试试看这个孩子的能力,没想到他果然能耐只要看一眼,就会看出有没有追兵,甚至会找到对方的藏身之所。多亏了他,一路上不知躲过多少可恶的埋伏。”

    杨仪又瞪向决明。

    决明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永安侯”

    “你怎么能”她咳嗽了声,却严厉地“你怎么能帮他们他们是敌人”

    决明的唇发抖,跟做错了事情一样胆怯地低下头,他也不解释,也不出声,只是默默地蜷缩成一团。

    胥烈望着这一幕“你倒也不用责怪他,我只稍稍地用你、跟俞监军的安危要挟了几句,他就乖乖答应了,他不过是不想你们受到伤害罢了。”

    杨仪的心猛地一颤。

    她看看把自己缩起来的决明,一阵懊悔心疼。

    这孩子天生心性缺失,哪里是诡计多端的沙狐的对手

    自己不该那么对他才是。

    但是沙狐“你真卑鄙,”杨仪盯着他“这样玩弄一个孩子,你不觉着太无耻了么”

    胥烈泰然自若地笑道“谁玩弄他了,我只是借助他的才能而已。”

    杨仪冷笑,她拉住决明,他却仍是不敢抬头。杨仪深呼吸,温声道“决明,你还听我的话吗”

    决明偷偷看她一眼“嗯当然。”

    杨仪正色道“那你听好了,以后不许帮这个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理会。”

    决明疑惑。

    杨仪道“你如果听他的话,帮他做事,我会很生气。”

    决明忙道“那、那我不了。你别恼,永安侯,我不想你生气,也不要你伤心。”

    杨仪把他拉起来,将他抱住,又对胥烈道“你好歹也是北原的贵戚,最好有点廉耻,别再为难他。”

    胥烈一副不太在乎的样子,说道“目下倒也用不着他了。你猜为什么”

    杨仪冷笑“你爱说不说。”

    胥烈摸了摸下颌,道“之前定北城方向传来重大军情,北原陈兵十万,大战一触即发。”

    杨仪屏息“当真”

    胥烈道“据我所知确实是真。而之前,薛十七一行人一直都在追踪你们的下落,此刻他应该已经也知道这紧急军情,我不禁在想,在永安侯跟定北城之间,薛十七会选择那边儿”

    杨仪轻轻地抚摸决明的背,若有所思“你自然是盼着他追过来了。”

    胥烈道“我只是好奇,他怎么选,横竖都对我有利当然,我私心是喜欢看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戏码的。”

    杨仪的瞳仁瞬间收缩“你这般冷血,却喜欢看这个,让我想起一句话。”

    “什么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

    胥烈忍笑,道“你若还想惹我生气,却不能够了”他伸出自己的手腕,露出那道新鲜的划伤“为了缓解那股奇痒,我什么法子都用了。后来发现,只要不去动怒,应该就不会发作甚至发作的轻微。”

    杨仪道“只划一道却不够,等真正发作的狠,你会想把浑身都划破。”

    胥烈眼神一沉“永安侯,你如今在我掌心里,自然由得我摆布,薛十七若不来救你,你知道你会怎样最好收敛些,别总惹我生气。”,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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