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傅筠霄第一次认真地观察贺楠遇的眼睛。
他的瞳色偏浅, 周边是琥珀色，慢慢向中间过渡，最后变成一片浓黑。
一些杂志包括他的粉丝曾夸他的眼睛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 晶莹透彻，倒映出世间万物，又好像能一眼看到底, 没有丝毫的尘埃和杂质。
傅筠霄当时看到这一段评价，只觉得羞耻，只有第一句的描述是符合的，后面的都是夸大。
如今看贺楠遇的眼睛, 却是一片浓黑, 像是旋涡，可以吞噬掉世间上所有的色彩,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没有杂质”。
傅筠霄小时候是孩子头，没有他交不来的朋友, 在人际关系上，他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
这么多天以来, 他跟贺楠遇的相处一直很好，却不知道贺楠遇是怎么想的，没有交过心, 甚至有时他无法准确地知晓贺楠遇的情绪。
就像现在这一刻。
傅筠霄被这一双眼睛蛊惑了心神，就这样愣愣地看着, 思绪也完全静止, 外界的一切如破碎的色彩, 慢慢远去，只剩下了眼前的贺楠遇。
一秒，两秒, 也许是过去了很漫长的时间，傅筠霄才轻微地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垂下了眼，躲避着贺楠遇，但贺楠遇的却一反常态，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贺楠遇平时给他的感觉，像是落满霜雪的松杉枝，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充满了疏远感，让人不敢靠近。
傅筠霄却是个天生的小太阳，并不会因此远离，他站在贺楠遇身边，却发现贺楠遇的内里是柔软的。
虽然只有一点点。
但如今的贺楠遇，却表现出了攻击感和侵略性，让傅筠霄稍稍有点无法适应。
“剧本是宋琪吻醒你吗”贺楠遇的声音依然低沉，听不出感彩。
说完后，他朝傅筠霄伸出了手。
傅筠霄立刻秒懂，他不知为何有点怂，双手拿着剧本，恭恭敬敬地送到了贺楠遇手上。
贺楠遇看剧本时，像是看论文一般严肃，虽然外表是静止的，但傅筠霄能够感觉到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贺楠遇的阅读速度也快得惊人，他看完了倒数第二页的内容，继续往前翻看，神色如常，但眼神变了。
傅筠霄乖巧地坐在位置上，等贺楠遇看剧本，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在等待期末成绩的学生。
忐忑，焦急，甚至还有点恐惧，像是黑暗来临前的寂静。
呼吸微不可闻，房间里只有贺楠遇翻动剧本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楠遇放下了剧本。
剧本与桌子碰撞，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傅筠霄神经一凛，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审判的时间突然到了。
可这个想法产生时，他又觉得奇怪。
他没有做错事情，更没有被贺楠遇抓住把柄，为什么要如此心虚和害怕
这样一想，傅筠霄绷紧的肩背立刻放松了下来，抬头看向贺楠遇，刚刚勾起嘴角，笑容就僵住了。
贺楠遇怎么有点可怕
傅筠霄顿了顿，试探地问道“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感觉你情绪不好”
他的视线落在剧本上，思维发散出去，只找到了宋琪这个矛盾源。
“是不是宋琪又找你麻烦了”傅筠霄说完后，很肯定这个答案。
宋琪是学生会会长，肯定利用他惯用的手段，又给贺楠遇使了绊子。
傅筠霄把贺楠遇当朋友，好朋友之间要相互维护，而且傅筠霄十分护短，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
傅筠霄微微蹙了蹙眉，神色认真地说道“你跟我说一下具体情况，我帮你分析。”
贺楠遇眼见傅筠霄思绪发散得越来越远，并没有阻止，而是趁着这段时间，揪出了在心里捣乱的那缕思绪，十分强硬地掐断了。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和状态，贺楠遇本能的感觉排斥，想以保持他一贯的风格，理智地处理和分析，只是他眼下并没有时间这么做。
“你多想了，我跟宋琪没有别的矛盾，”贺楠遇解释道。
傅筠霄不解地看着他，“那你刚才的情绪为什么不好”
贺楠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道“你要接下公主这个角色吗”
傅筠霄不排斥这个角色，只是不喜欢宋琪明里暗里的逼迫。
现在如果扮演这个角色，就要和宋琪产生更多的纠葛，傅筠霄当然更不愿意。
“不可能，”傅筠霄从小在苏怀铭他们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学习到了很多，再加上他身处的环境本来就复杂，他又天生聪慧，看人通透，有些东西他早就懂了，只是傅筠霄并不屑于使用，也没有表现出来。
这件事到这可以打住，若是宋琪再敢进一步，傅筠霄绝对会翻脸。
“你可以换一个角色，”贺楠遇说道。
“什么角色”傅筠霄追问。
“王后。”贺楠遇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因为过于惊讶，傅筠霄的音调提高了不少，甚至有点尖锐，“王后，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没有，”贺楠遇的表情十分认真，甚至有点一本正经，“他们之所以想让你扮演公主，是为了以反串为看点，王后的角色也能做到，而且公主的角色有很多人争夺，若是直接分给了你，这些人可能会有怨言，进而影响到对你的看法，你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堵住宋琪的嘴。”
傅筠霄点了点头，回想他在剧本里看到的王后的这个角色。
“而且这个角色更有挑战性，你是最能胜任的。”
傅筠霄点了点头，感叹道“你看剧本的速度好快，还记住了王后这个角色的戏份。”
他越说越觉得不对劲，疑惑地看着贺楠遇，“你怎么知道有很多人在抢公主这个角色”
他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贺楠遇的性格好像不会去关注这些八卦，不过他知道这些也不足为怪，毕竟宋琪和他的关系十分微妙，表面友好，但私下竞争，可能在聊天时提到了这些。
贺楠遇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我也需要参加这部舞台剧。”
只有短短一句话，直接把傅筠霄砸蒙了，他把每个字拆开，又重新组在了一起，用自己二十多年积累的文学素养仔细思考，发现没有别的含义。
贺楠遇竟然会参加舞台剧
这可是贺楠遇啊
傅筠霄忍不住用目光上下打量着贺楠遇，像是不认识他这个人了，眼神里散发出八卦的光芒，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感觉这不符合你的一贯风格。”
贺楠遇顿了顿，用平常的语气说道“是老师建议的。”
这个答案出乎预料，他追问道“老师为什么这么做”
“老师觉得我这方面的素质加分太低了，所以建议我必须参加。”
贺楠遇顶着一张高冷的脸，语气也十分平淡，但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莫名很搞笑。
傅筠霄努力压住嘴角，这才没有笑出声。
他本来应该顾及气氛和贺楠遇的心情，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但他控制不住想要捉弄下贺楠遇。
“建议”和“必须”很难同时存在，傅筠霄十分冷酷地揭开了这层遮羞布，直白地问道“到底是建议还是命令”
贺楠遇顿了下，看着傅筠霄的目光，颇为无奈，但仍十分配合的说道“命令。”
傅筠霄嘴角疯狂上扬，因为努力憋笑，脸部的肌肉过于僵硬，表情相当奇怪，“那你想扮演什么角色”
贺楠遇认真思考了两三秒，给出了确切的答案，“大树。”
“”
傅筠霄抿了抿唇，脑海里浮现出贺楠遇身上穿着大树套装，只露出一张高冷的脸，在舞台上表演的画面，表情越来越古怪，实在绷不住了，趴在桌子上狂笑。
如果贺楠遇真的这么做了，那他扮演的王后只是毛毛雨，贺楠遇是真正的目光焦点。
当着贺楠遇的面看他的笑话，委实不太地道，傅筠霄笑够了，抬头看向贺楠遇，发现他神色沉静，没有半点窘迫。
也对，大树这个角色是他自己选的，按照贺楠遇的性格，他一定考虑了非常多，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
傅筠霄咳了一声，仿佛刚才笑到瘫在桌子上的人不是他，十分认真地说道“这个角色很适合你，这样就能拿到加分，也算给老师一个交代。”
贺楠遇顿了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你不用这样说话，有点奇怪。”
听到这话，傅筠霄一秒破功，又恢复成了刚才放松的状态。
“你也要参加舞台剧，明天我们两个一起去排练。”
贺楠遇算了算时间，这才点了点头。
＊＊＊＊
傅筠霄本来准备了很多对付宋琪的话，没想到这完全是多余。
公主这个角色太过抢手，昨天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排练小组的气氛并不是多好，有几个学生会的人，差点就撕破脸了。
他们讨论不出来结果，便把事捅到了宋琪面前，让宋琪做决定。
而傅筠霄根本就不在争抢的名额中。
傅筠霄乐得清闲，和贺楠遇站在角落里，快乐吃瓜。
宋琪那么多年的渣男不是白当的，在针锋相对的几人中，仍然游刃有余，开口说的都是废话，却不让人感觉敷衍。
但这样下去，宋琪终究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便想把傅筠霄扯下水。
宋琪看过来时，傅筠霄的视线刚好跟他对线。
交锋了两三秒后，宋琪突然求生欲上线，默默低下了头，没提傅筠霄一句。
用了很长的时间，宋琪才调解完了矛盾，确定了扮演公主的人选，之后又开始分配其他角色。
傅筠霄作为唯一有演戏经验的，当时说过会给大家兜底，便会说到做到。
他站在一旁，完全没有参与，只等大家挑完了心仪的角色后，将剩下的那个给他。
贺楠遇竟也站在他旁边，傅筠霄不解地看着他，“大树角色已经定好了吗”
贺楠遇摇了摇头。
“那你还不快去”傅筠霄比他本人还着急，“这个角色可是很抢手，你就不怕得不到吗”
贺楠遇又摇了摇头。
傅筠霄看不透他，又觉得贺楠遇做事一向靠谱，便没有多说。
在经过了漫长的两个小时的讨论之后，终于定了下来，傅筠霄知道自己分配的角色后，忍不住惊讶地瞪圆了双眼，下意识去看贺楠遇。
还真让贺楠遇说对了，他扮演的角色真是王后。
傅筠霄跟贺楠遇分享这个消息，又好奇贺楠遇是否分到了大树的角色。
贺楠遇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是什么角色”傅筠霄追问道。
“国王。”
傅筠霄愣了几秒，想到剧本里有好几个国王，追问道“那你的这个跟我是一对吗”
贺楠遇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是你老公。”
傅筠霄清楚含义，并没有惊讶，但路过的人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十分激动的看着他们，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傅筠霄愣了愣，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那人的视线一直在他和贺楠遇身上移动，这才察觉到他们刚才的对话奇奇怪怪。
充满着暗示的意味。
傅筠霄哭笑不得，又觉得窘迫，连忙走过去解释刚才的对话，澄清他和贺楠遇的关系。
误会是解开了，不过那人的表情相当遗憾。
傅筠霄统一把这归为“吃瓜人吃到假的后，统一的不良反应。”
虽是学生组织的舞台剧，但流程十分正规，大家之后一起研读剧本。
因为人数过多，这个流程整整持续了两天，才把剧情掰扯明白。
傅筠霄饰演的王后是最大的反派，虽然舞台剧跟原来的童话故事截然不同，但王后的风格和经典的台词都有保留。
傅筠霄经验丰富，又对其进行了适当的调整，让这个角色更加出彩。
排练整整持续了半个多月，傅筠霄成为了整个剧的灵魂人物，不仅要揣摩自己的角色，还要帮助其他人。
贺楠遇变成了边缘人，每次来排练，都只需要重复他那两三句台词。
这个角色纯属是个摆设，台词没有几句，充当着推动剧情的工具人。
国王比大树要正经很多，受到的关注会减少，是更好的选择。
时间很快到了表演的那一天，负责后勤的负责人紧赶慢赶，终于搞定了大家的演出服。
傅筠霄作为王后，要穿着十分华丽的裙子，还要上妆和戴假发。
若是真的王后，是有人服侍伺候的，但傅筠霄没有这个待遇，他在后台捣鼓了很久，实在搞不明白这一层层到底是怎么穿在身上。
傅筠霄好不容易分出了内外，把第一层裙子套在身上，却发现绳结在背后，他没有办法系好。
傅筠霄把两只手伸到后面，身体前倾，头努力向后转，却什么都看不到，笨拙地系了个死扣。
傅筠霄“”
折腾了一通后，他出了一身汗，两只胳膊也有点酸痛，便微微弯下了腰，努力把那个死扣解开。
”别动，我帮你。”
傅筠霄没有察觉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但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立刻放松了身体。
贺楠遇帮他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傅筠霄虽然看不到，但用手摸了摸，发现两边十分对称，惊讶地看着贺楠遇，“你怎么系得这么好”
贺楠遇顿了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僵硬了一瞬，并没有回答。
傅筠霄也没有强求，拿过第二条裙子，笨拙地往身上穿。
“我来吧，”贺楠遇抬手接了过去。
傅筠霄正好应付不了，没有跟贺楠遇客气，用手把假发拢到了前面。
贺楠遇穿裙子的动作太过熟练，让傅筠霄越发惊讶，他观察了许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贺楠遇手上的动作没停，抬头看向傅筠霄，准确地抓住了他的目光，“你想说什么”
傅筠霄想了又想，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的动作为什么会这么熟练，你是不是之前”
接下来的话，傅筠霄自己都觉得荒谬，没有说出口。
贺楠遇的反应却比他淡定多了，他深深地看了傅筠霄一眼，像是在思考，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再次低下了头。
傅筠霄“”
他觉得贺楠遇的反应奇奇怪怪，看他的那一眼也意味深长，好像藏着什么事情。
他这次的直觉并没有错，但傅筠霄没把眼前的贺楠遇，跟小时候见过的女装小姐姐联系起来，毕竟两者的差距太大，没有丝毫共同点。
在贺楠遇给傅筠霄穿最后一件纱裙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学生会的人请傅筠霄过去排练。
傅筠霄点了点头，跟贺楠遇一起往前走，走近才发现来通知他们的小姑娘脸和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眼神飘忽，不敢跟他们对视。
”你怎么了“傅筠霄关切地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怎么这么红”
小姑娘的视线慢慢从傅筠霄的脸，移动到他身上的裙子，眼前又浮现出了刚才的画面，脸更红了。
傅筠霄的五官本来就精致，轮廓感并不明显，此时戴上了毫无违和感的假发，妆容又十分华丽，对五官和脸型进行了修饰，此时的傅筠霄若是不开口，从外表看雌雄莫辨。
贺楠遇站在他身后帮他穿裙子，两人像是一对温情的夫妻。
明明没有露出一寸皮肤，女生却觉得性张力十足，不敢再看第二眼，脸情不自禁地红了。
傅筠霄接受反串，也不觉得羞赧，丝毫没有想到这个方面，确定小姑娘不需要任何帮助后，这才转身离开。
进行最后一遍排练后，舞台剧开始了。
傅筠霄出场后，立刻引起了轰动。
没开口之前，观众只觉得他这张脸特别漂亮，还透着一丝熟悉，听到傅筠霄的声音后，观众们齐齐地愣了五六秒，才有人认出了傅筠霄的身份。
傅筠霄反串皇后，立刻成为了话题的焦点有很多人匆匆赶了过来，宁愿在后面挤成沙丁鱼罐头，也要掂起脚尖，看傅筠霄一眼。
傅筠霄相当专业，并没有因为饰演不同性别的角色，无法代入进去，不管台下如何嘈杂，都没有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傅筠霄的信念感再强，也有极限。
当他按照剧本上的内容，对着魔镜问出“世界上谁最漂亮”时，魔镜还没有回答，底下的观众就撕心裂肺地吆喝“是你”。
这产生了连锁反应，更多人尖着嗓子喊“是你”，还有很多人附和，导致原本给魔镜录制的声音都被掩盖了。
傅筠霄“”
他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愣了几秒，耳尖泛红，但他并没有沉浸其中，而是迅速调整好情绪，继续演下去。
只是这个剧本中有多次这样的戏码，就连傅筠霄走到魔镜前，没有发出疑问，台下的观众仍然会嘶吼“是你”。
傅筠霄“”这届观众真难带。
若是其他演员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坚持不住，笑出声了，傅筠霄憋着最后一口气，终于顺利演完了舞台剧。
舞台剧获得了一致好评，没有丝毫争议地得到了第一名。
以往舞台剧只是走个形式，观众都是强行凑出来的，但这一次却是一致的好评，场馆外面都排了长长的队伍，都想从空隙里看一眼傅筠霄。
舞台结束后，会场还是乱糟糟的，后台也被围住了，若不是有贺楠遇掩护，傅筠霄恐怕会被堵在后台。
之后大家一起去庆祝，闹了整整一晚，傅筠霄第二天早上才回到了寝室，倒头睡了一觉，到了中午才醒。
他从床上下来，看到贺楠遇还坐在电脑前，脸上看不到丝毫的疲惫。
傅筠霄在心里啧啧了两声，感慨贺楠遇的身体素质，并没有打扰他。
贺楠遇却先开口了，“桌子上有我买的蛋糕，你先将就吃一点，待会再去买菜。”
傅筠霄点了点头，一边坐在桌子上吃蛋糕，一边浏览手机上的消息。
他想起了昨天的舞台剧，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学校的论坛，想要看看大家对他演技的评价。
但论坛的画风却奇奇怪怪，跟他想的截然不同。
傅筠霄点开了飘在最上面的帖子，看到首楼是他和贺楠遇在舞台剧上的合影。
到这他还没有发现问题，但当看到下面的一行字时，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柔软的蛋糕刚好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吐不上来，憋得他脸都青了。
傅筠霄一边表情痛苦地拍着胸膛，一边瞪着手机屏幕。
别太荒谬，怎么能说他和贺楠遇是、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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