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臭味的热汤溅出, 烫红了杏花娘的手背。她猛地回过神来,慌乱地用帕子去擦。再抬起头来时,脸上带着一抹笑“荷花, 人都去了那么多年, 你现在来找真相也太迟了,再说,如果他们是被人所害, 当年就应该有人发现了才对”
楚云梨为这事费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有了点线索, 没耐心跟她胡扯“我想知道真相”
杏花娘脸上的笑容僵住,垂眸将锅中的勺子捞起,继续翻着,楚云梨看在眼中, 道“你这一锅我都买了。”
闻言, 杏花娘叹口气“荷花,你在我这问不出什么来。”
楚云梨扬眉“看来是真有问题了”她看向弥漫着雾气的肠锅, 道“你在这镇上做生意多年,也是出了名的厚道, 我听说你偶尔还会给村里买不起肉的老人送一些这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善良, 肯定不是装的。你把真相告诉我, 就算帮了我的忙,我会给你一份谢礼”
杏花娘不以为然“我不需要”
“你一定需要。”楚云梨接过她手里的勺子,连锅端起,道“稍后来林家,我请你吃饭。”
临走前又提醒“若是不来,我就让底下的伙计们不买你家的肉”
杏花娘“”这忒无赖了。
不过一顿饭而已,去就去, 至于那些所谓的真相,她要是不说,林荷花也只能干看着。
傍晚,杏花娘磨磨蹭蹭,赶在天黑之前才到了林家,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带着一丢丢猪内脏特有的臭味,却不让人觉得恶心,甚至还挺好闻。
杏花娘和这些猪内脏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从来没觉得那味道这么好闻过。一时间,她倒起了好奇心。
楚云梨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桌饭菜,等杏花娘坐下,才端出来一个大的汤盅,里面就是各种内脏,她也不提白天的事,只给杏花娘装了一碗“尝尝”
普通人都不挑嘴,杏花娘常年卖猪肉,曾经也有不少次将卖不掉的猪内脏拿回家,她想过各种法子,都不难吃。但都不如面前这碗来得香,她闻了闻“你加了什么”
楚云梨眼神示意她尝。
杏花娘吃了一口,顿时眼睛都亮了“这”要是照这个法子煮出来,还怕卖不掉
镇上的烧鸡烧鸭每天都要卖出那么多,这味道比那还好,主要是原料便宜啊。
她想说话,楚云梨已经端起了碗“吃饭。”
杏花娘垂下眼眸,有些明白了面前姑娘的意思,哪怕心里有事,她也忍不住吃了三大碗,平时很少这样打牙祭。
楚云梨看她吃得畅快,心里便有了些猜测,如果杏花娘不打算说,应该不会吃这么多。
一顿饭吃完,两人都有了某种默契,楚云梨让厨娘撤掉了碗筷,道“我想听故事,只要能让我满意,一道方子而已,算不得什么。”
杏花娘一愣,还以为要和面前的姑娘合伙来着,原来她打算送给自己吗
这诱惑太大,一道好方子可以传家,后代子孙都能沾光,这可比留大笔家财还来得实惠。她有些忍不住,深呼吸一口气,道“本来我一辈子都不打算说出来的,鲁大力那个人,看着重情重义,其实最是狠辣。我告诉你真相的代价太大也想过你找上门来了那天,还打算问你要个几百两银子来着。”说到这里,她抬头看向楚云梨,笑了笑道“不是我要狮子大开口,而是我承受不起失去女儿的后果。”
楚云梨福至心灵,问“鲁大力用杏花来威胁你”
杏花娘苦笑了一下“当初他要将杏花嫁给高长河,我不知他是不是真有这种想法,但我清楚,他在警告我。告诉你真相之前,我要先把杏花送走。”
那也忒麻烦了。
楚云梨直言“我找人护着他们一家,绝对不让他们出事。你知道的,鲁大力已大不如前,他没有足够的银子指使人”
杏花娘哑然,她倒没反驳,看到楚云梨吩咐周平安找了三十多个伙计围住杏花夫家和屠户家的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出后,才道“鲁大力确实对林家人动了手,我是唯一的知情人。当初他险些杀我灭口,后来听到了杏花的哭声,才松了手。再后来,你爹出事,老两口身子日渐虚弱,他想娶你娘过门时,我提出改嫁,他答应了,但非要留下杏花目的就是为了让我闭嘴,事实上,要不是我夫君对我感情很深,本身力气大,本家人也多,我早就没命了。”
楚云梨皱起了眉“缘由呢”
鲁大力年轻时和林父年纪相仿,两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真就跟亲兄弟似的。不过,鲁大力喜欢到处结交友人,林父时常忙着家中生意,两人聚的时候少,一年也就次,也因为一起喝酒的时候不多,每次凑在一起非得闹到大半夜,甚至是天亮。
在又一次喝酒时,七八个人一大桌,林父想着第二天的生意,走得比较早。剩下的人一直在吹牛,一直在喝,其中就有一双李姓兄弟。
李家兄弟和林家较好,李大哥家中妻子即将临盆,不敢出门太久,走得比林父稍晚一些,他临走时不放心弟弟,特意嘱咐了林父,让他夜里起来磨豆腐时稍微起早一点,帮忙把他弟弟接过来暂住一晚。他第二天来接人。
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林父顺口就答应了下来,于是,他特意较往常起早了小半个时辰,准备去酒楼接人。走到一半,刚好看到月光下鲁大力奋力地从水井里往外扒拉人。
他急忙上前帮忙,那抓出来的就是李家弟弟,由于鲁大力喝过酒后浑身乏力,脑子也混沌,两人拼尽全力将人拽上来时,人已经断了气。
出人命了。
鲁大力顿时就慌了,酒醒了大半,央求林父不要说出此事,只装做死者是醉酒摔入井中而亡。
林父不想撒谎,只说鲁大力没动手,这事最多算是意外,大不了赔偿李家一些银子。
本来嘛,大家一起喝酒,谁也不愿出事,但既然出了事,就得想解决法子。好在一起的人除了李家兄弟之外,家境都还算殷实。他自己也愿意承担一些,每人给个五两,加起来也足够赔偿李家。
但鲁大力不愿,两人起了争执,不知道怎么推攘的,林父磕到了头,当场就昏迷不醒。
鲁大力见状,急忙将人送回林家,他经常去,在和林父争执间得知其回去后怕吵醒睡熟的妻女,独自一人住在了厢房,而李大哥拜托他接人时已经是深夜,林家人都不知情。于是,他怕敲门吵醒了林家人后节外生枝,干脆从墙上翻进去,伪造了林父摔倒重伤的场景。临走时,怕林父醒过来拆穿自己,还将人狠狠在地上又砸了两次。
杏花娘说到这里,脸色有些苍白“那天之前,我只以为他是个胆大的真汉子,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狠。”
楚云梨好奇“你是怎么发现的”
杏花娘苦笑“他每月有大半个月都是深夜才回,每次都喝得醉醺醺。那时候的鲁家家境殷实,鲁大力又是个爱吹牛的,我怕他喝醉酒之后把家底往外说,因此,从不留门。每天都等着他回来他那个人,喜欢温顺乖巧会伺候人的女人,我只得杏花一个闺女,心里发虚,我怕他纳妾,每天回来后都会烧热水给他洗漱,还要熬解酒汤。那天他一回来,我就发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还有他鞋上有你们林家后院中做豆腐流出的水后长出的青苔,那青苔很特别,和别家都不同。第二天我就听说你爹受了重伤,他有些心绪不宁,跟着忙前忙后。”
她闭了闭眼“我还发现,他偷偷买了一些药材主动帮你爹熬药,你爹就再没醒过来。我是他的枕边人,对他还算有几分了解,只凭着这些细枝末节,便猜到了你爹的死他有关。他有一次喝醉了,我才知道,就连李家村那醉酒溺亡之人的死,也和他有关。那天他醒酒后就想杀了我,这些年,我一直威胁他说已经私底下把真相告知别人,只要我一死,他就逃不了。他不清楚我知道了多少真相,却也拿杏花的性命威胁我,我敢乱说,他就要杀了杏花我们互相威胁,我能活到了今日,纯粹是命大。”
恰在此时,外面大门被人砰砰敲响。
楚云梨起身去开,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鲁大力,他一脸严肃,狠狠瞪着桌前的杏花娘。
“你胡说了什么”
杏花娘似乎很怕他,往后退了两步“荷花请我吃顿饭,我们俩闲聊几句”
鲁大力回头瞪着楚云梨,问“你为何要让伙计围着杏花一家”
屠户那里他没去,在半道上得知杏花娘在此,便急忙赶了过来,暂时还不知道屠户家中也有人护着。
楚云梨并不怕他,道“我想知道当初我爹和爷奶的死因。”
鲁大力冷哼一声,指着杏花娘怒道“这个女人不守妇道,背着我偷人,我放了她离开,她竟然还污蔑我。当年林家几人的死纯粹是意外,与我无关她的话不能信。”
但楚云梨觉着,这或许就是真相
鲁大力也看出来了楚云梨的想法,眼神一扫院子里。此刻周平安已经带着人去了杏花家中,厨娘干完活离开,诺大的院子里除了他之外,只剩下两个女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当年一样灭口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再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就带上了杀意。
楚云梨似笑非笑“你打不过我。”
鲁大力认为,自己之前会在林荷花手底下中招,纯粹是因为毫无防备,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收拾不了一个小姑娘
再说,这可是攸关性命的大事,退一步,可就万劫不复。
他冲了过来。
杏花娘吓一跳,急忙尖声大叫。
鲁大力目眦欲裂,想着速战速决,下手更狠。
楚云梨顺手抱起边上的石凳,问“当年我爹撞上的是不是这样的石头”
话音落下,她手中石头已经飞出。
鲁大力想躲,根本就来不及,倒下的一瞬间,他脑中想的是石凳那么大那么重,林荷花是怎么抱起来的
同在一屋檐下十年,他竟然不知道林荷花天生神力然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提杏花娘看到他直挺挺倒下后受到的惊吓,事情既然牵扯上了李家,楚云梨立刻派人去将人请了过来。
李家长辈已经不在,李大哥年近四十,当年弟弟在路旁一个水井中溺亡,他一直以为是意外,当然,得知弟弟死讯的一瞬间他就想找林父,然后发现林父独自在摔倒在后院之中。还因为他一个人起得太早,其他人发现时他身下已经流了大摊鲜血,之后更是伤重不治。
这样的情形下,李大哥哪敢责备,满心都是歉疚,要不是鲁大力热心地忙前忙后用不上他,当初帮着办丧事和照顾两老的人肯定是他。
后来汪氏带着女儿改嫁,老两口一死,加上李大哥在那之后再不敢喝酒,渐渐地就断了往来。
如今乍然得知弟弟的死不是意外,还因此牵连了林家人,李大哥简直就不敢信。如果说当年他对林荷花的爹满是歉疚的话,如今这份歉疚再次弥漫上来,比之以往更甚。
因此,在楚云梨提出要将人送官法办时,李大哥直接撂下了家里的活,打算陪着一起去城里,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鲁大力杀他弟弟,总有缘由的吧
就他知道的,两人之间无冤无仇这也是当年他没怀疑弟弟死因的最大缘由。
等到鲁大力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中午,头仿佛被放在油锅里炸似的,痛得他睁眼都费劲,恍惚间发现周围到处都是人。他一动弹,周身酸痛的同时,发觉自己浑身被绳子捆住。
他猛然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确实被人围在中间,前后左右里三层外三层都是镇上的人,其中好些是他的友人和兄弟,曾经他们感情很好,后来他落魄后这些人就疏远了他,但见着还是会客气的打招呼。但此刻这些人脸上都是鄙夷和不屑。
他还没想明白缘由,眼前就冲过来三个人,朝他伸出了手“鲁大力,快把钱还我。”
这三个真的是他最好的兄弟,在他落魄之后还愿意帮他的人。他如今在外借下的十多两银子,就是问这三人拿的。
鲁大力还没说话,三人已经开始控诉“你竟然敢杀人那些银子是我媳妇儿的嫁妆”
“我那是给儿子娶媳妇的聘礼”
“我那些是我老娘留给我的,鲁大力,你去蹲大牢之前,必须把这些债还上,否则,你就是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鲁大力“”好好的,他做什么鬼
这人是被气糊涂了吧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他心中一惊,突然就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眼神慌乱地在周围寻找,很快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林荷花和当初的李大哥。
一瞬间,他只觉周身冰凉。
关于当年鲁大力干的那些事,楚云梨并未替他隐瞒。李大哥和她交替着将当年的真相说了个七七八八。
李大哥满脸悲愤,质问鲁大力“你为何要杀我弟弟”
鲁大力一脸茫然,事情过去了太多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但此刻却还能想起当时的情形。
那天本来是准备喝到天亮的,其中有一个兄弟的媳妇找了过来大吵大闹,于是大家提前散了。鲁大力热情地邀请李家弟弟李和到家里过夜。两人在路上,李和说起了自己的打算,他准备去镇上的暗娼小桃那里过夜,期间还说起了小桃取笑鲁大力的话,说他看着高壮,其实不中用。
本来是兄弟之间的玩笑,但鲁大力却当了真,忍不住伸手一推,李和噔噔噔后退几步就摔进了井里。
鲁大力当时就吓醒了,急忙上前救人。然后林父赶了过来。
要说恩怨,两人之间确实没什么恩怨,只是鲁大力那时候年轻特别好面子,他不愿意去公堂上掰扯,再有,李和出事,身边只有他,他很难脱身。
他那么年轻,家中又不缺银子,在外呼朋唤友,走到哪儿都被人敬着,若是去了大牢,别人会怎么看他
误杀也是杀人,蹲个年回来想想就丢人。他不要去
但林父非要把事实说出来,明明可以当做意外来着。结果推攘间,林父也受了重伤。这要是一起闹上公堂,他还能出来么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下了狠手。
但是,他将林父弄回家中伪造其是自己撞伤时,因为时间紧,加上心头慌乱,场面有些太粗糙了。林家老两口在儿子的丧事完了后提出了疑点,也是因为相信他,才说可能有歹人闯入林家后伤了人逃走,两人还商量着去城里报官请大人细查这怎么行
鲁大力一咬牙,干脆给二人下了些药,他本意是想让二人生病之后没精力去城里报官。谁知道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后身体太差,生了点小病后竟然就没了命。
说起来,他不是有意要杀李和,也不是有意要杀林父,对二老下手也不是为了灭口。后来娶汪氏,是怕她也知道了真相,这才把人弄进门放在眼皮子底下放着。
鲁大力回过神,眼看李家人笃定他杀了人,他哪里会认
立刻就将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我没有要杀人,都是机缘巧合。李和摔进井中,我当时也奋力救人了的,可因为喝得太醉,他又那么重这事不能怪我。荷花,我当时只是把你爹送回了家,他头上的伤是他自己拌着了石头撞的我没有对他下杀手。你爷奶当时都睡不着觉,我是想给他们熬点安神药来着”
前面李和之事不知道他有没有说慌,反正他对林家人动手的事和杏花娘所说的完全两样。
到了此刻,楚云梨也算明白了为何杏花娘能留下性命,因为这所有人的死都不是鲁大力故意为之。这误杀人和故意杀人到了公堂上,可是完全两样的罪名。说到底,鲁大力是想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若他真的杀了杏花娘,没被人发现还好,但凡有个万一,他就万劫不复。
楚云梨眯起眼,道“李叔,这人最好面子,我们送他去衙门之前,先让他在镇上转上几圈,也好,让镇上的人都知道他的真正嘴脸。”
鲁大力眼睛血红“你”
楚云梨这一招,算是扎中了鲁大力的心口,他这人最好面子,如今要让他在所有人面前露出自己自私自利的真正嘴脸,他哪里接受的了
鲁大力满脸羞愤,楚云梨却不管他,命人押着他转悠。
值得一提的是,在离开镇上时,路旁都是待耕种的地,边上就有庄户人家特意挖出粪坑沤的肥,那地方挺臭,众人下意识避让开去。
而鲁大力不想去衙门,一直都想要逃,眼看自己身边的人少了大半,顿觉机会难得,他立刻就朝土中跳去。
楚云梨眼疾手快,丢出一根棒子绊住他的腿。
鲁大力本就是夺命狂奔,根本收不住,被这么一绊,身子一歪,直接倒进了粪坑。
这一下倒好,他浑身恶臭。众人纷纷嫌弃,却也还是将人押到了城里。
一路上,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鲁大力羞愤欲死,又嚎又骂,好几次都想逃,却还是被人抓了回来。
到了城里,更是惹得众人议论纷纷。没多久,关于镇上发生的这桩事就传扬开去。大人审案的那日,边上围了许多的人。
其实,林家人的死过去了多年,真相如何已不好查。不过,有杏花娘的供词,鲁大力还是被判了杀人灭口的罪名。加上他后来为了林家钱财要将林家唯一一根苗苗赶尽杀绝桩桩件件分开论起来好像罪名都不重,可这所有的事都是一个人干的,就显得他罪孽深重,最后,大人判了他立即问斩。
鲁大力人头落地,楚云梨心头郁气终于散尽,回到镇上后,就听说汪氏在鲁大力被押往城里时就生病了。
她这是心病。
楚云梨亲自去看过,郁结于心,五内俱焚,若是她一直想不开,怕是活不了几天。
汪氏看着她,眼睛都亮了。
如果身为女儿的林荷花能亲口说出原谅,将她接回家奉养,或许她会郁气渐散,然后渐渐好转,甚至寿终正寝。
但楚云梨没有原谅她,也并没有要把她接回家,只粗略的说了一下鲁大力干的事。
“他说是给我爷奶下的安神药,目的是让他们没精神去城里报官,他再敲敲边鼓,让他们渐渐接受我爹的死是老两口自己大受打击后身子虚弱重病而亡。哪怕这就是真相,他也不该给爷奶下药,大人说他下药是为了杀人灭口。”
汪氏面色煞白。
大人这么说,岂不是证明她嫁给了林家的仇人还险些将林家唯一的女儿也让他害了
甚至她还帮了忙,她是帮凶
她不愿承认这样的真相,苍白着脸摇头道“我不知道荷花,你信我啊我要是知道他害死了你爹,说什么也不会靠近他,更不会嫁给他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先守了寡,又被人骗了多年,女儿误会我,儿子不听话我真的不知道荷花,你原谅”
“你是不知道,只知道他对你好,你找着了良人,为此不惜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来讨好他。”楚云梨打断她,淡淡道“你想安慰自己说不知情才会帮他的忙,或是他对你好你才毫不设防都随你。反正,你做下的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是我娘,我不会找你算账,但也再不会照顾你。往后,你好自为之”
这话戳穿了汪氏的心思,几乎就是明摆着说不会原谅。
汪氏脸上毫无血色,连唇都是苍白的,她浑身颤抖,还想要解释,楚云梨已经不愿再听。
几日后,汪氏发了高热,临走前已经神志不清,胡乱地道歉,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知道错了。
高热不退,楚云梨熬了一副药汪氏是自己不想活了,那药还是没能把人救回。
楚云梨买了一副薄棺,将她葬在了镇子外的荒山上。
至于鲁树林,此后一生都没有回过镇上,楚云梨后来有一次去城里送货时,隐约看到了他在扛货。
也许,鲁树林在城里听到了父亲做的那些事就凭鲁大力留下的名声,谁跟他有关系谁倒霉。林荷花和这个弟弟没什么感情,楚云梨也没有照顾他,只当做是陌生人。
杏花娘做的猪内脏是镇上一绝,关键是价钱便宜,买只烧鸡的价可以到她那里装上一锅。每天的内脏都不够卖。
她记得楚云梨的好,经常往这边送东西。
其实,在楚云梨看来,杏花娘的命才是真的好。一般女子,一嫁所托非人,二嫁日子只会更难过。但杏花娘不同,她再嫁后,和夫君互相扶持,都知道体贴对方。那屠户看着挺凶,其实是个挺温柔的人。
别的不说,杏花娘嫁给他之后多年没生孩子,他也从未在此事上责备过,更没有想过再娶。用他的话说,能够找到一个女人照顾自己已经是件幸事,至于传宗接代自己过好就行了。
楚云梨的生意在镇上越做越大,周家父子的名声也越来越响,周大夫一心扑在了治病救人上,晚年收了不少徒弟。
又是过年,楚云梨带着两个孩子在镇上闲逛,兄弟俩一个姓林,一个姓周,于读书上都挺有天分的,不过,弟弟周康宜读了几年书后就退了回来,一直跟着外祖父身边学医,别看年纪轻轻,已经开始诊脉开方了。
周大夫欢喜得很,哪怕教了十几个徒弟,他最喜欢的还是周康宜。
如今的镇上已经成了周围远近闻名的地方,好多商人过来进货,楚云梨走在街上,许多人跟她打招呼。
“娘,我今儿听说你年轻的时候特别凶。”
林康玉笑盈盈的,母亲时常在忙,在他们大了之后,虽然每天都会多抽出时间来陪她,但还是不如小时候那般细心,他特别喜欢跟母亲闲聊,觉得能学到许多事。
“是挺凶的。”楚云梨将鲁大力和林家的恩怨拿出来说了一遍,末了道“我要是不凶,早已经化为了一堆白骨。”
兄弟俩以前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这件事,但从母亲口中还是第一回听说。都一脸沉重。
“那鲁大力太可恨了。”
“对,我简直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楚云梨伸出手敲了一下后,说话的林康玉“傻坏人做错了事,咱们有法子惩罚,为了他们搭上自己,那是蠢货才干的事。”
林康玉捂着额头,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
楚云梨强调“想都不能这样想”
母子三人正说着话,周平安挤了过来“你们俩赶紧去医馆帮忙,我来帮你们陪母亲。”
兄弟俩“”用得着你帮
去医馆干活才算是真正的帮忙。一进医馆就要从早忙到晚的不得消停,但又不好拒绝病人,真的是心甘情愿的找累。
不过,两人也知道双亲感情甚笃,玩笑几句过后,互相打闹着跑走。
走了老远,回头看到相依相偎的二人,林康玉低低道“看着挺舒适的。”
周康宜低声道“以后我也要找个跟娘一样温柔的女子,和她白头偕老。”
林康玉心中赞同。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想插进夫妻之间,但都被拒绝。知道收手的人还好,有那脸皮厚的非要强求的,直接就被扯了脸皮丢了大脸。
近些年来,镇上的客商很多,本镇的人都越来越富,好多人守不住本心,在富裕之后纳妾好多夫妻都是从微末之时携手而来,一纳妾,夫妻之间闹得不可开交,渐渐离心。
在这镇上,和离不是什么稀奇事。
兄弟俩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将自己的婚事胡乱凑合,真心想找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携手一生,就像双亲那样。
在兄弟俩稍微大点儿之后,楚云梨和周平安就离开了镇上,美名其曰游医。
其实就是为了跑去逍遥。
兄弟俩从小是由楚云梨教导长大,把生意交给他们再放心不过。
再次回到城里,楚云梨心中感慨万千。
现如今,无论是镇上还是城里,几乎已经没了乞丐,因此,当二人在墙角下看到一个衣衫褴褛之人时,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周平安皱了皱眉,觉得那人挺眼熟,仔细辨认过后,道“像不像高长河他爹”
楚云梨靠近了些,发现还真的是。先前她忙着查林家人之死,没顾得上收拾这人。
高父是个很好色的人,对着行动不便的汪氏都敢伸手,当初林荷花生病之后,高长河又喜欢在外头跑,好几次险些被他欺辱了去。
要不是林荷花性情刚烈,言他敢动手就自尽而亡,根本就保不住自己的清白。
楚云梨早就想收拾他,不过后来腾出手后,发现人已经不在。高父一直就是病歪歪的样子,楚云梨还以为他人都死了呢,没想到还活着。
“闲着呢”
她走过去踹了一脚地上的人。
高父正在晒太阳,每天在夜里等待酒楼打烊之后,可以去潲水桶中翻些吃的这些年,城里早已没了乞丐,镇上有许多的工人,只要不懒,愿意干活的人都能为自己找到一份活计。他懒惯了,哪怕干一个月能吃上小半年,他也不愿意去遭罪,干脆躺在在角落中晒晒太阳。
这些年来,也有人好心的帮他找活计,他也不拒绝,当场热心的跑去干活,干两天就溜了。
不干活也有的吃,为什么要做事
被人踹了一脚,他还以为有人要施舍自己这些年来,时常看到他的人,自然知道他是个懒汉,但也有不少初见他的人觉得他可怜,总会有人给他些银子。
恍惚间看到面前两人身着华服,他心中顿时一喜,以为自己又能大吃几顿。可当他看清背光而立两人的容貌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我眼睛看不见”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爬起身,跌跌撞撞跑走,分别是落荒而逃,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楚云梨眯起眼,并没有追上去,找来了身边跟着的管事,吩咐道“去看一下他这些年有没有干坏事,如果有,直接报上衙门。”
高父当年在村里就偷鸡摸狗,没干坏事才怪。他不止在城里偷了东西,还跑去欺辱了许多妇人。不过,那些人先前不知道是他,大人查明后,虽然有好多妇人不承认,但只凭着高父认下的罪,就已经足以将他关到老死那天。
没两天,楚云梨就听说他干的那些事,且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她不愿意为了这样的人多浪费自己时间,没有多过问。
高父后悔不迭,深恨自己太懒,没有远离府城,如果去了另外的城里,肯定没有这场牢狱之灾。
楚云梨不知道他的想法,带着周平安往北边去,越走越是荒凉,她将货物送到的同时,也会带着药材过去义诊。
夫妻俩几乎走遍了大半个月国,许多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善举,好多年后,还有二人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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