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嫌贫爱富的未婚妻 八

    陈府商户人家, 规矩上差了些。但嫡庶向来得清楚,陈倩雪未嫁之前在家里那随心欲,吃穿都最好。而陈飞燕不同,她庶女, 吃穿都定量的, 生母丫鬟, 并没有多少私房。因,她过得还不如主子身边得脸的丫鬟。

    这样的情形下,她不敢和陈倩雪为难的。

    也就今儿一朝翻身, 又听说母女俩闹得不开交,她得意忘形跑来炫耀。

    刻被陈倩雪毫不客气地斥骂,她面色一白, 然后想起来如今二人身份已调转“你蠢货。”

    楚云梨了一声“你要跟着陆将军去京城过好日子,我很羡慕。行了么满意了吗能滚出去了吗”

    陈飞燕要的这刚刚在上的姐姐口中说着祝福的话,眼中藏不住的嫉妒,心里全苦高兴。看陈倩雪这模样,明显没有因为和离的事情伤心,更没有错过将军未婚夫的失落和遗憾,她如何能满意

    眼看陈飞燕不肯走,楚云梨本不算多搭理,结果一垂眸, 就看陈飞燕带着水汽的绣鞋将地上铺着的皮毛踩湿了一片。

    这从陈倩雪嫁装里面翻出来的最好的几块,给圆圆爬着玩的, 她霍然起身, 一把拽住陈飞燕的袖子将人往门口拖。

    “听不懂话,少不得我要亲自动手将你送出去了。”

    陈飞燕想要挣扎,根本就挣脱不开。反应过来, 还有人已站在了廊下,寒风吹来,她整人了寒颤,回头时,身后的门已紧紧关上。

    楚云梨还吩咐人将放陈飞燕进来的那丫鬟撵走了,又冲着院子里先提拔上来的管事婆子道“不听话,不让我顺心的人,院子里都别留。”

    婆子心中一凛,急忙答应下来。

    别看这位姑娘已落魄,但到底还主子,想要收拾一普通下人,那就抬抬手的事。主子之间互踩不要紧,她们还得老实,省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纳妾不如娶妻讲究,传出消息的第二天,陆守凯就派人送来了一些礼物,并且定下了接人的日子,就在两日之后。

    陈母一手操办事,在这期间,没有过来找楚云梨说话。

    乍一看,像她生了女儿的气,在气头上以不来。

    妾室没有嫁妆的,但陈飞燕不同,她去的将军府要知道,商户之家的庶女,一般都配商户自家的庶子。若去配嫡子,要么做继室,要么就与人为妾。

    陈飞燕这一脚就跨入了将军府,这都不高嫁,而一脚登了天。

    城里不少庶女都暗自羡慕着呢,也因为外人不知道两家之间的恩怨,以为陆守凯没能娶到未婚妻心生遗憾,如今佳人已嫁作人妇,只能退而求其次迎来陈飞燕聊做慰籍弥补遗憾。

    转眼到了陈飞燕出阁的那天,外嫁的姐妹都回来了,家中的妯娌也纷纷去了陈飞燕的院子里,就想跟她拉近关系。

    楚云梨没有去。

    陈母只生了一儿一女,陈青松自楚云梨回来之后一直没有登门,这对兄妹之间曾挺亲近,但如今那些亲近好像都不存在了似的,

    陈青松的妻子李氏找了过来。

    “倩雪,别在这里窝着了,也去瞧瞧飞燕吧哪怕就面子情,也好生把人送走。”

    李氏一脸苦口婆心“我听说了你们姐妹之间吵闹的事,但这亲生姐妹没有隔夜仇,就像我出嫁之前还跟妹妹闹了一场,之后就忘了。上月妹妹被妹夫欺负,我还去了一趟。回头她就将我最喜欢的一砚台送了过来倩雪 ,别拧着了,咱们走吧”

    “不去。”楚云梨摆了摆手“我身上有懒,应该昨夜受了凉。”

    李氏讶然“受凉了得请大夫啊,怎么能熬着呢”她侧头吩咐“去请大夫来。”

    立刻有管事应声而去。

    楚云梨也不拒绝,道“我看不惯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你说我嫉妒也好,不甘也罢,反我不去。也不算跟她往来。”

    李氏沉默了下“她日后将军的人你不因为这迁怒她”

    “”楚云梨毫不避讳自己对陆守凯的厌恶“但凡站在陆守凯那边的,我都看不惯。”

    这样直白的表示自己的好恶,对于大户人家的女子来说未免太随心欲了些。李氏欲言又止,道“那将军。”

    “将军又如何”楚云梨冷了一声“那也不能掩盖他欺辱女子的混账。”

    李氏一直装作自己不知道陈倩雪被送到将军府这件事的,闻言故作一脸惊讶“这话从何说起”

    “别装了”楚云梨不耐烦道“别人不知道,你跟陈青松一定清楚的。”

    李氏“”

    “倩雪,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不知。你大哥他也不什么事都跟我说的,前两天还收了丫鬟”

    楚云梨愈不耐“你们的房中事不用告诉我这妹妹。”

    李氏起身“你真不去”

    楚云梨摇了摇头。

    李氏没纠缠,飞快走了。

    一般的婚事,嫁在早上,但纳妾在天黑时让人送出门。

    李氏口中的大夫一直没到,天快黑了来,留下了两副治风寒的药。楚云梨身边的管事婆子立刻让人去熬。

    药熬得黑乎乎的,管事婆子亲自端来的,她没注意到的,几乎在进门刚走两步时,榻上的人就睁开了眼。

    “姑娘,大夫吩咐过,这药要趁热喝。”

    楚云梨指了指小几“先放下吧,太烫了,我一会儿喝。”

    婆子欲言又止,却也不敢多劝,放下碗后就被撵出了门。

    楚云梨看着那碗药,手指在碗沿轻敲,然后她将药倒在了边上的壶中,没多久,婆子重新进来,看到碗中空了,顿时松了一口气,利落地将碗筷收走。临走前又忍不住问“姑娘,您真不去四姑娘那边吗”

    话音落下,对上主子不悦的目光,这模样明显不去,婆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奴婢多嘴,您先歇着,稍后奴婢亲自送茶水来。”

    屋中安静,楚云梨手撑在耳侧假寐,忽而门口有鬼鬼祟祟的动静传来,她没有睁眼,假装没听。

    门被推开,有两脚步声进来。

    一人轻声问“晕了吗”

    听声音应该三四十岁的婆子。

    “睡着了。”另一人答,纪也差不多。

    两人缓缓靠近,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榻上之人时,却那人霍然睁眼,紧接着二人只觉得脖颈一痛,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楚云梨起身看着地上二人,心下叹息,陈母这真一都不在乎女儿。

    哪儿有亲娘会这样对待女儿的

    想到,她心中一动,该不会不亲生吧

    她压下心头疑惑,垂眸看地上二人,两人不空手来的,还带着一绸缎做的袋子。她想到什么,促狭地了,起身去箱子里翻了一套陈倩雪的衣衫给其中一纤瘦的婆子套上,还给其蒙了面纱,然后用那袋子将人套了扛去门口放着。

    包得挺精致,且婆子身形纤秾有度,一瞧之下,像美人。然后,楚云梨吹灭了烛火,趁着院子里无人,直接去了圆圆的屋中。

    日夜里,她就陪着圆圆睡了。

    母子俩难得在一起睡,圆圆很高兴,睡着了都带着容。

    另一边,陆守凯天黑后在书房中就有些坐卧不宁,听到管事禀告说新人到了,他霍然起身。

    起身后觉自己太过着急,像没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似的,他整了整面色,道“我这就去。”

    带着大红喜字的屋中,床上并没有坐着新嫁娘,而放着一大红色的袋子,隐约袋子里凹凸有致的人形。

    陆守凯在门口顿了顿,然后缓缓靠近。他像拆礼物似的,唇边带着一抹满足的,手指轻巧地挑开缎带,然后掀开袋口。

    女子带着面纱,他一把将绸缎带子扯开,看到床上着青绿色衣裙的女子,唇边容更甚。他并不着急,饶有兴致地坐在床边,伸手将面纱挑开。然后,他呆住了。

    这满脸褶子皮似的女人,就陈府送来的

    陆守凯方有多欢喜,刻就有多生气,怒极之下,他一把将床上的婆子扯下。

    剧痛传来,婆子悠悠醒来,看到盛怒的陆守凯,她满脸的茫然。

    陆守凯怒不遏,将人踹上一脚,直把人踹得吐了血,转身出门,又吩咐“把她给我捆了,送去给陈夫人。”

    立刻有两人进门来,将被吓着的婆子捆得跟粽子似的扛走。

    陆守凯越想越气,刻天色已晚,不兴师问罪的时候。他脚下一转,去了院子里的另一间屋中。

    带着粉色盖头的陈飞燕满面羞涩,想着一会儿要历的事,手指头揪了起来,突然听到门被人踹开,动作颇为粗暴。陈飞燕心中有些怕,随即又一想,陆守凯在战场上杀过人的将军,动作粗鲁些也有的。

    只希望他一会在床上温柔些。一念头还没转完,就看了黑红色的靴子出在眼前,紧接着眼前一亮,陈飞燕羞涩抬头,看清男人容貌之前,余光就先撇了盖头被粗鲁地丢在地上。

    盖头落地很快,像被盛怒的人甩出。她心下有些不安,然后就看清了男子的眉眼,也看清了他眼中的怒气。

    “将军”

    本该含情脉脉的话,却带着颤音。

    陆守凯冷眼看着她“我问你,你姐姐呢”

    陈飞燕一时间有些无措,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姐姐陈倩雪在家里啊。忽然,她想到初陈倩雪说过的话,这门婚事里兴许有内情。那时她还满面嘲讽的说兴许夹带上陈倩雪在看来,好像被她给说中了。

    两人的新婚之夜,陆守凯跑来问陈倩雪的下落,这简直太荒唐了。

    “聋了吗”陆守凯一把掐住她的脖颈“说话”

    陈飞燕能说什么,她被掐得喘不过气,喉咙痛得厉害,看着面前男人平静无波的眼,好像掐死人就跟碾死蚂蚁似的平淡。她真的怕自己会掐死,强撑着道“她在府里”

    陆守凯看到那绸缎中裹着的婆子,就知道事情出了岔子,他尚且有几理智在,知道陈飞燕的身份不小丫鬟,若真出了人命,陈府那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将人狠狠丢在地上。

    陈飞燕砸在地上,只觉得骨头都散了架,她怕陆守凯动手,急忙出声“家中的姐妹今天都送我出阁,姐姐从头到尾都没出,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

    喉咙刚被掐过,她嗓子都哑的,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了这句话。

    陆守凯居高临下看她,眼神深邃冷漠。

    陈飞燕对他不敢有半旖旎心思,上花轿的时候有多欢喜,刻她就有多惶恐。这简直杀神,怎么能对女子温柔以待

    “我你不能杀我”

    陆守凯冷声道“你该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吧”

    陈飞燕忙不迭头。

    大不了以后都不开口,哑巴总比丢了性命强。

    不提陆守凯的怒气,陈母在得知人已被送走之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陈青松站在她面前“娘,今日过后,事情该告一段落了。”

    陈母叹了口气“这也教训,凡事不能做得太绝,我时真没想到陆家还能翻身,真的顺手为之。早知道陆守凯有这番运道,初我说什么也不会那样对待他们。”

    “娘,咱们只人,又不神仙,不能预估以后的事,这件事情不能怪你。”陈青松沉默了下,继续道“你得防备妹妹,她往后肯定要恨我们入骨,兴许还会撺掇着将军教训我们。”

    “她不敢。”陈母不以为意“圆圆还在府里呢,除非她不要儿子,不在乎儿子的小命。”说到这里,她一脸的得意“离开贺家的时候她非要带上孩子,这几天我冷眼瞧着,孩子就她的命根子。敢不听话,孩子就会遭报应”

    陈青松赞同“之前我还想着如何约束她,没想到她主动将孩子带了回来。”

    陈母不想提事,转而道“等陆将军回京城时,让你三弟四弟也跟着去。他们能寻得一条出路,就咱们结了一份善缘,真有出息了,往后也会拉拔你的几孩子。”

    陈青松深以为然“就怕他们翻脸无情。”

    “那不会,除非他们不要亲娘。”陈母语气笃定,又缓和面色道“儿啊,往后咱们会越过越好的。”

    母子俩畅想以后有钱有势得人尊重的日子,有管事急匆匆跑来“夫人,方将军府送了东西来,将军的两亲卫说要亲自将东西送到你手里。”

    陈母一脸惊讶“送了什么”

    管事迟疑了下,实话实说“小的瞧着像人,装在袋子里的,看不明。应该女子。”

    陈母面色微变,跟儿子对视了一眼,母子俩同时起身出门。

    陆守凯的亲卫都官兵,还其中的佼佼者,都有一把子力气,扛着人就进来了,看那袋子的形状,里面确实纤弱的女子。但亲卫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直接将人砸在了地上,边上的落叶都被砸得飞了起来。

    这一下又急又狠,砸得陈母心都颤了颤。

    她勉强扯出一抹来,上前两步试探着问“难道那死丫头又惹了将军生气”

    “丫头”送人回来的亲卫算陆守凯最亲近的下属,对于他的事不说了如指掌,八成知道的。听到陈母这话,嘲讽地道“陈夫人不愿意与我家将军交好明说就。何必送这种几十岁的丫头去侮辱我家将军”

    他转身就走“将军说了,实在消受不起这番美人恩。”余光瞥边上的陈青松,他突然就有了主意,着道“大公子自己你留着吧”

    亲卫一阵风似的来了又走,独留母子俩面面相觑。陈母这些事情做得很隐蔽,除了掺和的几人,府中其他人都不知道。察觉到管事一脸的好奇,陈母回过神来,挥手让有人退下。

    刚她就已听出亲卫话中的不对劲,明想让这女人跟着儿子亲生兄妹如何能在一起

    陈母想到什么,急忙弯腰去扯那袋子。她没解过这种绳子,又没有力气,半天都拉扯不开。

    陈青松看不下去,他手里端着烛火,也弯腰伸手去帮忙,然后就看到了烛火下泛着银白幽光的丝他手中动作一顿,这怎么都不像轻女子有。

    陈母也看到了,飞快将人的脸扒拉过来,看清楚满脸褶子的婆子,她让去绑陈倩雪的人之一,顿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即就气得眼前阵阵黑。

    “孽障,孽障”她拔腿就走,直奔女儿的院子。

    黑暗中院子里只有几盏微光亮着,主屋安静一片,像没人住。陈母上前一脚将门踹开。

    床上无人,地上躺着另一婆子。陈母气急败坏地呵斥“人呢都死了吗”

    好几下人急冲冲披衣而来,最前面的管事婆子边跑边答话“夫人,奴婢在。”

    陈母质问“你家姑娘呢”

    管事婆子一脸茫然,今天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得了上头的吩咐,让他们全都回去歇着。时她还以为夫人又生了姑娘的气,毕竟大少夫人都亲自过来劝姑娘过去送四姑娘一程,结果姑娘油盐不进,夫人生气也该的,不让他们伺候,应该想给姑娘一教训。

    她不敢违背,带着人早早就歇了,甚至不敢往这边多瞧,就怕姑娘有吩咐到时候她做还不做

    不做吧,对不起主子,兴许还要被姑娘责备。做了吧,上头一定要怪罪的,怎么都错,只能躲着了。

    管事婆子偷瞄了一眼开着的房,刻里面漆黑一片,让人看不清其中情形。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圆圆住在厢房中,早在陈母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时,楚云梨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她裹着披风起身,将门开,斜靠在门框上“母亲,您找我”

    开门声传来,有人都看了过去。陈母看到她俏生生站在那里,心中一揪,脑子像被人敲了一棒子似的,险些一头栽倒。

    “你怎么去了圆圆房中”

    楚云梨一本答话“我陪儿子睡,不行么母亲,你脸色好难看,病了吗病了要看大夫,方午后大夫给我配的药,我就没喝,这会脑子昏沉沉的。”

    陈母脑子嗡嗡的,听清楚了她说的没喝药。

    紧接着,楚云梨又看向了赶过来的陈青松“大哥,咱们虽然亲兄妹,但男女有别,这大半夜的,你往往院子里面跑,不合适吧”

    陈青松看着她的眼神,像要吃人“陈倩雪,你别装傻。”

    楚云梨颔首“我不装了,那还请二位解释一下为何大晚上的我屋中会来两婆子绑人她们又要将我绑去何处”说到这里,她一脸好奇“那被绑去的婆子如今在哪儿”

    陈青松“”在院。

    他想到那亲卫留下来的话,整人都麻了。陆守凯要让他将那婆子收入房中的。

    么的,哪怕不碰,只放在眼前也足够辣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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