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商人, 都很怕惹上官司。
因为到最后无论是赢了还是输了,对自家的生意都有影响。周老爷心痛钱财才在这里发脾气,怎么可能主动将银子往外推
这把火烧完, 等到风华楼重新建起来, 最快也是小半年之后, 到时还有没有那么多的客人都不一定, 他忙的事情多着,哪有空跟人去公堂上理论
再有, 周家其实没那么干净。周老爷平时都怕大人来查,主动找衙门他还想好好活着呢。
众人见状, 立刻明白这位年轻姑娘占理,周府真的欺负了人家,顿时一脸兴致勃勃, 等着下文。
楚云梨并未继续往下说,引得众人好奇就已经足够。当初周秀兰干的那些事又不是秘密, 有心跑去打听,都能问出大半。
“我忙着呢,走了。”
她一副怕了周老爷的模样落荒而逃,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他们还想听秘密呢, 一时间,都冲着周围的人打听,看没有人知情。
还真有
小半个时辰之后, 关于周家强迫丫鬟给自己女儿做陪嫁,甚至在人不知情的情形下将其送到男人床上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
周老爷正指挥着人清理废墟,准备尽快重建风华楼,听到这事, 简直要气死。
那位姓刘的伙计放火的原因也问出来了他有个妹妹,曾经在周秀兰身边伺候,只是二等丫鬟,无意中撞见了周秀兰与男人调笑。只来得及将此事告知了兄长,之后就消失了。
刘伙计到处寻人,找了一年,连妹妹的影子都没看见。他心里明白,妹妹多半是被灭了口。
找不见人,他对妹妹失踪原因只是怀疑,并不能确定妹妹已经被人所害,连跑去衙门告状都不行,越想越气,干脆跑到库房放了一把火。
周老爷一怒之下,将人狠揍了一顿,要不是在大街上,真就会要他的命
风华楼被烧,最近城里的富商好多家中都有喜,各家夫人得赴宴,赴宴时得穿时兴的衣衫,戴时兴首饰。
先在风华楼定好的夫人此刻也只能另外挑选。于是,低于风华楼的几家生意立即好了不少。
楚云梨知道,这一次次的纠缠,她和周家之间已经结下了死仇。
尤其如今关于周秀兰的二三事传得沸沸扬扬。周家姑娘在闺中就与人苟且之事无人不知乔府也因此面上无光。
谁家摊上了这种姑娘,都挺倒霉的。
乔夫人有些迁怒楚云梨,但到底是讲道理的人,没有上门找她麻烦。只是提及周府就恨得咬牙切齿。
转眼半个月过去,楚云梨两家铺子蒸蒸日上,小春她们都带了工,如今的工钱比当丫鬟时还多,对现在的日子都挺满足。
李家人一直住在山上不像样,楚云梨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将他们接了回来,不过,周老爷性子阴毒,她不放心将他们放在乡下,直接把人带到了城里。
夫妻俩看到女儿开的铺子,只觉得跟做梦似的。真的是做梦都不敢想自家竟然能将生意做得这么大。
李端月的妹妹端华,今年十五岁,长相跟姐姐有九成相似,之前在村里没少干活,肌肤有点黑。最近一段一直住在山洞里,平时不敢出门,已经捂白了。
姑娘家爱俏,端华特别喜欢铺子里的脂粉,缠着楚云梨要了一套,对着镜子一折腾就是大半天,然后美美的出去闲逛。
当然,听了姐姐的吩咐,她一般不走远,就在脂粉铺子那一条街上来回转悠。
看着风华楼那边,楚云梨还是觉得自己的银子不够多,不然,她先开一家和风华楼一样的铺子,把生意都抢过来。赚银子是次要的,主要是收拾周老爷。
这一日,楚云梨正在后院教端华调颜色这丫头拿到了脂粉后,看见了街上的衣衫,就想着赚银子来买。可她在村里长大,只会洗衣做饭种庄稼,这周围根本就没人要她。
思来想去,她跑来求楚云梨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李端月很疼爱弟弟妹妹,楚云梨便爱屋及乌,准备多教她一些东西,以后管这间铺子。
端华学得认真,她特别爱俏,对颜色分辨上很有天分。楚云梨教起来也省力,她亲自示范过一遍后,就坐在旁边发呆。
忽然,外面的管事快步进来。
“东家,外面来了一位丫鬟,说是她家的姑娘身子不适,平时不爱出门。又特别喜欢脂粉,想让人送一些去给她挑。”
管事说到这里,有些为难“外面那几个伙计都是才教出来的,只会与下人打交道。”去大户人家会怯场,闹了笑话是小,万一闯了祸,这间铺子可经不起人折腾。
其实,脂粉的方子不错,已经有人暗地里盯着了。管事还怀疑那丫鬟是另有所图,背后的主子不是真的想买脂粉。
楚云梨若有所思“哪家”
“陆府。”管事用手挡着嘴,低声道“几年前是城里首富,近几年不太行,陆老爷特别会败家。先前当家的是陆老爷的大哥。”
楚云梨颔首“行,我去瞧瞧。”
李端华看到管事如此,总觉得里面有事,担忧地握住姐姐袖子“咱们生意挺好的,别去了。”
“首富的生意,还是该去做的。”楚云梨记得这家的女眷从来没有登过门,应该是有自己的方子。
有底蕴的人家,都会有一些养肤养发的方子,许多东西都是有专人自制。得让他们看出其中区别,这生意才有得做。如今有机会,楚云梨不想错过。
这么说吧,脂粉这个东西哪怕选最好的原料,价钱也贵不到哪儿去,但卖价没上限,全是楚云梨自己定价,只要东西好,定个天价也有人要。越是贵的脂粉,赚得越多,陆家女眷买的,期间的盈利能达到九成。
楚云梨捧了一堆精致的小盒子,坐着丫鬟的马车去了陆府。
陆府就在周家的旁边,两家离一里地,其实这中间的距离就是两家的院子。
一进门,只觉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一眼瞧上去就觉得特别热闹。楚云梨微愣了下,大户人家布置都讲究个雅致,就算喜欢鲜艳的颜色,也不会这样乱糟糟。
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诧异,跟着丫鬟去了内宅,这期间遇上了一个胖嘟嘟的豆蔻年华的姑娘,她带着一群丫鬟,似乎正在闲逛,看见楚云梨后,问“你是谁”
楚云梨表明自己的身份,她一脸疑惑“脂粉”
丫鬟有些紧张“二姑娘,李东家的脂粉是城里数一数二。大姑娘听说后,就想试一试。”
胖姑娘蹙眉“管事连大姐姐的脂粉都扣下了岂有此理”她跺跺脚“我瞧瞧去”
丫鬟吓一跳,忙跪下道“二姑娘别去,奴婢求您了,您真去发作了管事,回头我家姑娘又要生病。”
二姑娘一脸的无奈“我也去瞧瞧大姐姐。”
她率先走在前面,进院子时,楚云梨看得出要买脂粉的这位姑娘住的院子位于主院的右边,应该是家中得人看重的子嗣,只是听二姑娘说底下人扣她东西想到那位生病而去的前陆老爷,楚云梨心下已然明白。
这位被下人怠慢的大姑娘,应该是前陆老爷的女儿。
院子里冷冷清清,没几个伺候的人,楚云梨进门后,一眼看见了主位上苍白消瘦的妙龄女子。而她的余光,已经注意到旁边的年轻男子。
男子脸上有不自然的苍白,一看就知在病中。大概二十左右的年纪,露出的手指纤长,瘦得能看见指节。
最要紧是那双眼睛,楚云梨一对上,忍不住先笑了。她心里欢喜,也没忘了自己的来意,将手里的盒子一一打开放在大姑娘面前“姑娘,我帮你每一样都试一下。”
今天没白来。
陆大姑娘陆淼淼偷瞄了一眼自己兄长,道“好。”
“不用试。”陆庆安递出一个荷包“其实是我想要。李东家在我手背上试一下吧。”
试脂粉是假,把脉才是真。
楚云梨上前仔细“试”过,道“今儿我以为是陆姑娘要,带来的都是女子所用。用在男子身上有些不合适,男用的脂粉我铺子里也有,稍后再送来。”
胖嘟嘟的姑娘陆苗娘闻言满脸诧异“男人的脂粉不都是女人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楚云梨笑了笑“男女肌肤不同,用一样的脂粉,肯定不合适。”
她起身“我先走一步。”
陆庆安也跟着起“劳烦东家了。我送你。”
他衣衫宽大,空荡荡的,不摸也知道衣衫底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楚云梨瞄他一眼“公子还在病中,好好歇着吧”别折腾了,小心倒下。
看他这模样,应该是刚来不久。
陆庆安执意,没人能拦得住,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有风吹来,衣袂飘飘,他真就瘦得跟一根竹竿似的。
楚云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回头就看见拱门处的下人都福身行礼,下一瞬,胖胖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进来,看见二人,微愣了一下“庆安,这是谁”
陆庆安随口道“是妹妹请来的东家。”又伸手一引“请”
他不太想让楚云梨与之对上。
楚云梨是无所谓,陆老爷不想放过,皱眉打量“什么东家你们什么都不缺,哪儿还需要从外面买”
“是脂粉。大姑娘妆台上干干净净,花一般的年纪,该打扮一下。”楚云梨坦荡荡,又瞄了他一眼,恍然道“陆老爷当家,没注意到这些小事很正常。老爷放心,脂粉不贵,也就是您一顿饭钱。”
“家中有方子,女眷上脸的东西,不用外头乱七八糟的,出了事,你们也赔不起。”陆老爷满眼鄙视,又教训侄子“别什么人都往府里领,万一丢了东西”
陆庆安刚来此处,身子还没有调养好,本来是不想搭理她的,此刻却再也忍不住“堂堂陆府,还怕小贼”
陆老爷皱眉“庆安,家业再大,需得开源还得节流。不能因为银子多,就拿着到处送人,这买东西也得慎重,不就是脂粉么,然后我就让管事给淼淼送些过来。”
语罢,一挥手“来人,送这位东家出门。”
陆庆安不搭理他,自顾着往外走。
陆老爷见状“年轻人不懂事,听长辈的总没错。”
“爹走的时候,我已经十四,算是半个大人。”陆庆安冷冷看着他“当年的事我亲眼所见,哪怕过去了六七年,有些事我还记得。比如我爹的病根本就没有那么重,是你换了大夫。才让他病情越来越重,还说是大夫医术不精。既然是大夫医术不精,为何不换人,还让他一直留着”
陆老爷恼羞成怒“当初大夫的去留,也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还有府里的康来,他跟在你爹身边多年”
陆庆安打断他“所以,前天他已经病逝。”
他语气平淡,陆老爷却生出了一身白毛汗。
康来前两天突生恶疾,后来就不行了。陆老爷一直都没多想,他看着面前的侄子,真觉得侄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陆庆安伸手一引“李东家,请”
楚云梨颔首,抬步往外走,到了门口时,低声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陆庆安也低低道“我爹会死,那位康管事居功至伟,陆坤不过是个傀儡。陆府已经传承了好几代,就算什么也不干,光是手头那些铺子的租金,每月就有不少进项,根本就不可能败落。这几年愈发不像样子,除了陆坤在外胡作非为,多半的银子都落到了康管事的手中。他死之前,已经将东西还给我了。全都在外城的一个小院子里,可惜我身子弱,还没来得及去看。”
他微微偏着头,含笑问“你得空吗陪我走一趟,可好”
当然好。
楚云梨回去之后安排好了两个铺子里的事,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着马车去陆府接人,两人直接到了外城的院子里。
院子看着很普通,也没有多华贵。陆庆安进去后直奔后宅主院中的小厨房,从小厨房的灶底摸到了一条暗道。
暗道的底处,是一间暗室,打开后满室华光,富贵逼人。
“那么多银子”
陆庆安颔首“这么多的钱财堆着,兄妹俩却因为生病没有药治,活活病死。”
“该死”楚云梨咬牙,既是说陆坤,也是说康管事。
回去的路上,两人心情都不错,一直都在闲聊。
陆庆安刚一进府,又碰到了陆坤。
陆坤上下打量他“你真看上那个小东家了我可打听过,她之前是周家的丫鬟,后来做了乔家公子的通房妾室,后来得罪了主子被打发出门,她开铺子用的还是乔家给的银子。这么一个人,给你做丫鬟都不配,你还陪着她出游”
“我高兴。”陆庆安撂下一句,抬步就走。
陆坤不满“你爹不在了,我是你唯一的长辈,你得听话”
“麻烦你少说几句。”陆庆安面色淡淡。
陆坤强调“我是为了你好。”
陆庆安眯起眼,看着他半晌,一声不吭抬步就走。
陆坤总觉得这病殃殃的侄子这几天不太对,可又没发现哪里不对。
离开的陆庆安则盘算着到底要几天才能将账目查清楚之所以没有立刻发作,是因为陆坤身边的人贪墨了不少银子。
他要取回全部家财。得把账目查清,才好让人还嘛。
回到院子里不久,淼淼到了。
“哥,你去哪了”
陆庆安见她面色苍白,心下一叹“就是出去走一走。”
“下次出门,记得带上人。不然我害怕。”淼淼说到这里,眼圈通红“当初爹娘突然就没了,我都想不明白”
“他们是被人所害。”陆庆安一字一句地道“除了张婆子给的吃食,其他的东西你都别碰。要不了多久,咱们兄妹就可随心所欲了。”
淼淼心里早有猜测,忍不住问“是谁害了爹娘”
陆庆安深深看她“陆坤”
淼淼捂住了嘴,面露纠结。
双亲走了的这几年里,后宅里乱七八糟,她和哥哥都好几次病得只剩下一口气。真的,若不是命大,都熬不到现在。
多亏了堂妹陆苗娘时时照顾,不然,她早就死了。
可陆苗娘的爹害了他们一家这事可怎么办
有了银子,楚云梨准备开一间春华楼。她抱着个匣子,直奔中人处之前有这个想法,她就已经打听过了,就在风华楼的对面,那三层楼是城里柳家的铺子,最近正在往外卖。
那地方的铺子有价无市,一经推出,好多人都有意,可惜价钱太高,抢的人不多,柳家一直都在观望。
没钱有没钱的做法,楚云梨一开始是想租下来,如今有银子了,当然是买下来才好。她财大气粗,已经有人出了九千九百两,她直接给一万二千两,当日就拿到了房契。
从衙门拿着契书出来,日头还高着,楚云梨让马车将自己带过去。
这铺子原先是茶楼,可惜做点心的师傅手艺一般,茶楼唱戏的也没有好段子,加上对面还有陈家开的茶楼抢生意,那家与知府夫人有些亲戚关系总之,柳家茶楼留不住客。
用茶楼改成卖衣衫首饰的铺子,这其中要费不少心思,光是木工就得多请几位。
楚云梨楼上楼下转悠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数,回到马车旁时,中人找来的木工头子已经到了。
这位见识可不少,城里好多的铺子都由他带着人修整的,楚云梨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果然不愧是木工头子,楚云梨只浅浅一说,他就明白了。
正说着呢,身后有马车越来越近,楚云梨没有回头,忽然听到周老爷的声音“杨管事,你跟她说什么”
两人转身望去,周老爷沉着脸道“好叫杨管事知道,我和这位有仇。她没安好心,给我做事时,你最好别跟她说话。”
杨管事当然知道两家之间的恩怨,闻言一脸为难“老爷误会,我和这位李东家正在谈修整铺子之事。”
周老爷根本就不想听他解释,一挥手道“要么给我做,要么给她做,自己选吧”
风华楼连两边的铺子一起被烧成了灰烬,都需要重建。杨管事赶过来时,周老爷已经找到了另外的四个工头,加上他,五个工头一起赶工。
其实,周老爷是想尽快完工开张。但这人多了,想法就多,都需要别人迁就。
其他几位或多或少都和周老爷有些关系,杨管事四六不靠,手底下的人干的活最多最苦,还要受委屈。关键是他觉得那样的建法不对,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如今周老爷撂出这话,他也干脆“您手底下那么多能人,李东家这边只靠着我,我这人行走在外多年,就喜欢自己做主。刚好李东家不爱管事老爷,日后有缘,我再帮您。”
这一次就算了。
周老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脱口问“你不帮我,跑去帮她”
杨管事再次一礼“劳烦老爷尽快将我手底下木工的工钱结清。”
“随便你。”周老爷一拂袖,去了对面。
楚云梨有些意外,周老爷是这城里有名有姓的富人,楚云梨才开了两间铺子,正常人应该选周家才对。
杨管事看出了她的想法,苦笑道“周府这样的人家,都养有自己的木工,一般不会在外头请人。最近还在培养一位木工头子,据说是周老爷的小舅子,除了会吹牛,压根什么都不懂,瞎摆弄我怀疑那楼要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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