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母扑过去要抓女婿, 还没抓着就看到女儿倒了,她立刻回身,却还是迟了一步, 看着女儿重重摔倒在地上, 紧接着小脸惨白,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她心头咯噔一声。
刚上身的孩子特别脆弱, 有些人打个喷嚏孩子就没了,女儿摔了这一下,孩子哪里还能留得住
她回过头,恶狠狠瞪了陈见山一眼, 一边伸手去扶女儿。
楚云梨摆了摆手, 闭着眼睛,眉头皱着,哑声道“我动不了”
陈母已经看到了便宜儿媳身下流出来的鲜血,殷红浅绿色的衣裙上渐渐蔓延开来。那孩子多半是不中用了,饶是如此,她也不想放弃, 立刻吩咐人去请大夫。
严母再也忍不住,凄厉地大喊一声“混账东西,我跟你拼了。”
然后就朝着陈见山扑了过去。
陈见山身边的随从心中满是惶然,再是被主子推倒的,可少夫人确确实实是因为他没了孩子。公子不想要这个孩子, 不会怪他, 可夫人那边定会迁怒。
被发卖都是轻的, 兴许还要挨一顿打。随从想到这些,浑身都软了。看见严母奔来,他脑子都没反应过来。
严母气势汹汹, 这一次陈见山也没躲。
刚才那一瞬间他脑子就跟抽了似的,这会儿看见严月娇躺在地上满脸痛苦,他也有点儿后悔。心里一恍惚,就没注意到便宜岳母的动作,等反应过来时,脸颊一痛。已然受了伤。
打人不打脸,陈见山以后还要做生意呢。陈母见状,立即大喊“快拉开那个疯婆子你们都是傻的吗不知道阻止吗”
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严母满眼凶狠,头发乱了,钗环落了,衣衫也被扯得乱七八糟,四个人都不太制得住她。她努力好几次,发觉自己甩不开几人,再也不能踹着陈见山后,嚎啕大哭“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想落孩子可以好好商量嘛,这么直接推人你们太过分了,如果我女儿出了事,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给她陪葬”
说着又努力甩开了几个婆子,扑到了女儿跟前,满脸的泪水,泣不成声问“娇娇,痛不痛”
确实很痛。不过,楚云梨是痛惯了的,不至于痛晕过去,她抬起手“娘,别哭。”为这群人流泪不值得。
此时母女二人看着格外可怜。陈母暴躁地催促“大夫到底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大夫就已经进来,看到地上的伤者,忍不住摇摇头,却还是上前把脉。在众人的目光中,再次摇头“孩子保不住了。”
楚云梨并没有那么痛,她一直注意着周围人的神情。听到这话的一瞬间,陈见山的肩膀明显松懈了几分。而陈母脸上的期待顿时变成了失落,严母迫不及待地问 “我女儿受伤重不重会不会影响她以后要孩子”
“得好好养着。”大夫也说不准,转身去边上开方子。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严母自然是不依的,哪怕明白陈家请的大夫不能全信,她也还是追到了石桌边“我女儿的身子会不会留下暗疾以后还能要孩子吗”
大夫不答,那就是不好说,这人非要问,他也不好隐瞒“现在还不知道,等孩子下来了,养上一段时间才看得出来。”
严母满脸颓然。她游魂一般走到了已经被抱到椅子上的楚云梨跟前蹲下“我可怜的娇娇啊你上辈子是刨了陈家的祖坟吗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受这种罪呀”
越哭越伤心,到后来只剩下泣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见山上前“咱们已经不再是夫妻,你继续住在府里不方便。我让马车送你们回去吧。”
他一出声,严母立刻就炸了“要你管你个杀人害命的畜生只怪老娘眼瞎,将女儿嫁给了你,害了我娇娇”
她又开始哭。
红书被吓着了,整个都有些愣,她真的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要早知道,刚才说什么也要守在主子身边。
楚云梨低声吩咐“咱们去马车上。”
“好。”红书伸手扶她。
陈母恼了儿子,呵斥“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只骂儿子,却也没有开口让楚云梨留下来。
孩子没掉的时候,陈母不让她走。这会儿孩子没了她也受了伤,陈母却没了留人的想法归根结底,她疼爱的只是孩子,只是儿子的血脉罢了。
楚云梨本就没对她抱有期待,倒也不失望。走了两步后看见已经被吓白了脸的白雪梅,道“白姑娘,这位置我腾出来了,你收着吧”
白雪梅不敢与她对视,往后退了一步。她觉得自己好像害了人家,可细论起来,她又不觉得自己有错。
严母自然也将亲家母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看在了眼中,只觉齿冷。此时就算女儿想留,她也不放心让女儿留下。
走了好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嫁人呐,家境如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品行,是家风。
路过白雪梅时,严母气不过“白姑娘,你不是善良吗这男人亲手让妻子落胎,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成亲一年,他愣是一点儿不顾及妻子的性命,这种人,你也愿意嫁”
“少挑拨离间,刚才我是没站稳。”陈见山辩解一句,又温柔道“白姑娘,你别听她胡扯。”
楚云梨上了马车后,出声唤“娘,走吧。孩子没了也好,有这种爹,我怕他生下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混账。与其到时不听话到处惹祸,还不如不生。”
这是严月娇心底里真正的想法。
她不想留这个孩子,一来是不愿意与陈家没完没了的纠缠。毕竟,有孩子在,血缘关系抹除不了,不可能断得干净。二来,她怕的是遗传,那傻子生的孩子有不少是傻的,聋子生的孩子也有不少听不见。陈见山这翻脸无情的性子,要是传到孩子身上,她才真的是离开了陈家都不得安生。
严母抹着眼泪上了马车。
回去时,楚云梨睡了一路。等醒过来她已经躺在了严月娇的闺房中,边上守着严母。红书则在厨房炖汤。
严家的日子比较安宁,接下来一个月,楚云梨都在安心养身子。至于陈家听说白雪梅在她离开的当日也回了家。
那之后,陈家找人上门提亲。
白家答应了婚事,很快开始走六礼,楚云梨坐完了小月子出门时,已经开始问名了。
严母大半的时间都守着女儿,因此,一个月在外采买的事儿几乎交给了红书,铺子里理货时,也是红书去帮忙的。
外城的姑娘嫁到内城做大家夫人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当初严月娇定亲时几乎整个外城都传得沸沸扬扬,如今的白雪梅也一样。
好多人都说白家的姑娘命好,红书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楚云梨出门第一天,没有去街上闲逛,而是去了铺子里。她坐小月子的这一个月中,严父是一天都没能歇着。因此,她到了铺子,就将人给赶回去了,只留了红书在身边。
两个客人进来挑货时议论白家的事,等他们走了,红书愤愤道“那白家真不要脸。”
楚云梨笑了“在人家眼里,我才是那个不要脸的。”
红书不依“姑娘,你可千万别这么说。”
话落,却见姑娘没理自己,而是看向了街上。她有些疑惑,顺着姑娘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妻朝着铺子而来。
红书下意识上前迎客“二位想要什么这铺子里杯盘碗碟,茶壶茶杯,酒杯花瓶样样齐全,都是好货。”
“我们要最精致的。”妇人笑得见眉不见眼,满脸都是得意“把你们这里卖得最贵的盘子和碗拿出来,我女儿两个月以后嫁人,到时光席面好还不行,必须得有合适的盘子配。”
红书没多想,立刻拿来了几个看着就富贵的盘子,内城的贵人讲究个清雅怡人。而外城的客人,就喜欢花团锦簇热热闹闹。
妇人瞄了一眼,摇头道“不合适,我还是去内城选吧。反正我家的姑爷放下了话,只要是喜欢的就可以买,由他付账。”
这是一笔大生意,红书正想挽留几句,就听自己姑娘接话“你那女婿是二婚头吧”
妇人也就是白母面色微变“是又如何他之前是被人骗了,好在醒悟得早”她又跟身边的男人道“这世上有些人哈,脸皮厚如城墙。骗了人还好意思活着,要是我啊,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红书这才明白夫妻二人是谁,大街上人来人往,也不好冲人发脾气,省得影响了自家的生意,但这心里是越想越憋屈,道“等真的嫁进去了再过来炫耀不迟。小心那位陈家公子又认错了人”
白父轻哼“阴阳怪气。自己没福气,活该沦为弃妇”
“你别太刻薄。”红书气愤道“我家姑娘本来是要留在家里招赘的,事前不知,所以才嫁了”
跟这些人解释,纯属白费口舌。
楚云梨出声阻止“红书。”
白母不以为然“恕我直言,你家姑娘也不是什么闭月羞花的美人,大家公子提亲肯定是有缘由的,自己不问,以为天上真的掉了馅饼,巴巴的咬着不放。活该倒霉我呸”
红书恨不能扑上去挠花她的脸。
楚云梨捡起手边的一摞盘子,朝着白母丢了过去。
哗啦一声,盘子碎了一地。
白母的头被砸了个正着,头晕乎乎的。正想张口训斥,却听到悠闲坐在椅子上的年轻女子已经开了口。
“二位也不买东西,还赖在这里不走,是来闹事的吧”
楚云梨扬声喊“麻烦路过的大伯大娘,帮我去衙门报个官我这铺子每年都交了税的,有人扰我做生意,大人定然会管。”
白母“”
白父上前查看妻子头上的伤,听到这话,忍不住道“明明这盘子是你自己砸的”
楚云梨振振有词“好一出贼喊捉贼。你把我盘子砸了还说我自己弄的,谁见了我疯了么,砸自家的盘子”
她刚才看得清楚,自己扔东西的一幕被架子挡了,外面是瞧不见的。
白母瞪大了眼,向来都是她冤枉别人,从来也没有被人这样冤枉过,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对着夫妻二人指指点点。尤其还有斜对面铺子里的伙计说二人只是看着体面,一副挑剔的模样,其实根本就舍不得买东西。
“方才在我那铺子里,愣是说我的酱菜只有穷人和破落户才吃。”那伙计满脸愤愤不平“我那就是个酱菜铺子,外面标得明明白白。不买就别进啊,或者进去逛逛看个新鲜甚至是尝一尝都没什么,倒是别这么贬损我的东西啊。我那酱菜每天卖几百斤,不少城里的贵人都让下人过来买,怎么就穷人才吃了”
主要是二人说这话时声音很大,已经传了出来。伙计故意说贵人也买,也是想挽回一下自家铺子的名声。别到时候那些老客对号入座,真的不来了。
白母气得跳脚“谁砸的盘子,谁就不是人”
楚云梨面色一言难尽“大娘,一摞盘子而已,全部买下来也才几钱银子,没必要为了这点钱骂自己是畜生。”她摆摆手“等大人来吧,就是陈家比较好脸面,要是知道你们找别人的茬被人告上公堂,婚事怕要有变化。”
白父看着众人都在指责夫妻二人,愣是没人相信盘子是严月娇自己扔出来的,气得丢下一两银子,急忙忙拽着老妻离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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