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德想到此处, 心里越想越怕,一刻也坐不住,即刻找了马车赶往其他的几位秀才家中, 他一点也不敢耽搁,到了门口后直接送上帖子。等了一刻钟再次敲门,问及秀才不见自己的缘由, 结果无一例外全都说他人品不行。
到了此刻, 孔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世上愿意做损人不利己之事的人到底是少, 而朱家人刚刚出现过, 不用问也知道, 这事肯定是他们干的。
孔德明白这些, 浑身从里到外凉了个透, 这五位秀才是他精挑细选后认为可能会帮自己的人,整个县城总共也没有几位秀才,剩下的那些更是想都不用想。
如果他们不肯帮自己作保,这一次的县试,他多半是参加不了了。
孔德心里害怕极了,他去了心最软的一位张秀才家中, 试图解释一二, 可惜连门都没能进去, 一直等到深夜,后来下起了瓢泼大雨,门却始终都没能打开。
完了
指望不上了。
让他绝望的是, 如果没有银子,还可以下一回再考,可得了这些秀才的厌恶,他就没有下一次了。
兴许可以再等几年, 等到那些新的秀才帮自己作保,但是有这些人帮他宣传名声。新任秀才又怎么可能出手帮忙
孔德越想越绝望,恍恍惚惚回了李家。
李家人住在考场附近,对于县试之事比其他人都要清楚。村里的人连怎么考试都不知道,李家却不然,看到他垂头丧气,李姑娘好奇问“不顺利吗你完全可以让那些秀才先帮你写了保书,回头再把银子送上呀,你又跑不了,难道他们不愿意”
孔德抹了一把脸,他并没有想和李姑娘之间有什么,说是未婚夫妻,不过是想贪图李家给的便利罢了,有时候这住在别人家,不光是给房费。平时的吃喝换被褥也得有人照顾。他手头的银子不多,能省则省,两人有了感情,这些小事都不会跟他算钱。
此时在面对李姑娘的这些询问,他顿时恼羞成怒。
“你就顾着我能不能考,你看中的始终是我的功名罢了。如果我考不中,你是不是就要翻脸了”
突然的发作把李姑娘吓了一跳,也引来了李家的其他人。
李家人看见他对自家姑娘这样不客气,并且他人刚刚进门,不存在自家姑娘把人惹着的情形,这分明就是从别人那里受了气,回来拿自家的姑娘当出气筒。
一时间,李家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李老头板着脸“阿德,有什么话好好说。我这个孙女没读过书,但脾气绝对好,你别冲人大呼小叫。这还没成亲呢,当着娘家人的面你就这么凶。成亲了还不知道你会如何对她,我李家又如何敢将姑娘交给你”
孔德也知道自己是迁怒,可他很难不烦躁,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了许多,却没有任何办法,不得不接受自己这一次不能参加县试的事实并且,好像这一辈子都考不了了。
留在城里,机会多些
以前他没打算娶李家的姑娘,只想考中秀才再说,最好是娶一位举人的女儿。如此,未来岳父肯定会倾力培养自己。
娶朱明瑶,他只是想用朱家的银子。至于怎么甩掉这两个女人,他早已打算,到时就说他功成名就之后会回来接她们,只有他好了,她们才能好如果两人等不及嫁人最好,如果非要等,就说家中妻子接受不了她们的存在。
现在他不能参加县试,以前的那些打算通通黄了,此时最要紧的,是抓住能抓住的。他低下头道歉“对不住,我我今日遇上了一些事,心情很不好。”
李家没人说话,明显不接受他这样的解释。
孔德自顾自继续道“刚才我去找林秀才,才知道朱家已经去过了,他们家卑鄙龌龊,非说我和那位姓朱的姑娘已经珠胎暗结,甚至是害她落了胎。林秀才不愿意见我,其他的几位也一样,保书多半是拿不到了。”
“他们家怎么能这样”李姑娘急了,“那你回镇上去把朱家人接来跟他们解释呀。”
“朱家在我们当地算是富裕的人家,脾气不好,我惹不起。”孔德叹气,“这哑巴亏,我是多半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难道这天底下就没有王法了吗”李姑娘气得眼圈通红。
李老头皱了皱眉“不管行不行,总要试一试的,这可事关你的一辈子。我陪你走一趟吧,或者,咱们请几位能说会道的人一起”
孔德再次叹气“我的银子不多,撑不起这些花销。罢了,就当这是我的命。如果你们不嫌弃我不能继续科举,那婚事就继续谈,若是介意,我这就收拾东西回家。”
“你这是什么话我和你好,也不是为了你的功名呀。”李姑娘满脸不高兴,“你受了委屈,我比你更难受。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是要回去找他们讲道理。”孔德对于李姑娘的回答并不意外,这姑娘和他好了三年,在此之前已经暧昧了一段时间,不可能立即就改了不嫁给他。他立即回房收拾东西,李老头提出一起,他张口拒绝了,“您的好心晚辈都清楚,只是那姓朱的疯子恨我负心,甚至还恨上了李家,如果你们家人出现,她可能会更疯。谁让我倒霉摊上了呢,如果他们不肯出面解释,也是我命该如此。”
最后一句是让李家人心里有所准备,省得到时发现朱家不来县城后接受不了。
孔德回了镇上。
在楚云梨看来,李家太无辜,要是让孔德将他们糊弄过去,李姑娘太可怜。因为这实在不是好人。
她想着过两天去一趟城里,找个人把实情告知李家,当然如果李家知道了内情,还要把女儿嫁给孔德,她就不拦着了。
孔德回了镇上,知道的人不多,他一个人找了马车直奔村里的朱家。
朱家看到他,那是吃人的心都有,尤其是朱明瑶,又哭又笑地谩骂“你还考么考个屁,你个混账毁我一生,骗我贞洁,有我在一天,你就休想过好日子。”
朱家父子脸色特别严肃,朱明跃直接伸手推人“瞅着不能考试,又想要来哄我妹妹是不是告诉你,就算家里人愿意,我也不许滚”
“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跟你们商量。”孔德一脸认真,“我寒窗苦读十年,眼看就能考中秀才了,绝不能在这时候退缩。只要你们愿意出面解释,无论什么样的条件,我们都可以商量。明瑶恨我,不愿意与我再做夫妻,我都能理解。要不,我拿银子赔偿你们吧,你们要多少,开个价。”
姜氏有些意动。
朱明瑶却不愿意,她从小到大没有受过穷,不认为银子是必须的。此时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满心怨恨,恨不能直接拖他去死。
“做梦在你眼里,除了功名和银子还有其他东西吗”
孔德叹息“你太急了,我和那个姓李的根本就没有关系,只不过是她”
“闭嘴,你是不是要说她是个疯子,和你好了许久只是她一个人的臆想” 朱明瑶并不蠢,之前做蠢事,不过是太在乎孔德罢了。
“还不滚,我去借邻居的狗来咬死你。”
孔德见朱家其他人面色难看,也知道事不可为,只得悻悻离去。回去的路上,他也没闲着,一直在想找谁来说和此事。
孔家许久没有住人,孔德干脆也去了舅舅家中。
于是,跟着来的李家人扑了个空,没能找到母子俩,他们也想要在这附近打听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执意找孔家人,而是去了镇上的酒楼。
刚好姚长安来了酒楼,楚云梨陪他用饭,两人没有去楼上,就在大堂里。镇上来了新面孔,楚云梨难免会多注意几分。
李家祖孙三代问明了菜的价钱后,很爽快的点了几个菜,刚好就坐在二人的隔壁。
李老头看见姚长安,有些意外。回过头低声跟家人道“镇上也有富裕的人,你们千万别以住在城里为傲,小心让人笑话。”
楚云梨目光在几人中那个年轻姑娘的身上一扫,若有所悟,笑吟吟打招呼“几位是来镇上做客的吗”
“是呢。”李老头接话,“我们来投亲的。”
李姑娘本来想问孔德的落脚处,被亲娘拽了一把。李母见对方是个女子,主动套近乎“姑娘长得好美呀,我活到这把年纪,都很少见到这么灵性的姑娘呢。”
楚云梨没把她的恭维放在心上“你们投在哪家亲,家里没有住处吗怎么亲戚也没送你们来酒楼明天我要去城里,要不咱们结伴同行”
言下之意,亲戚不懂事,也不用多留了。
李母摇头“我们一路奔波,身上狼狈,不好意思今天就上门,总要打理一下。我们家亲戚是下庄村的朱家。”
就知道他们会打听,楚云梨笑容更深“这样啊,可是我在朱家住了十几年,没见过你们诶,你们从哪里来的外地来的吗”
李家人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孔德家有些什么人,却不知道朱家,李老头反应最快,好奇问“你是朱家的姑娘”
“不是,我是养女。朱家有一个姑娘,奔着做秀才娘子,已经嫁为人妇却嫌弃夫君是个地里刨食的庄稼汉子,始终不肯与之圆房,顶着有夫之妇的名声和镇上的孔童生来往”楚云梨说到这里,仿佛失言一般,伸手捂住了嘴。半张脸被捂住,可眼神里却满是笑意,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朱家人的恶意,“按理说不该背后说人,我方才是说顺嘴了。你们姑且听听就行。”
李家人是第一回听到这些事情,个个眼睛都瞪得老大,说实话,这种事别说在村里,就算是在城里也特别的稀奇。
李姑娘反应过来后,袖子里的手开始发抖“祝姑娘如此情深意重,那孔童生娶她了么”
楚云梨接话“娶了。一双有情人终于得成眷属,按说接下来就该儿女双全,可相爱容易相守难呀。孔童生要筹银子参加科举,朱家不愿意帮忙,一双有情人已经闹翻了。”
背后那桌的夫妻俩中的男人忍不住接话“怎么听说是周家的姑娘没有保住孩子,所以孔家才休了她的”
他对面的女子轻哼“那朱家姑娘又不是自己保不住孩子,她是为了回家偷银子给孔童生参加县试爬太高摔下来落胎的。男人就是无情无义,说什么母命难为,其实就是他自己厌烦了朱家姑娘。依我看,虽然朱家姑娘不知廉耻让人看不上眼。可孔童生更可恶”
男人不敢与之相争,赶忙倒茶给妻子赔罪。
李家人面面相觑,这可真的意想不到。
如果只是这位朱家的养女这样说,他们会认为二者之间有恩怨,兴许朱家的养女胡乱编排也不一定。可不接话的这两位明显与他们不熟却还这样说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乱编的,如果个个都这么说,多半确有其事。
无风不起浪嘛。
就算是孔德是无辜的,一个读书人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也代表了他不会做人,无论谁嫁给这样的男人,肯定都会特别累。这婚事,得好好琢磨一下。
李家人不甘心,定好了房间后又出去走了走,在街上偶遇了几个人,这次也不提孔德,只一副好奇的模样打听朱家的事。
最近镇上议论最多的就是孔德和朱家翻脸,他们有时候都不用问,就能听到路旁的人在说这件事。
半晚上逛下来,李家人的心都凉了。
所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并且朱家的姑娘是嫁过来的,最近夫妻俩才闹翻。根本就不是孔德所说的朱家姑娘有病,人家从小到大除了刁蛮一些,霸道一些,脾气不好些,可从来没人说她有疯病。
孔德撒谎了
李家人不甘心,早饭换到了摊子上吃,众人还是这样的一番说辞。他们的心里再没了侥幸,虽然镇上的开销不大,可家里的银子也不多啊,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绝不能在此处浪费。
吃过早饭,李家人也不着孔德,直接坐马车回了城里。
孔德好话说尽,软的不行又来硬的,各种办法都使尽了,朱家还是不愿意帮忙。他再不甘心,也只能放弃参加县试。
当然,他苦读多年,这一次不成,下一次一定要去。虽说希望不大,但他不想认命。
在城里能够结识其他的秀才,也能结识不少同窗。孔德跟母亲商量过后,慎重将母亲托付给了舅舅,然后再次坐上了去城里的马车。
这一次,他直奔李家,打算说服李家尽快完婚。
开门的是李姑娘,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特别复杂。
孔德被马车颠了一路,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就想喝口茶,坐下来歇一歇。他是奔着成亲来的,看见李姑娘,瞬间扯出了一抹热情的笑“可有想我”
换做以前,李姑娘会羞得满脸通红。
这一次李姑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扬声喊“爹,姓孔的来了。”
孔德“”这是什么称呼
当初他第一次上门租房,这家人还客气有礼的称呼他为孔书生,都来往三年多了,却连第一次上门都不如。
李父从茅房里出来,道“你去洗碗,这里有我。”
孔德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肯定是出了事。特么又是谁在后头胡编乱造坏他名声
“伯父”
李父抬手止住他未尽的话“别这么称呼,我担当不起。之前说好了的你要娶我女儿,从当初提这件事情到现在已经有三年了,你一直说考中了秀才再上门提亲”
孔德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戒指“这是我们家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是传给儿媳妇的,这一次我上门就是来定亲的。”
“不用了。”李父看也不看,“我女儿已经和陈家的小子定亲了,婚期定在来年二月,她如今已经是半个陈家人,提亲的话不必再提。说起来也是我们家的不对,收留了你一段时间就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你会读书,人又年轻,前程似锦,我女儿只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毛丫头,根本配不上你。”
孔德“”
他心里特别慌,如果不能跟李家的姑娘结缘,就绝了他到城里长住的路。
原本他的打算是先搬到城里来,如果实在找不到秀才为自己作保,那就先去找个账房先生的活计干着,或者给富人家的孩子启蒙。
他更倾向于后者,但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得住下来后慢慢寻摸。这住自家的房子和住客栈完全是不同的花销,他手头的银子不多,住客栈用不了几天就得灰溜溜回镇上。
“伯父,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指出来,我都可以改,早就说好了的亲事不能变啊,我心里已经将梅子当做了妻子,没有她,我下半辈子怎么活”
一番话情真意切,李父不为所动。
李老头本来在屋中睡觉,被外头的动静吵醒,看到孔德后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捡起门口的扫帚就砸了过来“你个混账东西,居然还敢来,老子打死你。”
孔德不想挨打,狼狈逃窜。说起来,他之前脸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呢,有些地方还在隐隐发青。
李老头下手狠,还锤了他两下。
孔德无奈,只得先告辞。
大门关上,李老头目光冷冷的回头看自家孙女“你还惦记着他”
李姑娘眼圈通红,摇摇头“就是觉得自己跟个傻子似的被他骗了这么久,以前别人都羡慕我,现在都笑话我眼瞎,真的是爷爷,不用管我,我哭一会就好了。
她只是怕丢脸而已,真不是放不下。
说心里话,她还挺感激孔德人品败坏到这种地步。不然,坏不彻底,她想放会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几年的付出,那才真的是要给耽误了。
“当然不会这么算了。”李老头溜溜达达出门。
谁还没几个朋友呢
孔德当日住进了客栈,想着再去李家求情,又想找活计做,人要做几手准备才从容嘛。
翌日一大早,孔德就起身了,买了李姑娘最爱吃的点心,打算再登门争取一次。
结果,就在离李家还有一条街时,忽觉眼前一暗,头被人蒙住,他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就察觉到许多人将自己围在中间拳打脚踢。他一开始还求饶喊救命,后来就喊都喊不出来,最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他再次醒来,鼻息间满是药味,侧头一瞧,才发现自己被安顿在了医馆大堂中的小床上。
大夫看他醒了,道“孔童生,感觉怎么样”
孔德“”
他躺在这儿不动都觉得浑身疼痛,尤其是右胳膊,痛到眼前阵阵发黑,简直能不能把那条胳膊砍掉算了。
大夫继续道“你的右胳膊骨头断了,两条腿一边断了小腿,一边断了脚踝,可得好好养着。不然,以后会变成跛子。”
身上有疾者,不能参加科举。
孔德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下午,他口中很苦,不知道昏迷的时候大夫给他灌了多少药。他心里庆幸自己还活着,可一想到胳膊腿儿都受了伤,又觉得还不如死了。
右胳膊受过伤,写字肯定不如以前。脚踝伤了肯定会跛,只看严不严重而已。
没有东家会请一个腿脚不灵便的人做账房先生,那他就只剩下去富户家中帮孩子启蒙这一条路。可惜他只是童生,如果是秀才,这辈子也不用发愁了。
大夫凑了过来“你醒了”
孔德嗯了一声“多谢大夫救我性命。”
“不用谢,受伤后昏倒在外面,有人送了你过来,我也认识你。身为医者,不能见死不救,何况我们还有几面之缘。”大夫笑吟吟,“今日的诊费和药费一起一两银子。”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大夫补充道“主要是给你正骨的费用高,你是读书人嘛,身上不能有疾。哪怕知道不可避免,老夫也还是想尽量让你恢复得好一点。我正骨的手艺不如师兄,特意让小徒弟去请了师兄,这其中有六钱银子是给师兄的诊费,我这边给你上了不少药膏,又喂了你两副药,接下来还有四副药你自己带回去熬。”
孔德经常来往城里,知道这价钱是真的不贵。可是,他也是真的拿不出来。
“多谢大夫为孔某着想,只是这药费我拿不出来,要不,我留在这里帮你算账”
大夫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孔童生,您别跟我玩笑,这一点也不好笑,那六钱银子可是我给你垫付的,你再没钱,药钱总要给我吧这样,给我九钱银子就行。”
孔德用没断的左手在身上掏了半天,只拿出来了一钱多银子。
“我只有这么多,实在对不住。”
大夫“”
“你这,我可以将你送去衙门的”
孔德苦笑“容我想想办法,麻烦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想把这把银子筹来。”
大夫无奈,只得答应下来。
却不知道孔德让药童将自己抬出医馆,送去了靠近城门的那几条街,当时他是进了客栈,转头他就让客栈里的伙计把自己送到了回镇上的马车上。
镇上到城里挺远的,就不信大夫会为了这点银子跑去找他。
当然,他欠着这么大一笔钱,以后大概是不能来城里了。来了也得悄悄的,不然就得沦为阶下囚。
孔德是真觉得自己时运不济,特么的这都是什么事嘛。
孔德被人打断了腿送回来的,他是想让马车直接将自己送去舅舅家中,可惜那个车夫不愿意。
没法子,他只得让车夫将自己放在了孔家的院子之外,看到他动弹不得,倒是有好心人去告知了孔母。
孔母得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来人信誓旦旦不像玩笑,急忙赶了回来,当看到浑身绑着白布,到处渗着血迹,周身都是泥土的儿子,她心神大痛之下,看不清脚下的路还摔了一跤。
“儿啊,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孔德没想过报官,也是他能猜到,这件事情如果不是朱家就是李家干的。而他对两家人做的那些事根本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如果报了官,这些事肯定的大白于天下。
他的名声已经很不好,可经不起再毁一次。要么他想法子报复回去,要么就吃了这个哑巴亏,当做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想要报复,也得先养好伤再说。孔德面对母亲的哭求,苦笑道“娘,儿子不孝,让您失望了。”
孔母哪里舍得苛责儿子,一边让人家儿子抬进门,一边让人去请大夫,又忙着打扫屋里屋外。干活的时候还没忘了破口大骂那幕后之人。
“杀千刀的,狠毒成这样,活该断子绝孙,活该娶那个寡妇做儿媳,一家子活该吵吵闹闹不得安生,最后不得好死”
她不知道儿子在城里的事情,只以为是朱家找人把儿子打成这样的。因此,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的骂朱家,却句句都暗指朱家不干人事。
这番话很快就传到了朱家人的耳中。
朱明瑶还在坐小月子,最近姜氏已经在跟村里打听年轻的后生,想要给她再说一门亲事。其实朱明瑶不反对再嫁,爹娘虽然对她不错,可只要生气了,对她是想骂就骂。
这家呆得太窒息了。
她想着,嫁一个刘大山那样的也不错。
凡事都依着她,让着她,她还能随时带着夫婿回来吃饭。
可惜,这只是她以为的,现如今村里愿意娶她的人总共只有五六个。其中有三个家里穷得连成亲的屋子都没有,她答应嫁了,那边还得重新盖房,这也算了,嫁过去后是兄弟几个同时住在一个院子里,想要单独开火,那得等到长辈百年之后。
这三个穷得叮当响的男人直接不考虑,说难听点,他们答应娶朱明瑶,就是看中了朱家的银子。
剩下的两个男人里有一个已经成过亲,家里带着俩孩子,她嫁过去是给人做后娘的。这朱明瑶肯定不能干啊。
最后那一位,家里人口简单,只有母子二人。且母子二人已经相依为命多年姜氏一听到这个,就想起了孔母不让儿子儿媳住一个房的奇葩做法,只觉得头皮发麻。当她看到那个年轻人娘里娘气,身高还不如她,瞬间明白这男人二十岁还娶不到媳妇的原因了。
或者说,愿意娶女儿的那些男人,都有各种毛病。不同的只是毛病的大小。
姜氏心热的跑了几天,整个人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
她对于女儿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心里很不高兴,在看到那些男人之后,这份不悦愈发深厚。于是,这些事情她一点都没瞒着女儿。
朱明瑶气得险些吐血,特么的,她再不济,也轮不到被男人挑剔啊。
“不急,慢慢找”
姜氏倒是想快点找,得找得着啊
其实,她心里还有个主意,隔壁的刘大山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带着村里人在山上干活,工坊已经建得差不多,山上到处栽满了果树,接下来要平整路面。那可是一座山呀,工坊大大小小十几个,道路纵横交错,想要平整完,至少也得几个月。
刘大山很珍惜自己的这份活计,他不用跟别人似的,从早到晚累死累活,大半的时候都按着东家的意思给底下的工人派活,主要是查验有没有建好。每天跑来跑去虽然要走不少路,却比那些正经干活的人轻松不少,关键是这活儿有面子呀。上下村的人看见他,那都热情得很。加上刘母在厨上做饭,想要与她拉近关系的人很多,母子俩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
以前村里人还嫌弃刘大山木讷,尤其刚和朱明瑶和离那段时间,还有人笑话他守不住媳妇。现在早已经没人在他面前提这事。
有人想要讨好他,故意说起朱明瑶如今的惨状,他不爱听,阻止过两回后,就再没人说了。
这般如鱼得水,既赚了银子,又赢得尊重。刘大山特别看重手里的活,为此,哪怕有人试着提出相看,他都拒绝了。
他想的是忙过这一段时间,山上的活最多一年怎么都干完了,那时候再慢慢说亲。
落在姜氏眼中,就是这个女婿还没放下女儿,每天忙忙碌碌麻痹自己。那是她之前为女儿精心挑选的人,如今看着,比原来更像样。她早就想跟女儿提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此时看女儿为了婚事烦心,试探着道“大山还没成亲,听说有人提出议亲他都给拒绝了。其实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从来不打媳妇,又能带着你单独住,他那个娘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跟你隔得远”
闻言,朱明瑶有些恍惚。
她以前看不上刘大山,耻于与他亲近,去街上时都不愿意跟他同行。结果兜兜转转一场,她发现刘大山竟然是自己如今能够得着的最好人选。一时间,心情复杂无比。
比起跟孔德在一起时说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海誓山盟和做的美梦,确实跟刘大山一起的日子要踏实些。
两人做夫妻的大半年里,爹娘不会对她的日子指指点点,从来不说她,还经常叫她回来吃饭,一家人亲亲热热。刘大山对她百依百顺,甚至帮她洗衣做饭。
“娘,你想说他是为了我才不议亲的”
姜氏也不太确定,毕竟刘母每次见了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刘大山倒是还行,见面了还会打招呼。
“要不我去问一问”
朱明瑶沉默。
姜氏一瞧,就知道有戏,劝道“瑶儿,人一辈子短短几十年,眨眼就过了。别贪图虚名,还是实惠要紧。你往上够,永远都是讨好别人,自己过得累。往下就容易了,完全是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
朱明瑶经历了这么多,心知母亲的话有道理。最后的那点不甘愿尽数散了,点点头道“你去问吧。如果可以,等我小月子坐完我就搬过去住,也不说什么摆酒的事,这一次,我会踏踏实实与他过日子,会尽快生下孩子。”
姜氏得了准话,特别欢喜。傍晚时等到刘大山回来,避着人敲了隔壁的门,两家商量好了,让刘家上门提亲自家好歹是女方,该有的矜持得有,不能上赶着。
开门的是刘大山,他正准备洗漱,刘母看见她,冷哼一声“大山,快去洗洗,一会儿水冷了。你磨蹭什么,不累”
刘大山没理会“伯母,有事”
姜氏有些尴尬“瑶儿天天在家哭,说后悔了,大山,你能不能过去看看她”
刘大山的脸都黑了,他哪里不明白姜氏的意思,当即拒绝的话都懒得说,直接甩上了门。
门板险些撞着姜氏的鼻子,她浑身僵住,很快脸色变得特别难看。
很明显,刘大山没娶,根本就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心里正烦呢,才走两步就遇上了另一位邻居。和刘家闹翻之后,她和隔壁的大娘来往颇多,此时大娘一脸神秘兮兮,扯了她到旁边“孔德在城里被打了,要死不活的抬回来,他娘天天在院子里骂,骂的是你们家欸,那意思好像是说你们家雇人打她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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