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三娘的一生都身不由己, 临死还特别凄惨,此时她魂影瘦得皮包骨,脸上却带着欢快释然的笑消散在眼前。
楚云梨打开玉珏, 康三娘的怨气500
善值5723002000
楚云梨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面前摆着一大堆的账本,耳边还有算珠哔哩啪啦的声音, 抬眼一瞧,发现自己坐在首位,整间屋子很大,摆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张桌子, 只有两张桌子面前没有人。其余地方都坐着管事模样或中年或年轻的男人, 满打满算,只有两位女子夹杂其中。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 两位管事说话间一前一后进门, 进屋后再不出声, 坐在了空着的位置上, 又开始噼里啪啦扒拉算珠。
这么大的阵仗, 楚云梨并不陌生, 她生意做大了后, 每到盘账,就会有这么壮观,甚至还有更大的场面都经历过。
她低下头, 正准备看看账目, 却见门又被推开,进来了一个三十多岁梳着发髻的女子,那样的发髻好像是不打算嫁人的女子所梳。她恭敬且快速地走到跟前, 靠近楚云梨耳边压低声音“主子,红姑娘要见您,说有要事相商。”
楚云梨有注意到说话之人提及红姑娘时,语气和眼神都有些不耐烦。她有预感,原身的悲剧搞不好就和这位红姑娘有关。
她站起身“我去洗个手再说。”
报信女子恭敬一让,等着楚云梨先走。
出了账房,才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不远处的角落中修建的茅房特别显眼,男女二字隔老远就看得清楚。
楚云梨没有过去,她心知原身在书房的地位,应该准备了别的地方。
果不其然,她站在原地故作疲累地悄悄伸了个懒腰,就见身后的人伸手一引。那边很明显是一间套房。
楚云梨直接走了进去,里面分了内外室,床铺桌椅一应俱全,且都不是随便凑合的东西,样样都挺精致。应该是原身经常在此处过夜歇息。
“你出去,我想静一静。”
女子一顿“主子,别气坏了身子。”
楚云梨甩袖进了内室,靠在了床头。
原身姓周,父亲是丰安府中的富商,丰安府算是孔国的最富裕的府城之一,周父算不上城中首富,但前五一定有他。周家的生意遍布孔国,甚至还有十来艘自己的货船,因此在京城中也不算无名之辈。
周家传承了几百年,周父自己的堂兄弟十几个,叔叔也有四个,这么多人虎视眈眈,他却还是坐稳了周家主的位置,将那些叔叔和堂兄弟全部分了出去。
周父掌家时才二十岁,堪称年少有为,可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他样样顺心,可在子嗣上却连连受挫,他十九岁成亲,一直没孩子,折腾了十多年,这期间他看过不少大夫,纳妾十多人,没有名分的女人有二十多个,甚至还扬言说谁要是给他生下了儿子,他会送一艘船消息一出,给他送女人的人家特别多,他还找道长合八字,平时也没少去拜送子娘娘,对于送上门来的女人他都会找年长的妇人特意瞧过,一定是好生养的才留下。
除了做生意之外,他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后院。但是,始终没有好消息传来。
他那些叔叔和堂兄弟人心浮动,纷纷想要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他,他父亲当初跟几个叔叔没少明争暗斗,他自然是不乐意的。甚至是自己的庶出亲弟弟他都没留在府里,自然不会过继这些隔房兄弟的孩子了。
可要是没孩子,那些人就始终不死心。
到了他三十五岁那年,折腾这么久,他自己也累了,想着自己或许真的没有子女缘分,打算在亲近的堂兄弟家中挑选孩子时,后院的一位没命分的女子忽然诊出了喜脉
周父大喜,把人跟生鸡蛋似的护了起来,衣食住行都由他身边的心腹亲自看管。他正欢喜地期待孩子出生,又发现了另一位也有了喜脉。
双喜临门
周父的心简直飞扬到了天上,顿时觉得过去十多年的折腾都值了。两个肚子,总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吧
几个月后,先诊出有孕的胡姨娘临盆,生下来了一个女儿。周父心里挺失望的,不过,他还有另一位姨娘要生产呢,顿时就不慌了。
没有儿子,有个女儿也好啊,至少证明他能生。
子嗣这样稀少,他几乎将女儿捧在了手心,凡是自家货物里的好东西,都要往女儿的院子里送一份。很快就塞得满满当当。
另一位要临盆的是张姨娘,周父得知她发动,立刻赶了回来亲自坐镇,大女儿出生的时候他太忙了,回来时孩子已经生下,心里正遗憾呢。结果这一坐镇,就发现了不对劲,有个稳婆和两个丫鬟鬼鬼祟祟,他带着人上前摁住,才发现两个丫鬟手中捧着一个男娃,跟他一点都不像,并且看那模样像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张姨娘假孕想要混淆周家血脉
不可能
周父对子嗣特别重视,这期间可不止一个大夫为其安胎,并且两个有了身孕的姨娘原先都是丫鬟,身后有助力也不大,想假孕也没本事瞒住他。
把人拖过来一查,才知道张姨娘心大着,她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发现自己生下的是个丫头,就让人去接一个男娃回来。如此,哪怕她的孩子后出生,也能得到老爷的倾力培养和周府偌大家业。
周父气坏了,让人家那个男娃送到了慈幼局,再没有儿子,他也不想养这种来历不明的孩子。说实话,有了闺女之后,他连过继的想法都没了。
自家的闺女比别人家的儿子要香至少是亲生的
周父对于又生了一个女儿的事特别失望,但他习惯了凡事的做最坏打算,对此早有预料,让人去将自己的二女儿抱过来结果,才得知孩子不见了。
张姨娘初为人母,怕自己舍不得将孩子送走,在为临盆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身边的丫鬟带孩子离开,为了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她直接吩咐丫鬟想去哪儿去哪儿,千万不要告诉她。
如此,也就导致了事情败露后,周父也找不到自己的女儿。他当时险些被气死,本来闺女就不多,还丢了一个,气怒后接受了这个事实,让人将张姨娘给关了起来,然后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四处寻找女儿。
他从稳婆的口中得知女儿的耳下脖颈处一颗小红痣,小手指上有一颗黑痣。有了这两处特点,等闲不会认错。
那边让找人,他继续在后院的女人身上费功夫。可惜,一直到他五十岁,都没有好消息传来。
事实上,他到了不惑之年,虽然行动上还是有空就去后院,但心里已经对再有子嗣之事不抱希望。并且他发现自己养在府里的长女从小就特别聪慧,从两岁起就能数数,五岁启蒙后更是学得飞快。
那之后,他将女儿接到身边手把手教导,五十岁那年,他某一日早上起来忽然间就倒下了,请郭大夫后得知他如果想要再活下去就得静养,不得再劳心劳力。
原身就是他的长女,一开始没娶明,府里上下都称呼其大娘子,五岁那年,周父亲自取名为传芙,字通富和福。
彼时周传芙十五岁,对数字特别敏锐,没有人能在她跟前做假账。周父顺势就退了下来,搬去了郊外的莲雾山静养。他想的是,如果有人敢糊弄女儿,他再出山。再活个十年,女儿肯定历练出来了。
一方面,周父从来没有放弃寻找小女儿。养在身边的闺女给了他太大的惊喜,直白点说,和周家门第差不多的人家中的年轻一辈,很少有比得上周传芙的。他认为,自己的血脉优秀,养在外面的那个女儿肯定也不是等闲之辈
确实,周传芙没有被那些看到她是女子而算计各种鬼魅伎俩害死,却被那个外头长大的妹妹给害死了。
“主子,您是不是身子不适”
楚云梨回过神来,周传芙今年已经二十有二,生下了一子一女。被莲雾山上的周父接走,一来是不想让女儿生意之余费心养育孩子,二来,周父有些私心,不想让两个孩子跟女婿亲近。
“无事”楚云梨起身,门外站着的干练妇人是周父特意给女儿选出来的大管事正月,此人虽是女子,却特别能干,且早早表明了不再嫁。
怎么说呢,这世上的许多女子都会选择嫁人生儿育女,正月不喜欢男人,就喜欢这种的主子重视后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优越感。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她甚至可以不睡觉,将自己除吃饭外的所有时间都拿来处理事务。
“红姑娘这个月已经来了第三回,您要是觉得烦的话,干脆报给老爷吧。”
正月口中的红姑娘,正是周传芙那个被抱出去养在外面的妹妹,周家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为人妇。不是妻子,只是男人的丫鬟,当时周父大发雷霆,把人接回来之后就想要断绝了两人之间的关系,然后给女儿另择佳婿。
可惜,这个叫桃红的姑娘当场就拒绝了。说是和主子之间情谊深厚,她舍不得离开。
周父要强行把人关在府里,她要死要活,非要跟着人家。
那个男人,只是一个富商家中的庶子周父无奈,只得接受自己的小女儿脑子不太清楚的事实。那边看在周家的份上,重用了桃红了男人,然后又将她聘为妻室,让人尴尬的事,彼时那男人已经娶了妻。于是,桃红和她两头大,不分上下。
桃红是上个月认亲的,最近刚被提为平妻,正值春风得意之时。
楚云梨跨进待客的屋子时,桃红一身大红衣衫,正在跟身边的妇人有说有笑。
那妇人,正是她男人柳冲的另一个妻子。
看见楚云梨进门,桃红笑盈盈道“姐姐是大忙人,我们等了好久,还以为今天见不着你了呢。”
阴阳怪气的,果然不愧是从丫鬟堆里历练出来的。
楚云梨坐在主位“有事么”
桃红有些不高兴“爹说让你好好照顾我来着,你这样不耐烦,有个做姐姐的样么”
“我忙得很。”楚云梨端着一杯茶,喝了一口,“有话快说,我的耐心有限。”
桃红面色难看起来“我是周家的女儿,既然出嫁,总该有些嫁妆。”
周家不说有金山银山,反正上百万两的家底儿还是有的。周传芙并不在这上头计较,上辈子听到妹妹这话,直接让人送过去了十万两银票。
会送这么多,不是因为她手松,做生意的人不赚就是赔,其实对银钱特别在意,从不干赔本的买卖。是她心里真的把妹妹当做了亲人,所以才这样大方。
桃红得了甜头,愈发得寸进尺,要分家里的船。
周传芙自然不答应,这么说吧,与人合伙说生意,那都得知根知底,至少得对对方的脾气习惯有几分了解,不然万一遇上个心狠手辣或是喜欢走偏门的,会被拖累。她从心底里看不惯自己那个妹夫,当然不会让他参与家里的生意。
总之一句话,给银子可以,妹妹拿去这男人怎么花都行,就是不能让外人沾染家里生意
周传芙认为,妹妹在做生意这件事情上缺根弦,又很看重那个男人,给她银子就行。但是周传芙想要更多,甚至是看上了周家的家财。楚云梨知道了这些,哪里还会如她所愿
“这是回来要嫁妆来了”
桃红微微仰着下巴“是你该给的。”
“什么叫该”楚云梨嘲讽道,“这家里的银子不属于我,我是姐姐,确实应该给你添妆,可上次见面的时候我给了你一套祖上传下来的头面”
说到这里,她语气顿住,目光落在了旁边妇人的头上。
“江夫人,你头上这支步摇我看着挺眼熟啊。”
江氏伸手摸了摸,有些不自在。
桃红接过话头“那是我送给姐姐的,她头上素净,又喜欢那头面,刚好我的首饰多,就分了她一些。怎么,送给我的东西我还不能做主,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楚云梨颔首“东西送给你,自然由你做主。我想说的是,我送的那副头面值千两银子,身为你的姐姐,这已经足够了。说难听点,我们俩又没有在一起长大,只有姐妹之间那点血缘关联,情分那玩意儿是丁点没有,你想要更多人嘛,要知足,要知情识趣才不会被人讨厌。”
桃红瞠目结舌。前几次上门,姐姐都很耐心,对她是予取予求,百依百顺。今天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应该是自己来的时机不巧,如今是月底,听说书房那边正在盘账,方才在门口的时候,门房还隐晦地劝她改日再来。
“姐姐,你从别处受了气,别拿我当出气筒呀。爹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肯定会不高兴的。”
楚云梨起身“送客我忙得晕头转向,跑来跟人闲磕牙,纯粹浪费时间。”
她抬步就走。
桃红想追,又见边上有人请自己离开。跺了跺脚,抬步就走。
“我要去告诉爹。”
楚云梨听见了,却没放在心上。
周父此人,疼女儿是真的,可下手也重,周传芙从五岁起,每日起早贪黑,从早到晚每个时辰做什么都是有安排的,哪怕是生病了,只要爬得起来都不许歇着。就连周传芙的婚事,也是他亲自定下,且不许女儿拒绝。
回书房的路上,楚云梨闲庭信步一般,果然在一层花木之下,看到了一身月白的年轻男子,风流倜傥,气度翩翩,此时手里正抓着一个丫鬟的手,桃花眼里满是温和的笑意。
楚云梨就那么冷冷看着那边的人,很快注意到了她的视线。
男人吓一跳,忙松开了丫鬟的手,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即装着若无其事的模样问“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想出来走走,消消食。”楚云梨面色冷淡,“这丫头面生,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男人就是周传芙的夫君,姓陈名泰云,闻言笑着道“最近为夫在研究琴技,特意让人寻了一些会弹琴的人进门,桃花就是其中之一,刚才她说烫着了手,为夫心里担忧,所以一时忘了分寸,才与之亲近了些,夫人别生气。”
楚云梨似笑非笑“是么”
她眼神上下打量那位桃花“这勾栏作派,你跟我说她弹琴的丫头”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周传芙自小学做生意,满打满算才十几年,并没有什么空闲去外头闲逛,因为她是女子,但是从未去过勾栏烟花之地。
陈泰云面色微变,认定了周传芙是猜的,不过恰巧猜中而已“夫人别开玩笑,桃花就是丫鬟,不是你说的那种身份。再说,我也不可能把那种身份的女子带进府啊。”
楚云梨没有与之争执,道“改个名吧,谁买她进来的回头罚一年工钱。既然会弹琴,到外书房伺候,管事们算账辛苦,平时也没什么空闲听琴,就让这个丫头给他们弹一弹。”
丫鬟急忙跪在地上,脸色都变了。
“夫人有所不知,弹琴高雅,是有讲究的,需要焚香净手,得听的人有所造诣,不然就是对牛弹琴”
楚云梨扬眉“不管是什么东西,那都是见识多了才能分辨出高低,你多弹几天,他们肯定能分出好歹。”反正别想闲着。
周传芙身为家主,养着全家上下所有的人,自己累得要死不活,这些丫鬟却跟主子似的养着,比她这个正经主子还要悠闲,哪有这种道理
丫鬟吓得眼圈通红,偷偷去看陈泰云,想让他帮忙求情。
陈泰云无奈“夫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丫鬟跟为夫是清白的。”
“我没说你们不清白呀。”楚云梨似笑非笑,“要是不清白,她别说弹琴,这双爪子都是保不住了的。”
话说到这种地步,陈泰云哪里还敢开口
桃花眼泪汪汪,跟在正月身后。
楚云梨又回头“我记得你院子里还有个丫鬟特别会捏腿,回头让她来给正月捏一捏。以后也在外书房伺候了。”
陈泰云“”
他和周传芙成亲,虽然没有说明是入赘,可成亲后周传芙一直住在娘家,他也只能陪在这里,两人生下来的孩子也信了周,他和入赘区别就是没改姓而已。
陈家差周家多矣,他还是家中次子,这门婚事算是高攀。虽说周传芙不是善妒之人,可这天底下就没有赘婿纳妾的道理,甚至周传芙如果不主动安排丫鬟伺候他的话,他是不能悄悄找通房的。可他受够了周传芙的忙碌和冷淡,就喜欢温柔婉约的女子崇拜的看着自己。于是,他在外头找好了人,就让府里的管事去买,然后顺利安排到自己的院子里。
至于他和丫鬟在院子里做什么,那就只有他知道了,反正隐秘一些,周传芙肯定发现不了里面的猫腻。
如此已经过了三年,一切挺顺利的,陈泰云没想到她今儿突然发作,还一下子就要走了他最宠爱的两个丫头。
哪个天杀的在后头告的密
最好别让他发现
楚云梨出去一趟,带了两个丫鬟回来,让那个会弹琴的桃花去了外书房后面的空院子里,又让府里的下人轮番去听,半刻钟换一拨人,每拨人得听三首曲子。如此一来,桃花压根就别想歇,最多有个喝水的时间。
那个捏腿的丫鬟名媚娘,给正月捏着腿时整个人娇娇弱弱,柔若无骨一般半跪在地上,眼神飞了楚云梨好几次,明显的不高兴。
楚云梨从一开始也没打算往死里折腾这两个丫头,毕竟错的是陈泰云嘛,看见这丫头不老实,她头也不抬地吩咐“过几天我要骑马出门,让她去给马儿捏腿”
媚娘“”
她傻眼了,反应过来后自然是不愿意去的,被人往外拖时还大喊大叫“公子会讨厌你的。”
楚云梨嗤笑一声“我更讨厌他”
媚娘呆住了。
任何男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都会下意识的维护自身的面子,周传芙整日忙忙碌碌,很少去找陈泰云,但凡过去,多半是夫妻两人独处。外人并不知道夫妻二人之间如何相处。
陈泰云可一直说的是夫人太忙了,所以才不怎么来找他,但只要一有空,就会寻他。话里话外都一个意思周传芙被他迷得不可自拔,夫妻二人如胶似漆。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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