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两个男生年龄相仿, 所以警察也没花时间在这个问题上仿佛求证,他目光在面色灰白的李兰的脸上巡过,慢慢合上了房产证, “跟我们走一趟吧。”
李兰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她往后退了两步, 摇了摇头, “不。”她发出短促的气音,后又强颜欢笑,“警察同志,你再看看,这房子真的是我和我老公的, 你好好看看上面的名字,说不定是被人使了什么障眼法呢”
“女士,请您不要再说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了。”警察的表情很严肃, 他又看了眼江鲫, “你就是江鲫”
“是的, 我就是江鲫。”江鲫接过房产证, 很顺手地就递给了赏南拿着,“这房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后来我去首都上大学,我男朋友正好到十六中复读,他没有宿舍住, 我便把这套房子给了他住,只不过我男朋友太讲究客气, 一定要和我明算帐,和我签了租赁合同。”
“你在说什么这分明是我的房子”李兰看着江鲫那张脸,一股火从心头窜起, 她朝江鲫奔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你不是人,你到底是谁”她眼中的怒火似乎将要化成实质性的,恨不得将江鲫烧成灰烬。
还好警察眼疾手快按住了她,外面的国丙看着这情形,心下着急,“警察同志”
“你认识她吗”警察问江鲫。
江鲫眼皮耷拉下来,认认真真地看了李兰一会儿,最后冲警察微微一笑,“不认识,从来没见过。”
“江鲫”李兰咬牙切齿。
确认了身份之后,警察强硬地带走了李兰和国丙,李兰全程没有反抗,而国丙后知后觉地开始大声谩骂,他努力拧着脖子面朝站在门内的江鲫和赏南,“你们会遭报应的,你们逆天而行,你们会遭报应的”其实他如今也不确定江鲫现在是人是鬼,江鲫的确是死了,三年前就死了,可说不定有人帮江鲫续了命呢,就类似于他们帮江临也换了一条不错的命。
电梯门打开,里头走出来抱着小博美的女邻居,李兰眼睛一亮,趁机一把抓着女人的胳膊,女邻居被吓了一跳,和小狗一块儿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赵娟娟,是我啊,”李兰语气急切,看着邻居的眼神就像看着救命稻草,“我是李兰,你不认识我了吗”
赵娟娟凑近了点,确认之后,她摇摇头,使劲挣脱了李兰的桎梏,急急地钻出电梯,“我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哦,你就是张老太说的那个来踩点被抓包的人”
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李兰的眼神灰败下来,她挺直的脊背在进入电梯后轰然坍塌,电梯里的白炽灯把她的脸照成了一片死气沉沉的灰白色,往日里的挺拔优雅气质荡然无存。
若她是真正的无神论者或者是唯物主义者,那么她一定坚信现在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是假的,都是源自她和丈夫的精神,可她亲身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她无法欺骗自己这一切都是假象。
这些都是真的。
有人在背后帮助了江鲫,有人把本已经死去的江鲫从地狱中拉了回来,而同时也将他们一家三口送入了地狱。
她的外甥回来了。意识到这一点的的李兰无法自控地害怕起来,江鲫说不认识她,江鲫是带着仇恨回来的,江鲫会杀了他们全家的。
电梯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
李兰瞳孔猛缩,她放声尖叫,差点把电梯里的其他人吓个半死。
李兰随手抓住了离自己最近的国丙,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嘴里喃喃着“姐姐回来了,姐姐怪我了,姐姐怪我为什么没有照顾好江鲫,姐姐怪我害死江鲫,姐姐回来了我不是故意的”她把自己头发抓得乱七八糟,浑然不知在说些什么,国丙顶着两个警察打量的视线,已经出了满身的冷汗。
李兰是被两个警察架着走出电梯的,她一直在嘀嘀咕咕,提到最多次的人就是姐姐和江鲫,只是她吐词不清晰,也只有国丙知道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他们会经过赏南他们房子前的那条路,竹影稀疏,冷白的月光透露出一种肃穆的审视感。
赏南站在阳台上往下看,看着他们经过,心底没有任何怜悯的情绪。
刀锋一样的月色落满了阳台,靠墙几盆绿植的光影映在瓷砖上,被风吹得轻轻摇曳。赏南浑身都笼满了冰冷的月色,他才是真正审讯罪人的神。
14:世间所有事情都是有来有往的。黑化值还有10个点,加油。
童喜在屋内把那房产证翻来覆去看了一遍,诧异道“居然是真的这也太牛逼了”
“好神奇啊我觉得这比江鲫是个鬼还神奇”童喜将房产证郑重其事地交还给了江鲫,并附言,“恭喜江鲫大帅哥喜提三室一厅一套”
“赏南在外面看什么呢”
江鲫看着赏南一动不动的背影,想了想,说道“在看我小姨吧。”
“有什么好看的,”童喜掏出手机想玩一把游戏,“江鲫,现在你的东西都已经拿回来了,甚至连他们的东西都到了你名下,那他们以后怎么办”童喜想,如果换成是他,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自己,没有童喜这个人,不仅你这个人不存在,连你的生活都是假的,那也太恐怖了,估计他也会像李兰一样发疯。
“你小姨可能真的会疯吧。”童喜表情认真地说道,“打游戏吗江鲫”
“不打。”江鲫拒绝得很利落。
“那我自己打。”
现在时间还不算特别晚,赏南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之后便进屋了,他进屋后,挽起了衣袖,“我们来吧仓库拆了吧。”
如果是承载着江鲫美好童年记忆,那赏南肯定不会提出拆仓库。
可那个名为仓库的地方,没有半点美好可言,它曾是少年江鲫的囚牢,也是它的枷锁,更是压榨他生命价值的刽子手。
童喜不明所以,“干嘛拆仓库啊”
“专门用一个房间来放杂物,感觉很可惜。”赏南随便找了个理由,反正童喜都会信。
“哦哦,好,等我打完这把游戏,你们先去弄。”
仓库里灯都没有,赏南把门推开,让次卧的灯照进去,又拎了一盏台灯放到里面,再次站在里面,赏南依旧产生了窒息的感觉,“江鲫,一切都好起来了。”
头顶的天花板只要用力掰,就能连着将一整片拆下来,连声音都没怎么发出,怕打扰到邻居,江鲫将板子拆开一块一块码在一起,他突然笑起来,“这也是我以前的家呢。”
童喜打完游戏跑进来,被满屋子灰尘呛了一口,“靠,好多灰。”他从地上把书捡了起来,看见是江鲫的名字,一怔,“江鲫,这以前是你住的地方”
没回答便是回答了。
“灯都没有,他们太不是人了”童喜愤愤不平道。
“是啊,太不是人了。”
这些东西,除了江鲫以前读过的书,都要被丢掉,楼道里还丢不进去,只能运进电梯,那只小博美的主人又出现了。
“江鲫,赵曦昨天还在和我提你呢,到时候放寒假还回来吗寒假回来的话,来阿姨家,阿姨给你包饺子吃。”那只小博美跑到了江鲫的脚边,没像上次那样吠叫不停,而是疯狂摇着尾巴,眼睛都是笑着的。
江鲫弯腰摸了摸小博美,“好啊,到时候赵曦回来了,您告诉我,我回来过年。”
忙完拆仓库这件大事,赏南好好洗了个澡,他这两天累极了,都没等江鲫进房间,便抱着被子进入了梦乡。
卷被子是赏南刻入骨髓的习惯,江鲫进来的时候,赏南把自己裹成了一根花卷贴着墙。
江鲫并不惧寒,再像人,他毕竟也不是真的人。
他像拆福包一样把被子拆开,把赏南从被子里边捞了出来,抱在怀里,熟睡的人没有白日里的鲜活反应,睁开眼睛看见是他以后又睡了过去,但这种状态也有好处,怀里的人软得像蓬松的棉花,脸颊上的肉一按一个凹陷。
江鲫不一定非要让赏南回应,他轻轻舔了舔赏南的嘴唇,眼底暗色忽的变深,他侵入赏南的口腔,狂风骤雨般的吻。
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赏南睁开眼睛,茫茫然地看着江鲫,江鲫从上至下看着赏南,“醒了”对方声音沙哑得有些让人听不清。
赏南还没来得及点头,就被整个抱了起来抵在床与墙壁的墙角,他被吻得出了一身汗,只在心里想今晚洗澡是白洗了。
“都怪童喜,我都好久没和你亲近了。”江鲫的声音低低的,“我以为只有猫咪才会又香又软。”
“也不是所有猫都又香又软。”房间没开灯,赏南捕捉江鲫的视线捕捉得十分艰难,但是他能清晰感受到江鲫的手指捏在自己的耳垂上,反复捻着,一直没有离开。
“嗯,我不喜欢猫,我只喜欢你。”江鲫有点答非所问。
赏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了烫手的温度,江鲫看似漫不经心,但其实他将自己锁在怀里,半点挣脱的可能性都没有。
他不知道江鲫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正欲开口说自己明天还要上课,带着凉意的风开始入侵他,令赏南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掀开了壳的蜗牛。
赏南懵懵然,“江鲫”
江鲫的手化开了,没有形状了,没有手臂和五指,吊在肩膀上,像一条柔软又可以无限延长的影子,赏南浑身的燥热消失得所剩无几,害怕的情绪开始滋生江鲫正常太久,他都快忘了对方的真实身份了。
14也说过,就算世界被纠正,也仍旧改变不了江鲫是一只恶灵的事实。
“我觉得,这样不太好。”赏南挣扎得气喘吁吁。
江鲫吻赏南吻得很温柔,他堵住赏南的嘴不再让他说话,它冰凉无形的手可以进入任何地方和部位。
赏南看见江鲫小半的身体都化成了虚影,月光穿透了它的虚影,赏南眼前变得模糊,他才惊觉自己涌出了无数眼泪。
他应该觉得这是一件不可置信的事情,并且应该觉得害怕,任何人都会对和一只恶灵产生负距离接触感到害怕。
但赏南却在对方手中慢慢登上了云端,恶灵在学着讨好自己的男朋友,让他高兴,即使自己只是一只恶灵,但也是可以满足它的人类男朋友的。
月色冷白深浓,带着冬日特有的凛冽寒意,这种时间,这种月光,是恶灵食欲大开的时候,它正在心满意足地享受自己的晚餐,同它的少年爱人一起。
翌日。
闹铃响的时候,赏南还没醒,他直接就关了闹铃。
过了十分钟后,闹铃接着响,童喜也在外面叽里哇啦地叫了起来。
赏南觉得自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挣扎爬起来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衣服,江鲫不在房间,鬼知道他去哪儿了。
拉开房间的门,和童喜正撞上,童喜被吓了一跳,“你这是被鬼吸哦,你房间里确实是有个鬼,你俩干啥了”
赏南眼下虽然没有黑眼圈,可是脸很白,白得像蒙了层水雾的毛玻璃,唇色又是浅淡的粉,看着便更弱气。
“被江鲫吸干了。”赏南无精打采地说,他和童喜一块挤着刷牙,童喜“江鲫在学做饭,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的,他现在可真算是好日子来了啊,当人又当鬼。”
两人对着镜子动作飞快地刷着牙,童喜却突然伸手摸了下镜子,又摸了下,最后猛地扭头看着赏南的脖子,摸了下他的脖子,“卧槽草莓,你们进展这么快”
赏南弯腰吐掉嘴里的泡沫,“我们谈恋爱的人一般没事都会打个啵的。”
“”
吻痕并不深,很浅的粉色,江鲫碰赏南脖子的时候非常小心,这是非常脆弱的部位。
童喜不着急,等他考上了首都大学,他也可以开始谈恋爱了。
“我煮了面,照着网上煮的葱油面。”江鲫指着桌子上的两碗面,“大碗给童喜吃,小碗给你。”
那大碗面都堆了起来,小山包似的,童喜被哽了下,“倒也不必这么大碗吧”
赏南的正合适。
这比在外面吃要好,在外面吃总是赶时间地往嘴里塞,每次被烫到嘴巴都会疼上好几天,要么只能打包去学校,等吃的时候,面已经坨了。
暖呼呼的面条和汤喂进肚子里,赏南脸色红润了许多,他朝江鲫竖了个大拇指。
童喜也吃得满头大汗,发出感叹,“不愧是学霸,学什么都快,煮屎都好吃。”
赏南“”
用完了早餐,赏南和童喜急匆匆地往电梯跑去。
赏南本来都已经进了电梯,又让童喜先等一下,还没关门,还站在门内的江鲫看着赏南朝自己跑过去,赏南凑过去在江鲫的脸上亲了一下,拍拍江鲫的肩膀,“嗯,在家乖乖等我下课,乖。”
他说完后,拎着书包跑了。
江鲫在门口站到电梯门完全合上以后,才伸手慢慢带上门。他今天要出门去见个人。
天气雾蒙蒙的,达尔市四季并不分明,在江鲫的记忆中,有时候冬天可以直接跳到夏天,而夏天一结束,没两日就可能进入冬。
江鲫穿上了赏南给自己买的新大衣和鞋子,收拾规整后才出了门。
李兰和国丙昨晚被带到警察局以后,警察局的信息系统中却没有查到他们一家三口的信息,“你们已经被销户了。”
“而且,你们还有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三年了。”对方眉头紧锁地看着眼前这对衣着考究的夫妻,“你们到底是谁”
李兰已经恢复了正常,她强颜欢笑,“警察同志,我们这不是好好活着吗这其中一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销户是可以撤销的,常住人口登记也是可以恢复的,没事。”
但这不在警察局的工作范畴。
两人被放了出去,却还要等法院上班。这件事情可以稍微放一放,他们从警察局离开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赶去医院。
江临的麻药不知道醒了没有,他如果醒了,他该如何面对失去双腿的残忍事实
一路上,李兰和国丙都是沉默的,因为他们彼此都无比清楚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受到了报复,他们受到了江鲫的报复,江鲫把他的东西都夺回去了。不仅如此,江鲫还把他们的东西也一道夺走了。
想到此,李兰颤抖着手开始查各张银行卡的余额,屏幕上方跳出来的提示告诉她,她所输入的所有卡号都是不存在的。
李兰如同置身于冰窖,她慌张地从手机里翻出首都同事的电话,等待接通的过程无比漫长。
“喂”
“nana,我是李兰。”
“您好,请您说明你的来意”
nana是李兰在首都关系最好的同事,听见对方这句话,李兰彻底绝望了,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死缠烂打,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眼神木木地看着前方。
国丙明显和她一样。
周围人来人往,他们看起来比其中的大部分都要光鲜亮丽,可他们其实一无所有,而且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他们连自己都失去了。
医院的治疗费高昂,尤其是江临这种情况。
幸好李兰在办住院手续时交了一大笔费用,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江临已经醒了,了无生气地看着窗外,他把被子都掀开,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两条被截断的腿赤裸裸地摆在外面。
“阿临”国丙试图叫了江临一声。
江临听见有人叫自己,视线慢慢从窗外收回,看见国丙时,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直到看见了他身后的李兰。
他表情猛然变得狰狞,伸手就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杯子朝李兰砸了过去,李兰猝不及防没躲开,被砸中了肩膀,疼得登时就蹲了下来她的手本来就刚接上,这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都怪你”江临声嘶力竭,“都怪你我现在成了一个残废,你高兴了你满意了我就乐意当个没出息的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我像江鲫那样,我说了我学不会我做不到”他把被子什么的都扔到了地上,用力地捶着自己的腿。
“我这样以后还怎么去上学同学们会怎么看我”江临号啕大哭。
国丙看得心疼,他过去把李兰扶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些什么。
昨天晚上在小区门口,那老太太说江鲫是首都大学的高材生,那就说明,江临已经不是首都大学的学生了。
可李兰和国丙都不敢在此刻告诉江临,江临刚刚失去了双腿,如果知道自己的学校也没了,他可能会疯的。
李兰手指用力抠着包,她这一生,从不允许自己后悔,但此时,她却后悔了,她抬头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从未有哪个时刻如此刻般让她感到绝望。
她低声道“等天亮了我们先去把户口找回来,再想办法去找工作,只要我们都还活着”
“叩叩”
门被敲了几下,本来就没关,应该是来人担心自己会不会打扰到屋内的几人。
屋内的人抬头朝门口看过去,瞳孔皆是一缩,江临敢怒不敢言,也没那个身体去发怒了,他连床都下不去。
而李兰和国丙则是已经失去了去斗的力气,两人坐在椅子上,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
江鲫信步走进了病房,他把手里的水果放在了柜子上,他巡视了病房一周,没找到有坐的地方,只能在病床的床位慢慢坐下。
迎上江临仇视又恐惧的目光,江鲫笑了笑,说道“听说你出车祸了,我来看看你。”
“你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你的腿又不是我砍掉的,你还抢了我的大学不过没关系,现在已经是我的大学了。”
“江鲫”大声怒吼的是国丙江临现在已经受不得任何刺激,江鲫是想要江临的命
江临的反应反而没有他爸那么大,但整个房间都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他涨得通红的脸,他并不大的眼睛失去了所有色彩,过瘦的脸令他看起来像失去水分的冬瓜,他的嘴唇偏厚,颜色也偏深,他长得更像国丙,完全没继承到李兰的优点。
“你要什么,就都拿去吧,哪怕是我的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江临靠在床头,佯装平静,而他紧紧攥住的拳头却暴露了他。
江鲫却看向李兰,他笑得甚至有几分天真,他牵起了自己的衣摆,“新衣服,男朋友买的。”
“首都大学计算机系通信工程专业大三,同学们都在催着我返校呢。”
“明天还要参加十六中的答疑会。”
江临从浑身颤抖到崩溃只用了很短暂的几秒钟,他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朝江鲫嘶吼,“你闭嘴你闭嘴”
江鲫开心地看着痛苦的江临,还不够呢,他正准备再次开口,裤腿却被人抓住。
李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跪在江鲫的脚下,她把头贴在地上,“江鲫,小姨给你道歉,也给你妈妈道歉,是小姨错了,你就此收手好吗阿临已经失去了双腿,我和你小姨夫也什么都没有了,算小姨求你了,看在看在我还是供你读了几年书的份上”
她喃喃念着,声音越来越小,在江鲫目露疑惑的时候,她突然直起身,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朝江鲫捅去。
水果刀捅进江鲫身体里的时候,一点阻碍感都没有,李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刀只刺破了江鲫的新衣服,但没有扎到它的身体,衣服里没有身体,或者说,没有实体。
江鲫低着头,从李兰手中夺过了水果刀,他握着刀柄把水果刀,刀锋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国丙和江临看着这一幕,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小姨,你做什么呀,你难道还想再杀我一次吗”江鲫笑起来,目光却冷冷的,看见李兰毫无反应,江鲫蹲下来,抱了抱她,“小姨,我有心软的,可是小姨,你怎么忍心杀我第二次呢”
江鲫丢下水果刀,他走的时候,头也没回。
房间里久久无人开口说话。
李兰跪坐在地上,头发散开,双眼无神。
“兰兰”姐姐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李兰手指动了动,她抬起头,看见了姐姐站在前面朝自己招着手,“到姐姐这里来。”姐姐当初的成绩也很好,但家里没什么钱,她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李兰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姐姐担心道“兰兰,怎么哭了啊到姐姐这里来,快来。”
世界上最终只有姐姐才是最爱她的,她最对不起的不是江鲫,而是姐姐。
李兰义无反顾地朝姐姐跑过去。
她甚至没听见身后江临的嘶吼,而反应过来的国丙也只来得及抓到她的几根头发。
窗户下面传来沉重的一声闷响。
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尖叫声。
江临亲眼看着自己母亲从窗户跳了出去,一丝犹豫都没有,他胸腔内血气翻涌,一口血吐在了雪白的床单上,晕死了过去。
“阿临”
江鲫出现在事发现场不远处,视线穿过人群,他窥见鲜红的血液从小姨身体下面缓慢流淌,像盛开的红色曼陀罗,小姨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真不优雅。
他从赏南给自己买的新衣服的口袋里掏出赏南给自己买的新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决定给赏南拨通电话。
“喂”赏南那边挺吵的,估计刚下课。
“我衣服破了。”江鲫语气有些委屈,甚至带了哭腔。
赏南没听清江鲫说了什么,但听见了江鲫的哭音,忙跑到了安静点的地方,紧张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好好说,别哭啊。”
“我说,我衣服破了。”江鲫的哭腔更重了。,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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