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传部在纺织厂, 并不算很忙的部门,因此部门里面很多老员工都是老油条,能不干活就不干活了。
像快过年这个时间段, 家家户户都忙, 就会有人这个今天请几天假,那个明天请几天假。今天你有事, 明天他有事。
初夏不是第一个请假的, 也不是最后一个请假的。
在她和部长说了家里的情况后, 部长考虑了一会儿说“两周的假太多了,最多在过年期间给你一周。”
初夏看着部长,眼里露出难色“部长,只有一周的假期话, 我根本没办法带孩子去他爸爸那里, 路上来回的时间就占满了。”
这就是距离太远的弊端, 现在不像后世交通发达, 坐飞机高铁很快到了。
这会儿出远门, 都是选择坐火车, 从梁州到甘州距离不近,加上火车路上停靠的时间,没有两天时间到不了地方。
这还不算下了火车后,去甘州部队的时间。
部长说“假期太长我做不了主, 半个月的假期我得请示厂长, 你先回去, 等我问完厂长再说。”
话说到这个份上,初夏也没办法再说什么,只能回去等消息。
但是她也没有很发愁,车到山前必有路, 到时候真请不下来假再想其他办法。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她的期末考试,因此初夏后面的几天都在努力复习,没有去多关注请假的事。
京城和西北寄过来的题她还没有做完,下班回到家她就是疯狂做题,做完之后看看答案,把错了的题裁剪下来贴在错题本上。
抄写错题太浪费时间,也不一定有用,她这样裁了之后粘贴,一样可以用来复习,错题本的重点是错完之后保证以后不会错。
卷子初夏一拿到手就让学校复印过了,不用担心她裁了之后影响让六中的学生用。
在初夏复习的时候,岑淮安迎来了他的期末考试。
学前班的期末考试非常简单,卷子是老师自己出的油墨卷,语文数学各一张,正反两面,老师手写刻版之后印出来。
岑淮安他们考试时,为了避免作弊,所有小孩子搬着凳子蹲在学校院子里,每个人间隔一米进行考试。
还好这天没有下雪,太阳也出来了,不过一样很冷。
岑淮安为了不被一直冻着,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试卷写完交了。
这会儿他的同学,有的在第一题磨蹭,有的抬头望天,还有的低头看脚下的蚂蚁。
老师看一眼他的卷子,确定不是空白的,收了他的卷子,让他回家了。
学前班的考试,就是这样随意,小学一年级也是一样。
岑淮安站在学校门口,看向邦子,他正一脸苦大仇深看着试卷,猫仔、筷子一个模样。
一看就知道没有一时半会儿是交不上卷了,他提提书包,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开了学校。
小学的考试一天就考完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初夏问岑淮安“你觉得你能考多少分”
岑淮安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没有一点迟疑,语气带着十足的自信说“双百。”
对岑淮安来说,那卷子太简单了,就和平时写作业一样,除了满分,没有第一种结果。
初夏笑道“这么自信啊。”
岑淮安“嗯”一声点头。
初夏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如果你真的考了双百的话,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小心愿,不超过我能力范围内的。”
岑淮安眼睛瞬间亮了“好。”
他要从现在开始想要什么了。是要一副新围棋呢,还是买全套的西游记连环画呢。
听说七侠五义也挺好看的,要不要买这套书呢只有一个愿望,岑淮安纠结起来了。
第一天,岑淮安不用上学,他依旧起得挺早的,小孩子睡得早,在被窝里躺不住。
倒是初夏磨蹭到最后时刻,才从被窝里出来。岑淮安已经把早饭买回来了,连她的药都在砂锅里煎着了。
去上班之前,初夏羡慕地看一眼岑淮安“要是我也不用上班就好了。”
岑淮安说“那妈妈你不要上班好了,我有很多钱。”
他认真地在心里数了数,养他和妈妈应该够一个月吧,如果要拿出来,他还是很心疼,但如果妈妈真的不想上班,那他还是会拿出来的。
初夏心里一甜,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岑淮安的头发“你的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在家好好做寒假作业,不要往外跑。”
她昨天晚上就和岑淮安说好了,先把寒假作业做完,再说去干其他的。
一出门,一股寒风吹过来,初夏打了个哆嗦,把围巾又往里围了围,朝厂里走去。
她刚到办公室没多久,部长就叫她去他办公室一趟。
初夏以为是说她请假的事情,可能厂长同意她的请假,她脸上带着笑敲响了部长办公室的门。
“罗同志,你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为什么事吧”
初夏立马问“厂长同意我请假了”
部长脸上的表情僵了下“呃,那倒是没有。”
初夏看着他,脸上露出疑惑,不是请假的事,那部长叫她过来做什么
部门最近好像没什么紧急的工作,而且她也不是宣传部最受重视的员工。
部长清了清嗓子“是这样,有同志反映,你在办公室里看闲书。”
初夏眉心皱起来,脑子里迅速开始怀疑谁来部长这里告她的状了。
和她有矛盾的只有黄婷月,但初夏觉得,如果是黄婷月告状,那这事做的太明显了,她看起来不像那么傻的人。
而且黄婷月是个有什么不满,明面上就会表现出来的人,使绊子也是一样。
就像上次统计借还的服装数据一样,她会很直白地为难,告状这种背地里的事情,她要做早做了,不会等到现在。
何况自从上次黄婷月想看她看的什么之后,她就没在办公室里看过高中的书和题,背知识点也是背她之前背过的东西,纯粹是回忆复习。
怎么这会儿会有人告她看闲书呢她合理怀疑是她哪里挡路了,最重要的是,部长信了那个告状人的话。
初夏看着部长,眉心拧着“部长,那个人是说我现在看的,还是以前看的”
部长被她问住了,清清嗓子说“这个你就不要问了。不管你什么时候看的,这个行为都不太好。咱们在厂里,就算不忙的时候,也要找点事做,不能看闲书,万一厂长下来走到咱们部门,看到了之后对咱们部门影响很差。”
“好,我知道了。”在部长眼里,她就是看闲书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是狡辩,初夏知道部长的想法,所以她不也为自己辩驳了。
这会儿就利落认错,然后保证自己以后不再犯就行了。领导想听的就是这些。
“部长,那我请假的事情,厂长同意了吗”
部长为难地说“你现在请假有点难。你再等等啊。”
初夏明白了,部长估计根本没去问厂长,两个周的假期太长了,他不想批。
再加上正好有人过来告她的状,部长就正好拿这个借口,不用给她假了,也不担心她会心里不平。
初夏没再多言,点点头离开了部长办公室。
不给假,过年就没办法去西北。初夏叹了口气,得想其他办法啊。
她回到办公室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其他人并不能看出来什么。
初夏用余光打量了下办公室在的员工,都在忙自己的事,看不出来究竟是谁告的她的状。
这事难找人,可初夏心里不舒服。
一想到办公室里有个时时刻刻盯着她,不一定什么时候在她背后捅一刀的同事,她就忍不住脊背发凉,对办公室所有人进行怀疑。
这一天在厂里,初夏感觉自己情绪消耗严重,完全没有以前的轻松自在,只觉得很累。
“安安。”
她回到家里,看着坐在椅子上看电视的岑淮安,心里的累一下子都冒出来了。
岑淮安敏感地感知到妈妈的不对劲,马上站起来,几步跑到初夏面前,皱着小眉头,担忧地看着她“妈妈”
初夏蹲下来,伸手把岑淮安抱进怀里,长长吐出一口气说“我没事,安安你让妈妈抱会儿。”
岑淮安伸出穿着棉袄,看上去鼓鼓囊囊的两条胳膊,小手像初夏以前一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妈妈,我在呢。”
过了好一会儿,初夏的情绪恢复过来,她开口问“安安,你说我要是真的没工作了怎么办”
“我有钱。”岑淮安的语气依旧那么坚定,一点犹豫都没有。这如果是半年前的他,绝不可能对自己妈妈说出来这样的话。
初夏一下子感觉自己心里暖暖的,刚刚的累瞬间没了,她在心里也下了个决定。
两天后,初夏再次去问部长她请假的事情,还是没被准许。
再过两天她期末考试结束,距离过年就没多少时间了,想要去西北得尽快解决厂里的事。
初夏去给岑峥年打了个电话。
他没有接到,初夏也想到了,他工作那么忙,能立马接到才是不可能的事。
到了晚上,岑峥年就给初夏回过来了电话。
“峥年,我不想在纺织三厂工作了。”一接通电话,初夏就这样说。
岑峥年敏锐觉察出了初夏的不对劲,他在电话那边拧了拧眉“初夏,发生什么事了”
初夏没有和他说她在厂里发生了什么事,只说“我要是辞职不干了,你支持我吗”
岑峥年没任何犹豫,立马道“支持。如果干得不开心,你就离开纺织厂吧。”
他没再问发生什么事,初夏不是情绪化的人,她既然下了决定,就一定是考虑好了的。
“好。”初夏脸上露出笑容,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她的丈夫是岑峥年这样的人,永远不会把他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她想做什么都支持她。
初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岑峥年“工作我想找个人接我的班,只是这一时我也不知道找谁可以。”
这个接班自然不是免费的,如果有人要她纺织厂的工作,肯定是要给钱的,毕竟这工作在这会儿可是很吃香的铁饭碗。
岑峥年沉吟了下问“一定要现在吗”
初夏语气带笑说“如果现在没人接班,我怎么在过年前去带着安安去甘州啊。”
岑峥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反应了会儿,才明白初夏说的意思,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他差点没控制住把电话摔了。
“我在梁州有同学,接班的事情你不用急,我问问我同学。”
初夏立马在心里放下这个事,整个人更加轻松了“好。找不到也没事,大不了我先去甘州,回来再找。”
岑峥年很想和初夏说,你现在带安安过来吧。
不过他克制住了,这明显不可能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口了,初夏能答应带安安来甘州过年,已经是让他格外欣喜的事了。
挂了和初夏的电话,岑峥年给他妈打去了电话。
蒋胜男虽然忙,但人都是在她自己的办公室处理事情,因此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妈,过年的时候,初夏会带安安来甘州。”
岑峥年话音刚落,蒋胜男立即惊喜道“真的这真是我这几天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儿子,你真是太棒了,妈果然没相信错你”
蒋胜男在电话那边不停说要准备什么,她还有什么没买,还有房间也要准备好,铺盖被褥都得给初夏和安安用新的
岑峥年都插不上话了,只听着蒋胜男一堆话说完,就把电话一挂,说是回家买东西去了。
他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响声,无奈笑一声,给在梁州大学工作的同学打去了电话。
初夏和岑峥年打完电话之后,就完全放下了工作的事,她也不找厂里哪个人告她状了,反正都要离开了,以后这些人都不再接触了,无所谓了。
一直到六中的期末考试开始,岑峥年还没有给初夏消息,她以为找人接班的事年前解决不了了,便全身心投入到考试中,等考完试,不管厂里给不给假,她都要请假去甘州。
上次考试初夏是学校的第一名,她还没有超过王朝夕,不过两人的总分差距很小,只有一分之差。
她一到考场,王朝夕已经坐在她前面的位置了,她看一眼初夏,脸绷得很紧,嘴唇紧紧抿着,看上去很紧张。
但是初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服输,她应该是把她当成了对手。
初夏对她笑了下,点头进自己的座位,等着考试开始。
第一场是语文,初夏拿到卷子,按照习惯先前后左右翻一下试卷,确定没问题,对题大致有个印象,拿起笔专心答。
和之前插班考试相比,初夏明显感觉自己期末考试时,做题时更有把握了。特别是政治和语文,这两个感觉最明显。
期末考试依旧是两天,到第一天最后一场英语,初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考完她也可以给自己放假几天,不用天天一直因为学习让自己绷得那么紧。
英语考试前,初夏刚在自己位置上坐好,王朝夕忽然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她。
“你”
说话说一半停住了,继续看着她,过了一会儿说“谢谢你。”
初夏整个人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谢她什么
她想来想去,唯一能让王朝夕谢她的事,可能就是她把自己的试卷分享给六中这件事了。
初夏没有去问王朝夕,不管她是不是知道了,看她的模样是没打算说出来的,她也就不用担心被很多学生知道了。
英语试卷对初夏来说依旧没难度,她做完检查三遍,确定答案没有因为粗心写错,作文也没问题,便提前交卷离开。
高中期末的成绩放假的时候不会发,等到开学才会知道。
而且初夏本来就不属于正常上学的学生,考完期末考试,她和班主任说一声,就准备等下学期第一次考试再来学校了。
一回到家,岑淮安就“噔噔噔”跑到她面前说“妈妈,爸爸说等你回来给他打个电话。”
初夏松围巾的手停下来,问他“你爸爸什么时候打的电话”
岑淮安“你刚刚离开家的时候。”
她重新围好围巾,转身往外走“安安,你还要不要再和你爸爸说话”
“要”
岑淮安赶紧跟上她。
岑峥年打电话是说工作接班的事,这效率真的很高了,才过去没几天,初夏十分惊讶。
“这么快就找到了”
岑峥年轻轻笑了一声“纺织厂的工作是很多年轻人都想要的。”
初夏一想,也对。就是她有自己的计划,不然如果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有一个工厂的工作,很体面了。
岑峥年继续说“我同学明天上午九点会去到纺织厂的门口,他名字叫周安成,穿着灰色的中山装,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姑娘。”
初夏把这些信息记在心里,点头说“我知道了。”
翌日正好是周日,不用上班,初夏到八点才起来,收拾收拾吃过饭八点半,正好去纺织厂门口。
约好的八点,她以为周安成不会过来那么早,谁知道她到地方时,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和岑峥年差不多年纪的男人站在厂门口,他旁边站着一个梳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神色紧张的年轻女孩子。
初夏走过去,微笑着问“你们好,是周安成同志吗”
“是我,你是峥年的妻子”
“对。”初夏笑得更友善了“叫我初夏就行。咱们找个地方说话吧。”
纺织厂附近有个茶馆,初夏带着周安成和那个姑娘去了那里,这会儿只有一些老人喝茶,她们找了个有屏风挡着的附近没人坐的位置。
初夏的工作要是给别人,接班的必须是她的亲属,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个年代的工人可以把工作让别人接班。
是周安成和初夏说的。
不过既然他来找初夏了,就证明他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也确实是如此,他笑着问初夏“你真的愿意把工作让给我们”
“对。”初夏的回答很果断“不然我也不会让峥年费这么大功夫,专门找人接我的班了。”
“好,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事情我来办,你配合就好了。”
他推给初夏一个信封“说好的,这是一半的钱,等事情办好,另外一半的钱再给你。”
初夏出了茶馆的门,还觉得事情好顺利,钱是岑峥年和周安成讨好的,完全不用她管。
而且周安成和那个小姑娘对她一脸感谢,特别是小姑娘,看初夏的眼光像看是活菩萨一样,估计没见过她这么年轻让工作的。
接下来初夏是真的没有操心,周安成跑的顶班的事情,包括和张厂长谈这件事,和厂里交接。
这会儿初夏是真的庆幸,幸好她找岑峥年帮忙了,不然这么多手续,这么麻烦,中间还要有两人的亲属证明,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跑,也不一定能跑成。
周安成是梁州本地人,有自己的人脉,不过三天的时间,便把所有事情办完了。
当然是走了特殊通道的,付出了什么初夏不知道,她只知道,她顺利和小姑娘完成了工作接班,以后她不再是纺织三厂的员工了。
那个小姑娘成了纺织三厂新的女工。她没进宣传部,能成功接班她就很开心了,进车间工作也高兴。
初夏从纺织三厂离开得悄无声息,只有厂长、人事和宣传部部长知道她的离开。
宣传部部长和手下的人说了一句罗初夏以后不在纺织三厂了,初夏离开的事就这样过去了。
工会郑主席帮过初夏,初夏自己去特意去找她告别的,给她送了一份年礼。
郑主席很可惜“初夏,你现在在厂里的工作多好啊,好不容易考进去的,怎么就不干了”
初夏没办法和她说在宣传部发生的事,那些其实都是导火索。
原本她应该等高考完才操心工作的事,现在只是提前了几个月而已,也不影响,正好空出来更多的时间学习。
除了学习高中的知识,她也需要重新把自己的医学知识捡起来,这半年她都没时间看医书。
“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想去找安安他爸爸了。”
郑主席一脸恍然“对,夫妻一直分开不是个事,你是个有魄力的。你有学历,肯定还能找到工作。”
从郑主席家里离开,初夏摸摸口袋里周安成帮她买好的火车票,心里忽然有点忐忑,不知道去西北之后会怎样。
在信里岑峥年的爸爸妈妈人很好,她过去过年,应该不会相处不愉快吧
初夏吐出一口气,算了,不想这些了,得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明天就要出发去甘州了。
岑淮安的成绩已经领回来了,就在初夏忙着交接工作的时候。
毫无意外,是双百,而且因为他小红花最多,得了一个奖状,还有一支铅笔,一块橡皮,一个本子。
第一名的奖励,第一名就没有本子了,第三名没有橡皮。
前十名有奖状,不过前三名之后,都没有物质奖励了,只有奖状。
那也是很令学生开心的事,上学期间,学生最想要的就是学校发的奖状。
在岑淮安拿着奖励回来的时候,初夏问他“安安,你的心愿想好了吗”
岑淮拿着奖状,没有思考点头“想好了。妈妈,我想去找爸爸过年。”
因为自从初夏说过一次之后,就没有说过去西北的事情,她工作的事情也没有和安安说。
在初夏心里,这是大人的烦恼。安安还是小孩子,就快快乐乐在家写写寒假作业,去跟着老师学学棋,想卖东西就和邦子一起去卖东西,不用和大人一样发愁。
尽管岑淮安知道妈妈说过要去西北,那就不会食言。但他还是害怕去不了,就把最珍贵的愿望用在了这里。
初夏听到他这话既心疼安安,又有点酸酸的,有点嫉妒岑峥年此时在安安心里的地位了。
不过她还是摸摸他的头说“这个你不用许愿我们也会去的。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重新再想个愿望。”
岑淮安摇摇头“妈妈,我现在最想实现的就是这个。”
初夏说“好。不用担心,过两天咱们就可以去西北了。正好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告别,还有和你老师说一声,要过完年才能回来学习。”
郭林那里不仅岑淮安自己要说,初夏也和他说了要带岑淮安去西北的事。
郭林很痛快同意了“本来过年就是要放假的,我也要过年啊。不过不来这里跟我学了,每天还是要自己学习,不能松懈了对围棋的练习。能找到人对弈就最好了。”
找人对弈初夏没办法保证,但是不放松学习她可以监督好安安。
邦子他们岑淮安也早就和他们告别了,翌日一大早,初夏锁好门,带着行李牵着安安,坐公交车去火车站。
周安成帮初夏两人买的是卧铺票,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坐火车去外地,卧铺更安全些。
初夏学了前辈的方法,把钱缝在了棉袄里面,实在是车站的小偷小摸太多了,不得不防。
一进入车站,她就牢牢抓住岑淮安的手,反复叮嘱他不能放开她,他第一次出远门,也紧张。
特别昨天晚上,初夏还和他说了很多在火车上被拐卖的案例,让他更加紧张了,初夏说拉紧她的手,他就用很大的力气,抓得非常紧。
等挤过人群,初夏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疼,低头一看,岑淮安牵她手的那只小手,因为用力都发白了。
她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小手“放松点,你手不疼吗”
岑淮安这才放松了点力气,但依旧抓得很紧,警惕地看着四周。
初夏抱着他坐行李上,这会儿有点后悔昨天和他说那么多小孩妇女被拐卖的事了。
她主要也是提醒安安注意那些骗人的手段,免得在火车上被骗了。
不过小心点也好,出门在外,再小心都不为过。
等终于上了车,找到对应的车厢卧铺,初夏领着岑淮安进去,终于能松口气了。
她和安安是一个卧铺,因为小孩子免票,是最上面的上铺。
虽然爬上爬下不方便,但初夏挺喜欢上铺的,别人够不到那里,相对而言,晚上更安全些。
此时卧铺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初夏先扶着安安让他上去,接着她也爬上去。
两人的行李就一个大包,她拍拍下面脏的地方,也拿上了床放在角落里。
包里面有初夏带的崭新的床单和被罩,她拿出来,套在车上床铺的外面。
正铺着床呢,一个中年男人拎着个小皮箱进来了,没多久,一对老年夫妻进来了。
之后这间卧铺里没再有人进来。
中年男人看初夏一眼,把皮箱放地上,拿出一本书坐在下铺看。老年夫妻坐在另一个下铺上,丈夫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很快在床上躺着了。
初夏带着安安坐上面,她给安安拿出来连环画看,她也掏出来一本书看。
是她这两天去书店买的本草纲目,正好遇到一个还不错的版本,她便买回来,拿着重新复习以前背过的中草药。
除了本草纲目,初夏还买了黄帝内经新编伤寒论之类的这个年代特有的学习中医的书。
有些书在后世绝版了,有些版本没了,现在看到她自然都买了下来。
中医如果一个人想要擅长治所有的病,那是不可能的,人的精力有限,当然有全才的天才,初夏知道自己不是,也做不了全才。
上一世她比较擅长的是妇科,针灸、儿科也可以,其他的就不擅长的。
当然都了解,能看出来病症,但真要治疗得好,还需要擅长这一类的医生来。
所以这一世,她还是准备专攻妇科,不过这会儿她主要捡起来自己的知识,中医书都看看没坏处。
专精不代表只学习这一科,中医博大精深,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普通人不学个几十年,学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为什么年龄越大的中医越吃香,都是有道理的。当然天才不在此列。
火车“咣当咣当”地前行,是冬天,窗外的景色却并不都是萧瑟。
梁州是平原,这里主要种植的是小麦,这会儿地里的小麦正是一丛丛的时候,路过田地时,透过窗户往外看,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的田野,格外喜人。
初夏自己看了一会儿歇歇眼睛,就收回目光继续看书,岑淮安第一次坐火车,比较好奇,就坐在床上,一直往下面的窗户外看。
甘州天宫基地。
岑峥年自从接到初夏的电话,说今天坐火车来西北,他就没办法完全定下心神工作。
昨晚上他大半夜没睡着,一直担心初夏和安安的出行安全。
尽管他拜托老同学周安成帮忙买了卧铺,可初夏和安安一天没平安到达甘州,他就一天没法放下心。
余田看出来了岑峥年的心不在焉,这是在基地工作那么多年,他从来没见到过的。
“峥年,你这个数算错了。怎么回事,这不像你会犯的错”
岑峥年心算很厉害,他计算的数目,从来没出现过错误,更别说这么简单的错了。
他揉揉眉心,低头看纸上的计算,划掉结果,重新写上正确答案说“我跑神了。”
“你居然会跑神”余田一脸震惊,抬手要去摸摸岑峥年的额头,被他躲过去了。
“你不会又病了吧”余田有些担心地问道。
岑峥年摇头“我没事,是其他的事。”
初夏和安安要来西北的事情,他不准备广而告之。她们两个也不能来基地。
天宫基地虽然不像核弹基地那样保密,但也是保密的科研项目,这里没有家属在,也没有家属来过这里探亲。
初夏两人过来之后,会住在甘州部队他父母那里,到时候他休息的时候就可以过去部队见两人。
不过岑峥年决定初夏和安安到的那天请假,看能不能到车站接两人。
他不确定一定能请下来,之前他生病就耽误了工作,现在进度还没赶上。
岑峥年在心里叹口气,喝了口水让自己醒醒神,努力把注意力专注在工作上。
而此时的甘州部队,蒋胜男和岑父也很担心,不仅担心,两人还十分紧张。
“老岑,你看看这两个房间布置的怎么样初夏和安安会喜欢吧”
蒋胜男从知道初夏要带着孩子来过年时,就开始布置屋子了。
屋子的床是新打的,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还晒得蓬蓬的,暖呼呼的,保证两人过来睡得舒服。
知道初夏会学习,屋里还打了一个新书桌,配套的凳子。怕坐着会凉,凳子上还放了个棉花垫子。
衣柜什么的当然都有,除此之外,屋里墙上为避免光秃秃的,挂了蒋胜男从娘家带过来的书画。
整个房间收拾得十分干净,又具有书香气息。
岑父也不知道啊,他又不是初夏和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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