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教授。”
岑淮安从椅子上站起来, 面上有着尊重。
“不用紧张,坐坐坐。”
岑淮安点点头坐下,倒也并没有紧张, 他知道杭领来找他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 杭领就开口了“你知道我是京华的老师吧”
岑淮安点头“知道。”
“怎么样,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京华”
岑淮安知道自己的名次后,就知道会有人来找他,但他自己还没有想好,未来是不是要走数学的路。
他总觉得世界上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 他想要探索更多,他不确定自己能一直沉下心研究数学。
杭领没有逼他, 也没有说许多京华的好话, 只是坐在他旁边, 悠闲地笑着,等着岑淮安考虑好,好像不是来找他去京华的。
岑淮安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向了杭领,问他“教授,你是怎么确定要走数学这条路的”
杭领笑了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杭领的故事很简单,不像一些历史里出名人物的来历具有神奇色彩。
他讲的是他小时候跟着妈妈卖菜的经历。
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中,许多人买菜卖菜, 大家讨价还价, 一分钱都要争得面红耳赤。
杭领看着妈妈和买菜人争执,再看看争赢的妈妈拿到的那一分钱, 觉得那个钱在阳光下真闪耀。
他当时脑海里浮现天马行空的想法为什么钱是按照一分到十分,一毛到一块算呢为什么不是十一,不是十二
杭领笑着说“就是从那会儿, 我觉得数字很有意思。它们不是没有生命的存在,而是存在于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习以为常的各种地方。就算你不在意它,它也在发挥着自己的作用。”
岑淮安脑子里忽然好像被一道光注入了,杭领的话让他开始重新审视数学。
“教授,你让我再想想。”
杭领笑着点点头“是应该好好想想,这是决定你未来道路的事情,不能随便就定了。”
杭领离开后,岑淮安皱眉想了许久,外面的阳光从明媚耀眼到慢慢坠落下去,岑淮安终于站了起来。
起身去了宾馆公用电话那里,给初夏打去了电话。
初夏听到岑淮安可以保送京华,并不是其他父母那样高兴得让岑淮安立马答应,而是问他“你喜欢数学吗喜欢到狂热,没有它就感觉人生毫无意义,就像你爸爸喜欢他的职业一样”
岑淮安愣在了那里,在心里反复问自己,然后他摇了摇头,他并不想终身都为数学服务。
“那就不要签保送。你可以在剩下的时间里,好好思考你热爱的是什么,我相信不保送,你也可以上你喜欢的学校,喜欢的专业。”
“好。”
初夏听着挂断电话的忙音,神色也有些怔愣,她居然让儿子拒绝了京华的保送。
她挂掉电话,回到家里还在不停想这个事情,吃饭都食不知味。
直到岑峥年看不下去,放下筷子握住了她的手“你的粥你用筷子蘸水喝了半天了。”
“峥年,我让安安拒绝了京华的保送。”
岑峥年面上淡定,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然后呢”
初夏眉毛微蹙,神色有些不安“万一以后安安又想上京华的数学专业,他后悔了怎么办万一高考”
初夏赶紧改口“没有万一我就是担心。”
岑峥年握紧了她的手“初夏,看着我。”
初夏抬起眼睛,和岑峥年的视线对上,他眼里的沉稳安抚慢慢让初夏心里的慌乱平复下去。
“安安不会怪你。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要对安安有信心,而且保送也不会只有这一次机会。”
初夏这些都知道,她只是对未知有种不放心。
她慢慢吐出一口气“你说得对。安安和你都是天才,天才是不用担心的。”
初夏这会儿感觉到了肚子饿,赶紧伸手去夹菜,刚入口,她立马吐出来“怎么这么咸”
她转头看向岑峥年“你是怎么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多喝点粥就可以了。”
初夏不让他再吃了,又去做了一道菜。
冬日的阳光是很舒服的,初夏这会儿没有病人,她坐的位置正好可以晒到太阳,她一边看着医书,一边享受着冬日难得的温暖。
“初夏,你快帮我看看珠珠,她不知道吃了什么,又拉又吐”
初夏忙放下书给珠珠把脉“急性肠胃炎。确实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你是让我给她扎针还是带她去挂水”
“你来吧。”施沁对初夏最放心,抱着珠珠让她躺在一边的病床上。
针灸不管施沁怎么看,都觉得神奇。
刚刚还难受得蔫蔫的珠珠,初夏刚扎上针没一会儿她面色就好了很多,抓着施沁的手说“妈妈,肚肚不疼。”
施沁心疼地看着珠珠,对自己没看好她十分歉疚“珠珠乖,等病好了妈妈带你吃驴打滚。”
“嗯”
珠珠在研究院那些小孩子里,是出了名的乖。明年她爸爸妈妈都不是乖巧安静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生出来一个这样乖巧的女儿。
如果麓麓是珠珠这样性格的孩子,蒋知观以前也不用那么愁了。
等初夏给珠珠拔了针,她已经躺在施沁怀里睡着了。
初夏又给施沁拿了些中成药给她。
“熬的中药太苦,这药一样对珠珠的病症。”
附属医院许多中成药都是来自于蒋知书的医疗公司。他是真的开拓了市场,加上药效好,定价不高,京城所有的医院都能看到他公司的药。
“对了,珠珠的肠胃有些弱,我给你写一些她最好不要吃的东西,你平时注意些她的饮食。”
小孩子吃太多药不好,最好就是大人在饮食上多费心,把肠胃养好。
岑峥年的胃就是初夏用食物还有调整他的作息,花费很长时间才慢慢调理好的。
施沁拿着初夏写的注意事项,一脸感激。
“明天记得再带珠珠过来,她还需要扎一次针。”
施沁离开后,初夏没再看书,而是拿出来她炮制药材、制作药膏的那些工具,刚要开始,有病人来了。
初夏把东西往桌子里面推推,继续给病人看病。
等到中午休息时间,初夏吐口气,看一眼制作药膏的工具,又放了起来。
初夏最近准备再拿出来一个药方给蒋知书,她保持着一年给一个或者两个药方。
太多了会让人生疑,有时候初夏两年才给一个。
她的这些药方,并没有那种可以一下子治好疑难杂症的特效药,但一直坚持用,对困扰病人的一些病症很有效果。
比如晒伤膏、冻伤膏、还有止血的药膏、调理肠胃的、调理咽喉慢性疾病的
不致命但如果有,让人也会不舒服的病。
初夏这次想给蒋知书的药方,是关于止血的,效果不说比现在世面上那些有名的止血药好,但也不会差。
就是不知道蒋知书想不想要这种药方,毕竟现在市面上止血药的市场不剩多少了。
初夏回到家,发现岑淮安居然回到了家里。
“你不是说明天才到家吗”
岑淮安摸着黑子的狗头,黄子和斑点趴在他的脚下,三狗一人正看着电视。
岑淮安站起来去接初夏手里买的东西“之前说飞机不能起飞,但是今天能起飞了,我们就回来了。”
初夏换好鞋,问他想吃什么
“还要糖醋排骨吗好像没买排骨,有鱼,不然糖醋鱼吧。”
“好,妈妈我帮你处理鱼。”
在厨房里,初夏问岑淮安“拒绝了京华的保送,你有没有失落”
“没有。”
岑淮安比初夏的情绪更稳定“我如果在集训队被挑选出来参加io,一样可以保送。而且我自己也可以考上京华。”
岑淮安现在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定可以拿到。
初夏切菜的手忽然定住了,看向岑淮安,他正认真洗着鱼,从侧脸看,和岑峥年认真做事时极像。
她真的感觉到,岑淮安长大了,思想更成熟了。
半天没听到初夏说话,岑淮安转头疑惑地看向她。
初夏嘴唇弯起笑起来“我也相信你可以做到。”
晚上岑峥年回家,他和岑淮安在房里谈了很久,初夏在外面等得抓心挠肺,非常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又觉得要尊重孩子的。
思想左右摇摆,格外煎熬。
终于等到两人出来了,初夏赶紧正襟危坐,微笑看着两人,一副一点不好奇的模样。
其他她心里疯狂在刷屏快和我说,快和我说,你们究竟说了什么
奈何没一个人看出她的内心,岑淮安和岑峥年都没有告诉她的打算。
初夏
晚上回卧室睡觉,初夏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抱住岑峥年的胳膊问他“你和安安说了什么,你俩说这么长时间”
岑峥年眉眼染上笑意,伸手把初夏一提,让她坐进自己的怀里,手在她腰上环着。
“难为你忍到了现在。”
初夏的立马故意作做出恶狠狠的表情“好啊你故意的”
她伸手在岑峥年腰上拧了一下,伸手推他就要下去。
“我不听了”
岑峥年没有动作,在她快要离开时,手一勾,初夏再次坐他腿上。
“我没有故意,我只是在等你问我。”
初夏还真的想听的,因此她顺势继续坐下来,抬眼看着岑峥年,看他怎么说。
“我只是和安安聊了聊他未来想做什么我本想着带他去参观研究院的陈列馆,他并不喜欢我的工作。”
岑峥年低声笑着“没办法子承父业了。”
初夏“你的工作那么忙,安安不做也是好的。”
“确实。”岑峥年笑着点头,十分认同初夏说法的模样。
“那安安究竟想做什么啊”
“等他集训队训练回来之后,或许他会有新的想法。”
岑峥年并不是什么都不做,他回到研究院之后就去研究院的图书室和档案馆,里面保存着不止他这个专业的资料。
保密的他没看也没碰,只借了几本世面上难找、不过不是保密的书给了岑淮安。
“你可以看看,或许会有你喜欢的专业。”
除此之外,岑峥年还拜托蒋知达,从羊城外国人手里买到了外国一些各个专业的介绍和实验视频给岑淮安看。
资料太多,岑淮安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不过岑峥年也没要求他现在一定看完作出选择。
“你自己有时间就看,距离你考大学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不急。”
初夏趁着一天歇班的时间,开车去了蒋知书的公司。
现在她有车,就不再需要蒋知书接了。
初夏有公司的通行证,进去后哪里都可以去。
蒋知书的助理说他在开会,初夏便先去了后面的实验楼。
徐博士他们也正在忙,初夏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在实验楼的成果展厅里看徐博士做出来的东西。
蒋知书把徐博士挖过来是做得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他在医药研究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和敏锐力。
初夏拿过来的两样药膏,在他团队手下,药效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甚至他们还在进行更精进的研究。
初夏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就听到身后传来繁杂的脚步声。
“罗医生”
“是我。”初夏笑着转过身,身上背着一个包,里面放着的就是她这次带来的药方。
徐博士没有休息,马不停蹄地把药方写的药膏做出来,用小白鼠实验了下,眼里露出惊叹的光。
“罗医生,虽然你已经拒绝了,但我还是想再问一次,你愿意来我实验工作吗”
初夏如以前一样坚定地拒绝“不愿意。我志不在此。”
徐博士比前几次更加遗憾“你的天赋在这上面啊。”
初夏“我也没有放弃。如果把它当工作,我可能没有那么多想法了。”
徐博士皱眉想了好一会儿,长长叹口气,不再劝她“你说得对。繁重的工作容易丧失对于工作的喜爱。”
初夏和徐博士走在实验室里,徐博士和她说最近他们研发的成果,询问初夏的想法。
两人正讨论着医学方面的知识,蒋知书过来了。
“弟妹。”
“大表哥。”
蒋知书和初夏打完招呼,询问新药方的事。
徐博士赞不绝口“老板,我觉得这个药方可以让公司的合作更上一步。”
蒋知书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先去送检,有了报告,剩下的我去谈。”
初夏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不过谁不喜欢钱多呢。蒋知书的公司有她的股份,公司越来越好,她的钱也会越来越多。
岑淮安期末考试结束,在家休息两天就去了国家集训队,在京华大学集训。
岑峥年给他找来的那些资料,他只看了一小部门。
岑淮安到京华大学时,没想到接待他们的居然是洪佑轩。
“佑轩哥”
洪佑轩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不过面对岑淮安时,他的温柔有了温度,不是社交的一种礼貌。
“安安,跟我来吧。”
“佑轩哥,你早就知道我要来京华集训”
岑淮安注意到洪佑轩的神色,他看到他时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
洪佑轩点头“我提前拿到了来京华集训都学生名单。看到岑淮安,我就知道是你。”
洪佑轩在去年考上了京华大学,他学的是计算机专业。
这个专业新兴没几年,国家和学校都是在摸索,但在国外计算机已经发展很不错了。
洪佑轩是去国外进行围棋比赛时间见到了,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考大学时毫不犹豫选择了计算机。
洪佑轩继续说“看来我没有猜错。”
岑淮安看他一眼“你明明知道我去参加了数学奥利匹克冬令营。”
洪佑轩“也当是给你一个惊喜吧。你最近下棋的次数很少了。”
岑淮安“我正在解决一个困扰我的问题。”
因此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了解各个专业上,围棋练习的次数确实少了。
洪佑轩叹口气“上了大学,我本来觉得我会有更多时间下围棋。没想到我下棋的时间却是更少了。我太爷爷现在还生气我没有继承他的衣钵。”
洪元得一心一意培养洪佑轩下棋,就是为了让洪佑轩接他的班。
谁知道他长大了直接跑去学了计算机,根本不按他的想法走职业围棋的道路。
岑淮安“你可以让你太爷爷再培养一个继承人。”
洪佑轩忽然大笑起来,脸上的郁气瞬间消失不见“你以为培养一个继承人这么简单啊我太爷爷没精力培养了。”
两人说话间到了集训队男生宿舍楼,还是岑淮安熟悉的宿舍楼,之前初中在京华大学的夏令营他就是住这里。
只不过这次他的室友又是全新的,没有王爱华他们了。
岑淮安在这次全国高中生数学竞赛里,也没看到两人。
在集训队报到之后,第二天就开始上课。
活动也有,不过没有夏令营时多,岑淮安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听京华的数学教授、有名的奥数老师讲课,然后做卷、改卷、排名。
考试的次数很频繁,而这个名次,关乎集训队最后挑选出来的参加io的六名学生。
岑淮安在集训队大放光彩。
如果说在高中时他靠着自学和江老师的指导进步,现在他接触到更多优秀的老师,他们的不同思维、不同教学方式和岑淮安的思维产生奇妙的碰撞,让他进步飞快。
杭领是这次集训的数学总带队老师,他上一次课,可惜一次岑淮安,为什么不同意保送京华呢。
甚至他还和岑淮安说“保送名额我为你留着,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想保送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原本没这样的例子的,是杭教授直接为岑淮安申请的,因为他值得。
岑淮安感觉到了压力,“杭老师,你不用这样。我既然没选择保送,就证明我以后也不会选择。”
杭领神秘笑着摇摇头“人的想法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定哪个瞬间你就想学数学专业了呢。”
岑淮安劝不动杭领,他虽然看着和蔼,但他有自己的坚持。
临近过年,岑淮安的集训还没有结束,初夏准备拿些东西去京华看看他。
集训队是封闭的,但是可以在外面送东西过去。
在给岑淮安送东西之前,初夏先把给蒋外公的药酒给他送去。
蒋外公现在离不开药酒,他本身就爱喝酒,其他酒又不能喝,因此他就用药酒解馋。
初夏刚到蒋外公大门前时,就听到里面慌乱的叫声,初夏东西都没拿,就赶紧跑了进去。
李阿姨扶着蒋外公,一脸着急喊着“救命啊有没有人帮帮忙啊”
因为在屋里,她带着惊恐的声音喊,初夏进来时并没有人听到过来。
“初夏蒋老突然晕倒了”
看到初夏进来,李阿姨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初夏赶紧过去,接过李阿姨手中的蒋外公,按照正确姿势扶着他躺下说“你去打急救电话,另外通知大舅、二舅、大表哥、达子他们”
说着的同时,初夏已经看过了蒋外公的情况,开始对他进行急救。
她心里很着急很担心,拿出来银针的手都有点发抖。但现在容不得她慌张。
初夏深呼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紧紧抿着嘴把针针一根根插在蒋外公的身上。
这是在救蒋外公的命,初夏的压力非常大,不过扎针一会儿,脸上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初夏顾不得擦,争分夺秒为蒋外公争取活下来的机会。
救护车先到,医生护士帮着把蒋外公抬到车上,初夏跟着上车。
“李阿姨,等大舅、二舅他们到了,你通知他们来医院。”
李阿姨这会儿一点主心骨都没有了,初夏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初夏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
救护车开到医院,医生立马对蒋外公展开救治,初夏因为是施针者,跟着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途中,她一直用针灸辅佐手术,把蒋外公成功从死神那里救了回来。
做手术的医生看着宣布成功后坐在地上起不来,满头大汗的初夏,他摘下口罩,朝她伸手“罗医生,这次的手术幸好有你。”
蒋外公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大的折腾了,如果不是初夏帮着用针灸梳理稳住蒋外公的情况,这场手术非常惊险。
毕竟蒋外公九十多岁了,他的身体平时看着硬朗,可也真的是年纪到了,身体各个器官组织,都老化了。
初夏“他是我外公。”
医生明白地拍拍她的肩膀,理解这种把亲人从死神手里抢救回来的感觉,宣布成功的那一刻,整个人会在一瞬间失去力气。
手术室里的护士扶着初夏走出去,除了在集训的岑淮安,蒋家人都到了,包括岑峥年和他父母。
看到脸色苍白,面上有些狼狈,整个人脱力的初夏,岑峥年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眼里染上浓浓的悲伤。
“初夏,外公他”
“救回来了。”
“手术非常成功”
初夏和医生同时开口,刚刚已经预想了最差结果,大家心里难受得不行,蒋胜男甚至心痛得差点晕过去时,听到了这两句话。
大悲大喜莫过于此
蒋胜男浑身放松,一下子失去力气倒在岑父的怀里,蒋大舅和蒋二舅提着的心也全都放下了。
所有人脸上露出喜意,围着医生问蒋外公的情况,岑峥年扶着初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问她要不要喝水
初夏点头,他让她歇着,去外面找水了。
从医生口中,才知道救蒋外公初夏这次出了多大的力气,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
眼里带着表达不出来的感激,因为是亲近的人,才更能明白初夏对于蒋外公、对于整个蒋家人来说,她的做法是多么的重要。
“初夏。”
蒋胜男第一个说话,坐到了初夏旁边,握住了她的手。
初夏的手心里都是汗,此时汗凉了,让她的手心都带着凉。
蒋胜男把她的手包起来给她暖着说“我不知道用什么来谢谢你,好像不管怎么做,份量都不够。”
初夏脸上的疲惫很重,她朝蒋胜男笑了笑说“妈,外公也是我外公。”
所以不用感谢,她做这些都是应该做的,换做其他人,需要她帮忙救,她也会救。
“我知道。但你的功劳不能抹平。”
蒋大舅他们也看向初夏,郑重和她说谢谢。
初夏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恰在这时,岑峥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热水,甚至还买了一个新杯子。
他把搪瓷缸给初夏拿着“水有点烫。”
然后他才看向蒋大舅众人“外公出来了吗”
“还在观察。”
岑峥年又看向蒋胜男,伸手在初夏头上轻轻摸着“初夏累了,妈,我想先送她回家休息。”
蒋胜男明白了岑峥年的意思,赶紧开口“对,你赶快送初夏回去休息。还有大哥,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我们排一下在医院照顾爸爸的顺序吧。我和老岑现在退休了,我们第一个吧。”
蒋大舅还没退,杨梅也没退。
他们两个早就到了能退休的年纪,但是部门不放人,两人正在培养接班人,培养出来就要退了。
倒是蒋二舅已经退休了,周华颖年纪小,但她也过了55岁,不过被学校退休重聘了。
蒋大舅和杨梅立马表示调班第二个,后面一个个排,初夏和岑峥年被排到了最后。
岑峥年送初夏回家时,初夏因为手术时间长,加上一直忙着救外公,心神俱疲,靠在副驾驶上没说两句话就睡着了。
岑峥年眉头轻皱,眼里的心疼流露出来。他很想抱抱初夏,但这会儿他开着车,没办法抱。
到家里,岑峥年抱初夏到床上她都没有醒。
他坐在床边,看着初夏熟睡的脸庞,用手给她理了理头发,靠过去轻轻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蒋外公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两天才醒,依旧没出来,倒是他还健在的老友知道了他生病的消息,纷纷让小辈带着来看他。
其实蒋外公的那些朋友,还健在的也不多了。
岑淮安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外公病倒的消息,是岑峥年让洪佑轩带给他的,集训队大人进不去。
岑淮安立马请假来了医院。
原本面上一直乐呵呵的太姥爷躺在病床上,面色虚弱得好像换了一个人,岑淮安的眼睛立马湿润了。
“太姥爷,是我,我是安安,我来看你了。”
岑淮安趴在重症监护室的门上,一声声喊着太姥爷,虽然他知道蒋外公听不到。
重症监护室一天只允许一个人进去,还要穿上严密的防护服。
主要病人需要安静,而且重症监护室一天24小时医护人员不断,一天家属只能探视一次,只允许两个家属探视,而且不能同时进去。
初夏在岑淮安身后轻轻摸着他的头“你太姥爷没事了,熬过了这一关,他会活很久很久的。”
岑淮安低头用力擦掉眼泪“嗯”了一声。
今天进重症监护室的就是岑淮安。
他穿着严密的隔离服,坐在蒋外公的床边,严格遵守医生的嘱咐,没有打扰蒋外公休息,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就这样看着蒋外公,好像要把蒋外公的模样深深印在脑海里。
时间到了护士提醒岑淮安该出去时,岑淮安忽然开口说“太姥爷,你一定要好起来,看着我去参加io比赛。”
岑淮安每天依旧去京华培训,隔两天晚上就会来医院看看蒋外公。
蒋大舅觉得他这样太累了,医院里有他们这些大人,让他在集训队好好学习。
岑淮安坚持“来看太姥爷不影响我学习。”
洪佑轩看岑淮安越来越沉默,整个人的状态很不对,在照顾集训学生时,他找了个时间把他带到了篮球场上。
“来,陪我打一场吧。”洪佑轩温和笑着看着岑淮安,手中拍着球。
岑淮安注视着那个球好一会儿,才开口“好。”
篮球在两人手中运转起来,一会儿你抢到球我防守,一会儿我抢到球你防守。
彼此谁都不让谁,甚至用身体碰撞,岑淮安打得又凶又野,洪佑轩也放掉以往的温文尔雅,放开性子和他玩。
最后,岑淮安和洪佑轩都没有记谁进了多少球,究竟谁输谁赢。
他们两人打得酣畅淋漓,躺在篮球框下面的操场上,看着夕阳只剩下一个尾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洪佑轩站起来居高俯视着岑淮安,朝他伸出手“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岑淮安抓住他的手一个借力站起来,“嗯”了一声“谢谢。”
只有洪佑轩看出来了他的情绪不对,他也是对蒋外公的的情况知情者之一,知道他为什么状态不对。
“有事情不要都憋在心里,发泄出来会更好。”
岑淮安点头,两人朝食堂走去。
幸好京华寒假有学生在,食堂里一直有饭,不然两人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杭领也知道了岑淮安为什么经常请假,他虽然和蒋外公不是一个圈子的,也知道蒋外公的名气。
“你是蒋老的曾外孙”
岑淮安“嗯”了一声。
杭领爽快批了他的请假,并和他一起去看了蒋外公。
这会儿蒋外公已经出了重整监护室,在医院住着调养身体。
他面色还是苍白,嘴唇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每次看到安安过来,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安安。”
“太姥爷,这是我老师。”
蒋外公的语气还虚弱着“我知道他。”语速也很慢“华国数学领头人。”
“蒋老。”
杭领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他床头,没有说其他的话,只围绕着岑淮安的数学天赋展开了话题。
蒋外公最爱听的就是这些了,他喜欢小辈们的优秀。当然不优秀也没关系,品性不能差,他也同样疼爱。
除了岑淮安的围棋,蒋外公对小辈们没什么要求。毕竟隔着辈,这些用不到他操心。
蒋外公说了会儿话就精神不济。
杭领告辞离开。
岑淮安在病房里陪着蒋外公入睡才走。
初夏除了上班,也是几乎每天都来医院,带着她特意做好的药膳。
蒋外公的身体是属于年纪大了,这个初夏的办法也不多,只能用一些食疗的办法。
在所有人的精心照顾下,蒋外公的身体慢慢恢复,终于被医生同意可以出院了。
不过回家之后的蒋外公也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劳累,忌口的东西更是一点都不能碰。
蒋胜男和岑父直接住在蒋外公家里照顾他,每顿饭都监督着。
虽然这个新年大家都没有过好,但蒋外公能救回来,就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而此时的岑淮安,也迎来了集训队的倒计时。
再过两天,等老师宣布挑选出来的十五名学生,第一轮集训就结束了。
大家心里忐忑得不行,不停算着在集训队每次考试的成绩,特别是那些成绩忽高忽低的人,更是没底。
岑淮安一如既往的稳,他的成绩从来没有掉出去过前三,因此他不是很担心。,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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